18 時光會說話08

左奕回房後去了趟洗手間，出來後看見應笙南鬼鬼祟祟拿了他的手機，鑽進被窩裏做什麽。

他走過去，掀開被子，立在床前斂着表情，一雙眼睛寒碜得能殺人。

四目相對，應笙南迅速将手機扔給他，鑽進被窩蓋上腦袋，躲過他要吃人的目光。

另一邊，喬珊正盯着手機屏幕深思，一刷新，那條奇怪評論不見了。

被對方不着痕跡地删除。

留言又删除，什麽意思？心虛麽？

她想不通透的問題索性不再去想，關掉燈，扯過被子倒頭就睡。

有人安枕無憂，有人無法入睡。

半夜應笙南正做夢，被左奕一腳踹下床。他爬上床剛躺下，瞌睡剛醞釀來，又被身側的人踹下去。

應笙南站在床邊憤怒：“是親弟嗎？”

左奕眼也不睜，語氣帶着絲慵懶，反問他：“是親哥嗎？”

……

早晨大家陸續下來吃早餐，應笙南頂着一對黑眼圈，不停地打噴嚏。

西米咬着饅頭問他：“大叔，你昨晚着涼了啊？”

應笙南掰開一小塊饅頭，塞進嘴裏，憤憤然瞪着迎面走來的左奕，哼哼道：“半夜被耗子吵醒了。”

西米遽然蹲到凳子上，臉色發白：“客棧有……有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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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應笙南，“一只狼心狗肺的耗子。”

喬珊和肖迦一起下樓，兩人剛坐下，林甄端來三碗南瓜粥。

她取過一碗遞給肖迦，柔聲道：“肖教授，知道你喜歡吃南瓜粥，特意給你做的。”

他的愛好除了喬珊沒人知道，他扭頭蹙眉看着喬珊，眼神裏有責怪的意思。

她機智地撇開臉，假裝望別處。

肖迦接過南瓜粥，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林甄搖頭：“不客氣，你們喜歡就好。”

喬珊嘗了一口，味道是不錯，她誇贊道：“手藝比肖迦好。”

林甄眉眼彎彎：“是嗎？看來我還是有做飯天賦的。”

喬珊調侃：“好好發展，指不定能當個大廚！”

正聊着天，客棧老板走過來問他們：“今天古鎮馬場開放，你們要去騎馬嗎？要去的話，組織一下，一起過去。”

一聽騎馬，喬珊仿佛已經腦補自己在馬上的潇灑。

騎在馬背射箭，英姿飒飒。

她雀躍道：“我去！”

老板笑道：“嗯，你去就好，左先生有伴兒了。”

喬珊興致陡降，“他怎麽也要去？”

老板笑她：“怎麽？還怄氣呢？昨晚就是個游戲，別當真。”

左奕正好走進餐廳，在對面餐桌坐下。

他換了身騎馬裝束，長褲陪馬靴，很精神。

喬珊低聲哼哼道：“誰當真了？我是那種玩不起的人嗎？”

肖迦替她盛了一碗醪糟小湯圓，取過一片烤土司抹上藍莓醬，遞給她。

她習慣性用嘴去咬。

在她看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林甄看在眼裏卻不是滋味。喬珊反應過來後有點尴尬，她差點忘了自己現在是林甄的媒婆。她往長條凳另端挪了挪，跟肖迦保持距離。

喬珊去馬場，肖迦林甄也去。應笙南西米兩人對那種騎馬完全沒有興趣，兩人對美食更感興趣，等所有人離開後，他們一起去廚房做菜。

客棧的廚房用的是最原始的土竈，西米解釋說：“用土竈大鐵鍋悶出的米飯，一粒一粒，比電飯煲煮出來的好吃。”

應笙南耐心聽小姑娘講解，笑眯眯問她：“西米，你有男朋友嗎？”

西米用絲瓜布清洗着鐵鍋，回答：“沒有呀。”

應笙南又問：“你能接受最大的年齡差距是多少？”

她沒有思考，幾乎脫口而出：“比我爺爺小就行了。”小姑娘意識到什麽，擡頭問他，“大叔，你不會是想泡我吧？”

應笙南笑容和藹：“大叔怎麽會想泡你呢？是這樣的，大叔還有個弟弟，29歲，叫應曲和，長得賊帥，而且是美食狂熱者，你是廚子，而他對美食癡狂，你，有沒有興趣見見他？”

“大叔，你是想讓我們相親嗎？”西米搖頭，“不成，我對男人沒興趣。”

應笙南：“小姑娘，話不能說太滿哦。”

客棧離馬場大約有半個小時車程，唯一的交通工具是三輪車。

他們一路颠簸抵達馬場，廣闊的平地被半人高的鐵絲網圍起來，裏面有個很大的馬廄，養着數十匹駿馬。喬珊跑過去，在工作人員帶領下摸摸棗馬鬓毛，掏出手機跟馬合照一張。

喬珊會騎馬，不是新手，不需要工作人員陪同，但是按照馬場的規矩必須有男性陪同她一起騎馬上道。

客棧老板陪林甄，肖迦不會騎馬，最後只剩左奕。

她拉不下臉，還是左奕先開口對工作人員說：“我跟她一起。”

工作人員這才放馬給他們。

兩人一起翻身上馬，喬珊看了他一眼，沒好臉色，哼一聲駕馬狂奔。左奕無奈，一揚馬鞭緊跟其後。

一紅一白在馬場上狂奔，由寬闊地馬場奔上水泥小道。

騎馬狂奔的感覺很爽。喬珊第一次想騎馬，是兒時看還珠格格萌發的念頭。片頭開場，幾位主角在草原策馬奔騰，她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一種潇灑。

那是她第一次想嘗試騎馬。

身下的馬蹄子越撒越歡，迎面而來的風愈來愈大。喬珊揚起馬鞭迎風大唱：“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潇潇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嗚！駕！”一鞭抽在馬背上。

緊跟她身後的左奕看見前面的人瘋了似的，做出一系列高危險動作，心都快跳出來。

他越追，前面的喬珊就駕馬跑得越快。

很快，他發現喬珊的馬不太對勁兒。他沖着喬珊吼：“快停下！危險！”

風聲夾雜着左奕的喊叫灌入喬珊耳朵。

風太大，她沒聽清，回頭沖着他做了一個鬼臉，繼續駕馬前行。

這個瘋子！此刻左奕沒別的想法，就想把她從馬上拽下來，狠狠罵一頓。

下一刻，馬場傳來一陣尖叫。

喬珊的馬瘋狂前奔，遇到轉角毫無拐彎的意思，後蹄一蹬，縱身躍出鐵絲圍欄。

馬背上的喬珊差點掉下去，千鈞一發之際抓住缰繩，半截身子在地上拖了一下，在即将撞上鐵絲圍欄時又翻上馬背。

棗馬帶着喬珊逃出馬場，往荒野奔跑。

工作人員施行緊急措施，左奕取來一只套馬杆，駕馬沖出馬場去追喬珊，工作人員緊跟其後。

喬珊發現馬不正常，努力牽制缰繩想讓它停下。

然而她越用力牽制，這匹馬越反抗，完全不受她的控制，野性使然，甚至幾番抖動身軀想将喬珊甩下去。

喬珊都絕望了，只期盼工作人員趕緊來救她。她現在唯一能做的是保證自己不從馬背上摔下去，否則一定摔斷幾根骨頭。

就在她惶恐不安時，一匹白馬沖上來，與她并排而行，距離幾米之遠。

馬上的男人揮舞着套馬杆，頂端是皮繩做的活套。仿佛有一瞬，喬珊看見了他狼一樣的目光，殺伐果斷，不成功便成仁。

“抓緊馬！”左奕用套馬杆嘗試第一次，失敗，套了空。

喬珊欲哭無淚，行不行啊……不行讓工作人員來吧。

左奕不僅要一手牽制缰繩，控制馬的速度，同時還要維持身體平衡度，用臂力控制套馬杆的靈活。他再次揚起套馬杆，對準棗馬頭部，将套馬杆重新抛出去，晃蕩的皮繩終于将馬頭圈住。

他駕馬向後一退，将套馬杆靈活一收，皮繩終于将馬控制住。

工作人員圍過來時棗馬已經被制服，大夥兒沖着左奕豎了一陣大拇指。

喬珊膽大心大，但這次真是吓哭了。

一下馬雙腿發軟，蹲在地上臉都發木。

左奕下馬朝她走過來，居高臨下看她，“還拽嗎？”

喬珊心有餘悸，一把抱住他的腿，總算找到安全感：“嗚嗚嗚……不敢拽了，不敢拽了，這輩子都不敢在馬背上拽了。這牲口，沒人性！”

左奕動動腿，甩不開她，望了眼身後的工作人員，對她說：“走吧，回去，免得他們擔心。”

一路狂奔，這裏已經離馬場很遠。

她看了眼馬，死命搖頭：“不，打死也不騎馬了。”

左奕：“走回去？”

她雙眼包着淚花花，點頭：“嗯，走回去。”她嘗試着起身未果，扯着他的褲子擡頭眼巴巴看着他。

“又抽筋？”左奕問她。

她搖頭：“不，腿軟……”

左奕蹲下身，看她的雙腿。她褲子被鐵絲網挂破，細白的小腿上幾道駭目紅印。他蹙眉，想伸手觸一下她的傷口，手指到她腿邊又頓住。

喬珊看見他的動作，“你想捏我傷口讓我疼嗎？左小氣，你別這麽壞啊。”

左奕嘆一聲氣，無奈解釋：“沒那想法，算了，反正你也不信我。”他背過身，拍拍自己的肩，“上來，背你回去。”

喬珊也不客氣，嗯一聲爬上他的肩。

她趴在他背上說：“你知道嗎，你剛才那個套馬的瞬間讓我想到一首歌，一首氣勢雄渾的歌兒，你猜是什麽？”

左奕背着她穩走了幾步：“《真英雄》？”

喬珊一掌拍在他肩上，輕咳一聲道：“我唱給你聽？”

“唱。”

“嘿咿嘿咿……給我一片藍天，一輪初升的太陽，給我一片綠草，綿延向遠方，給我一只雄鷹

，一個威武的漢子，甩來一個套馬杆，套在我馬上……”

“……”左奕，“你在唱什麽？”

“《套馬杆》啊，好聽呀？你就是那個套馬的漢子，你套住了我的馬。”她頓了一下，接着又唱，“嘿咿嘿咿……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飛馳的駿馬像疾風一樣，一望無際的原野随你去流浪，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樣寬廣，套馬的漢子你在我心上，我願融化在你寬闊的胸膛……”

左奕打斷她，語氣有點奇怪：“我在你心上？你願融化在我寬闊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