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太陽蛋童話04

他以前不覺得,原來喬珊這麽可愛。他覆手将她又翻過來,用手撐着腦袋,靜靜地看着她的臉。

看入了神,一晃眼兩個小時過去,就這麽看着安靜她,仿佛不知疲倦,即使外面大雨傾盆,雷鳴陣陣,也覺世界安好,溫暖入髓。

他關掉卧室主燈,只餘壁頭一盞複古燈,光淺淺地,溫溫的明黃洩在他的臉上,将他一張精致的臉,照得像溫潤白玉。

最後低頭,又小親了一口她的嘴。

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會斷送在她的手上。有那麽一瞬的沖動,他特別想占她為己有,向全世界宣布,她的主權歸屬。

他關掉卧室裏餘下的唯一一盞燈,抱着被子走進客廳,躺在沙發上毫無瞌睡。回想剛才那一幕,他覺得不可思議。他是怎麽喜歡上她的?又是什麽時候?

明明……當初厭惡的感覺那麽強烈,怎麽會喜歡她?難道這就是,物極必反?初時厭之深,終時喜之切?他翻了個身,腦海裏不斷閃過剛才偷親某人的畫面,下面……硬了。

這不是第一次親她,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在電梯,現在回想,他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當初為何會親下去。單純為了氣她嗎?

第二次純粹是應笙南的惡作劇。至于這第三次……嗯,甜蜜,味道比吃糖要好。

他睜眼到淩晨四點,還是毫無瞌睡,于是起身打電話給應笙南。電話那頭,應笙南懶洋洋接了電話,打了個哈欠問他:“你夢游啊?這麽早打電話。”

左奕起身去書房,關上門,從抽屜裏取出喬珊小時候的照片。這張照片他從家裏帶到辦公室,又從辦公室帶回家,幾經輾轉,如今心境也不一樣了。

他半天沒說話,應笙南以為他是真夢游,準備挂斷電話,聽筒裏卻傳來他淡定地毫無情緒的聲音。

“我親了。”

應笙南:“哈?小砸做春夢了?”

左奕言簡意赅:“她醉了,在我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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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的應笙南總算反應過來,哦一聲:“行啊你,這麽快把事情給辦了?”

左奕的嗓音仍然淡淡地,“接下來我該怎麽做?”

“怎麽做?”應笙南,“你個禽獸,都把人姑娘給辦了你問我怎麽做??禽獸禽獸小禽獸!給老子娶回來當弟媳啊!”

左奕:“嗯,如果她願意我會負責,也願意娶她,可她并不知道我對她做了什麽,明天我該怎麽告訴她?直接求婚會不會太快?結婚之前,不是應該先成為情侶麽?我該怎麽做?”

應笙南的語氣是深惡痛絕,可表情卻恰恰與語氣相反,此刻握着電話張大嘴啞笑。

“你個禽獸啊,找什麽借口?明天買束花給她,追起來啊!禽獸,禽獸,小禽獸!”應笙南終于憋不住發笑,在電話那頭大笑起來,好一會才說,“三弟,你二哥要是有你一半禽獸就好了。你說你,表面上一派正經,沒想到這麽禽獸,哈?不用說了,事已至此我得趕緊給你準備彩禮了,你好好追,加油追……哦對了,你知道怎麽追嗎?”

左奕:“知道會給你打電話?”

應笙南差點暈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抓着電話爬起來,鎮定道:“先送花,請她吃飯,陪着她,呵護她。她說東,你不要往西。她說西,你不要往東。總之她就是你的女神,你要為她是從,懂了嗎?”

左奕點頭:“大概懂了,那明天先送花吧。”

應笙南打了個響指:“對,先問她喜歡什麽花,然後再送。”

早晨喬珊醒來發現自己身上被毛毯裹得像粽子,她從床上起來,隔着門問左奕,“又是保安小姐幫我換的啊?真是太麻煩她了。我的衣服呢?”

隔了一會,門板被叩響,她打開一條門縫,男人将她烘幹的衣服遞了進來。

她換上衣服去洗手間洗漱,對着鏡子一照,發現自己的長發被編成了八股辮,還挺漂亮的。這種八股辮紮得很緊實,睡了一晚也不怎麽亂,梳子上沾點水,輕輕一刮,順了。

梳完頭喬珊看着手裏的梳子,被上面精致的镂空花紋震驚。她拿着梳子去餐廳找左奕,對着她的脊背感慨說:“左小氣,你這梳子值點錢吧?”

“嗯?你喜歡?”左奕把煎好的太陽蛋和牛奶一起端上桌。

她點頭:“喜歡啊。”

左奕:“那就送你吧?”

她剛坐下準備吃飯,忽然又站起來,拍了一下後腦勺道:“完了,嘟嘟肯定餓死在家了,我得趕緊回去喂它。”

“那只蠢狗?”左奕一擡下巴,指了指陽臺。

喬珊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看見嘟嘟正趴在地上,用一雙肥壯的前爪捧着一只大碗,津津有味舔着裏面的食物。

狗眼用餘光瞥見有人打量,趕緊用肥爪将碗護住,厚重的腦袋蓋在碗上,遮住自己的食物。

蠢狗……左奕搖頭感慨,真不知自己當初為什麽會怕這蠢東西。他切了幾片猕猴桃裝進小盤,推給喬珊,解釋說:“這家夥不停地撓門狂吠,我怕他吵到鄰居,就用你的鑰匙開了門,把它接了過來。可能是餓壞了,喏,雞胸肉吃了整整十二斤。”

喬珊喝了口牛奶,看了眼饑不擇食的狗,感慨說:“十二斤雞胸肉,照你這麽養狗,得破産吧?”

左奕問她:“你平時怎麽喂它?”

喬珊:“好的時候吃狗糧,差的時候跟我一樣吃泡面。”

“吃狗糧能長成這樣,也是不容易。”左奕看了眼肥狗說道。

喬珊微微一側腦袋,指着自己的八股辮問他:“喂,左小氣,你看保安小姐給我梳的八股辮好看不好看?”

左奕咳了一聲,低下頭,閃爍其詞道:“嗯,挺好看。”

喬珊:“呦呦呦,嘴巴什麽時候這麽甜了?話說……我昨晚喝醉沒有對你做什麽吧?”

左奕:“你昨晚倒是很安靜,上一次抱着我吐,我沒把你扔大街上真是我仁至義盡。”

喬珊不好意思地抓抓後腦勺:“對不起啊,我酒品不太好。”她低頭看着盤中的太陽蛋,又是嘆息一聲:“左小氣,你知道嗎?雯雯特別喜歡太陽蛋。”

左奕說:“正好今天公司沒什麽事,等會我們去趟醫院看看小丫頭,趁着她現在還能吃下東西,給她送塊太陽蛋過去。”

吃過飯,喬珊把狗栓回家,跟左奕一起出了門。她在樓下等左奕開車過來時,遇見保安小姐,熱情地打招呼,“昨晚真是謝謝你了,又麻煩你幫我換衣服。”

女保安楞了一下,“什麽?”

喬珊指着自己的辮子說:“還有你的手真是巧啊,這個八股辮不錯!”

女保安一腦袋問號,正想問她是不是誤會了,左奕把車開過來,粗魯地沖着她們打了幾個喇叭。喬珊對女保安揮揮手:“謝謝你啦,改天請你吃飯!”

女保安目送左奕的車消失在視線,簡直一頭霧水。什麽跟什麽嘛……

去醫院的路上,左奕突然問她:“你喜歡花嗎?喜歡什麽類型的花?”

喬珊嗯了一聲,說:“喜歡吧,我喜歡西蘭花,可以吃,一花兩用多實惠?”說着舔舔嘴唇,涼拌西藍花最好吃,口感爽脆,很久沒吃了,有點想念。

左奕瞟了她一眼。西藍花……審美夠特別啊。

到了醫院他讓喬珊帶着太陽蛋先上去看雯雯,自己去停車。等喬珊走後,他停好車去了醫院後街,逛了一會沒見有菜市場,花店倒是看見不少。

走進最後一家稍大的鮮花超市,看見一個男店員将一個老婆婆轟出來,老婆婆身子一個沒穩,摔倒在地,菜籃裏的菜悉數掉出來。

左奕過去蹲下身将老婆婆扶起來,極有耐心地替她拾起地上的一粒粒蒜瓣,然後扭過頭問店員,“你們這裏有西藍花嗎?”

店員瞥了眼衣冠楚楚,西裝革履的左奕,不耐煩道:“精神病院出來的?買菜去菜市場啊,一個兩個怎麽都興來花店買菜?”

左奕擡眼瞥了眼招牌,淡淡道:“李記鮮花店,你是這裏的員工?”

店員不耐煩道:“怎麽了?罵你們神經病不高興啊?滾滾滾滾,我最讨厭你們這些問東問西又不買花的人。”

左奕轉身走到門口停下,頭也不回說了句:“你們這家店一個月之後準賣西藍花。”說完扶着老太邁腿走了。

他将老太扶到菜市場停下,低頭溫聲說:“老太太,買菜就在這裏買,不應該去花店,知道嗎?”

老太太似懂非懂,歪着腦袋看着他,說話的語氣像個小孩子,“可是我就是想在花店買菜啊……”

左奕低頭看見老太腕骨上的腕帶,牽過她的手看了下,上面有老人的名字、年齡以及病症。阿爾茲海默,怪不得老人會這樣,他嘆氣一聲,握住老太皺巴巴的手,低聲說:“老人家,你陪我去買朵西藍花,待會你跟我一起回醫院,好嗎?”

老太太很聽話,點點頭:“好,老頭。”

左奕去菜攤前選了一只西藍花,放進老太的菜籃裏,然後找了家花店稍微把西藍花包裝了一下,帶着老太太回了醫院。

兩人一進醫院,就有護士沖過來抓住老太,“劉婆婆你真是吓死我們了!怎麽又偷跑出去?從哪兒搞來的菜籃?”

左奕把老太的手交給護士:“斥責老人不如自責,不好好看着病人,要是病人丢了,你們負的起責任?嗯?”

護士小姐擡頭看見左奕的臉,頓時低頭,一張臉羞紅,低下頭說:“知道了先生,下次不會了。”

左奕抱着自己的西藍花,跟老太告別。一轉身,發現喬珊就站在自己身後。喬珊走過來,不可思議看着他:“哇,左小氣,我剛才看見你牽着老太太的手進來。我發現你這個人對老人和小孩特別的好,對我們年輕人就特別兇!”

“有嗎?”左奕把西藍花遞給她,“喏。”

喬珊接過西藍花,打趣兒道:“你買西藍花做什麽?還包裝的這麽精致?”

左奕:“不是吃的,觀賞的。”他怕她聽不懂,又提示說:“送人的……”

喬珊恍然大悟臉:“哦哦哦,送雯雯的啊?你怎麽知道雯雯喜歡玩兒西藍花?行啊你,你真是哄小孩的高手。”

她忍不住對他豎起拇指。

左奕:“我說專門買來送給你的,你信嗎?”

電梯恰好下來,喬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往電梯裏帶,“當然不會信……快快快,電梯來了。”

等進了電梯,喬珊感慨說:“你什麽時候能對我這個朋友有雯雯一半好,我會感動哭的。”

左奕:“……”

走進病房,雯雯正坐在床上看動畫片,一擡頭看見左奕和喬珊,高興地動了一下,“喬媽媽左叔叔!”

喬珊拎起手中的食盒,在她眼前晃了晃,“铛铛~雯雯你看,這是什麽!”她打開食盒,裏面是一只用番茄醬畫出笑臉的太陽蛋。

雯雯揉揉肚皮,表示沒什麽食欲,“我已經吃過了,剛才男神叔叔給我送了兩只太陽煎蛋,兩只哦!”

喬珊問她:“咦,你媽媽呢?”

雯雯說:“跟簡叔叔出去了。喬媽媽,我覺得簡叔叔好像很喜歡我媽媽,但是媽媽很讨厭簡叔叔,怎麽辦?我好想他們在一起。”小丫頭感嘆一身,拽住喬珊的中指晃了晃,“喬媽媽,你是媒婆,你幫幫簡叔叔好不好?”

喬珊有氣無力道:“怎麽幫啊?”

雯雯也耷拉着腦袋說:“喬媽媽,我都知道了,昨天他們都以為我睡着了,出去的時候沒有關門。我聽見他們說,我得了白血病,很嚴重的病。隔壁的哥哥也是得了這種病,他說,我們都活不長,長不大。我想了一晚上,覺得媽媽一個人好可憐哦,我想有個叔叔能照顧她,然後再生一個我這麽大的閨女,這樣我走了,她就不會太難過了。”

小丫頭說的很認真,表面上也很輕松。可是她昨晚卻不這樣豁達,而是将自己蒙在被子裏,偷偷哭了一晚上。她也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媽媽,害怕她離開之後,媽媽孤苦伶仃。

喬珊鼻子有點酸,眼眶發紅。眼淚要落下來的時候,左奕掐了她一下,立馬忍住。她說:“好,喬媽媽一定會完成使命,讓你媽媽順利脫單!”

雯雯眉眼彎彎笑起來,就像太陽蛋上用番茄醬畫出的表情,透着淡淡地溫暖。

喬珊把西藍花放在她的床頭,“喏,怕你無聊,你左叔叔專門給你買了只西藍花來玩兒。”

雯雯抱着西藍花愛不釋手,糯糯道:“謝謝左叔叔!”

左奕扶額。

——你們開心就好。

從病房出來,喬珊和左奕看見郭菲拉着簡時章進了一間休息室。

喬珊拉住左奕,拽着他鬼鬼祟祟走過去,躲在拐角處,聽着裏面的動靜。

郭菲:“簡時,雯雯如何都跟你沒關系,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簡時章:“菲菲,雯雯是我的女兒,她的醫藥費手術費,理應由我承擔。”

郭菲語氣決絕:“不用,我跟公司預支了演出費,足夠給雯雯做手術。最沒有資格叫雯雯的人,就是你——簡時。這些年我辛苦帶着雯雯,從不後悔生了她,即使她現在得了這種病,我也不後悔。”

沉默數分鐘後,簡時章開口,“菲菲,我後悔了。這些年我一直後悔,如果可以,能給我一個機會彌補你們母子嗎?”

郭菲:“虛僞。”

簡時章:“雯雯她是我的女兒,骨子裏流着我的血。”

郭菲怒道:“不,在你說要打掉她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她的父親。她和你在這世上唯一的關系,就已經斷了。”

外面偷聽的兩只屏住呼吸,為了能偷看,兩人一上一下扒拉着門框。

喬珊個矮,左奕的下巴剛好杵在她頭頂,不由自主地壓下去,嗯……很舒服。喬珊感覺到頭頂的重壓,不時地用胳膊肘頂他,然而某人毫無反應,就那麽懶洋洋将下巴擱在她頭頂。

喬珊氣得想給他兩拳,但又不敢搞出動靜,怕被裏面的人聽見。

休息室內又沉默片刻,郭菲轉身要走,簡時章順手拉住她的手腕,嗓音低低的,“菲菲,我們好好聊聊。這個時候我知道你一定不好受,你恨我,但我畢竟是她的父親。”

郭菲轉過身,手指狠狠地戳在他胸口,“你也算父親嗎?你算個男人嗎?”

簡時章眼睑一垂,“這些年我無時不刻不後悔當初的決定。你跟我分手是對的,但你不該騙我,她已經死了。”

“哦。”郭菲反唇相譏,“你的意思是,我就該告訴你,然後等她出生掐死她嗎?不好意思,我不會如你所願,雯雯會平安長大,她會得到最好的治療!”

女人有些歇斯底裏,不可理喻,眼眶紅的厲害,一夜無眠後,情緒明顯處于崩潰邊緣。

簡時章心疼這樣的郭菲,拉她入懷裏,将她緊緊抱住。

懷裏的女人不再是當初那個柔弱聽話的女孩,而是一個獨立剛毅的女性。他不知道郭菲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麽,才變成這樣。

他更不知道,這些年她因為雯雯衆叛親離,沒有家人肯與她相認。

這些年她辛苦瞞住自己有女的身世,異國求學,遭受無盡白眼。當年最困難的時候,她去路邊拾垃圾,賺給雯雯的奶米分錢,可那些錢不夠,遠遠不夠。

因為那段時間嚴重營養不良,落下一身的毛病。那些艱苦難熬的日子,沒有這個男人在身邊,那麽現在,他出現的意義是什麽?

什麽愛情啊,她現在的所有愛,都在雯雯身上。

……

中午喬珊和左奕留在食堂吃飯,她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搗騰着餐盤裏的米粒,問他:“你說有沒有辦法,讓兩個人舊情複合?”

左奕:“你是媒婆,你問我?”

喬珊擱下筷子,嘆息一聲道:“我從沒做過這種媒,而且郭菲對簡時章成見那麽深,怎麽可能複合?”

左奕:“你這麽聰明,不是已經說出了關鍵點?”

喬珊愣了一下,說“你的意思是……先解開郭菲對簡時章的心結,再……”

“只能這樣。”左奕又說,“簡時章以為,孩子已經被郭菲打掉,這麽多年他做過許多噩夢,他信佛,每年都去聖水寺燒頭香,每年都會請高僧為孩子祈福。要說他是一個不負責的人,怎麽可能記挂這件事這麽多年?”

喬珊:“所以,簡時章當初勸郭菲打掉孩子,不是為自己着想,而是為郭菲?”

左奕:“那是當然。”

喬珊突然有點好奇,問他:“如果是你在大學的時候搞大了人家女孩的肚子,你會怎麽辦?勸說對方打掉還是?”

左奕:“如果你非要這麽假設,我只能說,我大哥砸鍋賣鐵也得把懷孕的女人給供起來。”

喬珊:“有哥哥真是好呀,我也想有個哥哥,我也想有人疼有人愛。”

左奕:“如果你願意,以後應笙南就是你大哥。”

喬珊:“真的呀?這種事我願意沒有用啊,得他願意啊?那要不要學古代人,拜個把子什麽的?”

左奕覺得這姑娘傻透了,他的意思難道不明顯嗎?

答應做他女朋友,跟他在一起,嫁給他,應笙南不就是她大哥了?

如果應笙南知道左奕這麽想,估計會保持一會微笑,随後抓狂道:“弟弟,你已經不是傻了,你是蠢啊!你不說明白,人家姑娘怎麽知道你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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