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他身上的傷痕

場面一度失去控制。

評委席上衆人此時也都反應了過來，洛銘辰護着林卿妍，讓她站到離觀衆席較遠的地方。

林卿妍眼神卻停留在卓然的身上，那一道又一道出現在他手臂和腰間的血痕，連她光是看着都覺得疼了。

“你們憑什麽！？”林卿妍沒忍住，撸起袖子就想要上去讨個說法。

洛銘辰死死拉住她：“算了，卿妍。你何必和瘋狂粉絲一般計較。”

林卿妍眼睛裏都蹦出血絲，指着卓然：“我就看着我的人被人那樣欺負。”

洛銘辰：“像他那種身手的人都沒動手，你也知道是為什麽吧？”

林卿妍深吸兩口氣，擡手扶額：“太窩囊了。”

洛銘辰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這時導演組也終于能做出反應。他們叫來了保安，将那幾個瘋狂粉絲給拉走了。

發生了這個意外之後，節目暫時中止錄制。現場激動的粉絲被工作人員疏散退場，而林卿妍一行也在保護之下安全離場。

林卿妍鑽進卓然的車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拉他的外套。

卓然此時已經穿上了西服外套，将裏面被撕的破破爛爛的襯衫遮掩起來。

卓然伸手握住林卿妍的手臂，阻止了她的舉動。

林卿妍皺眉：“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卓然漠然道：“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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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卿妍看上去是真着急了：“我剛才都看見了，你腰上那條長長的血口子。我們得先去醫院處理。要是感染了怎麽辦？”

卓然不為所動：“家裏有藥箱。這點皮外傷沒必要去醫院，自己處理就好。”

林卿妍怒道：“卓然！你這人真是不可理喻！”

卓然偏頭看她：“你不先謝謝我救了你？”

林卿妍：“……謝謝。”

她心裏覺得憋屈，憋得眼眶都有點微紅。

卓然安慰道：“我沒事。”

林卿妍最後還是拗不過他，只得跟他先回了家。

進門後，林卿妍主動道：“你先去洗個澡。我去拿醫藥箱。嗯……你放哪兒的？”

卓然：“廚房最上面那個櫃子。”

卓然洗完澡出來，看見林卿妍已經抱着藥箱等在了他的卧室裏。

卓然腰間圍着浴巾，一邊擦着頭，一邊走到林卿妍身邊。他一伸手，便要從她手中接過藥箱：“你先出去吧。”

林卿妍死抱着藥箱不放手：“我幫你上藥吧。有些地方你又看不見。”

兩人僵持幾秒，這次是卓然讓了步。

他在林卿妍身邊坐了下來。

林卿妍先用消毒水給他洗了一下傷口，而後将促進傷口愈合的膏藥均勻地在他身上那些深深淺淺的口子塗了一層，而後又在傷口比較深的地方貼上消毒紗布。

光是他手上就有十多道抓痕，有些傷口深的地方甚至被剜去了整塊肉，看得人毛骨悚然。

林卿妍輕手輕腳地，就怕弄疼了他。

然而卓然倒是全程面無表情，仿佛這傷口與他無關的樣子。就連一開始用雙氧水清洗傷口的時候，他都沒有皺一下眉頭。

清理好手上的傷口後，林卿妍又轉向卓然肩上和腰間的傷口。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上身/赤/裸的模樣。哪怕是之前打拳時見到他，他都穿着黑色的背心。這麽近距離觀察下，才看到他的身材真的是很好。強健的肌肉勻稱地分布在胸|膛和小|腹上，就算是坐着，也能清晰的看見八塊腹肌的線條。他腰間圍着浴巾，剛好露出半截性|感的人魚|線。男人健碩漂亮的身|軀散發着沐浴後淡淡的清香，充滿着無與倫比的力量美感。

不過比起他漂亮的肌肉，更另她在意的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她注意到他右側腰部位置有一個比硬幣小一圈的圓孔型傷痕，傷口周圍是那種燒傷後留下的不規則的皮肉組織痕跡。這是……槍|傷？

這還是林卿妍第一次見到貨真價實的槍|傷痕跡。林卿妍無意識地撫摸着卓然腰間的彈|痕，陷入了沉思。

以前電影裏演的，都是道具組憑想象做出來的。她知道，槍|傷從表面看從表面上看起來就是一個子|彈大小的洞。然而事實子|彈對人體造成的傷害卻遠不止看上去那樣簡單，因為子|彈高速射|入人體組織的時候因為強大的旋轉力會對傷者體內瞬間産生喇叭型空腔的震蕩破壞，導致損傷範圍急遽增大，瞬間破壞人體的血液循環系統和內部組織。像電影裏那種受了槍|傷還能站起來的情形，現實裏是根本不存在的。

林卿妍還記得以前看過一個二|戰老|兵的紀錄片，當他回憶到自己中|槍時，那種痛真的是刻骨銘心，讓他終身難忘。被子彈擊中的前五秒也許沒感覺，但随後而來的卻是千百萬根針在刺的那種疼痛。

不僅僅是槍傷，林卿妍發現卓然身上還有些大大小小的其他的痕跡，有些傷痕她根本不知道是用什麽東西在怎樣的情況下留下來的。

這個人以前的生活到底是什麽樣的？他又是怎樣艱難地活到今日的呢？林卿妍心裏莫名覺得有些沉甸甸的，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一種名為‘心痛’的情緒，在這一刻攫住了林卿妍的心髒。

頭頂上傳來卓然的輕咳聲，林卿妍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指在他腰線的位置停留了太長時間。

林卿妍立刻收回手，沒經過他同意去觸碰他的槍傷……其實有些失禮。這大概就是最開始卓然不願意讓她幫忙上藥的原因。

林卿妍垂下眼皮，從紗布卷裏剪出一塊，貼在了卓然腰部的傷口上。

“腹肌挺不錯的。”貼好紗布，林卿妍整理好情緒，複又換上一副吊兒郎當的神色。她順勢以手指在他小腹處輕輕劃了一下，算是掩飾了她剛才的失神。

她沒有問卓然那些傷口的事情，雖然心裏好奇得不得了。每個人都有不願提及的過去。如果卓然不主動說，她便不會問。

“好了。”林卿妍收起紗布和藥膏，“這兩天都要保持傷口清潔。我會按時幫你換藥。”

卓然低頭凝視着安靜整理藥箱的林卿妍，第一次覺得自己也許并沒有那麽了解她。他本來以為以她的性格，看到那些傷口後，一定會追問到底。

然而她并沒有。

……

林卿妍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夢裏夢到被一條巨蟒追趕，那巨蟒長着三寸獠牙，從森林裏一路追趕林卿妍到她家。尾巴一甩直接将她家四面的牆壁夷為粉末。

林卿妍在巨蟒向她撲來的瞬間睜開了眼。背上一層細密的冷汗打濕了床單。

她從床上坐起來，看了一眼放在床頭的手機。才七點不到。

噩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醒來之後，你發現噩夢還在繼續。

就那麽一夜的時間，林卿妍的微博已然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