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其中。
不過,龍珠雖然被銀網籠罩起來,卻依舊不停的撞擊銀網。一次次的撞擊,令玄裳人血氣翻騰,幾乎無法控制空中的銀網。
血蟒因為龍珠被收,顯得有些慌亂,立刻放松了對道人的攻擊,将全部心神轉向龍珠。只是這一轉,龍珠光毫大盛,砰的一聲撞在銀網上,引得玄裳人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道人此刻已經被那蛇鱗打得遍體鱗傷,一看玄裳人吐出鮮血,頓時急躁起來。他知道,若是龍珠被血蟒收回,則血蟒的力量必然數倍增長,以它現在的力量,已經讓兩人手忙腳亂不停,若是當真收回龍珠,那天下還有誰能阻止這血蟒化龍,荼毒天下?
道人當下一聲大吼,全身紅芒放出萬丈光毫,雙手緊握黑木劍,身形若同浮雲輕掠,直刺血蟒眼眸。
猝不及防之下,血蟒被道人這一劍刺入眼睛,禁不住大聲吼叫,蟒身一盤,将道人的身體卷在其中。
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工夫,玄裳人連吐三口鮮血,噴在銀網之上。銀光在沾染玄裳人鮮血之後,光芒更盛,就勢将龍珠收起,飛入了玄裳人的手中。
失去龍珠的血蟒,凄厲的吼叫,身體将道人卷住,張口對着玄裳人猛吸一口氣。
狂風大作,玄裳人被血蟒強猛的吸力牽引,朝着蟒口飛去。先前三口鮮血,乃是他賠上本命元氣的施法,此刻他緊握龍珠,卻使不出半點力氣。
“師兄,照顧好小負!”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道人突然大聲喊道,說話間他的身體紅光閃動,就聽轟的一聲巨響,血色彌漫天際,道人以自爆之術将身體炸開,同時強大的靈力也将血蟒炸得四分五裂。
巨大的氣流,将玄裳人的身體甩出七八丈,筆直的向地面砸落。撲通一聲,玄裳人跌落塵埃,張口再次噴出一口鮮血,氣色顯得萬分灰敗。
天空中,血色彌漫,血蟒巨大的身形已經消失無蹤,天柱山頂再次回複到先前的寧靜。
玄裳人掙紮着站起身來,低頭看看手中的龍珠,只見龍珠光毫四射,隐隐閃爍着詭異的光芒……
“師弟!”玄裳人痛苦的低吟,可沒等他說完,一口逆血再次奪口噴出。
稍事調息,玄裳人跌跌撞撞的走向依舊倒地昏迷的裴負,剛走到裴負的身邊,卻見山腰人影閃動,眨眼間,十餘個人沖上了山頂。
Advertisement
為首一人,是個留有落腮胡子的粗豪漢子,長長的鞭子拖在身後,頭戴一頂青緞瓜皮帽,一身爽利的青衣長衫,在豪放之中更透着儒雅之氣。在他的身後,緊跟着僧俗十餘人。
來人在玄裳人身前停下腳步,看着氣色壞敗的玄裳人,突然拱手一禮,道:“滿洲巴圖魯鳌拜,見過道宗!”
玄裳人臉色微微一變,目光在來人身上一掃,而後看了看來人身後的十餘人,眉頭不由得皺在一起。
正所謂善者不來,來者不善,若是在屠龍之前,玄裳人不會懼怕眼前這些人,但現在他功力大損,而且體內更是傷勢不輕,想要對付眼前這些人,他也清楚絕非易事。
一邊連忙加緊調息,一邊将緊握龍珠的手,放在裴負丹田之處,他沉聲道:“久聞滿洲第一勇士的名號,沒有想到今日卻在這裏見到。哼,鳌拜大人恐怕不是單純向本宗請安來的吧!”
鳌拜臉色瞬間數變,但旋即又恢複了平常之色,笑道:“道宗果然了得,嘿嘿,鳌拜今日前來,是奉我大清攝政王多爾衮千歲之命,特來請道宗前往京城,擔當我大清國師!”
“嘿嘿,說得容易,你何時聽過我神州道派弟子,會服侍你們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蠻夷?”
“大膽!”站在鳌拜身後的一名道裝人,厲聲喝道。
而鳌拜卻笑了,他擺擺手,示意那道裝人不要開口,而後笑道:“呵呵,我也知道道宗不會臣服我大清帝國,所以在與道宗見面之前,鳌拜已經請教過千歲。
“這樣吧,千歲對道宗十分欽佩,曾說若道宗不願前去也可以,只不過請道宗将龍珠奉上,我大清以後也可以和道宗相安無事!”
“什麽龍珠?”玄裳人心頭一震,他萬萬沒有想到今日屠龍之舉,已然被清廷知曉,只是這龍珠乃是道人用性命換來,他自然不能平白送與鳌拜。
“道宗何必裝糊塗?呵呵,今日道宗前來天柱山,不就是為了這飛來峰下的血龍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玄裳人說着,一手暗自掐訣,一手雲集體內所剩不多的靈力,将龍珠緩緩送入裴負的丹田。
“鳌拜尊敬道宗,可是道宗這樣就實在是……”鳌拜說着,搖搖頭,看了一眼身後十餘名僧俗,突然笑道:“這樣吧,鳌拜再退一步,若是道宗能勝過我身後這些手下,龍珠之事,鳌拜就不再過問,如何?”
玄裳人心中暗自叫苦。那十餘名僧俗看上去個個似兇神惡煞一般,若是他沒有受傷,自然不會将那些人放在眼中,可是如今……當下他一咬牙,沉聲道:“若是本宗不答應呢?”
“呵呵,這個,恐怕就由不得道宗了!”鳌拜說完,大手一揮,站在他身後的十餘人,立刻如同鬼魅一般的湧上前,将玄裳人和裴負圍在正中。
不過,沒有人妄動。
畢竟神州道派宗主之名,享譽神州千餘年,雖然玄裳人看上去氣色壞敗,但那道派第一人的威名,卻依舊震撼人心。
玄裳人心中暗自慶幸。
手中的龍珠,已經化作龍之力,湧入了裴負的丹田,而他的左手同時更在裴負身邊,急速的畫出一個奇妙的陣圖。
“再給我一點時間,再給我一點時間!”玄裳人心中大聲吶喊。
“道宗,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交出龍珠,你我相安無事!”鳌拜的聲音漸趨冷厲,眼中兇芒閃動,看着玄裳人沉聲問道。
玄裳人沒有理睬,依舊保持着半蹲的姿勢,右手将背上長劍連鞘放在裴負身上,而左手則隐于他的身邊,急速畫動。
“動手!”鳌拜怒吼一聲,十餘名僧俗同時邁步向前。
但就在同時,玄裳人突然站起身來,雙手張開。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将那十餘名僧俗吓了一跳。
就趁着衆人這一愣的工夫,玄裳人大聲念動咒語,全身青光爆射,一股強大的靈能自他身上爆發,将裴負的身體平平托起,直向天空急速飛去。
“攔住他!”鳌拜神色大變。
十餘名僧俗同時出手,強大真力轟擊向玄裳人。
但玄裳人身前如同豎起一道無形的牆壁,十餘道勁氣撞擊,卻如同石沉大海。他的腳下閃動金色光芒,一道直徑兩米粗的光柱,自先前畫好的陣圖中沖天而起,直射入夜空之中。
轟隆隆!天空驚雷乍響,明月光毫與光柱碰觸,兩種奇異的力場交織在一起,頓時在夜空中形成了巨大的門戶。
“龍珠,你們誰也得不到,今夜,你們誰也別想活着走下飛來峰!”
玄裳人縱聲長嘯,身體青光驟然暴漲,瞬間吞沒了那十餘名僧俗。與此同時,裴負的身體沒入了漆黑的門戶,在一聲驚天的雷聲過後,夜空中劃出慘亮銀蛇,直轟擊在飛來峰頂。
轟!伴随着巨大的轟鳴聲,玄裳人笑聲不斷,回蕩天柱山上空。
實體版 第一集 時空挪移 第二章 魔刀兇刃
(更新時間:2006-10-27 23:36:00 本章字數:9542)
一入鮮網深似海,去了幻劍撲到死。
眼看當初一起出道的朋友大把撈銀子,心裏面那個悔啊……
不管了,開始更新。
新書也準備開始。
偶在臺灣的出版社用了馬甲出版,所以有臺灣的朋友如果看到熟悉的內容,請不用奇怪。
風回出品,絕無抄襲。
————————————————————————
星辰點點,從四面八方湧來。裴負的身體在星光中不停的翻滾,朝着漆黑的虛空盡頭飛速前進。
神識中,一種古怪的力量讓裴負感到痛苦,似乎要将他的精血抽盡。如果不是自上丹田和中丹田兩處傳來的兩股輕柔氣勁,裹住了他的心脈和大腦,恐怕他早就已經無法支持下去。
恍惚間,他看到一幕幕奇異的景象,但仔細看去,卻只有沖天的烈焰和遍地的屍體。
緊跟着,耳鼓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一股灼熱的氣浪,将他的身體掀起。裴負在空中吐出一口鮮血,倒飛而出,而後跌落在地面上,再也沒有半點知覺。
半晌過後,裴負緩緩從昏迷中醒來。睜眼看去,卻發現四周一片連綿山脈,但卻又十分陌生。
不遠處,一個身着道裝的中年道姑,倒在血泊之中,而在她身前不遠處,則是一個看上去是倭人打扮的老者。
裴負連忙上前,将道姑扶起。道姑的臉上遍布血污,卻無法掩飾她清秀的面容。片刻功夫,她睜開眼睛,嘴唇蠕動兩下,尚未開口,一口溫熱的鮮血,就奪口噴出,濺灑在裴負的臉上。
“仙姑,仙姑……”裴負失聲叫道。
道姑口中發出“呵呵”的聲響,可是最終沒有說出話來。裴負知道,她的生機已經斷絕,能夠支撐到現在,完全是一股心氣在作祟罷了。
“仙姑,您有什麽事情,我一定幫您完成!”
道姑清秀的面容露出一抹笑意,低垂的手臂動了兩動,卻沒有能夠擡起。于是,她的面頰飛起一抹紅暈,看着裴負,又掙紮着看了看她的胸前。
裴負立刻會意,臉一下子也紅了起來。
道姑的意思很明顯,是在她的懷中有些物件,但她自己卻無法取出,所以想要讓他代為動手。雖然他還是一個孩子,但自幼生活在揚州那花花世界中,對男女之間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一些,一時間竟感到有些羞澀。
不過,在道姑那渴望的眼神下,裴負最終還是伸出顫抖的手,探入了道姑的懷中。觸手溫軟而堅挺,他不由得心情一蕩,但旋即冷靜下來,在她的懷中探摸了兩把,取出一個黑布小包。
在道姑的示意下,他打開了小包,入目卻是一張不知是用什麽材料制成的錦布,上面星星點點,紋路縱橫,赫然是一張地圖。
“仙姑?”裴負不解的問道。
“崆、崆、崆峒山,廣……”道姑話未說完,瞳孔驟然放大,如同蜿蜒細蛇的血痕,自她的七竅中流出,裴負只感到道姑的身體在他懷中一顫,頓時沒有了動靜。
“仙姑,仙姑,您總要告訴我,這裏是什麽地方吧!”裴負頓時慌亂的大叫起來。
但是道姑的眼睛睜得很大,卻沒有半點回應。
裴負茫然了。崆峒山,他曾經聽他的師父說過,而且還說将來要帶他去那裏修煉,可是一轉眼間,師父不見了,師伯也不見了,他又該何去何從?
他手握那張地圖,頓感欲哭無淚。
不過,崆峒山是一定要去的,只是眼前的兩具屍體,也要掩埋起來。
裴負想到這裏,打量了一下四周,身邊除了一把殘斷的青鋼長劍,在不遠處那個倭人的身邊,還有一把閃亮的武士刀,刀鋒閃爍寒芒,裴負一眼就看出,這絕對是一把上好的武士刀。
在揚州的時候,他就聽說過在海外有一個島嶼,叫做扶桑,島上出産一種名為太刀的武器,殺傷力十分強大。
只是,他只是聽說,卻從未見過。
裴負将道姑的屍體,輕輕放在地面上,快步走了兩步,來到那死去的倭人身邊。
倭人的屍體焦黑,仿佛被烈焰燒過。不過,他的面目雖然被燒得焦黑,身上的衣服卻完好無損。在陽光的照映下,那件衣服一閃閃的發出奇異光芒,裴負看了半晌,也沒有看出那件衣服到底是什麽材料做成。
他當下也不客氣,兩三下将那件衣服扒下來。
裴負雖然沒有什麽眼光,可是他卻看出,這件衣服絕對是價值不菲的好東西。
倭人的懷中有不少東西,除了三個木偶一樣的物品之外,還有一個白玉扳指,和一個看上去破舊不堪的金絲兜囊。
那扳指是用少見的上等漢白玉做成,扳指面上還有一圈精美的圖案,而正中則刻着一個“忍”字。
雖然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麽,裴負還是毫不客氣的一掃而光。
而後,他探手向那把武士刀抓去。
手指和冰冷的刀柄相觸,一股暴虐的殺氣,瞬間蔓延在裴負全身。
心中被一種無俦的殺意籠罩,裴負不由得一驚,連忙念動當年拜師時所學的清淨訣,将那股殺意微微緩解。
兇刃!
在裴負拜師的第一天,道人就曾經告訴他,任何兵器都有魔性,而其中尤以兇刃的魔性最大。
所謂的兇刃,不單單是殺了多少人那麽簡單,而是自它煉造前,就被一千童男童女的鮮血浸泡十年,而後在鑄成之後,鑄劍人更将心中的怨念注于其中,投身劍爐,兇刃方成。
在神州道派的典籍記載中,有四把兇刃出現。
武士刀雖然沒有在神州道派的典籍中記載,但裴負還是明白,他碰到的,正是天下神兵之中殺氣最重、魔性最大的兵器,兇刃。
當下他絲毫不敢遲疑,跌坐地面,依照着道人傳授給他的清淨心訣,企圖将殺氣化解。
但兇刃可與神兵媲美,除了具有強大的靈性之外,還有更蘊含了千名童男童女的精血于其中,殺氣之重,絕不是裴負這種修道不足半年的人可以化解的。于是,在受到清淨心訣靈能阻擋之時,兇刃的殺氣只是微微一頓,但旋即就如同潮水般反擊而來。
巨大的魔性,沖擊在裴負的心脈,讓他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血珠滴落刀面,武士刀頓時發出一種刺耳的尖嘯。
好在裴負此刻的神智已經有些昏沉,武士刀發出的魔性厲嘯,未能影響到他的神智,否則一個世間少見的殺神,就将在那嘯聲中誕生。
就在裴負将被那魔性侵入之時,泥丸處突然一震,一股強大的靈能湧出,清涼的勁流讓裴負神智一清,同時自他的心口也有一股清涼的勁流湧出,護住了他的心脈。
泥丸處發出的清流,随着裴負清淨心訣的運轉,漸漸擋住了武士刀上魔性的侵襲。
片刻的工夫,兩股清流相互交融,并與裴負己身那微弱不堪的真氣相合,瞬間将那刀上的魔性擊退。
雙方在裴負的身體內不斷争奪、不斷撞擊。強猛的力量,讓裴負感到周身有撕裂一般的痛苦。
全身的經脈在不斷的被破壞,而後又被一種神奇的力量重新治愈。
裴負的兩只眼睛,時而晶亮,時而通紅,如此持續了一個時辰的工夫,清流戰勝了魔性,武士刀上的紅光漸漸隐去,铛的一聲從裴負的手中脫出,閃亮的刀鋒頓時隐去了光芒,刀身之上更是鏽跡斑駁。
裴負無力的癱坐地面,精疲力竭的看着地上太刀,額頭上冷汗淋漓。
“媽的,差點把我吓死!”他大口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漸漸的從慌亂中震驚下來。仔細打量了一眼武士刀,他有些猶豫是否要再次拿起。
不過,剛才既然沒有事情,想來他還能抵抗。道人曾經告訴他,修道要經歷無數心魔的侵襲,也許這把看上去已經斑駁的武士刀,可以對他的修為有所幫助。
裴負當下也不猶豫,探手再次抓起武士刀。這一次,武士刀的魔性沒有再爆發,一道冷厲的流光在刀面上劃過,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還是先找師父,然後再去崆峒山吧!”他喃喃自語,而後又看了一眼遠處道姑的屍體,輕輕點頭。
雖然跟随道人時間很短,沒有學到什麽本事,可是對于堪輿之術,裴負倒也知道一些。于是他在兩人屍體附近,找了一個靈氣比較足的地方,用那把武士刀挖出了一個深坑,将道姑的屍體掩埋起來。
最後,他看了一眼那赤身裸體的倭人屍體,低聲自語道:“看在你那些物件的分上,也給你一個地方睡覺吧!”
說完,他又在四處看了一下,在一個山岩下,找到一個低窪的淺坑,将倭人的屍體放入,掩埋起來。
一切結束,裴負又感到有些犯愁了。
因為茫茫大山之中,他根本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在何方。而道人他們又在何處?他該怎樣尋找……
好在裴負是個豁達的人,在沉吟片刻後,将手中的武士刀高高抛起,铛的一聲落在地上。刀劍直指東南,他毫不猶豫的再次将武士刀撿起,朝着東南方大步走去。
********
數日之後,裴負終于走出了連綿的山脈。
可是,所見盡是身穿奇異服裝的軍隊,而且使用的火器,更是他從未見過的東西,威力強大,殺傷力極強。
更奇怪的是,他這一路上沒有看到一個清兵,倒是有不少倭人,橫行于官道之上。這使得他不得不加倍小心,路上曉行夜宿,不敢在官道上行進。
又過了數日,他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山村,走進一個小小的茶棚。
茶棚裏,坐着七八個人,當裴負走進茶棚的剎那,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他的身上。
這也難怪,裴負的打扮十分奇特,長發披散肩頭,看不出他的年齡,一身破爛的道袍,令他顯得十分狼狽。在他的背上,還背着一把武士刀,外罩黑鯊皮刀鞘。
這刀鞘,還是他在一個倭人的住處偷來的東西。
“道爺,您要點什麽?”茶棚的夥計一見裴負,立刻熱情的迎上前去。雖然裴負看上去很狼狽,不過光從那把武士刀的刀鞘就可以看出,他是個不凡的人物。茶棚一張八仙桌,往來的客人無數,夥計的眼光自然也不會太差。
“給我一斤牛肉,然後來一壺清茶!”
“道爺,牛肉小店裏可是沒有,剛出籠的素包子倒是有,這年頭,好東西都被那些二鬼子們搶走,真對不住您了!”
二鬼子?
這是一個十分新鮮的名詞,裴負當下也沒有太在意,點點頭,在茶棚的角落坐下。
很快,夥計端來一籠熱氣騰騰的黑面包子,放在裴負的面前。
看了一眼包子,裴負沉吟一下低聲問道:“小二,請問一下,這裏是什麽地方?”
“哦,咱這地方名叫松江,您順着官道走,就是大上海了!”
“上海?”裴負的思路有些混亂,這似乎又是一個他沒有聽過的地方。
“對呀,上海!”小二笑盈盈道:“聽說那裏有很多洋鬼子,熱鬧得很,可惜我是沒有去過。不過,道爺您要聽我說,先別去那裏,據說那裏現在不太太平,好像是要打仗!”
“打仗?誰和誰打?”裴負心中一陣激動。雖然拜入師門的時候,他曾經立誓不再理睬塵世俗務,可是如果是清狗和漢人打仗,他還是一定要參加的。
“和鬼子呀!”夥計用一種奇異的眼光打量了裴負一眼,驚奇的回道。
“鬼子?”裴負眉頭微微一皺,道:“兄弟,請問一下鬼子是什麽?”
“您老是一直在山裏修煉吧!”夥計驚奇的喊道。
裴負尴尬點點頭,順着夥計的話道:“不錯,我一直都是在深山裏面修道,前些日子才奉師命履歷塵世!”
“您老是神仙?”
“這個……”裴負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好在夥計并沒有追問下去,而是一屁股坐在裴負的對面,道:“道爺,您是世外高人,這塵世的事情可能不太清楚。
“前些天,兩個鬼子開車闖咱們的軍用機場,被當場打死。鬼子們就趁機找麻煩,想要搶了咱們的大上海。所以這兩邊一直都在準備,眼見着就要打起來了。我估計最多再有一個月,非打起來不可!”
“慢着,慢着,你先告訴我,這鬼子到底是什麽好不好?”
“哦,就是那些日本人。七月七他們占了咱們北平不說,現在又想搶咱們的大上海,這咱們能願意嗎?我也打算這兩天關了這茶棚,去上海當兵去!”
裴負此刻的腦子裏,已經成了一鍋粥。
日本人想來就是倭人,這個裴負可以理解,可是這北平不是讓滿洲人占了,怎麽又成了日本人占領?
遲疑了一下,他低聲問道:“老兄,敢問現在是順治幾年?”
“順治?”夥計看着裴負,如同看着一個怪物一樣,道:“道爺,您這是怎麽了?順治爺都死了快三百年了,現在可是民國二十五年!”
“啊!”裴負吃驚得長大了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清楚的記得,他跟着道人去天柱山的時候,明明是順治二年,怎麽這一下子就成了三百年前的事情?
“民國二十五年?那請問當今皇上是誰?”
“皇上?道爺,現在不興叫皇上,嗯,如果說有的話,當今的皇上應該是重慶的那位蔣總統。”
裴負徹底糊塗了!
他并不知道,當日屠龍之後,玄裳人本想開啓傳送大陣,将他送出險境,但在引發生命元氣之後,玄裳人的法力成百倍的增加,誤打誤撞之下,打開了時空傳送大陣,将他送到了三百年後的今天。
時空大陣的開啓,需要強大的靈能,貫通時空中的各個滞點。一般來說,修道者能夠開啓空間轉移陣法,已經實屬不易,而開啓時空轉移法陣,若沒有仙神一般的修為,恐怕絕難動搖時空中的滞點半分。
玄裳人誤打誤撞,在一個近似錯誤的環境,将裴負送到了一個錯誤的地方。這一點,非但裴負沒有想到,恐怕連玄裳人也沒有想到。
裴負呆呆的坐在那裏,一時間大腦一陣空白。
清廷已經滅亡,昔日的國仇家恨,也都随之煙消雲散。那麽,他又該怎樣來面對這個他完全陌生的世界?
見裴負不再說話,夥計也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奇怪的搖着頭,走到一邊和幾個茶客竊竊私語,不時的用眼睛偷偷打量裴負。
三百年,道人現在在何處?玄裳人現在在何處?那條天柱山下的血龍又是怎樣?
過了足足一刻鐘的工夫,裴負突然下定決心,先去上海看看。畢竟,倭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先殺他幾個再說!
想到這裏,他頓時釋懷,将已經涼透的包子三口兩口吞下,而後起身對夥計道:“多少錢?”
“道爺,您吃好了?呵呵,也不用您付錢,這茶棚過兩天就關了,今天這頓飯,就當是我和道爺您結個善緣好了!”
“那多謝了!”
“您老這下一步是要去什麽地方?”
裴負沉吟一下,道:“上海!”
“那成!道爺,有緣的話,咱們上海再見!”
裴負再次稽首行禮,然後大袖一甩,飄然走出茶棚。他的樣子看上去雖然狼狽,但袖子這麽一甩,卻也顯出了幾分仙氣。
“兄弟們,咱們也收拾一下啓程吧,看到了嗎?連神仙也出山了,這次咱一定能打贏!”
身後隐約傳來夥計的低語聲,裴負苦笑一聲,心道:這什麽和什麽呀!
按照夥計所指出的方向,裴負腳下不停,沿着官道飛快前進。
別看他跟随道人修煉了不足月餘,可是這基本功卻紮實得很。這當然要歸功于當年在揚州血戰清兵時,打下的底子,而且玄裳人和道人送給他的兩股靈能,也是天下間最精純的仙家真氣,所以跑到了最後,他的腳下如同生風一樣,融合了魔刀和靈能的真氣,随着他的行進自動運轉起來,令他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傍晚時分,裴負走進了大上海。
大上海,被稱為十裏洋場,更是冒險家的樂園。
走進了大上海,裴負就如同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看什麽都覺得稀奇。三百年時光,令整個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些變化對于裴負而言,都顯得那樣新鮮。
雖然大戰降臨,可是整個上海市卻依舊顯得十分平靜。霓虹燈閃爍,處處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最讓裴負感到奇怪的,還是那些黃頭發、藍眼睛,看上去因為營養不良而顯得皮膚蒼白的洋人。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物,不由得感到萬分好奇。
就這樣,裴負沿着黃浦江,一直走到了深夜時分。
走得累了,他靠在十六鋪碼頭邊上的一個牌坊坐下,看着寬敞的馬路,心中對未來充滿了迷茫。
馬達聲轟鳴,從遠處,兩輛軍用吉普在空曠的馬路上疾馳而來,将裴負從沉思中喚醒。
從沒有見過汽車的他,靠在牌坊上,好奇的看着那輛飛馳的吉普車,心中正在想着“那到底是什麽怪物”的時候,突然間全身的汗毛乍立起來,一種莫名的驚悸湧上他的心頭。
轟!一聲巨響,一個火球驟然在黑夜中升起,灼熱的氣浪,吹動牌坊下裴負的衣衫獵獵作響。
第一輛吉普車當場被炸得飛起來,在空中打了兩個轉之後,轟的一聲摔落地面。而緊随其後的車子則是一個急剎車,穩穩停下來,兩個士兵迅速的從車中竄出,依着車身警戒的向四處張望。
好厲害的法術!裴負吃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驚異不已。
地雷這種東西在他的時代是沒有見過的,而且來得這樣突然,令人完全無法防備。他的心中頗有些好奇,很想上前看看到底是怎樣的情形,可是局勢尚不明朗,所以他最終沒有上前,而是躲在牌坊石柱後面,靜靜的看着馬路中央的變化。
一個身穿軍裝、佩戴少将肩章的軍人,從車中走出。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他絲毫沒有半點惶恐,那張如同鐵鑄一般剛毅的面頰,沾滿了血污,在火光中更顯出威武之氣。
他迅速的拔出手槍,靠在車體,向遠處的火光瞧去。
可是,爆炸之後,随即而來的是死一般的寂靜,黑漆漆的馬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出現,遠處,一股薄薄的霧氣,緩緩的向那位少将逼去。
漸漸的,霧氣越發濃重,伸手不見五指,而且,濃霧只是局限在吉普車的附近,四周依舊平靜如昔。
裴負凝神向霧中看去,只見濃霧中,有幾個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隐約閃掠。
一聲慘叫伴随着一聲槍響,緊跟着四周再次陷入寂靜,而裴負在槍響的剎那,卻清楚的看到一抹寒光閃過之後,血光迸現。
遁甲術!
他立刻認出了這濃霧的來歷,心頭不由得一顫。聽道人說過,中華道派千千萬萬,道法也各有千秋,而遁甲術就是一種。
裴負跟随道人月餘,才曾學過一些基礎的法術,所以眼前的濃霧雖然看似詭異,在他的眼中卻顯得十分幼稚。
不知為什麽,雖然和那名軍人是初次見面,裴負卻覺得他看上去十分親切。
更何況,道門中人對塵世俗人使用道法,已經違犯了道門中的戒律。
所以,裴負立刻咬破舌尖,朝着手心噴出一口鮮血,手指蘸着鮮血,迅速在手心畫出一個奇異的符紋,依照着清淨心訣的運轉法門,将體內靈力一轉,手心處的符紋立時閃爍着刺眼光芒。
他大喝一聲,單掌朝着濃霧一掌擊出,一團如同驕陽般的火球,從他手心激射而出,瞬間隐入濃霧之中,光芒所照之處猶如白晝,濃霧在眨眼間被驅趕得一幹二淨。
那隐藏在霧氣中的十餘個鬼魅般的人影,赫然暴露在光芒之中。這些人都是清一色連體衣打扮,黑巾蒙面,看上去十分奇怪。
“忍者!”
這光芒來得太突然,軍人雖然驚異,卻立刻做出了反應,身形圍繞着吉普車不停閃動,手中的槍械同時點射,清脆的槍聲伴随一聲聲慘叫,在瞬間的工夫,四五名忍者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忍者們本來被裴負的攪局弄得有些發蒙,不過在片刻的工夫便反應過來,立刻分成兩撥人馬,三四個人一邊躲閃子彈,一邊向軍人逼去。
同時,一名身着黑衣的忍者,帶着三名灰衣忍者,朝着裴負撲來,口中喊喝着稀奇古怪的話語,總之,裴負一句都沒有聽懂。
裴負年齡雖小,可是論起實戰的經驗,不比任何人差。他除了對那種可以發射子彈的火器有點懼怕之外,對于刀劍可是絲毫沒有半點懼色。
眼見四名忍者手執太刀,向他撲來,遠處火光沖天,這情形,讓他仿佛回到了揚州城外的血戰,當下一聲長嘯,背上的武士刀脫鞘而出,迎着四名忍者沖上前去。
兇刃此刻鏽跡斑駁,看上去如同一把殘舊的破爛。幾名忍者不由得大笑起來,手舞太刀,兇狠的朝着裴負劈出。
裴負覺得對方的刀法很奇特,基本上都是直線的攻擊,沒有任何花巧卻又威力強大。這和他以前接觸的各種刀法不同,相比較下,忍者的刀法似乎更像一種殺人的招數。
同時,他也想起了這些人的來歷,曾經聽揚州兵營裏一位出身少林的大哥說起過,倭人有一個十分奇特的門派,專門負責為朝廷密策、破壞、暗殺、刺探等種種事情。
這些人精通一些奇異的本領,終身隐姓埋名。倭人稱他們為忍者,當年倭寇為禍東海的時候,曾經有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