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音在雪原上空回蕩,“天星爆!”
随着這一聲沉喝,羅育昆雙手突然間合十,眼簾低垂。
組成金色幕牆的佛珠,發出一陣如同仙樂般的梵音,無數道金光自幕牆中飛閃而出,帶着轟鳴雷動的聲響,朝着環兒激射而出。
環兒花容失色,長刀詭異的回轉,紫芒在身前形成一道紫色電網。
砰!砰!砰│—
一連串如同擂鼓一般的聲響,傳入裴負的耳中,只見紫色電網突然消失,環兒張口吐出一口鮮血,曼妙的嬌軀被高高抛起,在空中打了兩個轉後跌落地面,長刀脫手。
金芒擊破紫色電網,似乎并不滿足,在空中呼嘯着一個回旋之後,夾帶風雷之勢,再次如同雨點般朝環兒激射而去。
裴負幾乎是本能一樣的反應,橫身擋在了環兒的身前,锵的一聲,春雨出鞘,紅芒發出刺耳而尖銳的厲嘯,組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血色幕牆,硬生生将金芒盡數擋下。
雪地上,純鋼佛珠散落一地,如同天空中密布的星羅。
“什麽人!”羅育昆一聲怒吼。
裴負這才想起他現在還使用着隐身訣,當下連忙散去口訣,露出真身,朝着羅育昆欠身一禮,輕聲道:“昆哥,好久不見!”
四年過去,羅育昆看上去并沒有什麽變化。不過他沒有像以往一樣身着軍裝,而是一身黑色夜行衣,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
他吃驚的看着裴負,片刻後露出裴負熟悉的笑容,輕聲道:“小負,我就說你不會有事,呵呵,果然,果然……”
“多謝昆哥關心!”
不知為什麽,自仙獄脫困後,一直惦記着羅育昆,可是如今當裴負和他面對面站着的時候,卻絲毫沒有半點激動的情緒。
從羅育昆和環兒的比鬥來看,他分明是個修道高手,可是當日初見面的時候,他所表現出的力量,和剛才完全是天壤之別,這不禁讓裴負心中多少感到有些疑惑。
Advertisement
“小負,你可是覺得我的道法有如此修為,為何之前沒有表露出來?”
裴負颔首,默然不語。
“十年前,我修佛于禪門一宗,當時國內的情況還沒有現在這麽混亂。不過,軍閥割據,外敵虎視,我眼見神州終日戰火不停,故提出離開師門,履歷紅塵。但我師非但不同意,而且嚴禁我走出山門一步,無奈何,我和幾位志同道合的師兄弟在一夜悄然離開寺院,加入了中華民國革命軍。
“十年來,師兄弟分散,我不敢随便露出師門的本領,因為……”
“因為你偷了佛門至寶,心輪佛珠!”環兒突然在裴負身後開口道。
裴負一愣,扭頭看了一眼環兒,輕聲問道:“什麽是心輪佛珠?”
“你面前的純鋼念珠,就是心輪佛珠。西元六十七年,也就是後漢永平十年,佛法傳入中國,當時的傳法高僧,以大梵天妙境二十位高僧留下的青玉舍利子,做成心輪佛珠,每一粒佛珠之上刻了一字,合起來恰好是佛門的心經。
“那位傳法高僧以無上佛力加持煉化,也就成了今日禪宗一脈的至寶,心輪佛珠!”
“是嗎?”
裴負将信将疑,但他也看出散落地面的佛珠絕非凡物,因為在羅育昆施展道法的時候,佛珠中所散發的強大佛力,即使他在遠處,依舊感受得清清楚楚。
羅育昆開口道:“小丫頭,眼力倒是不凡,不愧是真陰流宗主順位繼承者!”
說着,他探出手來,手心金光一閃,散落一地的佛珠,随之發出奪目金光,詭異的朝着羅育昆的手心飛去。
佛珠疊摞一起,散發出萬道光毫。
羅育昆一手掐訣,口中一聲沉喝,砰的一聲鋼片四射,在他手中赫然出現一串閃爍幽幽靈光的青玉佛珠。
原來,佛珠外包的是一層純鋼打造的外膜,想來是羅育昆為了掩人耳目之用。
裴負驚異的看看羅育昆手中的青玉佛珠,又看了看身後的環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遠處,山村中傳來一陣犬吠,很明顯剛才環兒和羅育昆的激鬥,已經将村裏人驚醒。
“小負,我們換個地方說話!”羅育昆沉聲道。
裴負點點頭,扭頭對環兒溫聲道:“環兒,你要不要跟着?”
“廢話,我找你這個掃把星整整四年,這次說什麽都不會放過!”環兒說着,咬牙站起身來,但沒等她站穩,身形一個趔趄,險些再次跌倒。
裴負連忙将她扶住,剛要開口,卻聽羅育昆有些不耐煩的說:“小負,我們走吧!”
說着,他閃身朝着遠方連綿的山脈中,奔行而去。
裴負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環兒,一咬牙運轉心訣,一手摟在環兒肋下,身形如同一抹幽靈般,緊随羅育昆的背影追去。
跑了一個多小時,羅育昆在一座隐蔽的山巒中,停下腳步。
扭頭看去,只見裴負已經緊跟上來,只是當他看到裴負懷中的環兒,眉頭不由一皺,不悅的道:“小負,你怎麽把她也帶來了?”
“昆哥,她受傷了,總不能把她丢在雪地裏吧!”
“你可知道她是日本人?”
“知道!”
“那你可知道她是日本黑龍會旗下,甲賀真陰流的順位宗主繼承人?”
“剛才聽你說了。”
“她是我們的敵人!”
“可她是個女人!”
羅育昆目光奇異的看着裴負,突然間笑了,“小負,有時候我就在想,你到底是不是修道者?”
裴負正色道:“可是昆哥,不論我是否是修道者,她是個女人,這是不争的事實。我師父說,女人是要疼惜的,沒有女人,就沒有我們!”
裴負口中的師父,是當年在揚州的一名落魄舉子。那位舉子曾教過裴負幾個字,而後清兵進犯,舉子毅然從軍,戰死沙場。兩人相聚時間雖然不長,但裴負在心裏,卻早已将那位舉子當作了他的師父。
不過,不論是羅育昆還是環兒都誤會了,聽他這麽一說,羅育昆再次打量了一眼裴負,笑道:“小負,沒有想到神州道派中,也有你師父這種憐香惜玉的人,不過既然你師父這麽說,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昆哥,你怎麽知道我是神州道派的弟子?”
“嘿嘿,你小子真是大膽,居然跑去刺殺松井石根。你一個人把日軍大營鬧得天翻地覆,在淞滬會戰結束之後,日本人大肆抓捕道士,到處搜尋神州道派的弟子,現在連許多隐世的門派,都因為你這位道派弟子出現,而出山再履紅塵,你說我這個當哥哥的,又怎麽會不知道?”
“有這麽一回事?”裴負有些得意的笑了。
“不信你問她!”
環兒瞪了裴負一眼,點點頭,道:“你擊殺了和泉長老,同時又持有新陰流宗主的春雨,黑龍會發出絕殺令,調動甲賀三十八個流派,近千餘人前來中國,就是為了将你格殺!”
“那你……”裴負本想問環兒是不是也要殺他,但話到嘴邊,卻最終沒有說出。
“我?我從你大鬧軍營之後就跟随你,在黃河邊上失去春雨氣息。于是一等就是四年,沒想到最終還是栽在你的手裏。”
“你追我做什麽?”
“廢話,四十四年前我的爺爺來到中國,尋找你們神州道派。他帶走了我真陰流大部分法器和寶典,我自然要從你這個神州道派弟子的身上追查!”
“那你可算是找錯人了,呵呵,我也不知道神州道派在什麽地方!”
“啊?”環兒張大嘴巴,神情有些驚異。
“我知道你們山門所在!”一直沒有出聲的羅育昆,突然開口道。
裴負一驚,急忙問道:“昆哥,你怎麽知道的?我道派山門在什麽地方?”
“就在這崆峒山香山嶺的廣成洞附近!”羅育昆回道:“當初我聽你說你和師門失散之後,我就找當年和我一起下山的師兄弟們查探。最後我們确定神州道派的山門,就在廣成洞附近,我也去過一次,但卻沒有找到什麽線索!”
“是嗎?血殺團什麽時候這麽好心,哼,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聽環兒如此一說,羅育昆眼中殺機閃動,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環兒冷哼一聲,全然不理會他那幾可殺人的目光,扭頭向一邊看去。
“昆哥,血殺團是什麽組織?”這是裴負第二次聽環兒提起血殺團三字,當下有些疑惑的問道。
羅育昆哼哈的笑了兩聲,“血殺團是個由愛國志士組成的團體,将來有機會我再和你細說!”說着,他擡頭看看天色,輕聲道:“大家都累了一晚,先調息休息一下,天快亮了,等天一亮,我就帶你去廣成洞。”
“我也要去!”環兒大聲說道。
“不行!”
“我就是要去!”
裴負看着環兒決絕的模樣,心中一軟,輕聲道:“昆哥,讓她去吧!”
見裴負如此一說,羅育昆不好再回絕,當下不情不願的點點頭,靠在山巒中一塊巨大山石下,打坐調息。
裴負靜靜站在原處,一動不動,任由寒風掠過他的身體,他卻恍若未覺。
通天九訣已經自動運轉在他的體內,這種功法的好處,就是不論什麽時候、什麽姿勢,心法都可以随意運轉。
突然間,他睜開眼睛,卻見環兒悄然來到他的身後,附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掃把星,小心你那個昆哥!”
裴負眼中精芒一閃,剛要追問,環兒已經轉身離去,在一個大樹下盤坐,閉目不再說話。
裴負看看環兒,又看看山石下的羅育昆,心中不禁升起一抹疑慮。
實體版 第一集 時空挪移 第八章 道派秘辛
(更新時間:2006-10-27 23:42:00 本章字數:7339)
天光大亮,裴負等人動身,朝着香山嶺出發。
崆峒山山勢奇特,地質結構屬于小關山逆斷層。經年侵蝕形成的岩崖峽谷和奇峰絕壁,組成東、西、南、北、中五臺風貌,其中中臺突起,諸臺環繞,和天臺、插香臺與靈龜臺號稱崆峒八臺。
八臺之上,建有九院、十二宮,大小寺院四十二處,形成了一個規模宏大的佛道基地。
香山嶺上,最著名的,莫過于那傳說中黃帝曾經問道的廣成洞,而廣成洞四周,除了參天的樹木之外,還是樹木。
在如此高的地方,居然有這樣茂盛的樹木生長,對于從未來過崆峒山的裴負而言,自然感到新奇萬分。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裴負嘴巴上更是問個不停。饒是羅育昆那般好的性子,到了最後也被裴負問得一頭無名怒火。
因為,裴負的問題,經常是稀奇古怪,在羅育昆看來很多事情都是正常的,但到了他的口中,卻又變得有些不太正常。于是,一路問下來,問到了最後,羅育昆只能咬着牙,裝成沒有聽見。
不過環兒似乎并不覺得厭煩。當羅育昆不再回答的時候,她就接上來回答。雖然有時候答不出來,可一來二去,卻也漸漸的和裴負不再像初時那般的隔閡。
裴負從閑聊中知道,環兒的真名叫做和泉雅子,是甲賀真陰流當代宗主的侄女,也是下代宗主的順位繼承者。
不過,環兒告訴他的,也就只有這麽多,再深的話,她始終沒有出口。
三人來到廣成洞前,舉目向四周眺望。山風呼號,山頂上冷冷清清,除了他們三人之外,再也沒有一個人影。
“就是這裏,我的朋友确定就是在這裏,可是我來了幾次,都沒有找到你們道派的山門所在!”羅育昆四處打量,輕聲道。
“這裏什麽都沒有呀!”環兒疑惑道。
裴負沒有出聲,他閉着眼睛,耳聽山風呼號,心中卻是一片冰雪般的寧靜。片刻後,他突然睜開眼睛,道:“是這裏,沒有錯,是這裏!”
說着,他大步向廣成洞內走去,也不理睬羅育昆和環兒在他身後叫喊,形若癫狂。
從他走上香山嶺的那一刻,裴負就一直沉默着,先前羅育昆兩人還沒有在意,可是現在看起來,他在踏足香山嶺的時候,已經有所覺察了。
真不愧是神州道派的弟子!
羅育昆和環兒第一次沒有敵意的相互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捕捉到了相同的意思。兩人不敢再拖延,快步跟上,緊追着裴負一直來到洞中最深處。
山洞中,早已荒廢。
也許是戰争的緣故,以前總是被把守得很嚴的廣成洞,竟然不見一個人影。洞中,一面高大的岩壁矗立在三人眼前,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事物。
“掃把星,你不會是讓我們把岩壁砸開吧!”找了一圈之後,環兒大聲說道。但話剛出口,她立刻覺得身邊的羅育昆一拉她,順着羅育昆的手指方向,只見裴負站在岩壁前,默然不語。
“天星閃,神宗現!”裴負反覆念叨着這樣一句話,突然間,他飛身而起,雙掌蘊含奪目耀眼的白光,一掌向岩壁擊出。
轟!一聲巨響回蕩洞中,久久不散。
裴負退回原處,呆望着牆壁,臉上露出迷茫之色。
“掃把星,你傻了?”
“噓,別出聲!”羅育昆連忙打斷環兒。
環兒鳳目一瞪,剛要開口,可突然間裴負大聲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掃把星,你明白什麽?”
話音未落,裴負身形電射而起,如同浮雲,如同清風,飄在空中。雙掌奇詭變化,蘊含玄色光芒,一次次向岩壁撲去。
只見他雙手或伸,或收,或開,或合。時而一掌擊出,時而化為利爪,手指曼妙的變化着。若仔細看去,每一次他的出手,必然會從岩壁上帶起一星閃亮。
環兒和羅育昆兩人看呆了。
眼前的裴負,就像随風曼舞的精靈,全然失去了重力的影響,在空中舞動。
要是單只飛舞空中,環兒和羅育昆都可以做到,但如此美妙,如此長時間不知疲倦的飛舞,兩人都自認無法完成。
盞茶工夫,裴負飄然落下。
“掃把星,你發什麽瘋……”
沒等環兒說完,就見裴負伸出手來,在他的掌心,赫然是一把玄色的玉石,晶亮亮一閃閃,發出柔和的光芒,恰似繁星閃爍。
“這是什麽?”
轟隆隆的一聲巨響,打斷了環兒的話語,岩壁突然間緩緩下沉,緊跟着,一個巨大的洞口在三人面前出現。
“天星手!”裴負笑道:“我道派中的入門功夫,當初師父傳給我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沒有什麽用處,沒想到竟然是開啓道派山門的手法!”
“啊!”羅育昆和環兒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我們進去再說!”裴負說着,舉步邁入洞口,在他身後,羅育昆和環兒緊緊跟随。
“師父曾經告訴我一句話,叫做‘天星閃,神宗現’,我一直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從我踏上山頂,我就感到了一股氣,我說不清楚,師父說是我神宗的道氣。我知道,道派一定在這裏!
“剛才我面對岩壁,第一掌擊出以後,發現落掌出星光一閃,我再仔細看,其實整個岩壁上都閃爍着星光。這種石頭叫做天星石,師父說是世上最具靈性的一種石頭。每次出現,必定是三百六十顆同時出現。”
“那又怎樣?”
“天星石是群居性的靈石,如果一次只拿到一個,其他星石會立刻消失。必須在同一時刻出手,以天星手三百六十式控制星石動向,而後一舉取下。呵呵,這天星手,我還是第一次使用,沒想到竟然成功了!”
羅育昆和環兒兩人面面相觑,片刻後,環兒問道:“如果不能取下星石,又會如何?”
“我們永遠都無法走進神州道派!”裴負說完,不再開口,沿着悠長的甬道默默前行。
羅育昆和環兒也沉默了,默默跟随在裴負身後。
又行進了片刻,三人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甬道盡頭處,是一個巨大的圓臺,直通山頂,頂部還有一個看似月亮大小的圓孔,也不知是多高,一縷奇異的光芒,自圓孔中照進來,令圓臺十分明亮。
圓臺正中,端坐兩人。
準确的說是一人和一具骷髅。
三人走上前仔細打量,突然間,環兒發出一聲尖叫:“爺爺!”她指着那具骷髅,手指顫抖不停,突然間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裴負連忙上前安慰,輕輕拍着她的香肩,低聲道:“環兒,別哭,你怎麽知道他是你爺爺?”
“和泉守兼定!”環兒說完,哭得更加厲害。
順着環兒手指的方向,只見骷髅膝上,擺放着一柄藍汪汪同秋水一般的太刀。刀長大約七十厘米,刀身上隐隐可以看到幾個字跡。
裴負上前,輕輕将太刀取下。
刀一入手,裴負立刻感受到一股奇異的能量在刀身湧動,藍光閃動,将刀身上的字跡閃得清清楚楚。
刀銘和泉守兼定,刀柄上刻有“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的字樣。字體古拙,透出一股逼人的靈力。
“和泉守兼定,我甲賀真陰流和泉一族的至寶,刀柄上的九個字,蘊含強大的靈力,是我們真陰流歷代相傳的宗主寶物!”
“那和春雨屬于相同的性質了?”
環兒點點頭,“春雨暴虐、嗜殺,以殺為殺;和泉守兼定中庸、平和,以不殺為殺!”
這種話如果說給普通人,必然會讓人糊塗,可是做為修道者的裴負和羅育昆,都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裴負将太刀遞給環兒,輕聲道:“環兒,你收好,這是你爺爺留下的東西。他身邊的幾本竹簡,可能也就是你說的真陰流道法,你看看吧!”
說着,他迳自來到那個道裝人身前,恭恭敬敬的叩首三下後,從道裝人手中取出一個小本子,就着光亮仔細翻看。
羅育昆轉了一大圈,終于忍不住道:“小負,這裏就是神州道派?那個是真陰流宗主,那這個道人又是誰,難道是你師父不成?”
裴負沒有回答,而是将小本子看完後,輕聲道:“不,他是除了我之外,神州道派中唯一的弟子!”
“啊!”羅育昆和環兒都吃驚的看着裴負。
他們吃驚的是,如果按照裴負所說,那他的師父又是什麽人?
裴負知道有些事情和他們解釋不清楚,當下苦笑一聲,道:“神州道派自順治三年明松宗主失蹤以後,道派每況愈下。到了鴉片戰争的時候,整個道派就只剩下鬼雷子一脈單傳。”
“慢着,明松?這個名字我聽着好熟悉,好像,好像你說你的師父就是明松,對嗎?”羅育昆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看着裴負驚聲問道。
裴負不置可否,嘆息一聲道:“昆哥,其實……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我本是順治三年,揚州人氏。自幼父母雙亡,流落街頭。順治三年,清兵攻打揚州,史督帥率衆抵抗,十日屠城,我是死人堆裏揀了一條性命。
“後來,我遇到了我師父,也就是明松宗主,他收我為徒,然後帶我前往天柱山,去除一頭即将出世的血龍。在天柱山,我遇到了我師伯,之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醒來以後,我已經是在這個世界之中!”
羅育昆和環兒如同再聽天方夜譚一般,兩人眼睛瞪得溜圓,半晌都沒有說話。
“掃把星,你是說,你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裴負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當下無奈的點頭,道:“嚴格說起來,我應該是三百歲的古人!”
“慢着,慢着,我腦子有一點亂!”羅育昆不停的搖晃腦袋,似乎要把紛亂的思緒整理一下。
半晌後,他恢複了平靜,道:“小負,關于你從哪裏來的事情,先放到一邊,你還是說一說那位鬼雷子的事情吧!”
“鬼雷子是太平天國的後人,至于這太平天國是什麽,我不知道,你們應該比較清楚,對吧!”
羅育昆和環兒齊齊點頭。
“他後來拜入我道派門下,修煉道法十年,而後離開山門,尋找龍脈!”
“龍脈?”
裴負點點頭,道:“道光三十年,哦,這道光三十年是哪一年?”
羅育昆和環兒相視一眼,齊聲道:“就是清廷倒數第五任皇帝,你先接着說,這些事情我們回頭給你專門上課!”
“哦!”裴負輕嘆一聲,道:“道光三十年,也就是鬼雷子師父在道派修煉的時候,我神州道派所護持的神州龍脈發生劇烈震動,而後龍脈寶庫中龍氣盡散。鬼雷子的師父留言,說是女禍将要為亂神州,令神龍龍氣盡散。對了,那一年發生什麽事情了?”
羅育昆臉色頓時劇變,沉吟了許久,低聲道:“鴉片戰争!”
裴負頓時明白了,他長嘆一聲,道:“果然,那一年神州龍脈龍氣散盡,天朝立遭大辱,龍脈當真不再護佑我天朝不成?”
“小負,你說的那個龍脈,到底是怎麽回事?”
裴負搖搖頭,“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聽師父說,神州道派就是為了守護神州龍脈才存在的,而那條龍脈,據說是護佑中華的根本,相傳是一條神龍所化。我想,在我道派典籍中應該有記載吧!不過,據鬼雷子說,道派歷代弟子中,無人進過神龍寶庫。”
“你相信這種事情?”羅育昆輕聲問道。
裴負神色莊重的點點頭。
“哦,那你繼續說!”
“鬼雷子第一次離開山門是在四十年前,也就是那一年,他碰到了日本真陰流的人,然後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戰鬥,結果,環兒應該知道的,對嗎?”
環兒點點頭,表示清楚。
“之後,真陰流宗主,也就是環兒的爺爺和泉志雄,為了和鬼雷子切磋,就帶着真陰流很多法器和宗典前來。兩人在崆峒山相識,但之前誰也不知道對方的身分。
“在互相了解之後,兩人已經成了朋友。和泉志雄力請和鬼雷子一戰,鬼雷子無奈下,将他引入這裏,兩人開始切磋。”
“之後呢?”
“之後?兩個人動上手不久,便收不住了,一來二去之下,和泉志雄先是功力耗盡,油盡燈枯。而鬼雷子也好不到哪裏去,他趁着最後一息留下這本手冊,同時告訴我,神州道派自我師父之後,再也無人能夠進入道藏寶庫!”
“為什麽?”
裴負遲疑道:“據鬼雷子說,道派分為兩系,我們只是神宗一系,歷代開啓道藏寶庫的人,都必須和另一系弟子決出道派宗主之後,寶庫才能由一把玉簡打開,兩系宗主一同進入寶庫,二十年修煉後離開。但……”
“玉簡?什麽樣的玉簡?”
裴負一聲苦笑,“這我怎麽知道,我也沒有見過!”
一時間,三人陷入了一種極為尴尬的沉默。
“那怎麽辦?我們就這樣子在這裏幹瞪眼睛嗎?”環兒打破沉默,輕聲問道。
“小負,能不能強行打開呢?”
“怎麽強行打開?”
羅育昆沉默了,像這種道派重地,必然有歷代傳人留下的仙法護佑。神州道派流傳千年,所傳弟子更是在歷代都有傑出人物,那些護佑道派的仙法靈力,想來哪怕三人聯手,也未必能夠強行撞開。
裴負迳自來到洞中的岩壁前,苦着臉打量不停。
突然間,環兒一聲驚呼,“掃把星,快來看,這是什麽?”
幾乎是同時,裴負和羅育昆都閃身登上圓臺,卻見先前和泉志雄屍骸已經被環兒收起,露出地面上一個奇異的劍孔。
“這個不是劍孔嗎?”
裴負搖搖頭,“不像,倒好像是開關一樣。咦,等一下!”說着,他探手又從懷裏取出鬼雷子留下的那本手冊,翻開來仔細閱讀一遍後,道:“沒錯,這個就是打開我道派寶庫的機關,需要有玉簡方能開啓。”
“不是吧!”環兒有些喪氣,道:“都沒有聽說過什麽玄宗之類的事情,更別說什麽玉簡,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
“你回去好了!”羅育昆冷冷道。
說完,他遲疑了一下,探手自大袖中取出一枚寸長的玉劍,在洞頂光芒的照映下,劍身流過一抹奇異的光彩。
羅育昆輕輕将玉劍放入劍孔,任憑他如何用力,卻沒有半點反應。
好半天,他突然一聲怒喝,“騙人,都他媽的是騙人的鬼話!”
一邊罵着,他一邊脫手将玉劍扔出。
眼見那玉劍夾帶着羅育昆強大的靈力,将要撞在岩壁上粉碎的剎那,裴負突然間身形一閃,一把将那把玉劍握在手中。
“沒有用處的,小負!”羅育昆苦笑道:“這是我曾祖父留下的東西,說是什麽仙門寶物。後來我拜師的時候,曾經請教過我師父,他也說這好像和你神州道派有些關系。當我知道你是道派傳人之後,才想起這個事情,找人打聽想要看看能否幫上你什麽忙,可沒有想到……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羅育昆越說神色越激動,到了最後,他幾乎有些無法控制他的情緒。
裴負仿佛沒有聽到羅育昆的話語,而是呆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玉劍,突然間,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擡頭對羅育昆道:“昆哥,你師父沒有騙你,這不但是我道派之物,而且,正是那道宗玉簡!”
“啊!”羅育昆身體頓時僵住了。
而環兒更是一臉不信之色,道:“掃把星,這也太巧了,不會吧!”
裴負笑了,他也不急于回答兩人,而是将那玉劍平放在手心之中,依照着清淨心訣的法門,運轉體內靈力一個周天之後,那玉劍散發出一股微弱的玄白光芒。
“不可能,不可能!”羅育昆失聲道:“我也試過運轉真氣,可是根本就沒有反應!”
“我道派道宗玉簡,唯有我道派的心訣才能運轉,不過,要真正将它使用,還需要……”裴負突然間止住了話語,低聲沉喝,驟然逆轉清淨心訣為吞靈大法。
霎時間,玉劍嗡的一聲發出鳴響,刺眼奪目的金光,将洞頂射來的光芒吞噬,瞬間将整個洞府籠罩。
光芒中,裴負的身體緩緩升起,仿佛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掌,将他的身體托住,虛空懸浮,并且轉動不停。
每一次轉動,裴負的身體,就會輕輕顫抖一下,到了後來,他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就如同一團金色的旋風一樣,看得環兒和羅育昆兩人眼花撩亂。
時間持續了足足半個鐘頭,裴負停止了轉動,緩緩落下圓臺。當他雙腳接觸地面的剎那,那披在他身上的金光驟然間隐去,突如其來的光線變化,讓環兒和羅育昆回過神來,不由自主的同時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雙頰。
“怎麽樣?”環兒急切的問道。
裴負剛要開口,卻聽他手中玉劍,再次發出一聲清脆的嗡鳴,自他手中激射而出,朝着環兒和羅育昆飛去。
玉劍夾帶強絕的靈力,羅育昆和環兒不敢接下,連忙閃身退到一邊,擺開架式就要動手。
他們以為裴負要滅口,卻沒有想到玉劍在空中劃過一道極為奇妙的弧線,奇準無比的落在兩人剛才擋住的劍孔之中。
玉劍插入了劍孔,也不見有人操縱,自動扭轉。
轟隆隆,随着玉劍旋轉一周之後,三人腳下傳來一陣顫抖。
那顫抖越發猛烈,到了後來,竟然成了如同地震一般的晃動,裴負打了一個招呼,三人同時跳下圓臺。
圓臺緩緩自地面升起,變得越來越高。
“小負,這是怎麽回事?”
“道宗玉簡已經注入本門真氣,就會立刻産生靈識,自動開啓道派寶庫!”裴負輕聲回答。
羅育昆和環兒臉同時一紅,想想剛才兩人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誤會了裴負不說,還險些出手要和他一番激鬥。
不過,裴負對此并不在意,而是目光凝重的看着圓臺自地面不斷升起,待升起數十丈的高度之後,整個圓臺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柱形模樣,矗立在三人眼前。
“這……”
羅育昆剛要開口詢問,就聽砰的一聲輕響自柱頂傳來,圓柱頓時籠罩上一層詭異的玄白色光芒。
原來,圓柱升到一定高度之後,就和洞頂那個如同圓月一般的洞孔相合,只是這柱體上的光芒從何而來,估計除了裴負之外,兩人都不太清楚。
不過,這些已經不再重要了。
因為,随着玄白光芒發出,柱體再次奇異轉動,眨眼間,一個巨大的門戶出現在三人眼前。
“其實所謂的寶庫……”
裴負剛想開口,卻突然感到背後脊椎之處,一陣冰冷的刺痛感傳來,緊跟着全身的力量仿佛在剎那間被凝固了一般,撲通一聲,癱倒在地面。
與此同時,身邊環兒傳來一聲驚叫,扭頭看去,只見環兒此刻和他一樣,都癱倒在地面,在她的頭頂上,一根十厘米長的銀針,正紮在她的天靈。
“昆哥!”裴負失聲叫道,他看着一臉慚愧之色的羅育昆,腦海中頓時閃過環兒曾經在他耳邊說過的一句話:小心你的昆哥!
實體版 第二集 靈動空間 第一章 靈動空間
(更新時間:2006-10-27 23:43:00 本章字數:10925)
“小負,對不起,你神州道藏典籍,我必須要全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