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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塔尖之上,一顆玄玉般的圓珠高懸,滾動。
“道宗大人!”
“裴大哥!”
張無忌帶着來自青城的練氣士太真和張帥,閃電般沖到辟邪堂前。
但三人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非但是他們,就連一幹蜀山道士,也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看着白玉廣場上的玉塔,一個個面面相觑。
自後山而來的人影停在辟邪堂前,看着那玉塔連連頓足。
“希言師叔,這,這是怎麽回事?”張無忌面對來人,一臉恭敬之色問道。
來人是道臨的師父,也是蜀山劍派上代劍主,曾被譽為西南第一人的希言尊者。
聞聽張無忌的問話,希言苦笑一聲,指着那玉塔道:“六百年前,蜀山初建,祖師就是因為這裏有這樣一件寶貝可以鎮邪,所以才選擇了此地為我蜀山根基。”
“這,這是什麽?”
“鎮邪塔,鎮邪寶塔!”
這一下,非但是張無忌傻了,就連青城練氣士太真,臉色也頓時變得格外難看。
“爺爺,這鎮邪塔是什麽來頭?”張帥見幾人都變了臉色,心中隐隐感到不安,連忙低聲問道。
可是張無忌此時已經無心理睬他,倒是一旁的太真練氣士苦笑道:“小帥,你可聽說過昆侖上、中、下九品仙器?”
“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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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鎮邪塔,就是昆侖上九品的九品仙器!”
“什麽?”
張帥也傻了。
“自三千年前封神之戰後,昆侖封神臺與人間分離。而當年各位仙人所使用的諸般法器,也随着封神臺離開人間,流落在各處。”希言尊者開口解釋道。
“鎮邪塔,相傳是當年封神臺上天王法器,可以收攏天地間諸般妖邪事物,鎮壓、煉化。通天教主擺下誅仙大陣失敗後,曾經設六魂幡企圖收取道祖性命,天王以命相争,方為道祖掙得了時間,将通天教主拘禁。這鎮邪塔,也就是那時候流入人間。”
“可是,可是它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個誰也不知道,當年我蜀山祖師在此發現四座玉塔,并得到鎮邪寶券,才知道鎮邪塔的存在。誰曾想,道臨為求一勝,竟不惜祭出鎮邪塔,兩個人現在都被困在裏面,除非……”
“除非什麽?”
希言尊者一指塔尖上的玄珠,“除非能取下那玄珠,方能收回鎮邪塔!”
張帥聞聽,連想也不想,突然飛身撲向塔尖,迅猛的速度,讓太真練氣士也吓了一跳。但未等他抓住玄珠,那玄珠突然靈光一閃,一股巨猛的靈能發出,轟擊在張帥的身上,将他打得在空中連轉數周,朝着塵埃中跌落下來。
好在張無忌閃身将他接住,卻見張帥七竅鮮血狂湧,喉頭鼓動不停,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張無忌連忙運轉靈能,将張帥的傷勢鎮住,希言尊者又掏出一粒金丹,遞給了無忌,讓他給張帥服下。
“小兄弟實在是太沖動了!鎮邪塔破塔之法,從外界根本沒有辦法,除非塔中之人,能夠破了鎮邪塔中七道機關,走到塔頂處取下玄珠,這才能夠脫困!”
“那……”
“無忌,你不用問我,鎮邪塔自發現以來,我劍派從未用過,但據我所知,還沒有人能夠從鎮邪塔裏逃出生天,而且……”
“而且什麽?希言師叔,到了這時候,你就不要再吞吞吐吐了!”
希言尊者苦笑着搖搖頭,“無忌,根據鎮邪寶券中記載,這塔中困有一只強大妖靈,非五千年不得煉化。那妖靈就被困在玄珠之處,要想得到玄珠,就必須放開妖靈,才能……”
張無忌和太真練氣士兩人都變了臉色。
放開妖靈,不就是還要和那妖靈血戰一場?
天曉得那妖靈是什麽東西,如果裴負和道臨無法戰勝,那麽逃出來的,也許就是……
兩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再開口多言。
“蜀山弟子,傳我法令,邀請天下修真者,前來此地!”
希言尊者突然自大袖中取出一把白玉圭,朝着那十幾名皓首老者扔去。
“謹尊劍主法谕!”
老者接到白玉圭,恭敬朝希言一禮,一時間只見天空中飛劍閃動不停,眨眼間百餘名道者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希言師叔,您這是……”
“召集各派宗主,我要在這裏擺出天罡地煞陣護持,若是自鎮邪塔中出來的是那妖靈,我們只有拼了性命,将它擊殺!”
希言說話間,全無半點底氣。張無忌知道,即使擺出天罡地煞陣,若出困的是那妖靈,恐怕這修真界将元氣大傷。
“道宗啊,道宗,你這次可算是遇到大麻煩了!”張無忌心中想着,禁不住朝着那鎮邪塔躬身三拜。
實體版 第三集 超靈學院 第四章 大荒密聞
(更新時間:2006-10-27 23:56:00 本章字數:9740)
鎮邪塔中,放眼處盡是一片令人頗感心悸的黑暗。
裴負運轉靈力,天眼看出,卻見四周影影幢幢,晃動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生物。
那些生物倒也不是很兇惡,而是遠遠的避開裴負,空出一大塊地方,令裴負覺得空曠。
“哥哥,這是什麽地方?”一直躲在裴負懷中的阿魅,突然探出小腦袋問道。
裴負搖搖頭,将他在蜀山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而後苦笑道:“阿魅,天曉得這是什麽地方,你看這些東西,好像不是人間的生物。”
阿魅跳出裴負懷中,向四下張望一眼,“咦?”
“怎麽?”
“哥哥,這些可都是大荒時期的生物呀!”
“大荒時期?”裴負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名詞,不由有些奇怪。
“我也是聽暗靈陛下提起過,具體的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說在很久以前,天地本是一體,沒有什麽昆侖仙境,沒有什麽人間世界,自然,也沒有我們的黑暗世界。
“這三者本來是相互連接在一起的,那是大荒生物和人類、仙人,以及我們都生活在一起。人類依靠大荒生物,可以借助大荒生物的力量和仙人、我們抗衡……”
“啊,有這種事情?”裴負吃驚的張大嘴巴,看着眼前游弋不停的奇異生物,怎麽也無法将這些生物和人類聯系在一起。
“那後來呢?”
“後來?暗靈陛下說,人類突然對大荒生物殺戮,并且引發出許多戰争。大荒生物就這樣消失了,到了後來,基本上就在人類世界絕跡了!”
裴負想起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阿魅,你怎麽能夠确定?”
“嘻嘻,哥哥,你忘記我是黑暗九品魔獸了嗎?我們的祖先,也曾經和大荒生物發生過無數次的戰鬥,死在大荒生物手中的魔獸何止千萬?在我的記憶中,永遠都會牢記住它們的氣息,即使相隔千年萬年,也不會遺忘!”
裴負沒有再問下去,雖然依舊不知道自己到底處身在什麽地方,但有一點他已經明白,這裏絕對是個兇險的地方!
突然間,一條通體碧綠、蛇一般模樣的大荒生物,朝着裴負游弋而來。
不知為何,這蛇兒不似其他的生物,遠遠的躲開裴負,而是來到他的腳下,用小巧但看上去頗為可愛的蛇頭,輕輕摩挲裴負的褲腳。
“吼!”
阿魅發出一聲奇異巨吼,閃電般躍下裴負的肩頭,全身藍色毛發乍起,那雙水霧缭繞的眼眸,竟然暴射出駭人的殺機。
随着阿魅這一聲巨吼,綠蛇驀地一下從裴負的腳邊退去,蛇目中跟着也透着奇異的光芒,蛇身盤成蛇陣,對着阿魅,張口就是一口綠色霧箭。
與此同時,四周的大荒生物也不再平靜,它們騷動着,以各種奇異的形态,朝着裴負和阿魅聚攏而來。
“阿魅,你做什麽?”裴負橫身攔在綠蛇和阿魅的中間,手上翻天印發出奇異的光芒,硬生生擋住了綠蛇噴出的霧箭。
啵!
一聲輕響,霧箭散開,發出一股如同檀香一般的味道,令裴負禁不住感到一陣頭暈。
以裴負的修為,世間已經少有什麽毒霧能夠傷害到他。可是這綠蛇的毒霧顯然超出了裴負的想像,他連忙運轉周身靈力,卻發現體內靈力的運轉,變得好生滞澀。
“嘶,嘶,嘶——”
綠蛇見裴負出現,連忙止住了攻擊,同時發出一直詭異的聲響,四周騷動的大荒生物,在綠蛇發出的聲響中,立刻靜寂下來。
“阿魅,你這是做什麽?”裴負好不容易将毒霧驅出體內,看着阿魅苦笑問道。
“哥哥,你知道我在黑暗世界的名字叫做什麽?”
裴負一愣,這個他倒是真的不太清楚,當下疑惑的搖搖頭。
“黑暗世界中,我的家族名為翼虎,本是黑暗魔獸中最強大的家族。而它,在大荒生物中名為魃龍,也是統領大荒生物的王!”
“啊!”裴負看看綠蛇,雖然天性裏對蛇沒有好感,但是不可否認,這綠蛇的确是可愛非常。他怎麽也無法将眼前這條看上去小巧的綠蛇,和統領大荒生物的王聯系在一起,一時間竟有種腦袋昏沉沉的感覺。
“翼虎和魃龍,是誓不兩立的天敵,在大荒時期,我們曾經作戰無數次,我的祖先,曾經有不少死在它的手中。
“哥哥,你別看它現在的樣子,那是它還沒有成長起來,如果它完全成熟,力量驚人的可怕。”
裴負耳聽阿魅的解釋,眼看着那可愛的小蛇。
綠蛇的蛇目中流露出一種讓他感到心碎的委屈之色,他心中不由得一動,上前一步來到綠蛇身前,蹲下身子将手平放在地面。
“哥哥,小心!”
魃龍在阿魅的喊聲中,頗為乖巧的游上了裴負的掌心,高昂着蛇頭,似乎是挑戰似的看了一眼阿魅。
“哥哥!”阿魅委屈的叫道。
兩個世界中的頂級生物,此刻竟像孩子似的鬥起氣來,裴負笑着又将阿魅抱在懷裏,輕聲道:“阿魅,你能和它交流嗎?”
“當然可以!”
“那問問它,這裏是什麽地方?”
阿魅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裴負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她沖着綠蛇一龇牙,發出一連串奇異的聲響。
嘶——嘶嘶——
綠蛇倒是顯得十分溫和,蛇頭輕點,蛇目看着裴負,顯得十分歡喜。
裴負這才注意到,魃龍眼中生有五只瞳孔,轉動着,閃爍出五種奇異的光采。
“哥哥,它說這裏是鎮邪塔,當年昆侖仙境的仙人,挑動你們和它們之間的矛盾,從朋友變成了敵人。後來有個叫什麽靖的人,用鎮邪塔将它們收在這裏,企圖用鎮邪塔中的玄靈之火将它們除去。它們的祖先用密法撐起了一個時空結界,一代一代,到它已經是一百二十代了。”
“阿魅,問它我們應該怎樣才能出去?”
裴負急急問道,阿魅又朝着魃龍吼了兩聲,只見魃龍眼中流露出一種驚駭之色,嘶吟不停。
“它說,出了這個結界,就是玄靈火獄,那裏的玄靈之火,連它們也無法抵擋。除非……”
“除非怎樣?”
“在玄靈火獄上層,有一粒玄靈珠,那也是鎮邪塔的機關所在,拿到了玄靈珠,也就等于将鎮邪塔掌握手中,自然就可以出去!”
“那我們還等什麽?”裴負一聽,急忙說道。
嘶嘶——嘶——
“哥哥,它說它的父母,它的祖父,都曾想通過玄靈火獄,可是沒有一個能回來。當年魃龍一族十分興旺,到了現在,只剩下它一個,玄靈火獄闖不得!”
“闖不得也要闖,難不成困死在這裏?”
裴負說着,看了一眼盤在手上的魃龍,柔聲道:“魃龍,我知道你擔心我出事,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如果不出去的話,将會有很大的麻煩。這樣,我和阿魅去闖過玄靈火獄,你在這裏等着,等我拿到了玄靈珠,再想辦法将你們放出來,好嗎?”
嘶嘶嘶——
魃龍蛇首搖動,突然間,它身體放開了盤起的蛇陣,游到了裴負的手腕上,身體繞着裴負的手腕一卷,如同一只碧綠的手環一般纏在裴負的手上。
“咦?”
“哥哥,它說要和你一起闖玄靈火獄!”阿魅此時露出贊賞之意,語氣頓時也緩和了不少。
“它不是擋不住玄靈火獄嗎?”
“嘻嘻,哥哥,你知道大荒生物最厲害的是什麽本事?”
裴負疑惑的搖了搖頭,他低頭朝着魃龍看去,卻見魃龍蛇身突然發出碧綠的光芒,随着那光芒的閃動,他的手臂瞬間被一層如同鱗甲一般的事物籠罩起來。緊跟着光芒斂起,鱗甲消失,在魃龍先前盤踞的手腕處,赫然多出了一個緊貼在他皮膚上的護腕。
護腕看上去晶瑩碧玉,上面覆着蛇鱗一般的紋路,而在護腕的接口處,一個凸起的蛇頭躍然其上,自蛇口中吐出一寸晶瑩剔透,閃爍寒芒的蛇信短刃。
“這,這是什麽?”
“大荒生物的異能之一,附身!”
“啊!”裴負張大了嘴巴,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嘻嘻,哥哥,恭喜你了!”
裴負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恭喜什麽?”
“魃龍是大荒生物的王,有了它的認可,你将可以控制着天下間所有的大荒生物。只是,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裴負皺皺眉頭,心裏卻沒有半點喜悅之情。
大荒生物究竟是怎麽回事,他還不能說完全了解,只是憑着魃龍的一番話,他很難相信。畢竟,人類曾經背叛過大荒生物,天曉得大荒生物如果離開鎮邪塔,會不會對人類展開瘋狂的報複?
就在他還猶豫之間,平靜的大荒生物突然騷動起來。它們成群結隊,立于遠處一個巨大的石碑前,如同軍隊一般,顯得威武雄壯。
它們的隊列很奇特,一些看上去年長、成熟的生物列在最前面,而那些弱小、尚未成年的生物則站在最後。
它們相互間不斷發出奇異的聲響,雖然裴負聽不懂它們的語言,但卻猶自感受到聲音中傳來的悲怆之意。
“阿魅,它們要做什麽?”
“打開結界,打開通往玄靈火獄的道路!”阿魅的語氣中,也流露出了一種凄然,讓裴負心中立刻有種不祥的感覺。
但沒等他出聲,那一隊隊、一列列的大荒生物,突然發狂似的向石碑沖去。
砰!砰!砰!
一聲聲沉悶的聲響不絕于耳,一股股紅色的鮮血迸現在石碑之上。
石碑散發出绮麗光芒,如同一輪豔陽,将整個漆黑的空間照得雪亮。
“阿魅!”裴負驚叫道。
“哥哥,打開結界,必須要成年的魃龍才能做到,否則,便只有用大荒生物的血來開啓。那塊石碑,是大荒生物祖先用生命能量凝聚而成的聚靈碑,它們想要依靠大荒生物的生命能量,開啓前往玄靈火獄的道路!”
“阻止它們!”裴負說着,就要上前。
但瞬息間,無數大荒生物擋住了他的去路,口中發出凄厲的呼號。
裴負手忙腳亂,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阿魅,它們在說什麽?”
“哥哥,它們已經厭倦了這裏的黑暗,哪怕是生活在玄靈火獄之中,它們也心甘情願。魃龍成長,至少還要千年,它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啊!”裴負目瞪口呆。
就是這瞬息的工夫,成千上百的大荒生物已經前仆後繼的朝着石碑撞去。石碑上的光芒越發刺眼,散發出巨猛的能量。
到了最後,那些赴死的大荒生物,根本無法接觸到石碑,只見光芒一閃,那巨大的身體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裴負心中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悲怆之意,他有心上前阻攔,但無奈何卻被大荒生物團團圍住,一步也動彈不得。
轟!
也不知道有多少大荒生物被那刺眼奪目的光芒吞沒,石碑在一聲巨響中,炸得四分五裂,一股奇異的能量撲面而來,原本列隊整齊的大荒生物,發出凄厲的吼叫,驚慌的四處逃竄。
一波寒水,石碑下竟是一波寒水。
那水域方圓約有五丈大小,水面上全是一塊塊晶瑩透明的水芯片漂浮。那些水芯片每塊長約一米,緊緊的嵌接在一起,将整個寒水覆蓋起來。
“阿魅,這是……”
“結界之門!”阿魅的聲音顯得有些空洞,她伏在裴負的肩膀上,輕聲回答。
“那我們現在……”
圍住裴負的大荒生物,被水域中發出的強絕能量刺激,驚慌失措的躲在陰暗的角落中,再也不現身出來。
“哥哥,我們現在就去取下那玄靈珠,将大荒生物從鎮邪塔中救出吧!”
裴負點點頭,閃身來到水域前,看看水面上漂浮的水芯片,又看看躲在陰暗處的大荒生物,縱身躍上水芯片。
一道奇麗光芒閃爍,裴負和阿魅眨眼間從水芯片上消失得無影無蹤,水域上水芯片也随之消失不見,只有那潭水散發出一股股奇異的能量,引得陰暗處的大荒生物發出悲涼吼叫,在漆黑的虛空中回蕩不止。
********
裴負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
如果用一片漆黑來形容大荒生物的世界,那麽所謂的玄靈火獄,卻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慘白,白得無邊無際,白得沒有半點生氣。
微弱的靈力如同浮雲一般飄散在空中。
這才是鎮邪塔中的世界,放眼看去,沒有邊際,沒有盡頭……
阿魅已經跑進了裴負的懷中,這鎮邪塔中的靈能,正是她黑暗體質的克星。
裴負運轉通天九訣,在體外形成了一層鱗甲一般的金色靈力護罩,一方面他是為了防止萬一,另一方面,他卻是為了将鎮邪塔中的氣息拒之身外,因為他知道,不論是阿魅或者是魃龍,對這種氣息都恐懼不已。
“哥哥,運轉天眼,我聽魃龍說,鎮邪塔中分為三層,剛才大荒生物生存的世界應該是底層,那麽這裏就應該是中間的一層。
“玄靈珠在鎮邪塔頂層,從這一層到達頂層,似乎有一條道路可行,其他的都是靈火之地,不論任何生靈進入,都會屍骨無存,魂飛魄散。”阿魅突然用心語說道。
裴負聞聽,立刻打開了天眼,眉心天目出,一道金光閃爍,他隐隐看到,在一片白色的靈火世界中,一條似乎沒有盡頭、用風火石鋪成的道路隐藏其中。
他躍起身形,踏足于小路之上,沿着小路向前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小路卻似乎沒有一個盡頭。
裴負心中漸漸焦慮起來,“阿魅,這條路到底有多長?”
“我不知道,魃龍說玄靈火獄無邊無際,從這裏到達頂層,有一段漫長的路程!”
“這要走到什麽時候?”裴負怒聲道,說完,他探手取出太昊鏡,“阿魅,藏在我懷裏不要動,我要祭起法器了!”
說完,他運轉靈力,祭起太昊鏡騰空而行。
四周的空間裏,一股股白色的火焰湧動而來,好在有太昊鏡護持,裴負認清楚小路,駕馭太昊鏡在靈火上空飛行。
終于,小路似乎有了盡頭。
裴負收起太昊鏡,飄落小路盡頭,卻發現一條三丈長的甬道呈現在眼前。
甬道盡端,是一個大如桌面一般的赤銅鼎爐。
“阿魅,怎麽沒有路了?”
裴負話音未落,那赤銅鼎爐突然冒出一絲白色的靈火。他心叫一聲不好,鼎爐之內,已經轟的一聲爆響,一股蒸騰的靈火,瞬息間将他處身所在的甬道遮滿,巨猛的能量,幾乎将裴負掀入玄靈火獄之中。
好在體外龍鱗之氣護體,裴負這才逃脫出來。而身後的小路上,靈火已經覆蓋了路面,整個玄靈火獄,随着鼎爐炸開而運轉開來。
裴負須眉倒豎,大喝一聲,法劍與翻天印同時擊出。
一股黑色,一道金光,兩種凝形的氣體,挾着山崩海嘯之勢,猶如兩條吻合一起的巨龍,盤旋在甬道之中。
這寬敞的甬道,被彌合在一起的熱氣和黑金兩色的靈能充塞,于是,四周的靈火在極度的壓力之下,膨脹、擴散開來!
轟!
一聲巨震,緊跟着呼拉拉的連聲爆響,原本沒有出口的甬道上,突然湧出一股玄黃色彩的光亮,光亮中,一個僅有一人多高的門戶驟然出現。
鎮邪塔中層和頂層的連接,必須要有與靈火仙力全然不同的靈力融合,藉由靈力的融合膨脹來開啓這道門戶。
裴負原本修煉的道門靈力,是純正的仙家法力,而黑暗能量,又恰好和靈火仙力相斥。這種奇異的事情,無法用言語解釋,只是,門戶的的确确開啓了。
裴負不再猶豫,閃身沖進門戶之中。
在他身體沒入靈門剎那,四周的靈火突然消失不見,門戶也随之關閉。
********
裴負沖開玄靈火獄,不由長出了一口氣。
在進入安全地域之後,剛才的全力施為,令強烈的脫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癱坐地面,剛要趁機調息休養,卻突然間聽到一個陰森可怖的聲音,“裴負,我等你等得好辛苦,讓我們來繼續我們的戰鬥吧!”
說話間,一片烏雲般的黑影鋪天蓋地朝他壓來,裴負倉促間,法劍舞動,刺擊而出。
轟!法劍和一個剛硬無比的事物撞在一起,自那事物上傳來的巨猛力量,将裴負的身體掀起,在空中兩個翻滾,摔落地面。
阿魅和魃龍,化作兩條色彩各異的流光,呼的一下子撲上前去,擋在了裴負的身前。
裴負噴出一口鮮血,自鼻端、耳中更是流出蜿蜒如細蛇般的血痕。他自信剛才的一劍雖然是倉促間刺出,但能夠擋下他這一劍的人,應該并不算多。沒想到……
裴負用法劍撐起身體,擡頭望去。
只見眼前一個高有四五米、長有九首,而且樣貌全然不同的巨型妖物,在空中輕靈舞動。
小貓已經變身,體形較之先前那嬌小玲珑的樣子,變得巨大了許多。那兩肋下生出兩只火紅色的羽翼,用一種超出視覺極限的速度,朝着妖物發起猛烈的攻擊。
雙翼鼓蕩,隐隐間流出一道道奇異的火紅色弧線,如同眩美的流星劃過,到了最後,漫天盡是火紅色的流星閃動。
而魃龍更是看上去兇猛無比。
雖然它尚未成年,可是發起攻擊的時候,細小的蛇身,居然變得如同滾筒一般巨大。蛇信吞吐,蛇身游走,和阿魅組成天空和地面兩道密不透風的網,将巨型妖物裹在其中。
表面上看去,雙方鬥得旗鼓相當。
但裴負卻知道,用不了片刻,阿魅和魃龍就要敗北。
那妖物的力量,他雖然尚不清楚,卻知道憑着阿魅和魃龍的力量,定然不是妖物的對手。
裴負有心起身幫忙,可是無奈身體卻不受控制。
往日感覺輕盈的沉香法劍,此刻居然如同有着千斤的分量。
他明白,先前通過玄靈火獄時損耗的能量,已經有些透支了,加上那妖物的一擊,更傷及他的元氣。
修道進入他目前的境界,已經很少有機會受傷,可每一次受傷,都會是沉重的打擊。
身邊雖然還有諸般法器,無奈何靈能損耗過大,就算能夠祭起來,也無法産生太大的作用,唯一能使用的,就只有……
“阿魅、魃龍,退下來!”
随着他一聲沉喝,與妖物纏鬥中阿魅和魃龍,發出一聲巨怒的吼叫,身形向後飄退,但猶自擋在裴負的身前。
那巨型妖物,在阿魅和魃龍退下的同時,也奇怪的止住了攻擊,巨大的身體扭轉過來,那胸腹間赫然站立一人,雙眼通紅,面目猙獰的看着裴負,發出冷厲的笑聲。
“道臨!”
裴負失聲驚叫。
妖物胸腹間的那人,正是蜀山劍主,道臨。
此時的道臨,已經全無先前的道骨仙風。
他的身體被一條條如同髒器般的條狀物體刺穿,而手腳呈大字型張開,平躺在妖物的胸腹間,眼眸中閃爍着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痛苦神采。
“裴負,殺了我!”
道臨的眼眸中閃電般滑出一抹清醒神色,看着裴負大聲吼道。
“你,你怎麽會……”
“這是上古水魔獸,他要借用我的身體……殺了我,否則水魔獸拿到玄靈珠,鎮邪塔也将崩潰……”
道臨的眼神中透着迷離,那清醒神色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血一般的紅芒。
“裴負,我要殺了你!”
随着道臨的吼聲,水魔獸的九首齊動,發出讓裴負感到撕心裂肺般痛苦的吼叫。
“誅仙四劍,出!”
水魔獸才一動作,四道閃爍詭異鋒芒的劍光,突然從他手中飛出。
這是裴負最後的保命絕技,誅仙四劍,本就擁有靈能,雖然他的力量無法完全操縱,但現在已經沒有工夫來考慮別的事情。
四劍一出,水魔獸發出驚懼的吼聲。
但裴負卻知道,誅仙四劍并沒有發動攻擊。
“四劍侍,三分鐘,你們只有三分鐘的時間!”裴負嘶聲吼道,說話間逆轉清淨心訣,吞靈大法運轉開來,沉香法劍立刻發出奇詭的聲響。
黑暗能量,如同潮水般湧入了他的身體,令他本已經虛弱的靈能再次獲得重生。
他依照着通天教主傳給他的心訣,運轉靈能,霎時間和四劍侍的神思接通,“四劍侍,我們現在在鎮邪塔裏,如果你們三分鐘內無法擊殺水魔獸,那就讓昆侖山的那些仙人們來找你我的麻煩吧!”
铮!四劍侍劍體相觸,發出五彩光毫。
裴負靈能已經全部運轉開來,一邊自沉香法劍中吸取黑暗能量,一方面又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傳入四劍侍的真身之中。
四劍侍開始接受裴負的指揮,劍體幾次相觸,強絕的劍氣霎時間組成一道光毫四射的劍網,将水魔獸困在其中。
吼!水魔獸發出了凄厲嘶吼,身為上古魔獸的它,似乎知道誅仙四劍的厲害,以致當四劍發起攻擊的剎那,它也瘋狂的展開了反擊。
霎時間,整個空間都在顫抖,裴負只感到身體在黑暗能量湧入之後,己身有種将要被撕裂一般的感覺,那種痛苦,讓他禁不住發出一聲長嘯。
直至此時,他完全放開了身體對黑暗能量的抵觸,整個人霎時間被一層淡淡的黑氣籠罩,他脫手祭起翻天法印和火龍玉心,左手更握住沉香法劍,朝着水魔獸惡狠狠的撲去。
最後的一擊,阿魅和魃龍也同時起身,沖向水魔獸。
一時間,巨大的聲響回蕩虛空之中。
原本和四劍侍鬥得旗鼓相當的水魔獸,在裴負祭起各種法器攻擊後,立刻顯出不敵。
誅仙四劍随着裴負的思緒閃動,配合着各種法器的攻擊,将水魔獸的身體一塊塊的分割、切裂,黑色的液體,夾雜着腥臭的氣息,令裴負有種眩暈的感覺。
********
裴負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度過了這一段時間。
只是當他突然失去了誅仙四劍的靈思波動之後,身形立刻向後飛退,諸般法器悄然回到了他的手中。
在阿魅和魃龍的攙扶下,他虛空懸浮在空中,只見身下遍地水魔獸的屍塊,而道臨的身體,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道臨怎麽會出現在鎮邪塔中,又怎麽和水魔獸合成了一體,裴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現在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當下示意阿魅和魃龍,将他的身體放在遍是黑色腥臭液體的地面,而後取出道宗玉簡,如當年在神龍體內修持一般,霎時間入定調息。
随着道宗玉簡的光毫閃動,一股柔和的氣牆,将身邊的黑色液體推動,為裴負清理出一塊潔淨的空間。
阿魅和魃龍卻沒有變回原來的體形,兩只野獸撲入水魔獸的屍塊中,将一些紅色的物品吞入腹中,而後才變回原來的模樣,退回到裴負的身邊。
鎮邪塔頂層的空間裏,黑白兩色泾渭分明,四周虛空中盡是空洞的白色,而地面上卻是流動的黑色液體。
裴負在道宗玉簡中,找到了神州道派流傳的聚靈之法,配合着通天九訣的運轉,在數個大周天之後,身體突然有種極為奇怪的感覺。
輕盈的仙家靈力,厚重的黑暗能量,兩種全然不同的力量,竟然毫無抵觸的契合、糾纏,循着他獨有的運轉法門,将全身的穴位以一種奇妙的能量連接在一起,在他的體內,組合成一個他從未見過,甚至在神州道派的法門中也從未出現過的星圖。
每一個穴位,就是一顆閃爍的星星,而交錯在一起的靈能,形成奇異的光暈,圍繞着每一顆星星旋轉不停。
黑色的能量,結成了一個雞蛋大小的能量球,沉于丹田之中,而隐于體內的太玄金丹,融合了各種仙家靈力,恰如驕陽一般,歸入了他的泥丸。
兩種能量,用奇妙的方式相互應合,使兩種氣息不同的靈能,在裴負的膻中穴歸于平靜。
這是裴負從來沒有遇到過的現象。
通過內視之術,裴負清晰的看到整個能量轉換的過程,而且他可以感受到隐在膻中穴的能量,具有一種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受到的強烈爆炸力。
他不敢再繼續下去,連忙停止了心訣運轉,從入定中清醒過來。
當他才從入定中醒來,一種令他身體想要爆炸的力量充實感,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