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争吵

舒舒深吸一口氣，終于記起來自己要說什麽，将被太子殿下給拐歪了的話題再次給轉回來。

這讓舒舒的心裏不由得一陣無力，為什麽每回和太子殿下在一起的時候，他都能夠将正事給丢到角落裏去呢？

舒舒的确是佩服太子殿下這一技能，可是自己卻不能被他給帶歪了。

“殿下，妾身的阿瑪有一句話讓妾身轉告給您。”舒舒對太子殿下開門見山道。

若是再不說出來的話，舒舒生怕自己又被太子殿下給弄得不記得了。

聽見是自己的老丈人的話，太子殿下還是微微正了臉色。

若是舒舒的話他還能夠調笑一二，可是對待費揚古太子殿下還是敬重的。

太子爺的神态讓舒舒心裏也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滿意他的做派。

舒舒擡眸直視着太子殿下，一字一頓道：“殿下，阿瑪讓我告訴您，萬歲爺是您的皇父，可是皇父，先是皇，才是父。”

其實，舒舒心裏也明白，對于太子殿下來說，萬歲爺肯定先是父再是皇。

太子殿下不是不聰明，至少他比自己聰明的多，只不過是當局者迷罷了。

這位皇太子所受的贊譽都是實至名歸，因而舒舒輕輕一提，他就明白過來這是什麽意思了。

這讓太子殿下的臉色微微一變，眸光也變得冷冽了起來。

這是太子殿下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舒舒，他對待她從來都是溫柔又親昵的，注視着她的眸光更是如同一汪春水一般。

然而，舒舒卻發現自己的心裏平靜的很，她根本就不害怕。

也是，她也是什麽大風大浪都見識過，也都熬過來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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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發現自己的福晉居然坦然卻平靜的回視自己，毫不退縮，這更是讓他背在自己身後的手都緊緊的握成拳頭了。

若是說這話的人不是讓自己喜歡的福晉，而是其他什麽人的話，太子殿下早就毫不留情的收拾對方了。

正是因為說這話的人是舒舒，太子殿下盡管心裏生氣，可是他卻也是強忍着怒火，什麽都沒有對她做。

“福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太子殿下也用從來都沒有過的冰冷聲音對舒舒開口說道。

費揚古和舒舒說的話，實在是有挑撥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的嫌疑，怪不得太子殿下生氣。

舒舒心想，要是有人在自己面前說自己阿瑪的不好，或者是說讓自己防着阿瑪的話，她說不定會比太子殿下更加生氣。

更何況，太子殿下自幼和萬歲爺相依為命，這感情恐怕更加深厚，也只有他自己能夠體會了。

舒舒直視着太子殿下充滿怒火的眼眸淡淡道：“妾身知道。”

“正是因為妾身是您的福晉，妾身才會如此說。”舒舒對太子殿下不緊不慢道。

“福晉和岳父的一片好意，孤心領了，但是你們實在是多慮了。”

太子殿下轉過頭去不看舒舒，顯而易見的生氣了，聲音硬邦邦道。

這讓舒舒的心裏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她都能夠想象的到原來的太子妃在勸誡太子殿下的時候有多無奈和心酸了。

舒舒本來不想這樣做的，可是到底太子殿下是自己的夫君，她怎麽可能不拉他一把呢？

太子殿下怎麽可能不明白皇帝和皇父的關系呢？只是如今的太子殿下還很天真，也感情真摯。

皇帝和皇權的冷酷殘忍，他雖然心裏明白，可是體會的卻不夠深刻。

在他心裏，康熙是最為疼愛自己的皇阿瑪，太子殿下恐怕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将來他會那樣無情的對待自己。

舒舒的面色越發憂愁，走到太子殿下的身邊，輕輕拉住了他的手臂。

太子殿下沒有揮開他，他事實上心裏還在等着舒舒道歉，給自己說兩句好話，那他就有一個臺階下好原諒她了。

沒錯，太子殿下就是這樣好哄。可是他沒有等來自己福晉的求和，反倒是她自己給他放了一個大雷。

舒舒的聲音依舊那麽溫軟柔和，每次聽着那軟糯的聲音總是讓太子殿下心裏一陣悸動。

然而這一次，卻是讓太子殿下驚怒交加，轉過身狠狠的瞪着在見到福晉。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太子殿下猛地伸手掐住了舒舒的臉頰，他們之間的氣氛霎時就劍拔弩張了起來。

然而舒舒像是感覺不到太子殿下的怒火一般，她的水眸凝視着他，聲音輕柔道：“殿下，難道您忘記了二十九年，您去探病被遣送回京之事嗎？”

那恐怕是太子殿下給康熙給捧在手心裏長這麽大，他第一次讓自己在其他兄弟面前沒臉，也是他第一次沒給自己好臉。

太子殿下在三阿哥面前遭了康熙的訓斥，可是問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心裏很是不服氣。

直到後來烏庫媽媽開解了他，而之後康熙也對太子殿下的态度如常，就讓太子殿下将這件事情給掠過去了。

可是如今，猛然被自己的福晉給提起來，那時候的委屈心酸不甘仿佛又一下子回到了太子殿下的心頭了。

“福晉，你別仗着孤寵你，就什麽話都說出口，自己先在心裏好好想一想。”

太子殿下捏住舒舒臉頰的手微微用力，他冰冷的眼眸逼近她，警告道。

然而，舒舒卻依舊平靜道：“若是連對殿下都要防着，對您都不能說出口的話，那這夫妻做的有什麽意思呢？”

舒舒說的話剛讓太子殿下的心口一軟，想要松開她的時候，結果她的下一句話卻是将他給惹毛了。

“殿下自己心裏都認為如此，夫妻與父子又有何異？”舒舒對太子殿下悭锵有力道。

畢竟是做過皇後的人，要威嚴也真有威嚴。

太子殿下還真是重新認識了自己的妻子，那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淡漠氣勢，都超越了她稚嫩嬌軟的容顏。

這讓太子殿下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眸，對着舒舒咬牙切齒道：“烏拉那拉氏！”

舒舒依舊對太子殿下那麽恭敬柔順，除了話語強硬一些，她的态度挑不出任何錯來。

這讓太子殿下看得更加憋氣了，打也打不得，罵也不罵不得，因而他就只能夠氣咻咻的一甩袖子轉身出去了。

只是，太子殿下的甩手帶翻了他書桌上的東西，嘩啦啦的掉落在地，聽在人耳裏也是讓人心驚膽戰的。

若是以往的話，太子殿下恐怕生怕會吓到舒舒，可是這一次，他只是腳步略微停頓了一下，就決絕的快步走了出去。

然而，舒舒卻是眼眸都沒有抖動一下，她只是沉重的嘆息一聲。

“主子，您還好嗎？”

守在外面的齊格和秋嬷嬷見到太子殿下氣沖沖的走了出來，不由得都被吓了一大跳。

這可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哪次太子殿下和主子在一起的時候不是甜甜蜜蜜的，讓她們這些人都只得避出來。

可是這次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顯然是主子将太子殿下給惹惱了，這讓她們都很為舒舒擔心。

齊格她們在外面為她們的主子着急極了，可是卻聽見裏面傳來了舒舒依舊平穩的聲音。

“無事，你們在外面守着，別進來。”

舒舒親自動手将太子殿下 給弄亂的東西整理好了，她何嘗不知道自己說出來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呢？

但是這的确是她應該說的，舒舒不能視而不見。

惹惱太子殿下也罷，他自己心裏清楚更好，不清楚的話，自己總歸是要給他提個醒的。

太子殿下的心裏像是有一團在灼燒着，讓他疼痛難耐，很不是滋味。

而這個時候，卻偏偏又一個小太監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身上。

也合該是對方倒黴，太子殿下直接狠狠踢了他一腳怒吼道：“不長眼的狗奴才！”

對方挨了一腳卻是痛得不敢出聲，身子瑟瑟發抖着跪在地上請罪。

還好太子殿下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火急火燎的大步離開了。

太子殿下心情好的時候，對于這些伺候的人來說是十分好相處的主子。

可是如今這樣，呂有功也沒有辦法，只能夠急匆匆的去請示舒舒了。

盡管太子殿下方才是怒火重重的從福晉身邊離開的，可是呂有功雖然是個閹人，卻也明白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的消息。

更何況，他待在太子殿下的身邊，将殿下對福晉的心意看得真真的。

太子殿下就算是惱怒福晉，也只會是一時半會兒的，如今福晉和殿下這才剛成婚多久呢，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

舒舒聞言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她忍不住嘆息道：“拿我的牌子去太醫院請人過來給他瞧瞧吧。”

雖然是這奴才莽撞，可是太子殿下所為卻也是失了風度的，自然平時的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會這樣。

“是，福晉仁慈，奴才代他謝過主子了。”

舒舒揮揮手讓人下去，倒是讓自己的心腹過來，密切關注着太子爺的動向。

舒舒心裏只希望太子殿下不要一時憤怒之下做出什麽錯事來才好，可是她們卻誤會了，以為舒舒是擔心太子爺從她這裏離開之後過去了其他女人的院子裏。

因而她們都如臨大敵，一臉正色的點了點頭。

舒舒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起身去給皇太後請安了。

太皇太後還健在，可是對方畢竟年紀大了，精力不濟。

因而無事他們都不敢去叨擾她老人家，就連請安都免了，後宮妃嫔平時也只是去見見皇太後罷了。

舒舒還是新婚第二日被太子給攜着一起去拜見了兩位老祖宗的，只是太皇太後那兒也不能久留，而皇太後一貫和善，倒是并無事端。

大清以孝治國，康熙對外也是對皇太後和太皇太後孝順不已。

上行下效，所以舒舒覺得自己緊跟着康熙的腳步，在皇太後和太皇太後的面前多盡盡孝是不錯的。

這有時間就多往兩位的宮裏走一走，表表自己的心意，也讓萬歲爺見到了她的行動。

太子殿下那兒反正是一時半會兒也消不了氣的，可是舒舒也并不很擔心。

“保成媳婦來了，快坐下。”皇太後對舒舒的态度一貫不錯。

她一向喜歡鮮活靓麗的年輕小姑娘，更何況烏拉那拉氏性子溫和柔順，皇太後也喜歡和她說話。

“是，皇祖母，您最近身子可好？”

舒舒在皇太後的身邊坐下，笑着問道。

“好好，看着你們，哀家的身子就算是不好也好了。”皇太後對着一衆妃嫔樂呵呵道。

這老太太自己心寬體胖，倒是讓其他人和她在一起也總是忍俊不禁。

“哎呀，臣妾看不是我們這些昨日黃花，而是二福晉吧？”

宜妃用帕子掩嘴嬌笑道：“太後娘娘真是好生偏心啊，有了新人就忘了我們這些舊人了。”

宜妃的性子本就爽利，而因着五阿哥，她也在皇太後的面前能夠多說幾句。

宜妃的話讓皇太後忍不住指着她嗔道：“你這個促狹鬼，要是讓胤祺知道了肯定要笑話你這個額娘了。”

皇太後對宜妃的親昵也是顯而易見的，只不過在座的其餘三妃都是沉得住氣之人，面色并無異議。

舒舒微微打量了她們一圈，眼眸輕輕垂下，嬌軟的面容一片沉靜。

這份獨特的靜美也讓見慣了後宮美人的妃嫔們也忍不住感慨，太子殿下好豔福啊。

如今這康熙後宮裏有地位有子的四妃才是最為強勁的，佟貴妃倒是面子上過得去就罷了。

宜妃膝下的兩位皇子，五阿哥是從宜妃将他送與太後撫養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儲位競争資格了。

而九阿哥還小，宜妃暫時還不會站到自己的對立面去。

德妃膝下的四阿哥雖然已經長成了，可是她不會為了一個有隔閡的兒子而去冒這樣的風險的。

而榮妃是一切重心都放在自己的兒子身上，如今大阿哥和太子殿下鬧騰的厲害，三阿哥縱然有野心也只得先縮着，不敢對上自己的兩位兄長。

榮妃也只會做出和他一樣的選擇，冷眼旁觀。

若說如今真正需要提防的人，也只有惠妃一個了，大阿哥的野心昭然若揭。

舒舒相信惠妃是真的賢惠大氣，只是在涉及自己的孩子身上，誰不會有私心呢？

“哎，太後娘娘，老五才不會說妾身這個額娘呢。他忙着和小九講道理呢，您不知道妾身都被他給吵得一個頭兩個大了。”

說着，宜妃看了舒舒一眼，無奈的笑道：“二福晉真是招人喜歡，我家小九就是一直在纏着我吵着要娶像是福晉這樣的媳婦，鬧着找我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