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周雪晴穿了一條淺藍色長裙，長發松松散在肩頭。她沒有化妝，一張幹淨的瓜子臉，下巴尖俏，皮膚白皙透亮。她站在那裏，不用費力就有一種清新出塵的美。

看見陸濛和顧建年，周雪晴淺粉的唇微微顫抖起來。

“建年……”她很努力地想要擠出一個笑臉，可這笑臉還沒完全展開就維持不下去了，顯得有些凄楚。

顧建年朝她點點頭，把耳環遞給了女服務生。

陸濛看到顧建年的下颌繃得緊緊的——雖然他臉色如常，維持着慣有的禮貌，可是她知道，他內心絕不像外表這麽平靜。

他還在意她。

剛才，他一定認出了那是周雪晴的耳環。那麽獨特的定制款式，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也許，那就是他送她的，他精挑細選，用心為她訂制的。

陸濛用力咬緊嘴唇。唇舌間傳來的疼痛，讓她覺得心裏好過了一些。

“你們認識啊？”女服務生很是意外，“這真是太巧了。”

三個客人，誰都沒有接她的話茬。

女領班似乎看出什麽端倪，朝女服務生使個眼色，笑着問周雪晴，“您看看這耳環是不是您的？”

“是我的，謝謝你們。”周雪晴很珍惜地把耳環重新戴好，還用手摸了摸，看看會不會再掉下來。

女服務生笑道，“還好找到了。剛才您急成那樣，我們壓力也挺大的。”

周雪晴表情有點尴尬地朝她笑了笑，又瞟顧建年一眼，“建年，陸小姐，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打擾你們了。”

顧建年擡擡手，“再見。”

陸濛沒搭理她。

陸小姐？什麽陸小姐？她明明是顧太太好不好！周雪晴這麽喊，是不是故意想惡心她？

周雪晴走後，陸濛也沒什麽心情吃飯了，忍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顧建年，“顧建年，那個耳環，是不是你以前送給周雪晴的？”

顧建年嗯了一聲，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

猜測得到了驗證，陸濛心裏酸溜溜的。她真的不明白，周雪晴不是抛棄顧建年和葉廣陵在一起了嗎，為什麽還把顧建年送的耳環當寶貝？這人是不是精神分裂？腦子有毛病？

茉莉花的腦回路，她不懂。

結完賬，陸濛讓顧建年等一下她，“我去一下洗手間。”

洗手間裏，陸濛一邊洗手一邊盯着鏡子裏自己的臉。

這張臉和周雪晴的臉多麽不一樣啊。周雪晴是嬌美的，柔弱的，而她這張臉，和嬌美柔弱沒有半點關系。

濃眉，大眼，高挺的鼻峰，利落的下颌，還有一個林青霞式的下巴。這是一張好看卻進攻性十足的臉。

這樣的臉，顧建年會喜歡嗎？

她不會梨花帶雨地哭，也不會我見猶憐的笑，更沒有小茉莉一樣清新脫俗的氣質。

她只有滿腔熱忱和一身孤勇。

這樣的她，顧建年會喜歡嗎？

“吱嘎”一聲，洗手間隔間的門開了，有腳步聲朝洗手池這邊走過來。

陸濛匆匆擦幹手，準備離開。一轉身，差點和來人撞個正着。

“啊，抱歉！”陸濛開口道歉，然後，她就看到周雪晴睜着兩只紅腫的眼睛，驚慌地看着她。

“對不起……”周雪晴掩飾般別過頭，匆匆朝洗手臺走，她不想讓陸濛看到她哭紅的眼睛。

陸濛：“……”

周雪晴一直躲在洗手間哭？見到顧建年，會讓她這麽傷感這麽痛苦？

既然還愛着他，為什麽她要在婚禮上落跑，去給葉廣陵當玩物？跟顧建年比，葉廣陵就是個渣。仗着家裏有錢，當年在大學就是校霸，打架鬥毆，從不缺席的。

意識到陸濛在看她，周雪晴把頭壓得更低一些，機械地洗着手。

看着她尖俏的瓜子臉，陸濛突然脫口而出，“周雪晴，你別再惦記顧建年了。”

“啊？”周雪晴受驚似的一抖，水濺到她的藍裙子上，瞬間洇濕了一大片。

陸濛受夠了她嬌怯怯的小媳婦模樣，有些不耐煩了，“別裝的這麽無辜，你敢說你沒在惦記他嗎？那你躲在洗手間哭什麽？”

也許是她的語氣太咄咄逼人，周雪晴竟然擡起眼睛跟她對視了，“喜歡一個人不犯法。”

陸濛忍不住冷笑，“你确定你真的喜歡他？你喜歡他你會舍得把他一個人扔在婚禮上？讓他被人嘲笑，被人同情？你真的喜歡他，你會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當着他的面，讓那個男人捏你的屁股？周雪晴，拜托你搞搞清楚，什麽叫喜歡，什麽叫犯賤！”

周雪晴的眼裏又湧出了淚水，她使勁睜大眼睛，不讓那淚水落下來，“陸小姐，我跟葉廣陵在一起，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我從來沒有愛過葉廣陵，我愛的人，自始至終都是顧建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