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神降術

黎明，天光微亮。

宋時站在土地廟之中，撚起三道信仰之力，口中念念有詞，終日不覺的青煙環繞着他的周身旋轉。信仰之力化成絲線，纏繞在他的手上。目光看向了鄭大嬸兒家的方向。

“嗖！”

右手朝着那方向一甩，三道信仰絲線從他的手上甩出。口中低聲念了一句：“入夢術！”

信仰之力消散的同時，宋時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土地廟之中。

一片灰蒙蒙的空間，寸草不生，陽光不見，一點兒生靈的氣息都沒有，連空間的波動都極為不穩，仿佛在下一秒鐘就要消散了一樣。

踏入這片空間，宋時無奈的笑了一下。這村婦的睡眠質量倒是真好，天都微微亮了，還沉沉入睡，連個夢都沒做。

此處乃是鄭大嬸的夢境空間。人之夢，萬物萬象皆可演化。多少凡人在夢中成佛作祖，多少帝王在夢中不如乞丐，夢乃是心頭所想，最深切的欲望與恐懼所在。

村民簿在手，身為兩河村的土地，入夢之術乃是土地公公最為擅長的神術之一。

渾身上下散發起了神光。

宋時的臉被神光遮擋住了，擡手左右一揮，整個灰蒙蒙的空間頓時變得異常華麗。雲氣缭繞，彩旗飄飄，亭臺樓閣，宮殿廟宇數之不盡。往來有仙女捧果，有靈猴現瑞，當真是一派仙家景象。

“張鄭氏...張鄭氏...”

聲音在此夢境空間之中浩渺，博大，響徹整個空間，悠揚而又久遠。

處在睡夢之中的張鄭氏迷迷糊糊的不知發生了什麽，不過這個空間之中卻出現了她的身影。雙眼發膩，有點兒睜不開。下意識的反應了一下：“誰叫我？”

“本神乃土地神......”

一句話出，張鄭氏的睡意頓時消失。

兩只眼睛瞪的超大，環顧四周這一派仙家景象。身體不住的顫抖，膝蓋一軟，噗通跪倒在地：“土地神大人，土地神爺爺，小婦人這是死了嗎？小婦人還沒活夠呢啊。”

宋時額頭一滴冷汗滴落，死？你看見誰死了之後有這麽好的地方？死了之後凡是不消散的，全部滾去邙山上當牛做馬吧，還見到這麽美的仙境？

“非也...此乃夢境空間，本神今日前來乃是需要你為本神做一件事情。”

一聽自己沒死，張鄭氏才放下心來。

裂開大嘴笑道：“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土地神大人有啥事兒，盡管吩咐小婦人，一定為您做到。”

“如此就好。”宋時籠罩在紅光之中，微微點頭：“待得太陽出山之後，你進土地廟之中，燒今日頭一株香。與神像之前虔誠叩首九次，本神自賜福于你。其餘之事，你無需多顧。”

“诶，诶，小婦人知道了。”又連連磕了幾個響頭，宋時一揮手，張鄭氏才消散在這個空間之中。

等到宋時走了之後，沒過多一會兒，張鄭氏就從睡夢之中蘇醒了過來。

看了看四周，有點兒迷糊。

用腳一踹身邊兒的丈夫：“當家的，剛才做了個夢。土地神大人說讓我今天去上頭一柱香，有事情吩咐我做！”

二人合計了一下，還是沒敢耽擱，趕緊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抓了個窩窩頭扔在嘴裏，趕緊朝着土地廟跑去。

王靜娴已經在土地廟大門口兒等着他們兩個了。

“張大哥，嫂子，您們來了？今天土地神大人有交代，讓嫂子一人進去上香，待會兒有事情需要她來幫忙。”

“诶，诶，婆娘，你趕緊去吧，別讓神大人等着你。”漢子催促着，張鄭氏走進了土地廟。

宋時這會兒已經附在神像之上了。

看着張鄭氏走進來，先是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響頭，随後拿起香案上擺着的三根松香，就這燭火點燃。虔誠的插在香爐之中，又在蒲團上磕了九個響頭，一絲不茍。

宋時點了點頭，用只有兩人能夠聽得見的聲音開口說道：“安心等候，放輕松就好。”

張鄭氏剛剛想要回應，就覺得自己渾身一軟。整個人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所有的神智，癱軟在了蒲團之上。然而不過是片刻，‘她’就又坐了起來。不過相較于之前的惶恐和疑惑，此時的雙眼之中蘊含着無窮的智慧。

“神降術！”

神可以附身在信徒身上，暫時性的取代信徒的神智，以信徒之身行走天下。在很多的邪神身上用的比較多，也可以稱為請神術，請神上身。區別在于，正兒八經的神仙上身，都是選擇虔誠的信徒，不需要什麽血祀與淫祀。而邪神上身，需要特殊的形式，而且還對信徒有所傷害。

但即便是這樣，步驟也比較複雜。最關鍵的一點，是需要信徒自願。否則就算是宋時也沒有辦法如此光明正大的奪取一個人的身體。

“這個信仰之力的消耗還真是有夠恐怖...”

自從上了張鄭氏的身，宋時也就覺得自己的信仰之力無時無刻不在消散。大約一個時辰就要消散足足十道左右。

“代價是真大啊。不過，希望有所收獲吧。”

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宋時走了出去。神降術的神異之處，上了信徒的身，絲毫不會覺得有什麽生疏。只要是身體本身不反抗，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走出土地廟，張鄭氏的丈夫招呼了一句：“婆娘...”話還沒有說完，宋時的目光就朝着他望了過去。

一下子，這男子就說不出話來了，靜止在了當場。

瞄了他一眼，宋時也沒有回答，繼續朝着村外走去。

“王家妹子，我，我這婆娘是，是怎麽回事兒啊？”這丈夫擔心的望着張鄭氏離開的方向。

王靜娴微笑着開口說道：“張大哥無需擔心。嫂子這是為土地神大人做事。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她了，用土地神大人的話來說，現在她的這個狀态叫神使。”

“神使？”

“對，神的使者。”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啊...”男子叨念着，嘴角卻止不住的勾了上去。神使？神的使者？俺家婆娘能給土地神大人辦事兒了，那将來自家這日子還用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