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共此生并結連理

二更已敲過多時,但那個慢悠悠卸完妝又匆忙躲去沐浴之人仍未出來。展昭再一次望向那扇夏荷屏風,甚覺無奈。

他自然知曉于悅磨蹭的緣由,便是他自身,新婚之夜亦有些緊張的,故而也不忍心催她太緊。然而,忙碌了一整日,他們總要安歇不是?何況,她已去了許久,沐浴的水也該涼了。

眼見着紅燭過半,夜色漸濃,展昭終是低嘆一聲,去櫥櫃裏拿了準備好的換洗衣衫,走過去提醒道:“悅兒,你已洗一個時辰了。”

于悅正在浴桶裏泡的昏昏沉沉,隐約聽見展昭喚她,便迷迷糊糊地随口應了一聲。

她初衷的确是想拖延時間。方才房裏的氣氛被展昭渲染地有些暧昧,她招架不住只好遁走。可累了一日,在溫熱的水裏忽然松弛下來,不多時便覺眼皮沉重,在睡與不睡之間掙紮。

聽出她聲音中的慵懶,展昭便知自己猜的不錯,不由忍着笑問:“娘子,可用為夫幫忙?”

展昭真會說笑!睡覺哪用得着幫忙?不過,有點冷倒是真的。

于悅擡擡手臂想蓋上棉被,可抓了半天手下卻空無一物,耳邊還不時傳來潺潺的水聲,再細摸之下便覺皮膚的觸感不對,努力睜開眼,面前哪有甚麽暖床衾被?

撥拉幾下微涼的水,準備伸個懶腰便起身。

展昭在外面期待了半天得不到回應,猶疑再三,便敲了敲屏風,試着問道:“那我便進去了?”

“不必不必!我這便好了。”

于悅登時清醒過來,一時緊張之下便欲尋個地方躲避,起來之後卻發覺自己未着寸縷,而此間除了身下的這只大浴桶哪有可藏之處?又慌忙坐了回去,扯過長巾護在胸前。

聽着裏面嘩嘩啦啦的水聲,展昭在屏風外忍俊不禁。

這丫頭平日裏看着不拘小節,說話也大膽直率,乃至男女大防上也不甚在意,其實臉皮薄着呢!

也罷,來日方長,今日便不逗她了,還是辦正事要緊。

含笑将手中紗裙搭上屏風,柔聲囑咐她道:“娘子不必焦急,當心地滑。衣衫搭在屏風上了,将身上擦幹再穿,切莫着涼。”

保險起見,還悄悄收走了她脫下來的衫裙。想了想,怕屏風上那件單薄,回頭又給她留下一件短衫,然後才故意放重腳步離去。

“哦……謝謝。”

于悅怕他真的進來,背對着入口只顧着遮掩春光,自然沒覺察到展昭的一番動作。待腳步漸遠,才如釋重負,急急忙忙從浴桶裏爬了出來。屋子裏倒是暖和的緊,于悅胡亂擦了擦濕漉漉的身子便扯下屏風上的衣衫。

可是,怎麽會是婚紗?

于悅呆呆地盯着手上的複古蕾絲婚紗,不禁驚喜交加。

她猶記得,做麻團糖那晚與展昭談了許多她家鄉的習俗和成親的細節,當聽到新娘要穿婚紗,展昭還特意問了她喜歡的款式。當時只道他對此感到好奇,一時興起便随手畫了張素描給他,不想此刻那簡畫竟變成了真真切切的實物躺在手中!

這個男人用起心來還真是出人意表!

撫摸着婚紗上的蕾絲花朵,憶起那晚詢問時展昭專注的表情,于悅心中溢滿感動。

說實話,這件婚紗紗質不夠細滑,做工也略顯粗糙。因如今沒有隐形拉鏈,敞口處只能以盤扣替代,而碎鑽和亮片則換成了珍珠和銀絲線,還有許多細節亦不及千年後縫制的精巧細致。

可在當下這個保守封建的社會裏,只為讓她的婚禮少些遺憾,便不怕旁人異樣的眼光,敢把如此‘傷風敗俗’的裙子拿到繡坊去做,僅他這份獨特的心意和勇氣便是世界頂級工藝也無法比拟的!

她真是撿到寶了!

展昭坐在紅燭前,雙手握杯,靜靜地垂眸等待。

其實,大喜的日子裏穿一身白,他初時亦是極難接受的,甚至直到此刻心中仍有些惴惴,可那晚于悅談到婚紗時面上流露的神采着實令他無法忘懷。再者,他打心裏也想看。

于是,左右為難了數日,便想出這個法子。

不知這安排可合她心意?

水聲漸停,一陣悉悉索索之後,熟悉的腳步聲終自屏風後響起,步履輕緩,由遠及近,一步步似踏入他心間。

随後光影搖曳,舉目望去,只見眼前一襲白紗娉婷袅娜地站在紅燭旁,在暖暖的光暈下含羞帶怯地笑望着他。

展昭不由緩緩起身,在頃刻間驚呆。

這衣衫雖說大膽暴露,不可否認穿在于悅身上卻是極美!

光滑的純白絲綢自胸口到臀下貼身包裹着她的曼妙曲線,胸部以上拼接了一層薄紗,零星點綴着幾朵銀絲織花,一直延伸到袖口。露出脖頸與手臂上的大片白皙肌膚,藏在紗衣裏若隐若現,撩人心弦;而下身裙擺則裁制成魚尾模樣,完美的勾勒出她的婀娜身姿;如瀑般的拖尾層層疊疊輕紗彌漫,襯得她宛如下落凡塵的仙子,騰着一層薄霧袅袅而來,聖潔純美得令他不敢觸碰。

此刻,展昭竟無比慶幸自己的這個決定!

于悅見他雙唇緊抿,不由擔憂地扯扯他的衣袖:“不好看麽?”

“哦……好看。”展昭總算元神歸竅,喝口茶潤了潤幹澀的喉嚨,輕咳了聲,又幹笑着補了一句:“很好看!”

于悅這才放心地朝他揚起唇角,背過身去,笑道:“後面有兩個盤扣夠不着,你幫我扣上罷。”

她的一頭烏發濕噠噠地垂在腦後,發梢還滴着水,後背的衣服已被濡濕一片。展昭無奈地将她牽到暖爐邊,又轉身取了個幹淨的大帕子,輕輕裹住她的秀發,嘴裏不忘責怪:“夜間寒氣重,為何不仔細擦幹便出來了。”

撩開烏黑的發絲,未系上的盤扣微微翹起,露出一小片晶瑩剔透的肌膚,襯着浸濕的綢緞,在爐火的映照下散出誘人的光澤。

展昭喉間微顫,無聲吞咽了一下,終是別過眼去,艱難地忍住将扣子全部解開的欲/望,替她把剩餘的兩個系上,然後專心為她擦拭頭發。

于悅自然不知他正經歷的這番折磨,撥弄着被他擦得半幹的一縷發絲,賠笑道:“不想你等太久嘛!”

說的好聽,方才不知是誰足足沐浴了一個時辰,叫他好等!

展昭将染濕的帕子放爐火上烤了烤,又仔細替她擦了一遍,這才滿意地拉她在一旁的軟榻上坐下。

于悅才沐浴過,又被爐火烤了許久,早已口渴難耐,便就着他适才喝過的茶盅飲了幾口,然後酸溜溜地調侃道:“展昭,沒想到你竟如此會讨姑娘歡心,果真是深藏不露啊!”

展昭盯着杯沿上她留下的豔紅唇印,映着爐火的眸色漸漸朦胧,一點點與她靠近。“那為夫可讨了娘子歡心?”

于悅只想着與他嬉鬧,哪注意到他眼中的異常。托腮佯裝思索了片刻,才傲嬌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呃,還行吧。日後繼續努力!”

“如何努力?”

展昭順勢将她圈入懷中,貼上前去抵着她光潔的額頭,在懷念了許久的紅唇上重重印上一吻,柔聲問:“這樣?”

于悅心中一顫,垂眸羞道:“不是……”

“那當如何?”

展昭又輕啄了一口,甜蜜的滋味令他心中躁/動再也壓抑不住,火熱的唇移到她的耳下低語呢喃:“悅兒,咱們今日成親了……”

意識到他這句話的深意,于悅的臉唰地紅到了底。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圖!這事欠下他許久,展昭能等到今日已出乎她的意料,今日的确該還債了!如此想着,便也不再忸怩,低聲嗫嚅道:“你還沒去沐浴……身上酒氣很重……”

展昭眼底頓時閃過一絲驚喜,本以為尚需再誘哄一番才好,不料他家娘子竟這般輕易默許了!立下松開她,伸手去解外袍的衣帶。

這回改換于悅驚呆了……他這是要在她面前寬衣解帶?

待回過神來展昭已敞開了喜服,露出裏面的白色中衣,于悅驚呼一聲便捂着眼轉過身去。

見她羞澀的樣子,展昭不由輕笑,三兩下褪了外袍扔在一旁,扳過她的身子,将手臂舉到她鼻下,問道:“如此可好些了?”

于悅不禁一怔,何止好些?脫去喜服,他中衣上只留下淡淡的皂香,身上幾乎已不見酒味了好麽!

等等……這手法似曾相識啊!

“你居然也會裝醉?”

憶起前事,于悅不由再次驚呼,不知展昭原本就如此狡猾,還是被她爹給教壞了!

“多少還是喝了一些的!只不過,良辰吉日,我自然得陪娘子!哪有多餘閑暇花費在那些無謂的虛與委蛇上?”展昭唇角勾起,捧着她的臉笑得甚是得意:“再說,酒不醉人人自醉,又何須去裝?春xiao一刻,佳人在懷,展某早已沉醉不醒。”

油嘴滑舌!

但見他漆黑的雙眸燦若星子,閃着灼灼情意凝視着她,于悅竟不敢直視,只垂頭面紅耳赤地咕哝一聲:“說的怪好聽,如今才明白貌似忠厚之人最會騙人!誰知道你哪句是真哪些是假?”

展昭俯首堵住她的嘴,濕潤的舌尖描摹着她的唇線,吐出的聲音已低啞不成樣子:“那娘子便用一生驗證罷。”

耳鬓厮磨,情dong如潮,他再也不願刻意壓制,俯身将她打橫抱起,大跨步邁進裏間卧房,放置在大紅喜床上。

“悅兒,我總算等到此刻了。”

未等于悅張開眼,溫熱的氣息便撲面而來,随之細細密密的親吻自額上落下,經過她的眼睑,鼻梁,然後是停駐在唇上。展昭的吻溫柔又小心,在她柔軟的雙唇流連輾轉,仿佛她是易碎的陶瓷娃娃,被他細心呵護,珍而視之。

隔着一層薄薄的錦緞,他熾熱的手掌沿着她的腰線上下游走,摩挲着她美好的曲線,燙的她忍不住輕yin出聲。他便趁機撬開她的貝齒,靈巧的舌探進去輕輕舔/舐,與她追逐纏繞。

親吻亦愈見激狂,氣息開始淩亂,展昭抵着她的唇瓣,一遍遍碾壓、吸吮,修長的手掌不知何時已游弋到她胸前,而托着她後頸的另一只手則慢慢移向她婚紗上才扣好的盤扣。

于悅被他挑nong得渾身酥軟,四肢百骸好似點起簇簇火苗,齊聚到胸口熊熊燃燒。可片刻後又忽然一涼,才驚覺身上婚紗竟已被展昭褪下,此刻幾乎全luo着暴露在他身前。不禁縮了縮身子,又羞又窘地抱着胸口,閉上眼睛,睫毛輕顫。

“悅兒……悅兒……”

展昭離開她的唇,低喘着一路向下吻去,全身的血液都鼓動着湧向一處,脹痛難忍。他直起身望着躺在大紅帳幔中的瑩白身/軀,眼神變得越發迷離,揮手褪去身上衣物,動qing地喚着她的名字,挺身覆了上去。

幾在同時,紅帳應聲而落,遮蓋住一室羞人的chun光。

于悅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映入眼前的大紅帳頂讓她有片刻茫然,想了想才記起自己嫁了人。偏過頭,便見展昭正側着身子,一手撐着額角,似笑非笑地凝視着她。

“娘子,早。”

于悅驚訝地擡頭望望窗外天色,疑道:“你……為何還在?”

展昭唇角高高揚起,笑得比外面的陽光還要燦爛:“娘子,咱們昨日才成了親,為夫一大早不守在你身邊,該去往何處?”

觸到他頗有深意的目光,于悅悄悄将被子拉高一些,遮住luo露在外的肩頭。

“你……你不該早起練劍麽?”這麽晚還賴在床上為哪般啊!

展昭自然覺察到她這細微的動作,看她将自己嚴嚴實實地裹着被中,不禁面上微哂。将身子躺平,舒展開四肢,有些委屈道:“娘子,為夫辛苦練了許多年,偶爾歇上一日未嘗不可。”

“……那便歇歇罷。”

餘光掃到他健碩的胸膛和結實的手臂,于悅只覺臉上火辣辣的發熱,忽然想起自己昨日累極之後便沉沉睡去,此刻身上亦是一si不gua,便默默向床沿移了一些,伺機穿衣起床。不料一動之下才發覺全身酸痛得厲害,不由嘶了一聲。

聽見她有些痛苦shenyin聲,展昭面色一變,急忙靠過來詢問:“怎麽了?哪不舒服?”

“沒事。”

想到昨夜的纏/綿/歡/愉,于悅雙頰不由染上一層酡紅,卻令展昭愈加疑心,她只好随口敷衍道:“腿有些酸麻而已。”

“應是夜間壓着了,血流不暢所致。”說着,展昭便自被下探手過去,替她輕輕揉捏開來。

展昭發誓,他本意純屬關切,絕無別的想法。可當熾熱的手掌接觸到她滑膩修長的雙腿,便有些心猿意馬,揉捏也變成了撫摸。

“好了,不麻了。”

見他眼神漸變,于悅心中驀然一顫,慌忙面紅耳赤地伸手去阻。情急之中只顧着身下,卻忘了護住上面。被角滑下,露出她雪白的脖頸與胸口,以及上面密密麻麻地‘姹紫嫣紅’。

“悅兒!”

展昭急忙捉住她欲遮掩的雙手,看着她身上觸目驚心的淤痕,心下暗暗震驚。明明昨夜還未有,為何一夜之間變成這樣?

細看之下,這些傷痕的形狀似乎有些眼熟。展昭略一思索,視線忽然上移,在她嬌豔的紅唇上停住。而後,昨夜旖旎與狂亂的一幕幕如暴風驟雨般自腦中席卷而來,立時怔住。

光天化日之下被他chiluoluo地盯着瞧,于悅羞窘得直想挖個洞鑽進去!待覺出他手下力道漸減,便趁機掙脫開來,一拉棉被,倏地鑽了進去。

想起昨夜的狂縱,展昭亦有些羞赧與慚愧。他本是極有理智之人,可昨夜初嘗情/事,一時失控便有些急猛了。不過,看着縮在被窩中鼓囊囊的一團,又甚覺好笑。

輕輕扯了扯被角,喚道:“悅兒?”

見她不睬,又笑道:“你若不願出來,我便進去陪你。”

棉被登時便松開了一個小口,于悅緩緩探出頭來,卻只給他一個烏黑的後腦勺。

展昭搖頭苦笑,看來昨夜真把她折騰壞了。感覺到她身上的涼意,便輕柔地将她鎖入臂彎,火熱的胸膛貼上她微涼的後背,在她耳邊低語:“悅兒,你我已成夫妻,坦誠相見再正常不過,無須害羞。”

“嗯。”

展昭繼續誘哄:“那,回過頭來可好?”

于悅卻是未動,垂頭嘤嘤低語:“天色不早……該起了。”

展昭想起她滿身的斑痕,思及她方才的呻/吟,不禁柔聲道:“也好,我幫你穿衣。”

“不用!”于悅雙手抓緊棉被,吞吞吐吐道:“你先起好了……我還有些……不适,再躺半刻。”

展昭自然明白她意圖拖延,卻也不揭穿,一手攬着她圓潤的肩頭,一手搭她腰上,笑道:“那我再替你揉揉?”

“不用了……歇會兒便好。”

于悅簡直欲哭無淚!這人的善解人意都去哪了?人家明明想讓你先回避一下好麽!

展昭嘆口氣,看來此路不通,改用最直接的法子好了。

微微探身,一口含住她小巧的緋紅耳垂,趁她松懈,稍一用力便扳正她的身子,将整個人壓在身下。

“悅兒,這種事習慣便好了……”

兩人自床上下來已日上三竿。

幸虧展忠住在府裏的廂房,聽不到這院裏的動靜,不然于悅得羞愧死!

晨間那番纏/綿,盡管展昭顧及她的身子而在最後關頭生生忍住,卻也是上下其手,将她折騰了許久,直弄得兩人皆面紅耳赤氣喘籲籲才作罷。

雖然起晚了,早飯還是要吃的。好在廚房裏一應俱全,不過食材有限,只能簡單下個面而已。于悅拖着酸痛的腿腳,打着雞蛋暗下決心,日後睡醒定要快速起身,絕不能在床上滞留!

展昭見她行動異常,心中有愧欲來幫忙,可于悅想起他食髓知味的模樣便心有餘悸,才不要引狼入室,他只好讪讪地又回到院子裏去練劍。

不過這男人确實勤快。吃完飯,他主動包攬了洗碗,之後見于悅收了床單去洗,又殷勤地過去幫忙提水。待收拾幹淨,已近正午。展昭心疼她身體不适,提議午飯出去吃,于悅想順道去買些果蔬食材和日常用品,便欣然同意。

可走到街道上,她便後悔了。

以展昭的人氣,想必昨日的婚禮已名揚京城,人們對他的這位新娘子好奇的緊,一出門便被頻頻側目。側目且罷了,卻只與展昭打招呼?對她視而不見又便罷了,還在背後指着她竊竊私語?

“早知道便不出來了!”于悅越走臉越黑,忍不住對那個一路都在點頭微笑的人抱怨。

展昭隔着衣袖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指,給她一個寵溺的微笑:“總要出來的,難不成你想躲府裏一輩子?”

于悅撇撇嘴,低聲嘟囔道:“議論的又不是你,你自然不煩擾。”

展昭唇角輕揚,朝她眨眨眼睛:“不必擔心,我聽見他們都在誇你!”

于悅面上一喜,忙停下來追問:“誇我什麽?”

“誇你眼光好!有福氣!”

“……展昭你真不害臊!”

不過想想也對,無論如何,展昭這般光風霁月的男子喜歡的是她,娶的也是她,她便已然勝人一籌了。

如此想着,便釋然許多。再遇到人,她便先發制人,大大方方地擡起下巴施以微笑,直視着對方任由打量。如此一來,那些人倒難為情起來,讪笑着主動喚她一聲‘展夫人’便走遠了。

聽見那聲‘展夫人’,展昭竟比她還要高興,逢人便微笑致意,一路走走停停下來,走到飯館都已過了飯時。

展昭說,婚後請她吃的第一餐須當鄭重些,故而又帶她來了留香居,還是二樓的老位子。

此時客人皆以走盡,樓上倒是難得的安靜。于悅看着旁邊的空桌,不禁想起初見白玉堂的情形,忽然想起一事,便轉向展昭道:“你昨日可有請白玉堂?”

展昭點點頭:“遞了請帖,只不過他人未到?”

難怪沒聽到老鼠的動靜!“不會是因為江寧的事不敢來了吧?”

“不會。”展昭抿口茶,道:“他性子驕傲,又自負武藝,哪有不敢做的事?”

“确實。”

那只老鼠最缺的是理智,最不缺的就是膽量,他若是怕,便不會擄了她之後又堂而皇之的帶到白府了。

展昭将茶盅放下,微笑道:“想必有事絆住了,不能脫身。”

“嗯,不談他了。”于悅展顏一笑,往他身邊湊了湊,忽問:“你還有幾日假期?”

“這個……”

展昭見她的樣子便知她必有安排,實話實說道:“包大人倒未明确說。不過,我這些年幾乎未曾停歇過,只要不出急案,再偷懶一陣子也說得過去。”

于悅打了個響指,喜道:“那咱們去度蜜月吧!”

“蜜月?”

是了,他先前聽她提起過的,度蜜月就是新婚夫婦一起外出游玩,讓成親後的頭一個月更添柔情蜜意

很值得期待。

展昭起了興致,便含笑問她:“你想去何處游玩?”

這個倒還未曾深想,于悅不禁搖搖頭,問道:“你去的地方多,可有舉薦?”

展昭笑笑,不答反問:“你家鄉之人都喜去何處?”

千年之後的夫妻當然大多喜歡去美麗幹淨的海島,享受藍天白雲下的陽光沙灘與蔚藍海水。可古人對海洋多存畏懼,恐怕難以成行。而她最想去的地方……路途遙遠不說,現今恐怕還是一片蠻荒之地。其他動心的地方倒也有,只不過……交通不便是大問題啊!

想起颠簸的馬車,于悅便有些洩氣,緘默了一刻,嘆道:“算了,還是在家舒舒服服地歇着吧。”

展昭似乎明白她為何糾結,左右看看樓上并無旁人,便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不必急于此刻決定。就算要走,也得拜門之後才成。這兩日你只管想好欲望何地,其餘的由我安排。”

拜門?展昭不說她竟忘了,後日她還得回門!

雖說回門不過是從這個院子到另一個院子的事,展昭的禮數卻依然做的周全,一早起來将禮品又清點了一遍才放心出門。

走了沒多遠,便瞧見一個身着暗紅衣衫的孩子正不停向這邊張望。于悅立時提起裙擺,三步并作兩步便跑到那孩子身邊,張臂将他摟在懷裏,高興道:“寧兒!你回來了?”

那孩子确是寧兒,他比往日長高了不少,見到于悅亦很高興,卻也沉穩許多,待展昭行至面前,便朝二人端端正正施了個禮,笑道:“姐姐姐夫有禮!前日大喜卻值學堂小考,先生不許還家,故而今日特在此恭候,還請姐姐姐夫恕罪。”

于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他小臉上捏了一把,道:“喲,這是哪家的俊俏小公子?越來越會說話,真讨人喜歡!”

“姐姐卻是沒變。”寧兒小臉微紅,退開幾步對展昭抱拳道:“姐夫快請進,爹爹已等候多時了。”

展昭微笑着颔首,亦抱拳回禮:“有勞妻舅相迎。”

這兩個人!明明過年時還黏在一起哥哥寧兒喚得親熱,今日為何改成姐夫妻舅這麽客氣了?莫非一個月的光景便生分了?可那相談甚歡的樣子又不像啊!

這個疑問直至飯前抽空問了展昭才解。原來先前寧兒把展昭當做大哥,依賴他自然便與他親近。而今他倆成了親,寧兒俨然已成了她的依靠,是以便換了小舅子的姿态,提醒展昭莫要欺他姐姐娘家無人。

于悅頓時百感交集,一直知他看重親情,盼望被人疼,可沒想到這孩子竟還有如此細膩的心思,小小年紀便想着保護她!

午飯很是豐盛。雖說是回門宴,可開封府向來似一家人一般相處,公孫策便一起請了包大人和王朝他們過來。如今,除了展昭于悅,又多了馬漢和阿芬這一對供他們消遣,于是,滿滿圍了一桌子,觥籌交錯,熱鬧極了。

與展昭成了親,再見這些人心态便有些不同,于悅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面對,席間只垂眼吃飯,話也少了許多。

包拯看着展昭不禁莞爾道:“成了親,于悅倒是安靜許多。我們皆是娘家人,展護衛可不能委屈了她!”

于悅見公孫策亦停筷看了過來,忙讪笑着解釋道:“展昭待我很好,我只是這幾日有些疲累。”

聞言,桌上登時安靜下來。這回不止是公孫策,一屋子挪揄的目光皆好整以暇地齊齊望了過來。

于悅當即便反應過來她方才說了些什麽,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展昭沒事人一般淡定地剝了個蝦放她面前,柔聲道:“蝦子腥味重,你莫要下手了,想吃便說一聲。”

周圍的眼光愈加暧昧,于悅的臉已紅得比盤子裏的蝦還要重上幾分,見寧兒在一旁端茶倒酒忙個不停,便搶了他手裏的茶壺,将他按在座上,笑道:“又沒外人,寧兒不必如此客氣。正長身子之時不好生吃飯,日後讨媳婦兒可不容易!”

“是啊寧兒!”阿芬忙夾了幾塊水晶肘子過來,跟着打趣道:“你瞧瞧姐夫便知,縱然他英俊非凡,可整日裏只忙着查案,三餐不知誤了多少,因而熬到這般年紀才娶到姐姐。”

一幹人皆被逗笑,倒解了她方才的尴尬,偏偏展昭卻又自嘲道:“如此說來,我日後定要多加注意才是。不然,好不容易到手的媳婦兒再跑了可虧大發了!”

衆人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于悅嗔怪地白他一眼,将引到自個兒身上的火努力往外抛:“馬漢,那你可要多吃些,不然,媳婦兒還沒到手便跑了可沒處去尋!”

馬漢有些黝黑的臉上泛起些許緋色,望着阿芬竟頗為認真地點了點頭,舉筷又夾了大半碗菜吃了起來。

方才的大笑随即變成了哄笑,一旁的張龍望着阿芬嘆道:“馬漢果然想媳婦兒了!張姑娘,你可不能跑!”

阿芬登時羞窘難當,畢竟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不似于悅那般頑強,一跺腳便躲了出去。可屋裏笑聲未落,她竟面色驚慌地又折了回來,一溜煙似的藏在于悅身後。

衆人皆是一愣,唯有展昭人影一閃,轉瞬間躍出屋子,王朝馬漢張龍趙虎這才驟然反應過來,齊齊起身,一臉戒備地護在門口。

可一屋子人正屏住呼吸嚴陣以待之時,門外卻傳來展昭清朗溫潤的淡笑:“白兄,多日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這一章又沒完結!

原諒我不舍的心情吧......不過,這個洞房之夜也算了了一個心願!

其實,是感覺有些事還沒交代完才多加了一章,既然長長久久結束不了,那便等着十全十美吧!

下周出遠門,一周時間斷網沒電腦。所以,白玉堂的事兒,只能等下下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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