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戀愛了

鄧一一将兩人送出巷子，梅曉單和文竟音不同路，她先坐公交離開。

文竟音準備攔出租回去，和鄧一一告別，“學校見了。”

“班長——”她突然開口叫住她，“我能和你說件事情嗎？”

文竟音收回手，“說什麽？”

細細看了她一眼，“班長應該是擅長保守秘密的人吧。”

文竟音：“我不确定。”

此刻的公交站沒有其他人在，鄧一一在一邊的凳子坐下，低頭看着地面，“你知道我請假的原因是什麽嗎？”

“不知。”

鄧一一道，“我戀愛了。”

文竟音：“······”

鄧一一繼續道，“我喜歡上一個人，可我不敢見他，所以只好請假在家，班長，你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嗎？”

文竟音還是不語，她自然不知道那種感覺，也不想知道，她只覺得用這種借口不上學很荒謬，恨不得一腳把她踹醒，就因為這個去浪費大好的學習時光，這人腦子裏裝得是什麽？！

鄧一一慢慢道，“愛情，就是一場霍亂。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就生病了，這場霍亂對有些人而言很短，對有些人卻是一生。對有些人來說只是小疼小癢，對有些人卻是致命的傷。班長，所以我說，我真的生病了。”

文竟音道，“你可能腦子有點毛病。這句子在哪本書上看的？”

鄧一一道，“你現在不理解，是因為你還沒遇到你那場霍亂，到時候你就明白，誰都逃不掉。”

林佳佳打量着穿衣鏡裏的自己，過于精致的妝容遮住了本該屬于她這個年紀的天真，就像堆在她床上的芭比娃娃，漂亮，也太假。

房間門是被踹開的，林佳佳不用轉身也知道是誰，林致進她的房間從來用不到手。

“呦，你還真敢回來啊，這麽聽你媽媽的話。”尖酸刻薄的嗓音，從她進這家門的那一刻就沒變過。

“姐姐。”

“說了別這麽叫我！誰是你姐？你不過是爸爸的私生女，我媽媽去世了，徐千儀那個老狐貍精才小三上位，我告訴你，你們兩個在我媽媽活着的時候，讓她不開心，現在她走了，你們也休想過得快活！有我林致在，你和你媽就動不了林家半分産業！”

林佳佳低頭，“你說完了嗎？說完我要出去了。”

“怎麽，和你媽一樣，這麽急着出去想勾引誰啊。”

林佳佳手死死的攥着，一會兒才慢慢松開，臉上挂着笑意道，“不知道啊，姐姐的男朋友，在不在場呢。”

“不要臉！”林致臉色一變，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這一掌力道不小，頓時她頭昏眼花，腳下也不穩，向後趔趄了幾下摔在地上，只感覺左臉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臉，看着那人紅色的尖高跟鞋慢慢的向她靠近。

林致蹲下身道，“果然和你媽一路貨色，別人的東西，就那麽好嗎？你就這麽想搶？”

“是你逼我的。”林佳佳看着她道，“你憑什麽這麽對我，自從到這個家來，我處處小心謹慎，沒有絲毫想過和你争什麽，可你呢？你早已經在林氏站穩腳跟，林家的一切以後都是你的，你又為什麽要處處針對我！”

“要怪，只怪你那個好媽媽了，她的心思可沒那麽單純。以後呢，你就給我乖乖的，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只專心對付徐千儀那個女人。”

林佳佳冷笑一聲，“呵，我媽要是倒了，我還能留在這裏嗎？”

“你覺得呢？”

林佳佳松開自己的手，慢慢的站起身，動作輕柔的拂了拂自己的衣擺，“好啊，那就鬥吧，看看結果到底怎樣。”

“小妹妹，大話可不是随便說的，你真的想試試？”

“為什麽不試？你這麽針對我，不過也是害怕。那以後讓你害怕的事，我都會去嘗試一下。”

“不知羞恥！”

下一個巴掌剛要落下來，門口就傳來一陣驚慌的叫聲，“你們在幹什麽？！”

徐千儀踩着高跟，提着禮服的裙擺跑過來，看到林佳佳臉上的掌痕，心痛的驚呼道，“天啊這是怎麽回事，佳佳你的臉怎麽會······”她很快指着林致的臉嚷道，“你，你簡直太狠毒了，對你妹妹都能下這麽重的手，你到底想幹什麽！”

“徐千儀，這句話該我問你吧，你一無所長，偏偏要去林氏的公司工作，你想幹什麽？”

“你爸爸都同意的事，你插什麽嘴啊，我告訴你，你這樣對你妹妹，你爸爸一定會罰你的。”

林致輕輕的笑一聲，“讓他來啊，我怕他嗎？不然我再賞林佳佳一巴掌，讓她看起來更慘一點，這樣我會不會被罰得更重啊。”

“簡直瘋子。”徐千儀攔着林佳佳走開，“快，找冰塊敷一下。”

“哎呀疼。”林佳佳叫了一聲，從媽媽手裏拿過冰包，“我自己來吧。”

“唉，你說說你，這臉怎麽今晚怎麽出門啊，你也是，明明知道林致有意針對你，幹嘛不躲着她呀。”

“她有心找我麻煩，我躲得過嗎？”

“她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非得她爸好好治她一頓。”

林佳佳頓了頓問道，“媽媽，林致說的是真的嗎？你為什麽要去林氏工作啊。”

“我，我還不是為了你啊，你以為你爸是個安分的主啊，光靠他，指不定哪天我們娘倆就去街頭要飯了，我得為我們兩個将來打算。”

林佳佳認真道，“媽，你別和林致争了好不好？爸，爸爸怎麽會不管我們呢，再不濟，等我上完大學出來工作，我可以賺錢養活我們啊。”

“你？你先看看你自己的成績再說吧，還等你賺錢，你媽我早就餓死了！”

林佳佳不語，徐千儀握着她女兒的手，“我的傻女兒啊，你是還沒有看清現在的狀況，你爸是将林致作為接班人來培養的，她在你爸心裏的地位我也知道，我又不是貪心到要和她争一半的家産，只不過該屬于你的那一份，我一定要拿到手，至少有個保底才行，你明白嗎？”

“······明白。”

“明白就好，你媽媽我啊，現在在公司是為你鋪路，等你将來接手。所以女兒啊，你一定要好好努力，一定不能比林致差，聽到沒有？！”

“知道。”

“那好吧，”她站起身，“看你這個樣子也不能出去了，去練琴室練琴吧。”

“是。”

她扭頭看看鏡中的自己，這副姣好的面容好像不過是薄薄的一層皮，一副單薄的假面，如果你仔細看，你會看到一個早已蒼老，疲憊的面孔，艱難的呼吸，整日想着逃離。

她把鏡子覆在桌面上。

文竟音盯着手機看了十幾秒，忽而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奪門而出。

——小先生，睡了嗎？

他這樣問，是代表他來了。他來了嗎？

倉促打開大門，看到路燈一個又高又瘦的背影，文竟音心安下來，嗯，他來了。

韓申意盯了手機好久，沒有回複，真的睡了？可房間的燈還亮着，一轉身，看到那人已經下出現在自己面前，不自覺傻笑起來。

“你怎麽知道我在？”

文竟音裹了裹自己的外套，“剛，剛好要出門。”

“這大半夜的？”

“有事快說。”

韓申意笑了笑，“沒事啊，就是想告訴你一聲我回來了嘛。”

文竟音道，“比賽，結果怎麽樣？”

他低頭，語氣是掩飾不住的失落，“不怎樣，失誤了，只拿了第二名。”

“也很好啊。”

“我以為能拿冠軍的。我的目标是冠軍。”

想安慰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文竟音只好轉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啊？”

“送你回家啊。”

“我要送你幹嘛，多丢人。”

文竟音：“不送我就回去了。”

“哎哎別別別，送送送，我臉皮厚，最不怕丢人。”

今晚月色很好，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似乎粘在了一塊，又很快分開，若即若離，韓申意将藏在身後的禮物遞給她，“送你的。”

是嘉利的巧克力，文竟音看向他，他摸摸頭道，“海哲哥告訴我，你喜歡吃這個牌子。我碰巧看到了······就買了。”

嘉利的巧克力只有在專門的店鋪才可以買得到，而在安城的分店還不到十家，可真是碰巧啊。

接過來，文竟音很快打開包裝吃了一個，又遞給他一顆，韓申意拒絕，“我不愛吃巧克力。”

那只手卻固執的放在他眼前，沒辦法，他只好接過。

一樣的味道，微甜，澀澀的苦，兩人嘴裏都含着巧克力，彼此對看了一眼，又很快轉移開來，像做賊心虛一樣。

韓申意的家很快到了，文竟音還想陪他坐一會，再怎麽說，他比賽失利心情不開心，又送了巧克力給她，又在大晚上來找她。

嗯，理由充分。于是她心安理得在韓申意門前的長凳上坐下，韓申意看她一眼，也沒問，在她身邊也坐下來。

月光營造的童話般的光彩，隐約還能聞到陣陣花香，文竟音又忍不住剝了巧克力放嘴裏，她平常很有節制的，一天只吃一顆，現在卻管不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