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遲早回去

韓申意一開門就看着站在門口的文竟音，長到過膝的白色羽絨服，紅色線絨帽子，毛茸茸的讓人忍不住想摸一下。

“小先生，你怎麽來了？”

“有，有話要說。”

“先進來吧。”他側過身。

文竟音很少來韓申意家，兩人見面的場所最多的是學校，她家，還有韓家的超市。不知是不是只有兩人住的原因，房子感覺比她家空很多，也大很多。

在客廳的沙發坐下，韓申意給她倒了一杯牛奶，灰色的毛衣在燈光的照耀下，讓他整個人都看起來暖融融的，文竟音看他一眼，雙手捧着牛奶杯，問道，“韓爺爺呢？”

“哦，去鄰居家串門了，這幾天超市也不開門，他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韓申意頭一偏問道，“不過小先生，你到底有什麽事啊，直接說吧。”

“那個，”文竟音低着頭，“過年，只有你和韓爺爺兩個人嗎？”

“嗯。”

文竟音又頓了一下，“媽媽讓我問你，想不想去我家過年，和韓爺爺一起。”

“去你家嗎？”

“哦，我們家今年也不回鄉下，所以，”文竟音看看他，“你想來嗎？”

“這個嘛，”韓申意摸摸後頸，“我當然想去，但會不會太麻煩，而且，我不知道爺爺怎麽想的。”

文竟音點頭，“嗯，要和爺爺商量一下。”

話完，兩人之間突然沉默了下來，這倒是頭一遭，文竟音有些坐立不安，很快起身道，“我，我先回去了。”

韓申意忙道，“這麽快嗎？要不要看電視，我好久沒看電視了。”

“不用了，有點晚了。”

“那我送你。”

韓申意穿上外套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一邊扣扣子一邊問道，“你明天有時間嗎？”

“怎麽了？”

“哦，上次那個路易銘還記得嗎？要過來找我玩，約好在滑冰場見面了。喜歡滑冰嗎？”

當文竟音戰戰兢兢的扶着滑冰場四周的扶欄，看着場上的人一個個精彩絕倫的表演，心裏早把自己鄙視了千萬遍，韓申意滑了一整圈回來，在她身邊輕巧的停下，“小先生，都說了我來帶你了，把手給我。”

“不，不用，我自己來。”文竟音很執着。

“不摔是學不會滑冰的，多摔幾跤就習慣了。”他又圍着她轉了一個圈，“好了，我盡量不讓你摔跤，相信我吧。”

這邊文竟音還沒心驚膽戰的交出自己的信任，路易銘在那邊叫着，“喂，韓申意，跟我買水去！”

“你自己去！”

“還不過來，有事跟你說，這麽多人我怎麽拿得下。”路易銘還有幾個同學也跟着過來玩，包括他那個粘人精妹妹了。

韓申意笑罵道，“路易銘這小子越來越沒出息了，怎麽買個水還要人陪着。”他扭頭對文竟音道，“小先生，那你在這等我，別亂跑啊。”

“哦。”她好像根本也跑不遠。

韓申意一走，路樂琪那家夥就飛過來了，像只小鳥一樣在文竟音身邊轉了幾圈，嘻嘻笑着：“申意哥哥把你誇上了天，說你什麽都好，什麽都會，我看着倒并不是那樣啊。”

文竟音還維持着初學者的尊嚴，走了幾步就出了滑冰場，在旁邊的休息區坐下，路樂琪跟了上來，“我說這位姐姐，你不會還沒有放棄申意哥哥吧。”

這姑娘看來是習慣于自說自話的，文竟音自然不會理她。

可她也在一邊坐下，“我跟你說話呢，你幹嘛裝作沒聽見，我告訴你，沒有人比我更了解申意哥哥了，他遲早會回到連州的，那才是他最喜歡，也待得最自在的地方。”

“連州。”文竟音忍不住輕輕道，倒也可能是真的，韓申意經常提起連州的種種好來，那是他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怎麽都是想回去的吧。

“是啊，連州，申意哥哥早晚會回來的，文竟音，我勸你啊，還是不要對申意哥哥太上心，喜歡他的女孩可多了去了······”

文竟音沒聽清她後面的話，沒等她說完便打斷道，“如果你對韓申意真的了解，那——”

“那什麽？你想問什麽？”

他家裏的事，雖然韓申意和她簡單提過，可她還是想知道更多，但沒問過他意見，私自打聽又不太好，只能輕輕搖頭，暗道一句，“算了。”

“什麽又算了，你這人說話怎麽這樣，剩下半截是要好奇死人啊。”

文竟音起身，重新緩慢的回到滑冰場去，而路樂琪緊跟在她一旁，“文竟音，你這人怎麽這麽讨厭啊，說話都說不完全，你是想問申意哥哥的事吧，你問啊，他沒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

“抱歉，我沒什麽好奇的。”文竟音試着放開扶欄，自己笨拙的慢慢滑着。

路樂琪輕盈的幾步就追上來，還要追根到底，卻突然道，“什麽呀，那個女的是誰，幹嘛離申意哥哥那麽近？”

文竟音也朝那邊看去，只見林佳佳穿着粉色的毛衣，丸子頭俏皮可愛，她的滑冰鞋應該是自己帶來的，白色的很漂亮，韓申意手裏端着兩瓶飲料，和她說着什麽，林佳佳還時不時的抿嘴笑着。

本來知道林佳佳和薛明皓的關系不一般，文竟音也沒什麽擔心的，只是略微有些不爽快，只是路樂琪這個大嘴巴子，突然連連哀嘆，“完了完了，申意哥哥最喜歡的就是這一款，這個女生完全就是他的理想女友嘛。”

“你亂說。”文竟音對她皺眉。

“我亂說什麽，我才是那個最想否認的人吧，不行，我得找我哥去，他人去哪了？”

文竟音心裏沒啥底，注意力都往那邊靠得很近的兩人集中去，腳下自然沒注意了。

而韓申意自買水回來後就一直看着文竟音，中途被林佳佳截着說話，餘光卻一直注意着她那邊，這下聽到“撲通”一聲響，文竟音重重的摔倒在地，來不及細想，把手裏的飲料往林佳佳手裏一塞，急速的往她身邊奔去。

“小先生！你怎麽樣，哪裏疼，摔倒哪裏了？”

文竟音摔得有點蒙，胳膊被韓申意拉着，先注意到的卻是那邊的林佳佳，她也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後踩着冰鞋劃過來，彎着腰問道，“班長，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

林佳佳笑，“我想到我以前滑冰的時候摔得更慘，我爸爸還說我······”

她說着一半就頓住了，繼而有些不自然道，“還，還是先扶到外面看一下吧，我看你這應該是扭到腳了。”

在休息區坐下，文竟音脫下溜冰鞋和襪子，果然右腳腕已經腫的高高的，韓申意皺着眉，“不行，得去醫院了。”

文竟音道，“還是回家吧，家裏有藥，比醫院近。”

她說着要站起來走，韓申意一把按住她，“你幹什麽，別動！我背你回去。”

文竟音道，“不用。”

“什麽不用，在這等我。我把溜冰鞋換了，再取你的鞋來。”

他走後，林佳佳微笑道，“班長，韓申意真的很關心你啊。”

接着看看自己的手機，在她一邊坐下，“我要等個朋友。”

“薛明皓？”文竟音自然的問。

“不是，”林佳佳很快搖頭，“你們可能誤會了，我們之間沒什麽。至少，以後不會有什麽了。”

“那是誰？”文竟音難得好奇。

“什麽，哦你說我朋友啊。”林佳佳偏頭笑了笑，“是個奇怪的人。”

而路樂琪在一家便利店找到他哥的時候，又看到上次他們見面時所說的那個野蠻兼職生，林染系着灰褐色的圍裙忙碌，認出了路樂琪卻還是點頭道，“歡迎光臨。”

路易銘在靠近玻璃窗的座位上啃着熱狗，對她一招手，“來啦，要吃點啥，哥哥請客。”

“哥，怎麽又是她啊。”路樂琪走近後悄聲問道，“她怎麽到處打工啊。”

“是啊！誰說不是呢，我們這位同學，就是大家俗稱的‘打工皇後’！”路易銘故意叫得大聲，在櫃臺擺貨的身影微微一滞。

路樂琪拍了他一下，“你有病啊你叫這麽大聲，丢臉死了。”

“丢臉你還跟着幹嘛，不去找你的申意哥哥？”

“別提了，”路樂琪撐着臉，“遇到外貌強敵，又是他喜歡的類型，比不過只好跑了。”

“呵，你知道申意喜歡的類型？”

“怎麽不知道，就是我的高配版啊。”路樂琪道，“那女生我只遠遠的一看，就不敢上前了，都怪我視力太好。那麽小的臉，那麽大的眼睛，又那麽瘦，頭發那麽多······”

“行了行了，你別那麽那麽了，”路易銘嫌棄道，“都快上高中的人，語文成績怎麽還和小學生一個水平，不會用點高級的詞語形容啊。”

“不會。”她吐口氣，環視了一下，“哎，這裏什麽好吃？好像有點餓了。”

路易銘拍拍她妹妹的肩，“這裏不是尋常的便利店，東西都不是一般的好吃。不過，還是有人推薦一下比較好。”說着對那邊叫着，“勞煩，方便介紹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