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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鄉下漢子，也說不出多少鼓勵的話，只是反複叮囑大中要聽話。“小中跟着秀才老爺去了省城，你可聽到什麽消息？”

何老三看到大兒子好好的，活蹦亂跳的，算是放下了心，又忍不住惦記小兒子了。小中年紀還小，又是個愛調皮搗蛋的，被秀才老爺選中是值得驕傲的事情，但是也不免擔心他闖禍。

“爹，你就放心吧，小中機靈着呢。等我認得的字兒多了，我就可以寫信給小中了，這樣也不用麻煩黃家的人給我們遞消息了。”小中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大中自然也擔心，但是他的想法比何老三光棍多了。要是小中闖禍了，汪管家肯定會告之的，既然沒什麽消息，那就是小中沒闖禍。

“成！”何老三掩不住憂色，但還是點點頭。

大中不知道要學多久才能學會寫信呢

從縣城回村裏還要走一段不短的路，香秀也惦記家裏的狗蛋。而且，青菜都賣完了，明天要賣的青菜，頭天就要拔好洗幹淨了。這樣第二天早上才不慌亂，這麽一算，時間并不寬裕。

所以，何老三跟香秀不過在大中的屋子裏稍坐了坐，就趕着家去了。經過城門口的時候，在路邊的小攤上買了幾個饅頭墊墊肚子。回家的時候是空空的竹筐，所以父女倆肩上松快了，腳步也輕快了不少。到家的時候，二奶奶立馬把竈上溫着的午飯端出來。何老三跟香秀走了那麽多路，早就餓了，風卷雲集的吃完了午飯。

賈志春已經把青菜都拔回來了，下午只要把青菜上的泥巴洗幹淨就行。何老三放下了飯碗，看看兩口子這些活計能做完，惦記家裏，就打算家去了，“你這邊也不忙，我家去看看，一會兒讓你娘把狗蛋抱回來。”

等到何老三走了，香秀拉了賈志春進屋，嘴角咧到後腦勺，“你猜，今天賣青菜得了多少錢？”

賈志春忍不住笑，“得了十個大錢就了不得了。鎮上的青菜，我早上拿豆腐回來的時候就打聽了，一個大錢十斤都鮮少有人買。”

香秀樂滋滋的把懷裏的大錢都掏出來，一個一個的排在桌子上，“城裏的青菜一個大錢兩斤，不少人買，上半晌就賣完了。咱們還去大中那邊看了看，我本來生怕錢不夠用，哪知道賣到了六十七個大錢，給大中買燒雞花了三十五個大錢，吃饅頭花了五個大錢，還剩了二十七個大錢呢！”

“呀，這麽多呀！”賈志春驚喜。開春種地，沒什麽好的糧食，只能種些青菜，沒成想，居然也能掙下錢。

“不過，這個價錢也不知道能賣個幾日。曹大嬸說了，這幾天是菜農的青菜還沒出來，所以價錢高一些，等到菜農的青菜下來了，那青菜的價錢就要往下掉了。不過啊，咱們也就一畝多地的青菜，賣不了幾日。”

一畝多地的青菜不過千把斤，一天就能賣一百多斤，撐死了也不過幾日的功夫。所以，香秀只希望菜農的青菜晚些下來，那就能多掙些。

“能掙一日是一日，咱們不貪心！大不了不賣了，直接漚了做肥料也是一樣的。”賈志春道。

“哪能！咱們馬上又該要抓小豬了，要是賣不掉，就剁吧剁吧喂豬，省的出去挑豬草了！”香秀想想，男人還是不會過日子，以後這些傷腦筋的事兒，還是自個兒多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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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主意！”賈志春舉雙手贊成。

香秀賣青菜有了經驗，又想起來別的生計。竹林裏的雞鴨越來越多了，生的蛋也越來越多了，雞蛋也能帶到城裏去賣啊。所以，香秀挑了四五十個雞蛋出來，又把家裏腌好的鹹鴨蛋挑了十幾個出來，打算帶到城裏去試試看，說不得能買個好價錢呢。

要說香秀腌的鹹鴨蛋，那是一絕。都是挑的好日子腌的鴨蛋，出來的蛋黃都是金黃的，都流出油來了。（作者奶奶教育作者，腌鴨蛋一定要挑月亮好的時候，要是那天沒有月亮，腌出來的鴨蛋黃是灰黑色的。布吉島有什麽依據啊，還是以訛傳訛，反正我還沒有腌過鴨蛋，以後試試哈！）

到了傍晚，兩副擔子都收拾好了。香秀拉着賈志春往何老七家的雜貨店走，打了兩斤燒刀子，拎到何老三那邊去。

何老三嘴上說着不要不要，喉結滾了滾，早就聞到酒香饞的不行了。

賈志春二話不說，非得塞給了何老三，何老三樂呵呵的接了，“那我就收啦？”

有了頭一天的經驗，賈志春也不等村口的黃狗叫了，早早的起床做了早飯，收拾了差不多一斤栗子糕，給香秀包好了，讓她帶在路上吃，免得餓了。

等到黃狗叫了，香秀一個激靈爬起來，賈志春已經端了熱水出來給她洗臉了，何老三快步進了院子，父女倆跟賈志春一起吃了早飯。

香秀死活不讓賈志春送了，“竹筐搬上搬下的費工夫，一擔青菜比不得一擔桃子，不怎麽重。我挑着走就成了。”

賈志春不放心，叮囑了香秀，竹筐裏有包好的栗子糕，“別像昨日那般餓着了，吃點糕點，讓爹喝點熱湯或者熱茶。這天氣還涼着呢，別凍壞了肚子。”

賈志春作為女婿，有點自己的小心思的，老丈人給家幹活兒，連口熱湯都喝不上，還餓着肚子，那實在是女婿的失職了。

☆、第 55 章

? 香秀為了早點趕上早市，占個好位子，腳下的步子邁的更大了，要不是要挑着擔子，香秀恨不得跳着跑了。總不能老是指望曹大嬸，人家曹大嬸也要做生意的，攤子越大，擺出來的鞋樣子也多。

天色黑黢黢的出門，緊趕慢趕進城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香秀趕緊往集市上趕，好位子不多了，只能在偏僻的地方找了個位子，但是好歹占了塊地方。

香秀把裝着雞蛋鴨蛋的瓦罐都擺出來，青菜只擺出來一筐。香秀算是有了經驗了，那些大媳婦小姑娘翻菜的時候可是手下不留情，七手八腳的，放的多翻的多，賣完一筐再擺出來一筐就是了。

香秀的青菜新鮮，就算是位子不好，賣的也不算差。偶爾有人還帶幾個雞蛋走，但是鴨蛋一直無人問津。

“鴨蛋切出來一個，讓人家看看蛋黃，街上賣鴨蛋的都是這麽幹的。不然人家怎麽知道你家的鴨蛋好不好？”隔壁肉攤上的大姐道，熱心的借了一把刀給香秀。

香秀想想也是，借了大姐的案板跟刀，直接切開了，正好有人來買豬肉，看的眼睛都亮了！

“呀，妹子，你家的鴨蛋黃咋這麽好看，都流油啦！”

香秀一聽有門兒，趕緊介紹，“這都是家裏的鴨子生的蛋，挑的好日子腌好的，絕對好吃！”

“給我來兩個，我小兒子早上就愛吃鴨蛋黃拌粥，要是好吃，明天還來你這兒買！”那準備買肉的大姐先買了兩枚鴨蛋，才回身去肉攤上買肉。

把十個大錢又數了一遍，香秀才放進了口袋裏。

鮮鴨蛋有土腥氣，而且雞鴨一窩養，雞幾乎每天都能生一個蛋，鴨子三四天生一個蛋，所以，養鴨的比較少，鴨蛋也少。要不是賈志春買回來了，香秀肯定不會養鴨子的。平常鴨蛋也只能拿來腌了吃早飯，香秀跟賈志春是舍不得吃的，二奶奶一個人吃不了多少，漸漸就多了幾十個出來。

鮮鴨蛋不好吃，鹹鴨蛋可就不一樣了，蛋黃鹹香可口，早上喝粥的時候拌一拌，絕對下飯，請客的時候切了也能做個冷盤待客。

只是鎮上的人家一般舍不得吃，早上喝粥弄點鹹菜或者酸菜吃吃就好了，哪裏能吃得起五個大錢一個的鹹鴨蛋，每回去集市上，都沒能把鹹鴨蛋賣掉。但是城裏就不一樣了，城裏的人家更富裕，花在吃上面的錢也就多了。香秀前一日就打聽好了，城裏的鹹鴨蛋能賣五個大錢一個。

香秀對自家的鴨蛋有自信，切開的鹹鴨蛋擺着，油汪汪的蛋黃。大聲吆喝，香秀幹不出來，但是遇到來買菜的，就拉着人家念叨。

“大姑，咱家自家做的鹹鴨蛋，帶一個吧？要是不好吃，明日早上來找我，給你退錢。”

“大嬸，自家的鴨蛋腌出來的，好吃！絕對不騙你，大早上的，咱鄉下人不作興騙人。”

還真有幾個人看着那鴨蛋不錯，買了回去的。香秀本來就只帶了十來個鴨蛋，藏了四個準備給大中送去的，青菜還沒賣完，鴨蛋就已經賣完了。香秀樂壞了，隔着一層布料，就一直在那摸大錢，懷裏揣着錢的感覺太美了。

趕了早集，早上的青菜賣的也快一些，還沒到中午，香秀就已經把青菜雞蛋都賣完了，擔了竹筐到路邊的攤兒上買了兩碗熱湯。

何老三死活不接，“咱們趕緊家去了，別浪費這錢。”何老三的心在滴血啊，沒聽那攤主說了，一碗熱湯五文錢。

“爹，喝吧。你就是不喝，攤主大叔也不會把錢退給我們了！”香秀記着賈志春的叮囑，把何老三按到凳子上坐下。竹筐裏的栗子糕捧出來，父女倆就着熱湯吃點栗子糕，墊墊肚子。

香秀思量來思量去，這栗子糕可比那馍馍金貴多了。一斤的栗子糕能賣幾十個大錢了，那得能吃多少個馍馍啊。香秀想歸想，其實一斤栗子糕的成本可沒有幾十個大錢。

喝完了熱湯，香秀跟何老三又往何大中那邊走了一趟，把四只鹹鴨蛋給了大中。何大中自然高興，每天吃鹹菜，都吃膩了。

出城的時候還不到中午，到家居然趕上了午飯。

香秀吃飯的時候就忍不住把大錢拿出來數了一遍，足足有一百五十三個。

“你們知道不？城裏鹹鴨蛋賣五個大錢一個，挺好賣的。我打算明天帶上二十個，雞蛋就不帶了，怪沉的，還容易碎掉，今天就被壓碎了三四個，可把我心疼壞了。反正鎮上的集市上，雞蛋也是一個大錢一個，沒必要拎到城裏賣。”

香秀給二奶奶夾了一筷子雞蛋，“二奶奶，您多吃點！多虧了您教我的腌鴨蛋的法子，咱家的鴨蛋真好吃。”

二奶奶樂的點頭，“是好吃！城裏人也稀罕咱家的鴨蛋啊？”

“那是，人家都誇咱家的雞蛋腌的好，金黃金黃的，都流油啦！”香秀學了人家吃驚的樣子，把一桌子人都逗樂了。

“能掙錢就行，天天早上給我吃什麽鴨蛋，都拿去賣掉，多買點精米，回來跟狗蛋熬米油吃。”二奶奶一聽鴨蛋賣出去了，自然高興，家裏花錢的地方多着呢。

比如，狗蛋現在能吃的米油，必須要精米來熬煮，家裏一般是舍不得吃的，足足要四十多個大錢買一斤。比如，家裏的房子，唔——找個日子讓志春去把自己原來那兩間小瓦房拆過來吧，蓋房的時候好歹能省點買磚頭的錢。

“二奶奶，你就放心的吃吧。您年紀大了，要好好的養着，您能好好養着，就是我跟志春的福氣了。您看啊，咱家狗蛋多稀罕您哪！你可得看着狗蛋長大了，結婚生娃呢！

我想好了，啥時候去集市上再買點鴨子回來養養，反正屋後的竹林夠大，咱們再養個一二十只都沒問題。雞蛋必須要新鮮的賣，時間一長就壞啦。鴨蛋不一樣，腌好的鴨蛋能存好久哪！”香秀回來的路上就琢磨開了。

喂雞喂鴨跟喂豬還不一樣，雞鴨都在竹林裏找蟲子吃，偶爾喂點麥粒或者米糠就成。豬還要吃糧食，這麽一對比，養雞鴨劃算多了。

“成啊，等下個集市，我就去買！”賈志春連連點頭，沒想到，養鴨也是條賺錢的路子哪。每天幾個鴨蛋，積少成多，一年下來也有不少鴨蛋呢。

香秀開心的想，這不就是小中說的那什麽，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咱沒讀過書，多出去走走，也能長長見識。這不，要不是去城裏，哪裏知道平常只能送人或者留着自家吃的鴨蛋都這麽好賣的？這可不就是長見識了？

菜農的青菜很快就下來了，香秀的青菜漸漸從一個大錢兩斤賣到了一個大錢三斤、四斤，後來就賣成了一個大錢六斤。每天跟何老三挑着兩擔子青菜，最後也就賣個十來個大錢，家裏的鴨蛋倒是都被賣出去了。香秀還給香梅香草把針線帶到城裏去賣，他們的手藝不錯，直接就能送到街上的繡房去，帕子荷包等物，雖然賣不到幾個大錢，也聊勝于無了。

趕了七八個早市，香秀總算是閑下來了，地裏的青菜都被扒光了，賈志春已經重新修整過了，還澆上了糞水，就等着種六月白的黃豆了。

家裏地多了，香秀也留了個心眼，讓木生媳婦田氏多留了一頭豬，抓回來三頭小豬。三頭豬，吃的多了，踩的大糞也多，到時候能肥田。開荒的時候糞水漚地一定要舍得，香秀跟賈志春是打算下血本了。

豬抓回來了，雞鴨也都散養到後面的竹林裏了，香秀也松了口氣，以後每個月進一次城，賣一回鴨蛋就成。香秀每天盯着那些鴨子看，怎麽還是那麽小，毛茸茸的，啥時候才能生蛋呢？

☆、第 56 章-修改

? 二月二十六是香梅的大喜日子。

二十五那日，葉氏大早上就煮了一鍋雞絲白菜百葉湯，蒸了一屜馍馍。黃裏正作為村裏最有地位的人，早早的領着一幫人過來，吃過早飯就開始忙活。

香梅的婚事算是村裏年頭上的大事兒，何老三年前就挨家挨戶的打了招呼，幾個大漢推着平板車，直接把桌子椅子拉回來就成。碗筷碟子是跟汪管事借的，早就擺在院子裏了。幾個媳婦把屋裏屋外狠狠收拾了一通，該扔的扔，該藏起來的藏起來，雞鴨什麽的都趕到後院關起來，狗貓等物先送到別人家寄養。一通忙活下來，院子裏就幹幹淨淨的了。

等到請的大廚過來，指揮着衆人在院子裏架起來三只大鍋，買好的雞鴨魚肉等物，先洗幹淨燴一遍，就已經到了下半晌了。

家裏的何姓長輩都被請來喝甜酒，還有第二日要幫着忙着張羅的衆人，由大廚炒了幾個熱菜，何老三一個一個敬酒，算是打過招呼，等到第二日幫忙就要盡心盡力了。

大家喝到日頭将将下去，就都回家了，香秀把院子裏的鍋碗瓢盆都收拾幹淨，才摸到香梅的屋子裏。

香秀兜了三百個大錢，塞到香梅的嫁妝箱子裏，這是跟賈志春商量過的。妹子要出嫁，作為姐姐自然要添妝，有錢人家多是金銀首飾，窮人家頂多添些尺頭。

香秀前幾日已經送了三尺青布，三尺花布，又給香秀納了十雙鞋底。這在何家村，已經算是挺重的添妝禮了。

紅布包咚一聲落進箱子裏，香梅趕緊站起來，“姐！這是幹啥？”香梅知道自己的嫁妝幾何，反正不少就是了。葉家送過來的聘禮都做了嫁妝，何老三夫妻二人還添了木材打家具，而且，娘還塞了一貫錢的私房。這樣的嫁妝，在村裏算不上頭一份，但是也不算差的了。

香秀的日子做姊妹的自然知道，兩尺頭，還有十雙鞋底就不算禮薄了。這要是再添壓箱錢，香梅覺得多了——姐姐還要過日子呢。

“收着吧，這是跟你姐夫商量過的，可不是偷偷給你的！”香秀捏了捏香梅的臉，香秀是家裏的大丫頭，兩個妹妹兩個弟弟小時候都是香秀照顧大的，感情自然好。

香梅把紅布包拽出來，塞到香秀的手裏，“我不要！葉家又不缺我吃缺我喝的，我要那麽多私房錢做什麽？不如你自己留着，買地或者留着買糧食都好。”

香秀把那紅布包又塞回箱子裏，“我曉得，葉家的日子好過，光是良田就有好幾十畝。但是，那都是葉家的東西，要舅舅舅媽給你，才是你的。你家的兩個嫂子你都見到了？”

香梅點點頭。

“那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嫁妝都比你多，私房肯定也都比你多。要不然，舅家為何要偷偷給你辦嫁妝？”香梅的嫁妝大多都是葉家出錢置辦的，這事兒是大田氏偷偷交給葉氏辦的，別人不知道，家裏的幾個姊妹兄弟都是曉得的。

“咱也不是攀比，但是總不能被人看輕了，手裏有錢，總是能硬氣些。姜氏柳氏看着還不錯，但是這都是表面的，至于為人到底怎麽樣，以後相處了才知道。人都說我嫁的不好，但是思量思量，賈家人口簡單，就算是窮了，只要夫妻倆人和和美美的，照顧好二奶奶，齊心協力就算是有了奔頭。你不一樣，你有長輩，有妯娌。長輩孝敬就好，妯娌卻是難處。咱娘就算是被大姑二姑使些小絆子，找點茬兒，出嫁了的小姑子總不會日日盯着嫂子找不痛快，總歸還算是把日子過下來了。要是遇到難纏的妯娌，日日相對，日子可沒現在這麽松快了。”

香梅點頭，“這些我都曉得的，就像是唐家兩妯娌，不和都已經擺到臺面上。別人家就算是面和的，也大多心不合。”香秀最愛聽八卦，洗衣裳的時候聽一耳朵，這些事情都有些數。

“婆婆是舅媽，還是疼你的舅媽，太婆婆是你外婆，這事兒就更麻煩了。姜氏跟柳氏也知道舅媽跟外婆疼你，待你就會不一樣，總會留些心眼。所以，你不能老是黏着舅媽外婆，該幹活的時候就幹活，不能偷懶。”

香梅紅了臉，小雞啄米般點頭：曉得了！姐姐的主要意思就是，你丫的在家盡偷懶了，嫁人了可不能這樣，妯娌之間幹活多幹活少，一眼就能看出來，別以為有人包庇你，就接着偷懶，寧不好就會鬧的家庭不睦了。

是這個意思吧？不就是在娘家做姑娘愛偷懶麽，以後不會的了，嗚嗚。。。。。。難為香秀多少個晚上都沒睡好覺，深思熟慮，就為了準備這麽一番話。

二月二十六，香秀天沒亮就把香梅叫起來，洗臉吃早飯，換上紅色的新嫁衣。等天一亮，幫忙的人就該來了，嫁妝也要打包擺到院子裏，讓大家看看，然後等到新郎家來人，才裝車送走。

日頭上來了，院子裏就開始熱鬧了，端了椅子擺到院子裏。新娘坐到院子裏的椅子上，一群孩子圍着新娘轉，要讨糖吃。香秀撒了一遍糖之後，孩子們才散到外圍看看，家裏的兩個姑姑都陪着香梅。全福奶奶給新娘拆了辮子梳頭，有開了臉，一直說着吉祥話。等到淨了面，梳好頭，兩個姑姑給香梅添妝，何如琴給添了銀包銅的簪子，何如書給添了一副一兩重的镯子。一貫大錢換一兩銀子，這已經算極多了。

梳好頭，香梅剛被送回閨房，村口的鞭炮聲就開始此起彼伏了。新郎家那邊的人已經架着牛車進村了，這是在給村裏的人報信兒呢。新郎葉多福今日是貴客，也不用自己駕車，只要坐在車上，笑得更憨厚了。後面還跟着幾架牛車，拉着豬腿等物，都是給老丈人家的禮物。車上都紮着紅布綢，一看就是結婚的。

院子裏的孩子都沖出去了，圍着新郎的牛車不讓走，非要給糖。僵持了一會兒，最後面的一輛車上吆喝着要撒糖了，就直接往後面撒，越遠越好，孩子們一擁而上，車隊算是能走了。

大中跟賈志春一看，趕緊把大門關上，插上了門栓，兩人相視一笑。

任由外面的人怎麽敲門，就是不開。等葉氏施施然出來，才勉強開了一條縫，葉多福往門縫裏塞開門封，一直塞到葉氏滿意了，葉氏才走開。等葉氏進了香梅的屋子，賈志春跟大中才把門打開了。

葉多福拱手跟大舅子和連襟打招呼，何大中也擺不出黑臉——這是表哥好嘛！賈志春陪着何大中迎着葉多福往正屋裏坐了。兩個媒人也由黃裏正和汪管事陪同。

禮物由幫忙的人都搬進了院子裏，一個個擺在院子正中間，給大家看看。過兒半刻鐘，就有人來收禮物，一半收進了正房，一半還是回禮，給堆到葉家的車上。

葉氏正在香梅屋子裏拆紅包。

紅包裏的大錢堆在一起，一個紅包裏八個大錢，正好是十一個紅包，八十八個大錢。葉氏娘另外數了八十八個大錢出來，連着那開門封的八十八個大錢一起用一塊紅布兜住，塞到香梅的手上。

“這是捏手心的錢，記得抓在手上，誰來摸都不能撒手。人走了，睡覺前放到櫃子頂上，或者房梁上，等到第二日起床再取下來。”葉氏細細的叮囑，香梅一個勁兒的點頭。

香秀再明事理，這時候也心裏酸酸的，哪個姑娘不想穿着紅嫁衣，被爹娘千叮咛萬囑咐，風風光光的嫁出門去？一瞬間心思百轉千回，直到外面的鞭炮聲響起。

林氏來敲門，“三嫂子，男方家裏催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