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劍與花

撲通。

心跳慢了一拍。

就在“女神”站直身，看向自己這邊的時候，林恩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急劇的加速。

偏偏這個時候刮風，除了吹起漫天的花瓣之外還吹亂了林恩的帽子。

即使鬥篷的帽子可以遮住臉，也因為清風的吹拂而無法完全遮擋住。

那雙湛藍色的大眼睛就和自己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間，世界像是安靜了一般，除了自己那逐漸加快的心跳聲，他幾乎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

那眼睛一瞬間流露出欣喜，但是下一秒卻變成了恐懼。

不過我現在的表情應該也是震驚吧。

“阿爾傑……”輕聲道出這個自己正在尋找的人的名字。

雖然自己也不願意相信，但是自己卻清楚的知道花圃中的那個女生就是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她的确是當初因為假扮阿爾傑而進入宮中，成為福克斯騎士團的一員，後來在王太子的安排下成為了我的副官的艾莉絲·霍爾。

或許是因為剛剛風吹開了自己的帽子的原因，被她看到了自己的臉，她張開了嘴像是說了什麽，但是由于距離太遠聽不清。

随後立刻轉過身，提起裙擺向着與我走來時的反方向跑去。

她就是艾莉絲，沒錯。

看到她那個反應，林恩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現在得追上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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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麽想着，但是在花叢跑動中卻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難。

因為土地較為柔軟，幾乎每一腳都會陷進土地裏。而且縱使花朵之間有充裕的間隔以至于每朵花都可以沐浴到陽光，但是被隐藏在花朵下面的土地上卻長了許多小草和藤蔓。

險些被那柔軟但卻堅韌的藤蔓被絆倒，在穩定身體之後卻發現她與自己的距離越拉越遠。

“阿爾傑！”顧不上因為身體劇烈晃動時脫落下的帽子以及被自己丢在原地的馬匹，大聲地呼喚她曾在格爾斯卡王國的宮殿中用過的名字。

她或許是聽到了呼喚聲之時停下腳步，但是下一秒卻頭也沒回的提起裙擺繼續向前跑去。

心裏莫名的變得焦躁起來，或許因此沒有注意到而被藤蔓絆着撲到地面。

雖然因為泥土較為柔軟而沒什麽大礙，但是想要站起來的時候腳踝那裏卻傳來鑽心的疼痛。

勉強站了起來，但依照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是不可能追上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想這樣看着她消失在自己面前。

“艾莉絲！”賭了一把，對着逐漸變小的背影大聲的喊叫道。

※※※

為什麽？

為什麽林恩會在這裏？

雖然可以見到林恩自己确實覺得很高興，但是我現在這個樣子。

我不可能以這個樣子去見他啊！

顧不上自己之前摘下的花和頭上的花環掉落在自己身後，現在腦海裏滿是快點逃離這裏的想法，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從他面前逃開。

“阿爾傑！”後面傳來他叫我的聲音，因為高興一瞬間停下了腳步。

不行不行，我現在的身份不是阿爾傑，我現在的身份是艾莉絲，是希拉裏的未婚妻。

強行給自己灌輸這個想法，逼迫自己擡起腳步繼續逃離開。

因為沒再聽到他叫我的聲音，原以為他已經放棄了，誰知道這個時候卻聽到随風傳來的叫聲。

“艾莉絲！”

不由得放慢腳步。

他在叫我，不是、他不是叫我。

他不是叫我，他找的是艾莉絲，不是、我就是艾莉絲。

不對，不是這樣。

在聽到他呼喊的那個名字之後思維而變得混亂起來。或許是想要讓自己的心變得平穩，慢慢的轉過身。

雖然因為距離相距比較遠，但是自己卻清楚的知道他現在臉上挂着一如往常的微笑。

他向着我這邊走來，不知道是不是崴着腳了，走起路來有點怪怪的。

低下頭，不願看向他，但是卻不由得用眼角的餘光瞥向他那邊。

艾莉絲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深呼吸之後，提起裙擺走向林恩，在相距一兩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屈膝行禮。

林恩向着這邊走來，“艾莉絲。”

他停在她的面前，“阿爾傑？我現在該怎麽稱呼你比較好？”

艾莉絲不知道現在該怎麽回複，只是低着頭站在原地。擡起頭，卻看到他那和以前一樣的溫柔的微笑。

不要對我露出這樣的微笑啊，我根本就不配受到你這樣溫柔的對待。

艾莉絲低着頭，因為緊咬下唇，口腔中漸漸地彌漫出一股鐵鏽味。

或許是看到她這個樣子，林恩将手放到她頭上，溫柔撫摸着她頭發的動作一如往常。

“你還是這麽精神真是太好了。”

沒想到林恩會這麽說，艾莉絲詫異的擡起頭，卻恰巧對上那雙溫柔的棕色眼睛。

他的手扶到她的臉上，可能是發現自己的失禮很快的收回了手，“你變瘦了。”

艾莉絲幾次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不對，确切的說是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聽布魯斯說，我的劍放在你這裏，有沒”

林恩的話還沒說完，懷裏就撲進一個嬌小的人兒。

艾莉絲撲到林恩的懷裏，将他離開之後自己所有的委屈以及他不在時自己感到的不安和寂寞全部化作淚水。

溫熱的液體打濕了林恩的衣服，雖然自己不知道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看着她現在哭泣的樣子林恩将想要說的話全部吞了回去，只是輕輕撫摸着她的背。

艾莉絲只是不停的哭泣，什麽話也不說。

過了段時間，或許是哭夠了，她松開了抓着他衣服的手，從他懷裏離開。

“對不起……”她低着頭，“對不起，林恩，對不起，我沒有告訴你我不是艾爾傑這件事。”

她退到幾步遠，九十度鞠躬，“對不起，我”

“沒事，沒事了。”林恩打斷她的話，“反倒是我其實早就知道了，卻一直沒有和你說，這算是我的不對，所以你不必和我道歉。”

艾莉絲站直身，用那因為哭泣而變的紅腫的眼睛看着他。

“我當初遇到了阿爾傑，你的哥哥。”

聽到林恩的這番話之後，她像是變回以前自己認識的艾莉絲，不對應該是那個自己的副官阿爾傑一樣，“他和你說了什麽？啊，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

她雙手抱頭，蹲了下來。

林恩看着這樣的艾莉絲只是和以往一樣，微笑着，“他只是讓我代替他好好照顧你。”

“真的？”她擡起頭，像是小孩子一般的，問着林恩。

“恩，真的。”

這個确實是事實，當初阿爾傑就幽靈事件向自己提出了一點疑問。然後看到了報告書之後仔細思考一下确實覺得不對勁，所以打算去找王太子殿下批準允許自己繼續調查的時候，卻意外撞見了阿爾傑和艾莉絲兩人擁抱的場景。

當時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躲了起來，等到艾莉絲離開之後，阿爾傑出聲叫自己出來。

自己現在還清楚的記得當時阿爾傑對自己說的話。

“林恩？”

或許是注意到林恩心不在焉的狀态，艾莉絲出聲呼喚他。

他搖了搖頭，對着她露出微笑。

“啊，那個，你的腳沒事吧？”像是想起什麽事情，艾莉絲緊張兮兮的問他。

雖然想說沒事，但是自己剛想挪動一下腳的時候卻再次傳來疼痛的感覺。

“好像很嚴重欸，怎麽辦啊？”艾莉絲一臉擔心的看了看林恩，再看看四周，“我幫你看看吧？”

這麽說着想要蹲下來，卻被林恩攔住。

“沒事的，這附近有家旅館，我去那裏處理就可以了。”

艾莉絲一臉擔心的看着他，“那，我扶你吧。”這麽說着就走過來想着自己伸出手。

林恩雖然想要拒絕，但是看着艾莉絲的表情只能點頭答應，“麻煩了。”

在回到旅店之後，艾莉絲不顧林恩的反對向店主拿來藥物，幫他處理腳踝。

到最後，林恩還是沒有開口問艾莉絲現在的近況，反倒是她在離開之前說了一句，“我明天再來看你。”

在擦藥的期間，艾莉絲也沒有開口詢問自己來亞伯拉罕的目的。

「艾莉絲是個單純的孩子，我不希望她卷入王宮的是是非非之中，最主要的是我不希望他在感情上受傷害。」

躺在床上，當初阿爾傑和自己的談話浮現在腦海中。

嘴角彎起一抹苦笑，“照顧她啊……”

今天在花圃中見到的艾莉絲的模樣浮現在腦海中。

「不管她喜歡上誰，只要那個人不會害她哭泣，我想我也可以從心底裏接受這個妹夫。」

“我不該奢求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