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傷疤

“讓我做你的眼睛吧。”

是該說她細心還是她的直覺，那句話使自己的內心久久無法歸于平靜。

“就算您失去了左眼，只要讓我做您的左眼就好了……”

“為什麽你會知道？”

扳開了她的手，基斯淡淡的問道。

明明連希拉裏和艾米都不知道的，她為什麽會知道。

“因為您從來都是讓我走在您的右邊，而且您轉頭從來都向右邊轉。”黛安娜停頓了一下，“還有就是猜測……”

基斯看着黛安娜，微微一笑，“這樣啊。”

“可以告訴我嗎？關于你的事，全部都告訴我……”

“你想知道麽？”基斯看向她的眼神裏有幾分是認真的呢？

黛安娜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心髒傳來的那沉重的像是灌了鉛的感覺壓得她好難受。靠近他抓住他的衣服，将頭抵在他胸前，“請告訴我，我想要更多的了解您。”

基斯嘆了口氣，眼神卻看向遠方，這麽回了一句，“是嗎。”

“拜托了，請不要将我拒絕在外。”

基斯微微震驚了一下，但是很快調整表情，低下頭将她摟進懷裏，“恩，我知道了……”

或許是因為人群嘈雜的聲音，蓋過了阻攔艾莉絲的聲音，黛安娜只是聽着基斯的話，乖乖的回房間休息。

基斯搬了一張椅子放到床邊，微彎着腰低着頭，雙手握緊放在自己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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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艾米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調整一下呼吸，基斯緩緩地開口，“你應該知道，在亞伯拉罕是實行一夫一妻的終生伴侶制，即使夫妻中有一方去世，另一方都不得另擇配偶。”

黛安娜點了點頭，明知他看不見。

“我的母親在生我之前，曾有一個女孩。只是生下我之後被抛棄，所以投河自殺了。”

基斯的聲音在微微的發抖，黛安娜坐起身，想要伸手去安慰他，“那個女孩就是萊恩，也就是希拉裏的姐姐，雖然沒将這件事告訴她，但是她應該也知道。”

但是卻沒想到基斯說了這一句話。

“那個女人，為了權力引誘年幼的王子然後懷上他的孩子，可是因為第一胎是女兒就被她抛棄了。”

黛安娜只是靜靜的聽着，沒有說話。

“沒過多久就懷上了我，但是王子預定和她的表妹結婚。當時她想着只要将孩子生下，他就會和自己結婚于是就生下了我。只是沒想到，這件事當時被國王知道了，所以命令王子和未婚妻即刻完婚。

“誰能想到，大婚當天，她計劃毒害自己的表妹。但是卻被一個侍女發現了，所以她在那天被衛兵關押，等到被放出來當天，她就投河自殺了。

“或許是覺得我年幼喪母，于是我被現在的王妃接回王宮，當成自己的孩子撫養。”

黛安娜将手放到他的拳頭上，像是安慰他似得，他松開拳頭回握住她的手。

“我恨那個女人，我也恨自己的這個眼睛。”基斯忽然加重手部的力道，“所以在我知道過去的事情的那一天，我制造了一場火災。原本是希望可以就這樣死掉的，但是卻被救了出來，只是左半邊臉受傷，之後都不得不戴着面具。”

對于基斯的仇恨以及他的行為，黛安娜覺得自己不能贊同，但是卻還是選擇了包容這一切。

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探過上半身抱住他。

“那樣的話，讓我代替那只被你抛棄的左眼，讓我成為您的眼睛吧。”

雖然很細微，但是黛安娜好像聽到了一句謝謝。

※※※

或許是因為一路的颠簸，讓艾莉絲從睡夢中漸漸的醒來。

不知為何，身體随着躺着的地方劇烈的震動了一下，雖然因為自己是平躺着而沒有明顯的移動位置，但是還是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指尖觸碰到了什麽東西。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木質的頂蓋，而且耳邊還可以聽到車輪和馬蹄與地面的接觸聲。

我是在馬車上嗎？

雖然想要支起上半身，但是卻連移動手臂的力氣都沒有。

想要開口，卻在張嘴的那一瞬間劇烈的咳嗽起來。

明明之前一點力氣都沒有的，但是現在卻因為咳嗽而使自己抱着肚子蜷縮成一團。

或許是因為路上的石子太多，馬車再次颠簸一下。剛支起身體卻由此向一旁跌去，只是除了腦袋與馬車壁的撞擊之外再無其他疼痛感。

身體下壓着什麽東西，艾莉絲急忙挪開，但是因為車內昏暗的原因，看不清壓着什麽東西。

只能在用背抵着的車壁上摸索着，找到類似于窗簾的東西立刻掀開，想要查看剛剛自己身邊到底是什麽，卻在看到的時候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臉頰略微變黑，但是卻仍然可以辨別，最主要的還是那頭咖啡色的短發。

身上的衣服變得破破爛爛，從那類似于撕裂的口子還可以看到那類似于鞭痕的紫黑色的傷痕。

手無力的松開窗簾，或許因為太過震驚腦內變得一片空白。

發生了什麽？林恩到底經歷了什麽？為什麽，身上的傷口是怎麽弄得？

腦海中不斷的盤旋着問題，身體不自覺的向着林恩那邊靠近。

将頭貼在他的胸口上，還可以感受到胸膛那微弱的起伏以及心髒跳動的聲響。

雖然稍微變得安心，只是身上的傷口該怎麽辦？

得療傷啊，可是這裏，什麽都沒有。

這麽想着的時候，馬車卻停了下來。

等一下，我現在為什麽會在馬車上？

明明應該考慮這個問題，但是腦海中卻只知道現在要給他治療。

所以就在車夫将門打開的時候，艾莉絲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抓住那開門的人的肩膀喊叫着，“醫生，不是，繃帶還有藥！現在要給他療傷，否則的話……”

“艾莉絲……”那人溫柔的呼喚着自己的名字，并且抓住她的手，“回家了，我們先回家，然後再給林恩療傷行嗎？”

借着月光，艾莉絲可以看到那人帽子下那充滿哀傷的金色瞳孔。

“希拉裏……”沒想到面前的人會是之前要接自己走的希拉裏，艾莉絲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開始有點推卻，但是希拉裏卻加重手部的力量，“來，下車吧。”

這麽說着扶着艾莉絲下車。

之後，還沒等到艾莉絲說話， 就将身體探入馬車，将林恩拖出。

或許是考慮到艾莉絲的心情，他駕着林恩的手臂，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讓他下車之後，“我們走吧。”

現在身處哪裏自己也不清楚，因為四周什麽都沒有，空曠的讓人覺得害怕。

艾莉絲不斷的顫抖着，跟在他們身後。腳下踩着柔軟的土地，使得她每走一步都害怕的回頭低下頭看一看，随後又快步追上前面的人。

“先到前面休息一下吧。”希拉裏這麽說着，艾莉絲才注意到前方不遠處有着一個亮着燈光的小木屋。

雖然覺得有點可疑，但是艾莉絲自己也不清楚現在倒是是什麽時間了，只能聽着他的話跟着前往。

屋主是個年過七旬的老夫婦，或許是認識希拉裏，在看到希拉裏的時候就說這“大祭司”什麽的讓他們進來。

“還是我來吧。”老婦人看着艾莉絲笨手笨腳的幫林恩解開衣服扣子，于是走到躺在床上的林恩身邊。

“謝謝……”

“是你的戀人嗎？”将銀色頭發盤在腦後的奶奶或許也是沒有惡意，但是這麽一問卻害得艾莉絲滿臉通紅，語無倫次。

“這位是我的未婚妻，那位是她的表哥，因為家裏的原因所以遭到這種對待。”原本在和老爺爺聊天的希拉裏忽然過來提艾莉絲解圍。

對啊，我現在是希拉裏的未婚妻啊……

在此認清楚自己的立場，艾莉絲在希拉裏的攙扶下離開床邊。

“對不起……”面對忽然和自己道歉的艾莉絲，希拉裏只是笑着将她樓道懷裏。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那聲音略微的顫抖着，不僅如此，艾莉絲還可以感受到放在自己背後的手臂在微微的抖動着。

我做了讓他擔心的事情了。

雖然自己清楚的知道，但是想着林恩所受的苦，自己卻也覺得值了，只是卻越發的覺得對不起他。

“對不起……”

“不要離開我，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