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1)

不管在什麽時代或是在什麽地方，過年好像從來都是一件大事。

除夕一早，村子裏的家家戶戶就都開始忙碌，為一年中最為重要的一頓飯做準備。沐歌和楚陌軒也自然不會閑着，而是忙着替胡大哥夫婦打下手。

沐歌也意外地發現，原來楚陌軒并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族子弟，甚至做起有些事情比她還要熟練。這大概和他的家庭背景有關，她不會去問，她怕問到他的痛處。

傍晚時分，四人坐在桌前面對一桌菜的時候，沐歌忽然有點想哭。

這個地方，給了她一種家的感覺。

這裏有救了她收留了她的恩人，也有在這個世界裏最讓她安心的人。

可是在這樣一個歡樂喜慶的節日裏，她怎麽可以哭呢？于是，沐歌開始灌自己酒，哪怕她的酒量并不好，楚陌軒攔了幾次都沒攔住。

天色漸暗，一頓飯吃得差不多了，沐歌早已經醉倒在楚陌軒身上。胡大哥夫婦識趣地悄悄離開，把時間留給兩人獨處。

“我……還要喝……嗯……”沐歌口齒不清地喊着，手在空中亂甩。

楚陌軒好笑地摟着懷裏不安分的小女人，好言好語地哄着她：“乖，不喝了，出去看看月亮好不好？”

“月亮？好，好呀……”沐歌搖搖晃晃地起身，拉着楚陌軒就往外走。

沐歌找了個涼亭坐下，毫不顧忌地靠在了楚陌軒身上。

“陌軒……我，我給你唱，唱歌……好不好……”

“好啊。”楚陌軒笑着，眼裏的笑意讓星光都黯然失色。

“給你我的手，像，像溫柔野獸，我們一直就這樣，向前走，”沐歌放開嗓子唱歌，斷斷續續完全不在調上，“我們小手拉大手，一起郊游，今天別想太多……”

楚陌軒微微一笑，伸出手覆在沐歌手上。

沐歌反手回握，繼續往下唱，“你是我的夢，像北方的風……”唱到這裏，沐歌忽然停了下來。

楚陌軒挑眉，“怎麽不唱了？”

“不對……你不是我的夢……”沐歌擡頭看向楚陌軒，“你猜猜，你是我的什麽？”

楚陌軒看着懷裏眨着眼睛的俏皮女子，嬌俏可愛，雙頰因為喝了酒而微微泛紅，他不由心中一動。

“我怎麽會知道？”

沐歌笑了，在夜色裏仿佛一朵将開未開的花。她忽然跨坐到楚陌軒身上，面對着他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陌軒，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信仰。”

她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他的，大概從那天在觀星臺上的那個吻，大概從他在驿館為自己擋了那一箭，大概從那個夜晚他告訴她他的身世，或者說，她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就注定要愛上他。

楚陌軒，你是我此生對于愛情，唯一的信仰。

楚陌軒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沐歌。

他們的距離實在很近，鼻尖都快要碰在一起，近到沐歌只要往前一點點就可以吻到他。

她是這麽想的，于是也這麽做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沐歌早就忘了害羞，一切都源于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楚陌軒一只手攬着沐歌的腰，一只手按着她的後腦勺，毫不客氣地加深了這個吻。

美人獻吻，何樂而不為？

夜色安靜，兩人喘息漸急。

情到深處難舍難分，沐歌的手不知道往哪裏放，居然“嘶啦”一聲扯開了楚陌軒的衣服。

楚陌軒忽然放開沐歌，眼裏有些壓抑和顧慮，“沐歌……”

沐歌呆呆地看着他，雙眼迷蒙，她忽然皺起眉頭，抓着楚陌軒的衣服可憐兮兮地問道：“陌軒……你要不要我？”

聲音柔軟嬌俏，字字句句撩撥着楚陌軒的心弦。

自己心愛的女人對自己說出這樣一句話，饒是楚陌軒自制力再好，這一刻，他內心的最後一絲理智和顧慮瞬間瓦解。

“要，我要你。”楚陌軒的聲音微微沙啞，重新吻上了沐歌。他按着沐歌的後腦勺，品嘗她唇齒間的甜美和淡淡酒香。他吻得深情熱烈近乎兇猛，不顧一切。

就讓他放肆一次，自私一次吧。

他管不了這麽多了。

沐歌閉着眼睛，忽然感覺身子一輕，楚陌軒已經将她抱起，往屋裏走去。沐歌下意識地摟上楚陌軒的脖子，哼哼唧唧地往他身上靠。

楚陌軒一腳踢開門，随即輕輕把沐歌放在床上，覆上她的身子，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又一次深深吻了上去。

昏昏沉沉中沐歌似乎聽到楚陌軒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什麽，可她還沒來得及捕捉他話裏的含義，楚陌軒已經重新吻住她的唇，讓她深深地沉醉在他的世界裏，意亂情迷。

“沐歌，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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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沐歌悠悠轉醒，身子一動就是一陣酸痛，她微微皺眉，睜開眼便看到楚陌軒半撐着身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醒了？”楚陌軒伸出手理了理沐歌的頭發，“有沒有很不舒服？”

沐歌臉紅紅地看着楚陌軒精壯的胸膛，昨晚的一幕幕頓時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沒，沒有，”沐歌把半張臉躲到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你，你看着我幹嘛？快去穿衣服！”

楚陌軒笑着揉了揉沐歌的頭發，沒有說話，掀開被子開始慢條斯理地穿衣服。

沐歌面紅耳赤地看着楚陌軒穿衣服，雖然不好意思卻根本移不開目光，楚陌軒的身材實在是有夠好。

“很喜歡看我穿衣服？”楚陌軒忽然回頭問她。

沐歌一愣，腦袋從被子裏冒出來，未經大腦思考忽然說出一句：“做都做了還怕我看你不成？”然而話一出口沐歌便意識到了這句話的不妥，她說的是什麽啊！

楚陌軒也明顯愣在那裏，半晌忽然笑了起來，“沐歌……你居然……”話到一半他沒有說下去，笑意越來越深，簡直就是樂不可支。

沐歌的臉早就紅透了，“楚陌軒！你笑什麽！”

楚陌軒過了好久才止住笑，忍不住低頭在沐歌額頭上印下一個吻，“沐歌，我沒想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

沐歌羞憤欲死，整個人躲到被子裏，“壞蛋！快出去！出去！”

楚陌軒也不打算繼續逗她，他知道沐歌臉皮薄，應了一聲便輕輕離開房間。

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沐歌終于從被子裏探出頭。她的臉很燙，在剛剛看到了自己身上各種各樣暧昧的小紅塊以後變得更燙。

楚陌軒！

沐歌終于磨磨蹭蹭地穿好了衣服，一下床雙腿一陣發軟，她恨恨地推開房門，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出去。

楚陌軒一身棉袍，正倚在樹下對她微笑，一時間，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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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當沐歌和楚陌軒坐上回去的船，全村人都很熱情地來和他們道別時，她忽然覺得在這裏的日子好像就是一場夢。

和桃花緣記如出一轍，村裏的人請沐歌他們不要把這個村子的事情說出去，而沐歌自然不會做那個失信的漁人。

船離村子越來越遠，楚陌軒在和胡大哥說着什麽，沐歌則一個人坐在船頭。

身後傳來腳步聲，沐歌沒有回頭，只是輕輕開口道：“陌軒……你知不知道，淩無涯的事情？”

這段時間她刻意回避了這個話題，可是現在提起她心裏依舊不好受。

“我知道。”楚陌軒在她身邊坐下，“我可以理解他。”

沐歌轉頭看他，楚陌軒又補了一句，“如果是我，我也會那樣做。”

“為……為什麽？”

“用情深到一定的地步，代價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就像那句話，我願傾盡所有，換你一世長安。就是這個意思。”

“沐歌，我知道你的心情，我知道你難受，可是感情上的那些恩怨糾纏，如果你要一筆一筆還清，根本做不到。”

“我知道。”沐歌點頭，“我想通了，我會帶着他的愛，好好過日子。我感謝他。”

楚陌軒微微一笑，眯了眯眼，不再說話。此時正值冬季，水面上吹過來的風有點冷。

“沐歌。”楚陌軒忽然低低叫她。

“嗯？”沐歌偏過頭，眨眨眼睛看着楚陌軒。

楚陌軒沒有說話，眼裏神情複雜。

“怎麽了？”沐歌微微挑眉，心裏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楚陌軒定定地看着沐歌，那眼神像是要把沐歌的所有全都深深地印在他的眼裏。

“沐歌，對不起。”

沐歌一怔，還沒有開口問什麽，眼前忽然一黑，就失去知覺軟軟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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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軒軒終于吃到肉了（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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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 一

沐歌慢慢睜開眼睛，居然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

昏迷之前的一幕幕浮現在她的腦海，沐歌一下子坐了起來。

“醒了？”沈睿站在窗前，轉過身來看着她。

“沈睿？”沐歌懵了，“我怎麽會在這裏？楚陌軒呢？”

“餓了沒有？”沈睿像是完全沒有聽到沐歌的問題。

“沈睿！為什麽？”

“我去叫人給你準備點吃的。”沈睿淡淡開口，轉身。

“告訴我！”沐歌心裏開始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沈睿終于緩緩停下了腳步，“他不想讓你知道。”

“好，你不說，我就自己去找他。”沐歌掀開被子，跳下床就往外走。

“不準去！”沈睿皺眉，伸手攔住沐歌。

“那你就告訴我！”

一時間四目相對，雙方都毫不相讓。

沈睿看着沐歌這樣毅然決然的眼神，心裏開始作痛。

半晌，他苦笑。

是了，從一開始我就沒資格跟你争，現在又哪裏有理由還有所奢望。

“他中毒了。”沈睿頓了一下，看着沐歌慌張的神情，“你知道，淩無涯出事以後，為什麽他不來找你？”

“你，你不是說……”

“我說他回大楚有事，因為他不想告訴你這件事情。”

“他把你送到我這裏，就是希望你永遠不要知道這件事情。”

“可是他沒想到，你會碰巧遇到他。”

沐歌半晌說不出話來，她終于明白，那天遇到楚陌軒的時候他為什麽會昏迷，她怔怔地看着沈睿，問道：“怎，怎麽會？”

“夢華的公主，一直想嫁給他，他一直不同意，”沈睿看了沐歌一眼，“更何況有了你。”

“所以她……”

“不錯，所以她就下了毒，而且是無色無味在空氣裏就可以起作用的那種，說是楚陌軒願意娶她就給他解藥，”沈睿淡淡說着，“不止這樣，先前所有把你當成目标的襲擊，都是她。”

“那……這毒……能不能解？”

“幾乎沒有別的辦法，除了解藥。這種毒只有夢華有，每次毒發的時間都不一樣，如果兩年內還沒有解藥，那中毒的人身體會越來越虛弱，直到……”

他沒有說下去，沐歌卻什麽都明白了。

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沐歌咬着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楚陌軒，你為什麽要這樣？

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都告訴你了，你不許去找他。”沈睿淡淡的語氣聽不出情緒，掩去了心裏深深的苦澀。

“為什麽？”沐歌擡頭。

“你去找他有什麽用？”沈睿提高了音量，“你在，對他來說反而是負擔你懂不懂？”

沐歌啞口無言。

不錯，她去找他根本就不會有什麽幫助，說不定還會拖累他。

沈睿看着沐歌，看着她為另外一個男人傷心難過，掉眼淚。

他有多想問她一句，如果是他，她會不會這樣？

可是他什麽都沒有說，只是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走出攬月軒，季央立刻迎了上來。

“季央，你說，這世上什麽東西最傷人？”沈睿忽然問他。

季央一愣，“屬下……不知。”

沈睿擡頭望天，微微眯眼。

“這世間萬物，情愛最是傷人。它傷得你體無完膚，痛徹心扉，你卻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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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來，沐歌都沒有踏出過攬月軒一步。葉青墨常常來找她聊天，思瑤和隐淵也變着法兒逗她開心，連元寶都搖着大尾巴陪她，卻始終很少見她笑。

這一天早上沐歌剛剛起床，忽然感覺一陣眩暈，一個沒站穩就坐到了床上。

推門進來的思瑤見狀，慌忙跑過去扶她，“小姐，你怎麽了？”

“沒事，”沐歌按了按太陽穴，“有點暈。”

“小姐，我幫你看看。”思瑤不由分說地拉住沐歌的手，替她把脈。

“怎麽了？”沐歌看着思瑤驚訝得表情，嘴張得幾乎能塞下一個雞蛋。

“小姐……你……你……有一個月的身孕了……”思瑤傻傻地看着沐歌。

“什，什麽？”沐歌有些不可置信。

“小姐……”思瑤微微皺眉，擔心地看着沐歌。

沐歌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伸手撫上小腹，神情溫柔，“真的？”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這個地方居然可以遇見愛情，甚至，還懷上了自己最愛的人的孩子。

“嗯，不會有錯的。”思瑤點頭，看着自家小姐的樣子，應該不太會是自己剛剛想的那樣，這孩子多半是……

“思瑤。”沐歌開口，眼裏卻多了一層憂郁，“去請青墨姐姐。”

只是，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

葉青墨很快就跟着思瑤來到了攬月軒，沐歌拉着她在桌邊坐下。

“青墨姐姐，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你說。”葉青墨輕輕握住沐歌的手。

“我，有身孕了。”沐歌咬着嘴唇說道。

“你……”葉青墨愣在那裏，半晌才回過神來，“這個孩子是……軒王的？”

沐歌點點頭，“青墨姐姐，我原本是想去找他，不管毒能不能解我也想試試，就算真的不行我也要陪在他身邊，可是，現在……”

葉青墨看着沐歌，她實在是心疼這個姑娘，“沐歌，你聽不聽姐姐的話？”

“我就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問姐姐的。”

“沐歌，你這樣去身子不方便，還是先留在這裏，把孩子生下來。然後你就放心地去找他吧，帶着孩子一起。”葉青墨微微一笑，“沐歌，相信我，總會有辦法的。”

沐歌鼻子一酸，“青墨姐姐，謝謝你。”

葉青墨離開後不久，沈睿便帶着太醫來到了攬月軒。太醫替沐歌把了把脈，開了幾副安胎藥便離開，只留沈睿一人留在屋裏。

“把孩子生下來，然後，我陪你去大楚。”沈睿站在窗前，說了進屋以後的第一句話。

“為什麽？”沐歌一愣。

“我不讓你去，你會同意嗎？”沈睿冷笑一聲，“那我就和你一起去。”

“沈睿……”沐歌叫他，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好好吃飯，”沈睿轉過身瞄了一眼沐歌的小腹，“你現在可不止是你一個人。”

“沈睿，謝謝。”

她還能說什麽呢？除了感謝以外。

“不用，”沈睿淡淡開口，“我樂意。”

一晃四個月過去，沐歌的肚子一天一天變大，沈睿每天都會告訴他大楚的情況。

此時，大楚。

楚陌軒站在桌邊，一筆一劃地畫着什麽。秦晟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筆下的女子，溫軟嬌俏，不由地嘆息。

一個侍衛悄悄跑進來在秦晟耳邊說了什麽，秦晟點點頭，示意他下去。

這幾個月來許思卿幾乎天天來找楚陌軒，可他卻連門都沒讓她進過。

楚陌軒輕輕放下筆，轉頭問秦晟，“這是第幾幅了？”

“七十八。”秦晟答道。

自從回到大楚，楚陌軒每天有空就提筆畫畫，他從不提她，可是這畫卻早已把他的情緒表達得淋漓盡致。

楚陌軒微微一笑，臉色卻有些蒼白，“挂起來吧。”說着輕輕轉動身旁架子上的花瓶，身後緩緩出現一個暗室。

暗室的牆上全都是一幅幅畫，畫上的女子淺笑依稀，毫無疑問都是她。

秦晟小心地把畫挂在牆上空白的地方，看着楚陌軒，整天嬉皮笑臉的他此刻也實在心疼他的主子。

楚陌軒看着滿室的畫，忽然開始咳嗽。

“主子……”秦晟忍不住開口。

“沒事，”楚陌軒擺擺手，輕輕轉動花瓶，看着暗室的門慢慢關上，眼裏閃過一絲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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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第一本已經到大結局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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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 二

春去秋來，算算日子沐歌快要臨盆了，這一天她獨自一人坐在院子裏，看着她為孩子準備的衣服。因為不知是男是女，沐歌便準備了一套紅色的衣褲。

沐歌拿着這套小小的衣服愛不釋手，心裏是将要第一次做母親的憧憬，只是，如果他在，大概就完美了。

“寶寶……”沐歌溫柔地撫着肚子，“等你出來，就帶你去找你爹爹……”

想到那個人，沐歌心裏一痛，這麽久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

“小姐！”思瑤忽然跑過來，臉上藏不住的喜悅，“小姐，我找到了！不一定要解藥的！”

思瑤從小學醫，沐歌便拜托她找找有沒有不用解藥的方法。

“真的？”沐歌有些激動，放下衣服就扶着桌子起身，“快，快告訴我……”

思瑤連忙扶着沐歌往屋裏走。

沐歌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可是剛走了幾步忽然感覺肚子一陣疼痛，她不得不停下腳步，彎腰捂着肚子。

“小姐！”

“思瑤……”沐歌拉着驚慌失措的思瑤，“我好像……要生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所有人都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沈睿坐在院子裏的椅子上，手裏握着一個酒杯，始終都沒有放開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子裏終于傳出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沈睿“啪”地一下砸了酒杯，大步走進房間。床上的沐歌安穩地睡着，額上有些汗，臉色微微蒼白。

沈睿走過去輕輕理了理她的頭發，半晌轉頭看了看一旁産婆手裏的孩子。

那是個男孩兒，長得極像楚陌軒，眉眼間卻也有着沐歌的神韻。

“出去吧，讓她好好休息。”沈睿淡淡開口，伸手替沐歌拉好了被子。

沐歌慢慢睜開眼睛，微微一動，渾身就像虛脫了一樣。

她偏頭看見安睡在自己身邊的孩子，用手撐着身子坐起來看他。她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小臉，卻又害怕吵醒他。

這樣一個小生命是自己的骨肉，沐歌無法形容她現在是什麽樣的感覺。

這孩子，實在像楚陌軒，閉着眼睛的樣子就像沐歌當時第一次見到他。

“小姐，你醒了！”思瑤推門進來，看到沐歌就笑了。

“思瑤，你之前說的，不用用解藥的方法是什麽？”

“小姐，是這樣，有一種可以解毒花，配上不同的藥材就能解毒，它可以只要能采到，我想什麽毒都應該能解，可是……”

“可是什麽？”沐歌微微皺眉。

“可是它長在雪山上，自古以來有很多高手去摘，但是，沒有人回得來。”說完，思瑤咬着唇看着沐歌的反應。

“好，我知道了。”沐歌點點頭，又将視線停留在孩子身上，仿佛可以從孩子身上看到他。這麽多個日日夜夜，思念早已深入骨髓。她原以為，孩子的出生會讓她減少些許思念，卻不曾想，看着這個孩子，她更加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沒有他，她的生活好像毫無意義。

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也要試一次。

這條命原本就是她撿來的，現在，終于輪到她為他不顧一切了。孩子的出生給攬月軒增添了不少快樂，大家都喜歡逗他，唯獨不開心的只有元寶，因為大家都不陪它玩了，沐歌甚至把它趕下了床，它深深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撼動。

它幽怨地看着那個被稱為“小葡萄”的小孩子，想着他有什麽好，可是他一對它笑，元寶還是忍不住屁颠兒屁颠兒跑去陪他玩了。

沐歌的身體恢複得很快，小葡萄一個多月的時候，她正抱着他在院子裏散步。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沐歌轉身，“來了。”

沈睿每天都會過來看看她們，無論再忙也是如此。

他點點頭，走上前看了看沐歌懷裏的小葡萄，擡眼看向沐歌。

“你打算什麽時候去大楚？”

“我想去大楚了。”

兩人同時開口，都愣在那裏。

“我……”

沈睿打斷了沐歌的話，“那就準備準備，我陪你們一起去。”

“不用……”沐歌咬着嘴唇。

“要不就我陪你們去，要不就你們跟我去。你選一個。”沈睿看着沐歌，語氣不容拒絕。

“沈睿，為什麽？”沐歌問道，話出口才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多傻的問題。

沈睿一聲輕笑，“為什麽？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一定要去找楚陌軒？我和你的理由，是一樣的。”

沐歌看着沈睿，半晌終于吐出一個字。

“好。”沈睿的效率實在高，不到三日幾人便到了大楚。

站在城門前，沐歌有些怔，這不是她第一次來大楚，可是心境卻是完全不同。

因為沐歌有楚陌軒的令牌，所以在城裏通行無阻，她輕車熟路地來到了軒王府。

軒王府大門禁閉，沐歌站在門口，心都快跳出來了。她輕輕敲門，卻始終沒有人來開門。

沈睿皺眉，剛想開口，門被“吱呀”一聲打開。

開門的是秦晟，他看到沐歌當時就愣在那裏，“姑，姑娘？”

“你家主子呢？”沐歌微微皺眉。

“姑娘……這……”秦晟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屋裏傳來一個聲音，“秦晟，怎麽了？”

聲音的主人慢慢走出來，看到沐歌不由地一愣，“三嫂？你怎麽來了？”

“楚陌軒呢？”沐歌有些急了。

楚陌烨看了秦晟一眼，嘆了口氣道：“三嫂，跟我來。”

“可是……”秦晟有些遲疑。

“沒事。”楚陌烨打斷秦晟，語氣不容拒絕。

“我在院子裏等你。”沈睿淡淡開口，沐歌點頭，急忙跟着楚陌烨進屋。

楚陌烨在房間門口停下，轉身對沐歌說道：“三嫂……你也有心理準備。”

沐歌心一沉，“怎麽了？”

楚陌烨嘆了口氣，輕輕推門。

沐歌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進房間的，她只知道，當她看見那個朝思暮想的人躺在床上的時候，瞬間淚如雨下。

“三哥……他已經昏迷好幾天了。”楚陌烨有些不忍，“醫官說，如果三個月內沒有解藥的話……”

他沒有忍心再說下去，看着沐歌，實在心疼他的三哥。

沐歌蹲在楚陌軒床邊，握着他的手，怔怔地看着他。

“你為什麽這麽傻……”

楚陌烨有些不忍地別過頭去，半晌，他緩緩開口道：“三嫂……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什麽？”沐歌擡頭，看着楚陌烨輕輕轉動書桌旁架子上的一個花瓶，牆上緩緩出現一間密室。

沐歌走進密室，震驚地看着滿室牆上自己的畫像。

“三嫂，三哥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他說過，如果你來找他，不要讓你進來，可是，三嫂，我不忍心。三嫂，我先出去了。”楚陌烨離開房間，輕輕關上了門。

沐歌跌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如果楚陌軒肯娶夢華的公主，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可他為了她，寧願如此。

這個時代的人把名分看得何其重要，可她不在乎，她想要的，從來就只是他這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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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有點短……不過漠漠一定是親媽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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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 三

沐歌慢慢走出房間，眼睛有點腫。她來到大廳，所有人都在，見她出來，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可是沒有人先開口說話。

“楚陌烨，你三哥這件事情，你沒有公開對不對？”沐歌坐下，緩緩開口。

“不錯。父皇前陣子剛剛才駕崩，三哥的事情，除了我，瑤兒和秦晟他們知道以外都沒有人知道。”楚陌烨點點頭。

前陣子楚皇駕崩，楚陌軒又昏迷不醒，國內朝政大事都由楚陌烨處理。

“那好。”沐歌剛想繼續說，門口忽然走進一個女子，看到滿屋子的人一愣，最後将視線停在了沐歌身上。

“三……嫂？”女子微微皺眉，看向楚陌烨。

“三嫂，這是瑤兒。”楚陌烨向妹妹點頭。

“楚陌瑤？你，怎麽……”

“三嫂，”楚陌瑤眼眶有點紅，“三哥的屋子裏全都是你的畫，我怎麽會不知道？”

沐歌點頭，輕輕開口，“我知道。”

沐歌閉了閉眼睛，說道：“我都知道。”

“那你有沒有想好怎麽辦？”一陣安靜中，沈睿淡淡開口。

所有人都看向沐歌，她只是微微閉了閉眼睛，随即睜開，眼裏一片平靜。

“陌軒的事情繼續保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嗯。”楚陌烨點頭。

“瑤兒，麻煩你照顧好你三哥。”沐歌擡眼看楚陌瑤。

“我會的。”楚陌瑤吸了吸鼻子，點頭。

“思瑤，你要照看好小葡萄。”

“小姐……”思瑤微微皺眉。

“沈睿，你回去吧。你不能離開北齊太久。”

“那你呢？”沈睿聽着聽着就感覺哪裏不對，她把每個人都安排好了，那她自己呢？

“我？”沐歌垂眸，“我總不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他不管吧？”

“小姐……”思瑤忽然想到什麽，“你不會是要……”

“不錯。”沐歌微微點頭。

“怎麽回事？”沈睿眉頭緊皺，沐歌卻是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思瑤，你說。”

沐歌也沒有阻止，于是思瑤便支支吾吾地把事情都說了一遍。

“所以，小姐大概是想親自……去采那解毒花……”思瑤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甚至帶了幾分哭腔，“小姐……”

“三嫂，這，太冒險了吧！”楚陌瑤和楚陌烨對視一眼。

“是啊，小姐，還有小葡萄呢……”思瑤開口，看了默不作聲的沈睿一眼，“太子殿下你快勸勸小姐呀……”

沈睿看了沐歌一眼，目光裏有着深深的情緒。半晌他淡淡開口道：“你想好了？你真的要去？”

沐歌點頭。

沈睿苦笑，低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那好，我陪你。”

沐歌自然是不希望沈睿陪着她的，可是沈睿也只給了她兩個選擇，要不讓他跟她一起去，要不他就把她帶回北齊，她不得不同意。

次日兩人就出發前往思瑤所說的雪山，一路上出乎意料的平靜。幾日後兩人開始上山，越往上走越冷，只是依舊什麽都沒有發生。

沐歌原以為一路上會有很多障礙，可當她順利到達了雪山的山頂都沒有任何東西來阻擋他們，所以，自古以來的高手們，到底為什麽無一生還？

“是，那裏麽？”沐歌忽然停下腳步，望着遠處一個與環境格格不入的大殿道。

“不知道。”沈睿心裏也充滿了疑惑，他微微皺眉，“應該是。”

“沈睿。”

“嗯。”

“你別跟我進去了。”

沈睿皺眉，“為什麽？”

“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沐歌的聲音裏少有的軟弱，沈睿不由地心軟。

“那……”

“我有事叫你，好不好？”沐歌看他，微微咬着嘴唇。她不知道裏面會有什麽，她也不想連累他，再也不想。

沈睿看了她半晌，終于他聽見自己緩緩說了一個字，“好。”

沈睿看着沐歌一步一步地走進大殿，心裏一陣刺痛。

這是一個早已陳舊不堪的大殿，殿裏也是刺骨的寒冷，沐歌開始打起了寒顫。雖然門窗上的雕花依舊華麗，可是上面蒙着的一層灰卻顯示着這裏有多久沒有人來過。

走廊很深，沐歌沒走一步都有回聲，她心裏也不由地慎得慌。

忽然，一路上幾乎沒有出過聲的元寶一下子從沐歌懷裏跳出來，“吱吱吱”叫個不停。

“怎麽了？”沐歌蹲下身子，看着異常興奮的元寶。

元寶搖着尾巴，指指自己，又指指地，兩只小爪子在空中胡亂飛舞。

“你是說，”沐歌憑借着對元寶的了解，有了大膽的猜測，“你知道這地方？”

元寶大力點頭。

沐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