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拾叁

創新包括兩步：看到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再想到沒有人能想到的。

——摘自《意林》

六月高考，放飛夢想。

顧青一向對顧僚非常有信心，高考一共三天，每一天不管多忙，就算是請假，顧青都會在考場門口迎接他。

顧裳前兩天沒來，不過考完的最後一天，在忙碌也過來為顧僚洗塵。

高三對于顧僚來說從來都不是壓力，但是為了顧青，他可以變成有壓力的學期。

一切的努力終将在六月中旬，得到收獲。

顧僚放假的第二天，托顧裳找了份兼職。

但是顧裳心裏卻有另外的小九九。

顧裳腳踏着八厘米的藏藍絲絨高跟鞋，穿着質感極好的絲綢白襯衫，一條職業黑裙，畫着大紅唇妝容，領導味霸氣十足。

然後她擋住了穿着拖鞋去超市買零食的顧青。

顧青兩手拿着零食袋，頭頂頂着二十七度的大太陽，曬的眼睛都睜不開。

“顧裳姐姐，你幹嘛。”

顧裳拿着遮陽傘，戴着墨鏡道“我一般找你，自然是有事。”然後上下掃描着顧青。

白T，熱褲，人字拖。

“你穿的也太寒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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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嘆了一口氣，熱死了，曬死了，沒力氣道“你讓我進去，還有幾步路，來，把傘往我這邊遮一下。”

進到房間，陰涼很多。

顧裳脫下眼鏡，舉目四顧，沒有看到自己想見到的身影。

“小僚呢？”

“好像出去找他學長了。”顧青楞了一下，“你不是說找我有事？”

顧裳将一份文件摔在了顧青桌子上。

“簽了，我直接轉正，月薪八千。”

顧青翻了幾頁，有些不情願道“你說給我時間考慮的。”

顧裳聳肩攤手“你已經考慮半年了，我現在給你兩分鐘，不，一分鐘考慮。”

顧青舉手。

“說！”

“林欣和何慧不會進去吧。”

顧裳巧笑嫣然“你擔心這事？你完全不用擔心，林欣是學服裝設計的，何慧男朋友在B市工作她就絕不會在A市的。”

顧青聽得一愣一愣的，點點頭。

“不過話說回來，你怕她們嗎？”

顧青嘆了一口氣“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我是希望我工作的時候不想再遇到一些搞事的，我怕會做出犯法的事，對你公司有影響就不好了。”往後餘生都想安穩平靜的過日子罷了。

而且，未來有顧僚，想想都幸福。

“那你到底簽不簽？”

“你之前不找我，現在那麽着急。你有什麽陰謀啊。”

顧裳走到廚房斟茶給自己喝，“之前小僚找我兼職的事兒，我打算叫他來我公司工作打下手。”

顧青認同的點點頭“這個不錯，還能學東西。但是這關我什麽事？”

“你進來，小僚才會進來的。”

顧青反問“為什麽我進去，顧僚就會進去。”

顧裳抿嘴“因為…………..”話音一轉，顧裳危險的眯眼“顧青，你這是在套我話？”

顧青象征性的掩唇笑了笑“哎喲，顧裳姐姐，大家這麽熟了，介意什麽。”

顧裳眉梢帶點暈染，上挑的時候盡是妩媚“你想知道，就簽字。”

Emmmmm

“顧裳姐姐，請你的表情放輕松一點，不然我會以為這是一份賣身契。”

顧裳笑而不語。

顧青看的毛骨悚然。

等了半天，顧青的筆遲遲沒有落下。

“我還沒辭職。”

顧裳坐下，兩手放在大腿上，優雅的反問“你覺得你現在在那間公司做得怎麽樣。”

顧青從旁邊的袋子拿出薯片，拆開，“不怎麽樣。”正确來說，是大家都很忙，唯獨顧青很閑，但是跟同事之間相處的也不錯，就是工作上似乎感到了排斥感。

自從那個林知寒，把顧青的圖紙收回後，從此，顧青就在鼎正過着養老的生活。

“你這麽年輕，打算浪費青春在一家什麽都學不到的公司混嗎？”

顧青仔細想想，好像很對的樣子，但是“我覺得這樣的生活很舒服啊。”

顧裳握緊拳頭，“你今年才二十三歲。”

“你讓我考慮考慮。”

顧裳沒什麽耐心的起身，走去廚房又喝了一杯茶。等平複心情後，走了出去，拿起合同。

鄭重其事道“你沒機會了。”

正在吃薯片的顧青一噎，咳了幾聲“那可不行！”

顧裳盯着她。

“我已經簽了。”

商務咖啡店內。

林知寒正在閱讀驗收文件。

這時候，來了個林知寒的老朋友。熟門熟路的坐在林知寒的對面。

那人長得一臉謙謙君子的模樣，是個唇紅齒白的老男人“顧裳剛剛來電話，公司即将來了個新同事。”

林知寒頭未擡，翻了一頁道“預料之中。”

那人啧了一聲“話說回來，一個脾氣火爆的領導跟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相處得來？我覺得顧裳沒那個耐心帶新人。她以前在加拿大，可是出了名的滅絕師太，絕不帶新人的。”

林知寒翻頁的手一頓，輕笑一聲“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而她們介于兩者之間。”

那人頭疼的捂着頭“我這個做業務銷售的，實在是難以聽懂你這深奧的話。”

林知寒微微搖頭“簡直浪費你的好皮相。”林知寒看完那最後一頁，将報告放在桌子上道“驗收報告跟環評報告顯示已經全部合格，剩下的就是你跟環保局交涉出個環保證，業務經理。”

“好歹你們高薪挖我過去，我當然滿足你們這些資本家的要求。”許臨守自信滿滿的道。

林知寒輕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言而不語。

顧青上班的那天遞了辭職信，下周才能走，要提前辭職一周或者一個月，本來顧青是想着提前一個月的，不過顧裳不允許。

這天，江夏鬼鬼祟祟的走到顧青身邊，道“顧青，你租的房子離公司遠嗎。”

“地鐵幾個站就到了，不遠。”

江夏躊躇了一下道“下班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嗎？我知道你準備辭職了，一起吃頓飯？”其實是江夏昨天将所有錢都借給了男朋友，沒錢吃飯，想蹭飯了。

顧青嘴角輕笑“那可不行，今天下班，我男朋友來接我。”

江夏驚訝“你有男朋友了？”

顧青挑眉，笑容滿面道“對啊！”

顧青今天不坐地鐵，在公交車等着。

公交車站都是對面相互的，這邊有，馬路對面一定也有。而顧青所站的公交站，離對面的公交站也就12米，顧青戴着眼鏡，生怕錯過他。

顧青微微擡頭，車流不斷，也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卡其色，下身是灰色的牛仔褲，一雙KW的布鞋，是個陽光青春的年紀。

顧僚向前幾步，走到斑馬線路口，顧青也跟着過去，走到斑馬線路口，他的對面。

綠燈亮起，顧青看着顧僚徐步向她前進。

“你下班不是不戴眼鏡的嗎？”

顧青傲嬌的擡頭“不戴眼鏡看不清你。”

就在前幾天，顧僚帶着顧青去醫院配了副眼鏡。

顧僚抓起她的手，十指交叉。

他們是打算去吃飯的，但是也不去那麽遠，就近在顧青公司找了一家，所以可以走路過去。

顧青望着前方，開口道“我進你姑姑的公司了。”

顧僚點頭，“嗯。”

“你不介意嗎？”

顧僚看着她反問“介意什麽？”夕陽西下，微風徐涼，低啞的聲線響起“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emm，那你外婆他們呢？”

顧僚臉色稍稍一頓，低聲道“他們不親。”

看着顧僚沒有談下去的意思，顧青也就閉口不言了。

顧僚抓緊了顧青的手，道“反正以後你只是跟我過，不用管太多。”

顧青努了努嘴“嘿，那可說不定，大學那麽多正點的妞！保不準你就給吸過去。”

顧僚直接賞了她一個爆粟“想什麽呢你。”随後話音一轉“你剛剛說話怎麽那麽像個大老爺們。”

顧青眼睛瞪得老大了“你說我大老爺們，我還沒說你娘呢。”

顧僚：“……”

吃飯的時候，顧青想到還有一件事。

“家裏的電腦壞了，得找人幫忙修。”

顧僚放下筷子，道“我今晚看看。”

“你會？”

“找學長學過一下，可以試試。”

“原來你前幾天老是往學長那邊跑就為這個。你對計算機感興趣？”

顧僚輕笑“我對你感興趣。”

顧青羞赧。

這周周五，顧青回到公司收拾東西，梁玉苼知道後，非常不舍得，顧青就把還沒用過的小本本還有一些文具跟學習書全送給她了，她就沒舍不得了，還說要不要一起幫忙收拾。

善變的女人。

顧青本身沒什麽特別重要的工作，所以也不用交接，她拿着一小箱子慢慢的走出了鼎正，她對這家公司完全沒有留戀，但也曾經感謝她教會她許多東西。

出到門口遇見的是，顧僚。

顧僚走過去，順手拿走了顧青手上的箱子。

再休息兩天，我們可以一起工作了。

然後周六那天，高三二班的方老師狂call顧僚。

也驚動了顧裳。

所以那一天，顧裳，顧青，顧僚都在方老師的桌前，其他老師也湊過來了。

“顧僚同學，方老師非常興奮，能帶出你這樣的學生，是方老師的驕傲。”方老師的确非常激動，因為，

“顧僚同學，你考了省級狀元。”

旁邊的老師高興的都起了哄。各個都誇贊顧僚好學生。

顧青默默地出聲“老師，顧僚考了多少？”

“哦，對了，忘記了，太高興了，是723分，全級第一，也是全區的第一。”方老師遞給顧僚一張紙“這是你的成績單，老師提前給你。”

顧僚平時沒什麽表情的冷峻面孔，此時也稍微有些笑意了。

“上北大是沒問題的，你回去就看看志願怎麽填，明天呢，會有一場散學典禮，老師會說明的，顧僚同學記得來啊。”方老師興致盎然的道。

顧裳全程一言不發，雖然表情還是那樣的冷寂緘默，但是眼神卻帶着溫暖的笑意。

出了校門，顧青與顧僚相握兩無言，彼此，都知道，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