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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秘書告訴餘舒曼,見面的日子定在周六的下午。

恰好那天劇組休息,她不需要跟馮導另外請假,于是便答應了。

不知道別人會不會有一種感覺,越是離某個特定的日子靠近,心情就會莫名覺得焦慮和煩躁。

餘舒曼是這樣,她閉着眼時會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清晰響亮,越是靠近周六,就越是心跳加速。

撲通撲通,跳得她心煩氣躁。

但這種感覺她沒法子跟林小秋講,好像她第一次進劇組之前也有過,緊張,又害怕。

因為不知道那天要面對什麽。

她把自己的顧慮告訴了明程,反正他什麽都知道了,再多知道一點也沒所謂了。

明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有什麽好害怕的呢,不是都說好了怎麽應對嗎?”

“……萬一吵起來怎麽辦?”餘舒曼漲紅了臉,有些讷讷的。

模樣看起來怪可憐的,明程嘆了口氣,“不一定會吵架,說不定他們很愛你,見到你喜極而泣都來不及。”

餘舒曼愣了愣的,嗫嚅着說了句:“……那我也受不了。”

這下子輪到明程愣住了,他突然有些明白了她的顧慮是什麽。

一個以為自己沒有親人的孤兒,突然間找到了父母,她渴望親情,又不知道該怎麽和他們相處。

因為已經不是兩三歲的幼兒,能夠用糖果和牛奶拉近距離,生活背景不同,所受教育不同,經歷不同,她注定了要與親生家庭格格不入。

即便他們有心接納彼此,接下來要面對的,仍然是很艱難的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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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很早就失去父母的人,多少能體會到那種渴望又不敢奢求的情緒。

近鄉情怯,古人早就把這種心情用四個字囊括。

“那……我陪你去?”他歪着頭,手肘支在桌上,輕聲建議道。

餘舒曼倏地擡頭,眼睛一亮,“好啊!”

應得太快了,明程有一瞬間的遲疑,莫不是這丫頭故意诓我的?

總覺得哪裏不對,好像被人設計了:)

如願以償的得到了他陪自己同去的承諾,餘舒曼喜滋滋的晃了晃腦袋,“我要走啦,明天還要很早起來拍日出的戲份呢。”

瞧着她雀躍輕快的背影,明總氣笑了,這他媽得手了就跑的動作,跟狐貍有什麽區別?!

“喲,我們明總居然被騙了一回?還是個小姑娘?”徐路湫毫不客氣的大肆嘲笑道。

明程長到三十二歲,第一次遇到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就給他下套的,一時間不知道是笑好,還是生氣好。

他忘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孩子,如果沒點本事,是沒法在這個吃人的社會站住腳跟的。

但無論如何,他同意了陪她去見見餘氏夫婦,就一定會做倒。

第二天是周五,餘舒曼有一場日出之前的戲份,大概就是方暮和劉力生蹲守至日出,終于看到了拐賣團夥的某個人從一棟建築物裏出來的身影。

這場戲要拍得很早,而且很趕,必須掐準時間,太早了要等很久,但晚了日出已經出來,時間又不夠。

林小秋四點鐘就來把人挖起來了,她眯着眼刷牙洗臉換衣服,眼睛困得睜不開,摸着牆進了電梯。

在樓下遇到柳源,“小師妹,坐我車去罷。”

面對柳影帝的邀請,餘舒曼只猶豫了兩秒鐘就答應了,根本不去想會不會被狗仔拍到和影帝同坐一車傳緋聞。

一路上沒人說話,除了司機,全都昏昏欲睡,只覺得從酒店到片場是才閉了一下眼的事。

到了片場就清醒了,換衣服化妝,一切整理妥當就到了開拍時間,馮導經驗豐富,時間卡得巧妙,拍完這一場剛好是天亮。

餘舒曼和林小秋跑到附近的小飯館吃早飯,小籠包、鍋貼和豆漿熱乎乎的,餘舒曼還要了一眼小馄饨,吃完後還買了一兜子茶葉蛋回劇組分給大家。

下午收工,馮導招呼大家道:“明天休息一天,今晚大家一起去吃飯,誰都不許無故不去啊。”

餘舒曼看了眼馮導笑得像朵花一樣的臉,忍不住問旁邊的化妝師,“導演彩票中獎了,怎麽今天這麽大方?”

“你想多了,是投資人來了,要請大家吃飯。”化妝師解釋道。

餘舒曼一愣,“……投資人?”

“不是吧,難道你不知道是誰?”化妝師一臉錯愕的打量着她,“就是盛京的盛總啊,難道你忘了咱們這部片子是盛京投資的了麽?”

“……我這不一時沒想起來麽。”餘舒曼嘿嘿幹笑了兩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尴尬。

“你待會兒機靈點,要是能讓盛總留個好印象,以後多條路。”化妝師和她熟,又是這個圈子的老人了,知道的事只比她多,“只要他誇你一句,以後自然有導演找你拍戲,來的都是人精。”

言下之意,來的不止盛總一個人咯。

餘舒曼眼珠子一轉,知道她是好意提醒自己,忙點頭道謝:“大恩不言謝,以後請你吃飯。”

“好說。”化妝師笑了一下,催她往外走。

餘舒曼沒回酒店,跟着大部隊走着去附近的飯店,那是這一片最高檔的飯店了。

在飯店大堂巧合的遇到了陸導的《帝後》劇組,一行人又寒暄了兩句,然後才分頭各去各的包廂。

包廂裏開了整整五桌,主桌自然是導演和幾位主演陪投資人坐的,人還沒來,只有一位據說是盛總秘書的年輕男人到了。

“盛總有些事,堵在路上了,馬上就到,大家先點菜,邊吃邊等。”男人笑容可掬的招呼道。

主要是對着馮導講的。

柳源說不着急,可以等等,反正還早,馮導卻擺擺手,“沒事,先點菜,菜單呢,拿來我看看。”

顯然和那位盛總交情匪淺,說話都這麽随意。

柳源和盛思寧分別坐在馮導兩邊,男二女二男三女三依次落座,只空出主位的兩個空座。

餘舒曼知道自己去不到主桌,迎着鄒萍之投來的得意目光笑了笑,在第二桌坐了下來,挨着熟悉的阿橙。

大家才落座,包廂門就打開了,“喲,都來齊啦?”

青年男子的聲音帶着笑意,有些玩世不恭,餘舒曼跟着大家站了起來,稀裏糊塗的跟着叫:“盛總晚上好。”

然後才悄悄地擡眼去看來人,她委實好奇,這位盛總到底長什麽模樣。

只見包廂裏多了兩張陌生臉孔,俱是西裝革履,只是一前一後,戴着金邊眼鏡的那位氣質和那位先來的秘書很像,聽介紹說是:“曾克文,明州國際明總的特助。”

而那位盛總,生着一對潋滟多情的桃花眼,滿臉帶笑,說話都帶着三分笑意,似乎很好親近的樣子。

餘舒曼愣了愣,這模樣感覺好像有點眼熟,是在哪裏見過?

她眨了眨眼,想着可能是在娛樂新聞裏見過罷,畢竟盛京傳媒這麽大一個公司,盛總應該也經常出現在公衆場合。

還是安心吃菜填飽肚子要緊。

席間少不得敬酒,見鄒萍之站了起來,餘舒曼一邊吃菜一邊悄悄擡眼去看熱鬧。

“盛總,久仰大名,我敬您一杯。”鄒萍之特地換了件低胸開背的紅色緊身裙,胸前美景一晃一晃的,性感得不行。

盛思寧撩了撩眼皮,桃花眼熠熠生輝,“鄒小姐,幸會。”

見他居然記住了自己的名字,鄒萍之心裏一喜,腰肢一扭就要靠過去,咯咯的嬌笑道:“盛總真是客氣了。”

餘舒曼聽見這嬌媚的聲音忍不住一哆嗦。

這和平時她嘲諷自己的風格也差得太遠了罷?!

她心裏覺得好笑,又往那邊看了一眼,就見盛美心眉頭一皺,似乎有些不悅。

餘舒曼心裏一愣,還沒想明白,旁邊就有人低聲竊竊私語交流道:“鄒萍之是不是有病,當着美心姐的面勾搭盛總?”

“就是,也不看看美心姐和盛總什麽關系,那可是盛總的姐姐,讨她嫌了能落着什麽好。”

原來是這樣?盛美心和盛總居然是親戚?

餘舒曼心裏驚訝,但很快又釋然,畢竟都姓盛,盛美心還是盛京的當家花旦,沒什麽不可能的。

正在這時,鄒萍之又說話了,“盛總,聽說盛京要投拍獻禮片啊,不知道我能不能去見識一下?”

“我只負責給錢,不管其他。”盛思寧笑笑,“這次過來是私人行程,不談工作。”

馮導看了眼鄒萍之,她不情不願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說起來咱們劇組這麽多演員,還有個重要角色思寧你沒見到呢。”盛美心突然說話了,姿态很随意。

盛思寧眉頭一挑,“誰啊?來,我見見。”

“舒曼呢?”盛美心笑吟吟的,往另一桌看過去,然後沖餘舒曼招了招手,“快來,給你介紹一下我們盛京的盛總。”

所有人都驚訝了,紛紛看向餘舒曼,她愣在原地沒回過神來,筷子上還夾着個大蝦。

阿橙推了推她,“曼姐,快去啊,機會難得,加油!”

然後她就在周圍人嫉妒羨慕的目光中起身走了過去,被盛美心一把拉住,然後向盛思寧介紹道:“這是我們的女四號方暮的扮演者,餘舒曼,盛總以後多多關照啊。”

“羅伯特·舒曼的舒曼?”盛思寧笑吟吟的問了句。

餘舒曼點了下頭,接過盛美心塞給她的酒杯舉了舉,“盛總,幸會,我先幹為敬。”

盛思寧點了點頭,喝了口酒,“心姐看好的人錯不到哪裏去。”

畢竟不熟悉,餘舒曼借着盛美心的關系露了個臉,敬完一杯酒後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縱然如此,也還是得到了很多人異樣的眼光,好在她定力夠,頂着這樣的目光繼續吃吃喝喝。

盛思寧沒待多久,仿佛真的是為了其他事來容城,順便到劇組看看罷了,他們一走,氣氛立刻輕松了下來。

“哥!我來了!”盛思寧按照地址找到徐路湫的住處,進門就喊道。

明程坐在沙發上看了他一眼,“這麽晚過來,有事?”

盛思寧一愣,随即委屈巴巴,“沒事就不能來看你了?”

“沒事就回酒店休息罷,我要睡了,明天還有事。”明程淡淡的說了句。

“你能有什麽事做,腿完全好了?”盛思寧好奇的打量他一下。

“我要和舒曼去見一個人。”他無心隐瞞,索性直言相告。

這個名字有點特別,盛思寧又沒喝醉,自然還記得,“又一個舒曼?羅伯特·舒曼的舒曼?姓什麽?”

明程一愣,“姓餘,怎麽了?”

“是個小演員?”盛思寧追問。

明程點點頭,他一擊掌,“巧了,我剛見過,哥,你小女朋友?”

明程:“……你以為我是你以前,到處都能有個女朋友?”

好好的怎麽諷刺起人呢?小盛總覺得很委屈。

作者有話要說:  小盛總:我都改好了啊,委屈。

明總:改好了就不是犯過錯了?

曼曼:喲,對別人要求這麽嚴格,對自己吶???

明總:……(瑟瑟發抖并且一天比一天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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