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火鍋咕嘟嘟的滾着,麻辣的味道不停地刺激着味蕾。
陳媛見餘舒曼吃得歡,忍不住打趣道:“女明星不都要節食維持身材的麽,怎麽你吃得像個假的女明星?”
她不說這個餘舒曼都忘了,但她立刻走回過神來了,“嗨,我經紀人根本就不管我。”
明程聞言一臉問好的看向她,似乎很不解。
“主要吧以前也沒通告,不用出門,誰管我啊。”餘舒曼笑嘻嘻的解釋道。
這都什麽人間真實。
陳媛忍不住嘆了句不容易,明程卻道:“那都是過去,以後你會成為她的搖錢樹,自然就會管了。”
“那我要趁現在還沒被管趕緊多吃幾頓。”餘舒曼哈哈笑了聲,将一口麻辣牛肉塞進嘴裏。
然後歪着頭看了看旁邊的男人,“程先生鐵口直斷,是要當半仙兒還是錦鯉?”
徐路湫聽了差點被豆奶嗆住,“……這也太搞笑了罷。”
想想明大佬一身直綴長衫山羊胡子樣,或者穿着肚兜懷抱金黃大錦鯉額間一點紅朱砂的福氣相,真是太搞笑了。
明程嘴角抽抽,“……都不當!”
餘舒曼眨眨眼睛,心裏一肚子逗他的話沒敢說,生怕把人給撩惱火了。
吃完火鍋出去,已經是月上中天,這邊地處郊區,夜生活沒那麽繁華,路上行人不多,路燈的影子在地上拉得長長的。
徐路湫開車,将餘舒曼和林小秋先送回酒店。
下車時,餘舒曼聽見背後有人叫了一聲她,“餘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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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腳步,面帶疑惑的回頭去看,只見車窗裏男人輪廓分明的半張臉映在路燈光影裏,莫名染上幾許溫柔。
“……程先生還有事?”她輕聲問了一句。
明程笑着點了下頭,“明天見。”
他的笑容清淺,眼裏的笑意像這夏日無論如何都帶着喧鬧的暖風,呼啦啦的從她心上呼嘯而過。
她愣了愣,連忙又撐出一張笑臉來,“好,明天見,晚安。”
“晚安。”他點了一下頭,然後車窗慢慢升起。
餘舒曼轉身走向等在一旁的林小秋,酒店門口的燈光很明亮,值夜的保安向她點頭打了聲招呼。
高跟鞋的鞋跟在瓷磚地面叩出清亮的聲響,她看着電梯轎廂牆壁上倒映出來的自己,突然回過神來。
已經竟然因為一個才認識沒多久的男人失了神?
她到底在想些什麽,是太缺愛了,還是過于寂寞,一點點好就對一個不知道身家背景和來歷的男人心動?
林小秋看着她幾經變幻的面色,有心想問那位程先生到底什麽來路,和她又是什麽關系,想了想,還是沒問。
“曼姐,你早點睡,有事就叫我。”她把餘舒曼送到門口,看她刷了卡開門,就指指旁邊的房間。
餘舒曼點了下頭,“你也是,早點休息。”
洗漱過後夜慢慢深了,餘舒曼可能是真的累了,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只是睡得并不安穩,她好像突然回到了還在七八歲的時候,那時候被同校的小男生欺負,嘲笑她是沒媽生沒爸養的野種,她想反駁,卻吵不贏人家。
她躲在學校小操場的角落裏,直到天黑了,确定那些人都走了,才敢走出來。
院長媽媽見她放學沒回家,心急如焚,到處在找她,找到之後抱着她不說話,好久才嘆了口氣。
後來那個抱她的人死掉了,她想起那場冷清的葬禮,和風雨飄搖中的福利院,後來變成殘垣斷壁,她什麽都沒有了。
“一無所有的人不要害怕失去任何東西。”她記得有過這麽一句話,她靠着這一口氣,終于走到了今天。
但現在她開始怕了。
她突然從夢裏驚醒,只看到床頭燈昏暗的黃,中央空調時有時無的呼呼聲在寂靜的夜裏被放大,聽得一清二楚。
“真是瘋了。”她嘟囔道,從床上坐了起來,扒扒頭發,喝了杯水,又連忙扯着被子躺下。
沒多久又跌入了夢中。
這次夢裏的景象不再是小時候,而是現在,主角除了自己還多了一個人。
程明程先生。
“餘小姐,我喜歡你,你呢?”男人紅唇輕啓,好似妖豔的食人花,黑亮的眸子像黑洞一樣,只要一眼就能把人吸進去。
她站在不知道是哪裏的場景中,仿佛他是黑暗中的唯一光明,雙腳不聽使喚的向她走去……
驚醒前最後一個畫面,是她霸王硬上弓的将男人推倒在地。
餘舒曼:“……”不不不我怎麽可能這麽饑渴???
這個夢之後她再也沒睡着過,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又滾了多久,終于聽到了鬧鐘的聲音。
真的從未覺得鬧鐘的聲音那麽動聽過。
她松了口氣,用幾近于滾的儀态從床上下來,沖進洗手間後看見鏡子裏蓬頭垢面又神情憔悴的女人,發出了一聲足以刺破雲霄尖叫。
林小秋以為她出什麽事了,在外面把門拍得砰砰作響,“曼姐!曼姐你快開門啊!”
門內突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就在林小秋慌到快要去叫人來強行開鎖的時候,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露出了餘舒曼無比郁卒的一張臉,“……你來啦。”
林小秋擠進門,看着她的臉大驚失色,“曼姐你怎麽了?昨晚沒睡麽?”
“……做噩夢了。”餘舒曼揉揉臉,應得有氣無力的。
林小秋認認真真的給她化了妝,這才把憔悴的臉色遮蓋了一點,起碼能出去見人了。
可是這樣的妝容只能騙騙路人罷了,到了劇組,化妝師只看了她一眼就失聲驚呼起來,“呀!舒曼你怎麽了,沒休息好?”
餘舒曼抿着唇點了下頭,“做噩夢了。”
“這麽慘,來來來。”對方将她一把按在椅子上,“你今天這妝得好好化,不然一上鏡就穿幫了。”
高清鏡頭會将本來她本來只是三分差的臉色襯得七分慘。
旁邊坐着的是鄒萍之,正仰頭眯着眼化妝,聞言冷笑了一聲,“王姐,你也真是單純,居然還信這種鬼話,說不定人家昨晚去約會了呢。”
王姐就是幫餘舒曼化妝的這位化妝師,聞言幹笑了一聲,“不會吧,約會又不是壞事,舒曼不會說假話的。”
“萬一約會對象不能見光呢?”鄒萍之當着餘舒曼的面就開嘲,“剛拿下代言就是厲害呢,連蘇孟蝶都不如你餘小姐哦。”
“鄒萍之,你睜眼看看鏡子,看看你這副嫉妒的樣子多醜。”餘舒曼冷冷的開口,又啧了聲,“嫉妒罷?起碼你拿不到,別說只是個二線代言而已這種話,你全身上下都像泡了酸醋,別當別人都眼瞎。”
“你……”鄒萍之被她損了一通,又可能真的被她說中了痛處,一時竟也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恰好妝化好了,她一推化妝師就走出了大化妝間。
兩位化妝師看了這一場戲,都沒敢吱聲,不約而同的低頭擺弄着手裏的化妝刷,氣氛一下安靜了下來。
餘舒曼心裏惱恨,真不知道鄒萍之是不是吃彈藥長大的。天天跟個炮仗一樣,分明是有躁狂症,還操什麽耿直人設,真不怕有報應。
她也沒說話的心情,寒着臉坐在椅子上,等化妝師替她上好妝,倒也沒忘記道謝才走。
白天拍攝任務重,餘舒曼前一晚沒休息好,很快就有點撐不住了。
她覺得自己急需點什麽來續命。
想了想,她打電話給陳媛:“媛媛姐,你能不能幫我做一杯咖啡,我讓助理過去取。”
話筒那邊的語氣有氣無力的,陳媛也被吓了一跳,“你怎麽了?”
“別提了,沒睡好呗。”餘舒曼嘆了口氣,“我讓助理過去啊?”
陳媛卻道:“不用這麽麻煩,我讓阿明送過去給你,讓他走走當複健了。”
餘舒曼心裏一頓,有心說不用,可馮導已經在催,她只好答應了聲,匆匆把電話挂斷了扔給林小秋。
接了餘舒曼這個單,陳媛少不了跟徐路湫說一說,末了又看一眼明程,“阿明,一會兒你給舒曼送去啊,要珍惜機會,不然好女孩兒都被挑走了,你就只能單着,老了以後是老光棍,不好聽的。”
明程扭頭瞅她一眼,“……我單身吃你家大米飯了?”
陳媛被他噎了一下,也不惱,嘿了聲道:“這不是怕你跟老徐同一屋檐下日久生情麽?”
明程:“……”我至于這麽饑不擇食???
徐路湫:“……”這關我什麽事???
餘舒曼要的冰拿鐵做好了,陳媛包裝好後把袋子遞給明程,“大佬,快去送愛心!”
明大佬心裏不管怎麽想吧,反正臉上是一臉嫌棄,“我又不是你們店的員工,憑什麽幫你們送外賣。”
嘴上說着不去,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起身,出去掃了一輛共享單車,慢悠悠的晃了去影視基地。
《盛夏》劇組在哪裏只要張嘴一問就知道了,他到的時候剛好餘舒曼過了一條戲,被工作人員叫出來拿外賣。
她捏着手機低着頭匆匆走出來,明晃晃的日光打在她的身上,高高的馬尾巴在背後晃啊晃,好似鍍了一層金光。
“這邊。”明程見她一味低着頭走路,忍不住叫了一聲。
餘舒曼猛的擡起頭,看見他時似乎愣了愣,腳步有些猶豫,然後才又突然加快,很快就到了他的跟前。
她接過明程遞過來的紙袋,抿着唇小聲應道:“……多謝你啊。”
她還穿着戲裏的警服,板板正正的,像一個真正的警花,明程的目光悄悄地在她身上轉了兩圈。
“昨晚吃多了沒睡好?”他指了指她的眼睛,黑眼圈快要遮不住了。
餘舒曼有些尴尬,“……不是。只是做了個噩夢。”
明程好奇起來,“噩夢?什麽噩夢?”
“沒、沒什麽……”餘舒曼眨眨眼,目光微微躲閃。
她哪裏好意思說噩夢的主角就是你這樣的話哦。
她一閃而過的別扭沒逃過明程的雙眼,但她不想說,他就不問了,只道:“你什麽時候休息?”
馮導的劇組一直以福利好聞名,是有休息日的,大概是兩周休一次周末這樣的頻率,畢竟想要大家狀态好,就不能一直不讓人休息。
餘舒曼數了數日子,“明天和後天都休息。”
說着她好奇的看了眼男人,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
明程笑着發出邀請,“那就和我們一起去露營罷?”
餘舒曼猶豫,他又道:“就是去南雲山,聽說明晚有流星雨,陳媛要去,但只有她一個女孩子,你和她做個伴?”
聽說大家都去,餘舒曼這下倒沒猶豫,笑着應了聲好。
作者有話要說: 明總:半仙兒是你家的,錦鯉也是你家的。
曼曼:???滾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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