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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以後, 明程終于在開普敦機場落地, 辦好通關手續後進入南非境內。
前來接應他的, 是受明家某位實權人物所托的一位當地大使館工作人員。
明家的明顯融一家三口在開普敦失蹤了, 這件事在京市早就瞞不住,不是明老爺子不想壓下去,而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明程又不在,他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明洲國際股票大跌,坊間出現了唱衰的論調,仿佛明家已然大廈将傾。
明程尚來不及理會這些,一落地就緊接着開始了解情況,每拖延一分鐘, 二叔一家子就多危險一分。
其實他還記得要聯絡餘舒曼, 可是當他終于能喘口氣,一摸口袋,忍不住罵了聲:“我艹!!!”
曾克文一愣, 忙轉頭看過去,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明程如此氣急敗壞。
“你們有沒有看見陌生人靠近過我?”明程掃了一圈屋裏的人,面沉如水。
衆人皆搖了搖頭。
好半晌保镖隊長才忽然想起,“老板, 在機場的時候你自己去買過一次水,是不是在那個時候……”
明程也想起來了,那個時候他渴得厲害,就自己去買了瓶水, 因為只有十幾米的距離,所以也沒讓保镖寸步不離的跟着。
誰能知道那個時候會丢了手機呢?
錢包都沒丢,就丢了手機,明程氣得不停的喘粗氣,恨不得張口罵娘。
這下好了,他根本沒法聯系得上餘舒曼了。
就算再找個新手機,也得回去才能補卡,他丢了她的電話號碼,心裏空蕩蕩的,難受得很。
“還有微信啊,您先別着急。”曾克文忙安撫住他,轉身匆匆去想辦法弄臺新手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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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還沒走出多遠,就有一隊穿着官兵服裝的人匆匆從他身邊經過,沒一會兒,有個保镖就追了出來,“查到明副總可能被關押的地點了,老板說立刻出發。”
曾克文懵了一下,手機不要了?
可終究還是明白人命大過天,至多日後老板多向餘小姐賠不是了。
國內時間,早上九點,餘舒曼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她一夜沒睡好,整張臉都浮腫了起來。
窗外又落了雪,平安夜的煙花已經是前天的事,再過幾天就是新年了。
她站在窗邊看着滿地的素白,原本煩躁的情緒突然就平靜了下來,繼而覺得自己之前所有的糾結和難過都是那麽搞笑。
何必呢?不是早就知道這世上最可靠的只有自己了嗎?不是早就知道他只是這個城市的過客而已嗎?
餘舒曼垂着眼,眨了眨,覺得眼底很幹澀。
她忽然想起有次刷微博,刷到過一句話:“多練習離別的話,日子照樣能過。”
這樣的離別難道經歷得還少麽?
又有哪次不是熬過來的呢?
餘舒曼想起他發給自己的最後一條信息,“我現在要出門了。”
她回:“路上小心,我在麥當勞二樓靠窗的位置。”
他沒有回複。
或許這算是成年人最體面的告別方式了罷,我的最後一條信息你沒有回複,我也默契的沒有再發,然後從此,江湖遠闊,再也不見。
餘舒曼忽然覺得,如果是這樣的話,大概還是可以的。
所有沒有早點說出口的喜歡,可能其實還是因為不夠愛。
所以她删好友拉黑號碼的時候也十分利落,滿臉的平靜,猶如面對陌生人。
陳媛這時給她打電話,一接通就是啊啊啊的直叫喚,“曼曼曼曼!曼曼!我要跟你說個好消息!”
餘舒曼嗯了聲,聽她繼續道:“我跟老徐要去旅行結婚啦!去南極和北極!去看北極熊和帝企鵝!”
“……真的?”餘舒曼愣了愣,有些遲疑的問,“那……什麽時候回來?”
陳媛笑得特別高興,“還不知道呢,再說罷。”
餘舒曼哦了聲,“恭喜啊,真好。”
她的語氣有些悵然,但還是特別真心的道了聲喜。
陳媛哎了聲,“你和阿明等我們回來啊!”
餘舒曼心裏一動,“你、你告訴他這事兒了?”
陳媛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問,嗯了聲,“老徐應該說了。”
餘舒曼心裏又沉了沉,果然啊……
她和陳媛道別,祝她旅途愉快,挂了電話後,将陳媛和徐路湫的聯系方式都拉進了黑名單。
既然決定不再聯系,那就不要再留哪怕一點兒的念想。
這一切,明程都不知道,他帶着整隊人馬荷槍實彈的直接闖入開普敦最危險的貧民區。
這是座被高山和大海包圍的城市,坎普斯灣頂級富豪區海景別墅之外,貧窮的痕跡到處都是,大街上到處是乞讨者抓住游客不放手,絮絮叨叨說上一段長篇大論來要錢。
貧民窟包圍了城市,從開普敦驅車向外,在城市外圍主幹道兩側,貧民窟綿延數公裏,公路兩旁甚至有标牌提示:前方危險頻發!很多簡易的鐵皮木板搭起來的屋子,零星看到挂在外面的衣裳。
這是個槍支泛濫和沒有死刑的國家,搶劫無處不在,如果可以的話,明程希望一輩子都不踏足此地。
“明總,收到信號了,看樣子你弟弟的手機沒有被關機。”一位軍官驚喜的告訴他。
明程連忙讓人定位明禮的手機位置,可是結果卻在路邊的一片沙地裏找到了屏幕已經嚴重磨損的手機。
他有些洩氣,只好讓大家繼續找,漫天都是塵土,這個異國他鄉的城市沒有給他一絲一毫的熟悉感,當暮色四合,他心裏的不安反倒被加重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明程的神經越繃越緊。
直到突然聽見一陣短促的歡呼,有人告訴他:“有消息了!老板!有人說見過他們!”
在無意中發現綁匪痕跡的當地人的描述中,十幾個手臂刺着大片刺青的白人大漢,駕駛這一輛很破舊的黑色面包車,帶着三個昏迷不醒的中國人,往更靠北的地方去了。
明程給了那人一筆報酬,然後帶着車隊繼續追了上去。
終于找到匪徒藏匿的地點時,距離明顯融一家出事,已經超過了八十個小時。
車子悄無聲息的靠近,廢棄的鐵皮屋被包圍了起來,明程穿上了防彈衣,接過保镖遞過來的槍支,剛要下車,就聽見一陣尖厲得仿佛能刺破蒼穹的嚎叫,“媽!!!”
是明禮的聲音!
明程心裏一哆嗦,擡手揮開所有擋在他面前的人,往前沖了過去。
所有人心裏都是一沉,這麽凄厲悲怆的聲音,是不是意味着……
“別叫!把人吸引來了要你的命!”一個男人用英語兇狠的咒罵道。
然後一腳踢在了地上的年輕男人小腹上,疼痛讓他發不出聲音來,眼珠子瞪了瞪,無聲無息。
在他們不遠處,兩具屍體正疊放在一起,下面那具男屍的血液已經凝固變成深褐色,上面那具女屍的脖子處正往外汩汩的冒着血。
鮮紅的血液在地面上蜿蜒流淌,流到一個拿着槍的匪徒腳邊,他躲開了,然後說了句:“我們已經完成任務,是時候……”
話還未說完,就聽見同伴驚叫起來,“不好,有人來了!”
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一陣巨響,鐵皮屋的門被踢開了,緊接着幾道光閃過,子彈破空呼嘯而來。
幾個人接連倒地,手腳流着血,裝了□□的槍支掉在一旁。
明程在門口一眼就看清屋子裏的一切,明顯融夫婦已經遇害,剩下的明禮倒在地上,生死未知。
到底還是來遲了一步。
明程痛恨自己的遲到,如果早一點,再早一點,說不定一切結果都不一樣。
“老板,節哀順變。”曾克文扶着他的肩膀,低聲安慰道。
保镖隊長也跟着勸:“是啊,老板,我們先把二少送去醫院要緊,剩下的……”
“……好生收殓,把二叔二嬸帶回家。”明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按下心裏的暴戾和悲恸,啞着嗓子吩咐道。
曾克文見他眼裏浮起水光,心裏也堵得慌,忙別開眼不敢再去看他。
明程的父母去世得早,是明顯融夫婦倆照顧他長大的,他待他們始終尊敬如親父親母,誰知道一場飛來橫禍,讓他們天人永隔。
更讓明程覺得擔憂的,是明禮看到了歹徒槍/殺父母的慘況,心理創傷有多重,何時才能走出來,都是問題。
被射中幾個男人已經官兵過去将人提了起來,明程走過去,用英語問他們:“誰派你們來的。”
其中一個人答:“當然是我們老板。”
明程追問老板是誰,就沒有肯說了,明程想了想,又問了句:“你們老板叫理斯潘?”
還是沒人回答,但打頭的那個,瞳孔有瞬間的緊縮。
明程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讓人繼續把他們拖走。
這些看起來根本不像雇傭兵的殺手綁架并殺害中國公民,官方自會處理他們,或者将他們槍決,又或者用他們來和某些群體置換利益。
但他們最後一定不會活着。
明程看了一眼保镖隊長,他點了點頭,明程就冷着臉走出了這間彌漫着讓人作嘔的血腥味的破爛鐵皮屋。
總歸是要算賬的,他要一筆一筆的跟幕後黑手算。
開普敦天黑的時候,愈發顯得空曠又落寞,這大概是因為個人情感變化所致。
明程守在明禮的病床邊,靜靜地看着他,突然就悲從中來。
從今天起,他們都成了沒有父母的孩子。
明禮一直都沒有蘇醒,但情況已經基本穩定,明程不願意再等,帶着他上了直升機,直飛京市。
元旦前一晚,餘舒曼參加完容城衛視的跨年晚會,剛從電視臺出來,就被一群記者圍住了,“餘小姐,針對網上爆料皇朝娛樂強迫旗下女藝人參加飯局一事你怎麽看?”
“聽說你和章敏都是因為參加了飯局才拿到資源的,這是真的嗎?”
“請問你有沒有參加類似的飯局?”
“你現在拿到這麽多優質資源,也和所謂的金主有關嗎?”
無數的問題洶湧而來,餘舒曼整個人都呆住了。
怎麽會這樣?
這些事難道嚴荔不是該咬緊牙關不承認的嗎?
又是怎麽漏出去的?
而且這和她有什麽關系?為什麽記者好像篤定她做了這件事有關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總:你看,這就是誤會和意外疊加造成的障礙。
曼曼:……你給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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