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萌芽II

“好球，主攻位拿下這一局，大家可以休息了。”

體育館裏，距離大門最近的是排球場，各院的女子排球隊都在這附近訓練。

薛凝雲正是院女子排球隊的主攻位，她以一記殺球拿下了上局比賽，現在正朝休息區走去。

“學姐，太帥了！”休息區裏，兩個附近高中排球隊的學妹遞來了毛巾和飲料，看樣子像是薛凝雲的支持者。

“恩啊，謝謝你們。”薛凝雲接了過來，一邊咬着吸管一邊觀察別的場地的比賽情況。

“咦？”薛凝雲看到一個搬着兩個大箱子的人在體育場裏晃來晃去，似乎有些眼熟。

“喂！安圖。”薛凝雲站起來朝着安圖招手。

“啊，你在訓練嗎？”安圖搖搖晃晃的朝薛凝雲走來，頭從箱子後面探出來問道。

“你搬的這是什麽？”薛凝雲在安圖手裏抱着的箱子上拍了拍。

“額，不要拍呀。”薛凝雲的力氣不小，差點把安圖手裏的箱子拍落了地，“倉庫在哪兒？”

薛凝雲朝一個方向指了指：“那扇門進去，走廊右邊第四扇門，裏面比較黑，小心點。”

“好的，謝謝。”安圖說完便晃晃悠悠的朝那邊走去。

看安圖這個樣子，薛凝雲笑道：“喂，行不行啊，要不我派個小學妹幫幫你吧。”

“哈哈應該行。”安圖笑道。

看着安圖的背影漸漸遠去，兩個學妹好奇道：“那個是學長嗎？也是體育部的吧，感覺力氣好大呀。”

薛凝雲有些疑惑：“是他搬得東西比較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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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圖按照薛凝雲所說的路線，來到了器械倉庫。

通常來說，常用的體育器械都在體育館外擺放着，人們只有在取用大批量道具時才會進入倉庫，所以這裏平時不會有什麽人出沒，主要光源也不會經常開啓。

倉庫其實是一間地下室，來到這裏時，安圖感到一陣地下獨有的的寒冷感滲入體內。

安圖憑着備用光源提供的那點陰陰的光，看清堆放器械的區域，便朝那邊走去。

黑暗中，有幾個紅色的光斑時隐時現。

什麽東西？

“誰？”

不是安圖問的。

“我來還器械，請問放在哪裏？”安圖朝着黑暗回應。

“安圖？”

“啊，對，你是？”安圖意識到對方認識自己，并且聲音有些熟悉。

那人從黑暗當中走出來，手裏拿着一根煙。

這個人是馮煜唐，安圖所在的班級的班長，也正是之前在新媒體寫作課上刁難過安圖小組的人。

“往那邊放就成，我來幫你。”馮煜唐朝安圖走過來，表現的十分善意。

“額，不用了。”安圖的手臂雖然早就發軟了，但還是拒絕了馮煜唐的幫助。

“別客氣。”馮煜唐用兩只手抓住了箱子，但力氣不是對着自己，而是朝着安圖。

“？”

空曠的倉庫裏出現一聲轟響。

那兩個箱子被馮煜唐用力推了一把，重重的壓在了安圖身上。

“哎呀，你怎麽一點也不小心啊？”馮煜唐說着，又将腳踩在箱子上，壓得安圖透不過氣來。

安圖心知情況不對，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是籃球隊的啊，訓練完下來和隊友抽根煙，聊聊天嘛。”

馮煜唐說完，黑暗中又出現了兩個高大的身影，當然就是他的隊友。馮煜唐繼續問：“倒是你，怎麽會在這？”

“”安圖沒有回答。

“噢，是小白讓你幫他搬的吧？”馮煜唐自問自答，“原本想欺負欺負他，沒想到來的是你。”

安圖的雙手仍舊發軟，使不出力氣：“你就是這麽當班長的？”

馮煜唐：“同學欠管教，我就管管呗，這不正是我的職責所在嗎？我記得之前的課上，你也挺欠管教的嘛。哎？”

安圖忽然一扭身，将壓在身上的箱子推向一旁，馮煜唐重心在箱子上，這時便應聲而倒。

安圖立刻起身，朝着倉庫的門跑去。

“你想幹嘛？”

馮煜唐的一個隊友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這一邊，将安圖一把推了回去。

再看倉庫的門，已經被另一個人關上了。

“媽的，”馮煜唐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架起來。”

馮煜唐的兩個隊友将手裏的煙丢在地上，一人一邊，将安圖的兩只胳膊緊緊抓住。安圖和他們的體格不在一個級別，加上雙臂發軟，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

“叫你扭！”

馮煜唐對剛才的摔跤耿耿于懷，朝着安圖的臉上就是一拳，安圖的嘴角被打破。

“喂，別打臉啊，到時候說不清楚。”馮煜唐的一個隊友提醒他。

“啧，”馮煜唐掐住安圖的下巴，“看見他這張臉我就來氣。”

陰森的燈光下，安圖只能模糊的看到馮煜唐那張充滿怨氣的臉。

接着，馮煜唐又朝安圖的肚子打了一拳。

“啊！”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拳格外痛，安圖感覺自己的胃在翻騰，不自覺的慘叫一聲。

“我靠，”馮煜唐笑出聲，“才一拳就這副慫樣，你是男人嗎？”馮煜唐的手在安圖的臉上輕輕拍了兩巴掌。

安圖沒心思回應他，因為剛剛肚子上這一拳的痛楚，讓他腦海裏閃過一個模糊的片段。

馮煜唐有些不滿意：“話都不會說了嗎？你之前不是挺能說的嗎？”說完又是一拳。

沉悶的聲音從安圖的喉嚨裏發出，那是劇痛凝結而成的聲音。

馮煜唐的一個隊友笑道：“這小子也不求饒，也不掙紮，跟沙袋沒什麽兩樣。”

馮煜唐：“哼，是吓傻了吧，你們要不要一起玩玩？”

“來來，換手。”其中一個隊友松開了手，馮煜唐過去接手，他的隊友摩拳擦掌的說：“我有一招早就想試試了。”

那人在安圖面前，後退幾步，自言自語着：“這個距離差不多，我記得是這個樣子”

接着，那人一轉身，做出一個蹩腳的回旋踢姿勢。

踢得太低，安圖的右腿挨了一腳，如果不是被人駕着，也許就會跪倒下去。

看到這一蹩腳的回旋踢，馮煜唐的另外一個隊友沉不住氣了，說：“你會踢不會踢啊，來換我。”

安圖被交到另一個人手上。

“看好了，這個距離才對。”那人一邊說，一邊往後退，“然後助跑。”

“額！”

這一腳踢得很高，踢到了安圖的胸口處，安圖難受的咳出了聲。

但那人沒有保持好姿勢，自己也摔倒了。

“哈哈哈，你這逼樣還教別人呢，來來，還是換我。”馮煜唐大笑，“給你們來個新的。”

馮煜唐站在安圖面前，對兩個隊友說：“放低點。”

安圖的一只腿從後面挨了一腳，單膝跪地。

“看好了。”馮煜唐将腿擡高，然後一下子倒挂在安圖的肩膀上。

“啊！”安圖痛得叫出了聲。

抓着他的兩個人感覺到他猛的掙紮了一下，吓得松開了手。

“好痛啊！”

安圖在地上抽搐着。

“喂喂，你那一腳有這麽狠嗎？”一個隊友看着安圖的樣子，覺得不太對勁。

馮煜唐：“這小子在裝蒜吧。”

安圖的喉嚨裏發出令人難受的嘶吼聲。

“額額呃啊”

安圖的抽搐變得更加劇烈，感覺有什麽東西從肩膀的受傷處擴散開來，使他渾身像烈火炙烤一般疼痛。

馮煜唐蹲下身子，又拍了拍安圖的臉：“你他媽別裝了行不行，你越想裝，我們越要打你。”馮煜唐給兩個隊友使了個眼色，“把他架起來。”

兩個人對視一眼，猶豫了片刻，還是把安圖抓了起來。

“繼續裝！”馮煜唐毫不猶豫，再一次一腳揣在了安圖的肚子上。

“啊！”

挨了這一腳，安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一個片段——

一個擁有青色眼睛的男人，昨天對着他的肚子狠狠的踹了一腳。

安圖繼續掙紮，于是馮煜唐的一個隊友抓在他肩膀上的手更加用力了。

肩膀上傳來的痛楚又讓安圖更加真實的回憶起了另一個片段——

那是，他的摯友阮子迪，狠狠咬在他肩膀上的畫面。

安圖忽然感覺肩膀處的傷痛像是火焰般在體內彌漫開來，渾身劇痛無比的顫抖起來。

見到這個場景，一個隊友說：“喂喂，這小子不太對勁吧。”

“全身都在發抖啊，我靠，該不會有病吧？”

馮煜唐看安圖的樣子，似乎不像是裝出來的，便湊過去問：“你真的有病嗎？死也別死在我這兒啊！”

“”安圖的嘴唇在動。

“什麽？”馮煜唐湊過去，“你說什麽？”

“好痛好痛”

馮煜唐有些慌了，又問一遍：“你說清楚點啊。”

“——我說我他媽被咬得好痛啊！”

随着這一聲吼叫，安圖的兩邊傳來“嘎吱”的聲音，随後那兩個抓着他的人胳膊全都折成了一個奇怪的形狀。

“啊啊！”

那兩個隊友隔了一秒才反應過來，痛得倒在地上打滾。

馮煜唐還沒反應過來，安圖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接着用力一拉，用膝蓋頂了上去。

馮煜唐鼻梁骨破裂，一股鮮血從鼻孔中冒了出來。

“額。”馮煜唐低着身子朝後退了幾步，感覺天旋地轉。

安圖的表情極其詭異，像是一具喪失神智的軀殼。

“香？”安圖的腦袋抽搐了一下，然後朝馮煜唐走過去。

“去你媽的！”馮煜唐朝安圖臉上打是一拳。

但安圖像是什麽也沒感覺到，只是問：“哪裏傳來的香味？”

接着，安圖一只手抓在了馮煜唐的手腕上，“是這裏嗎？”用力一扭，發出骨骼斷裂的聲音。

“媽啊啊啊！”馮煜唐痛的流出了眼淚。

可安圖只是像盲人一樣，并沒有理會馮煜唐，而是用鼻子在空中不停嗅探。

“不是這裏，這裏沒有香味。”

“香你媽！”馮煜唐擡起腿朝着安圖踢去。

可安圖卻先一腳踢在了他的肚子上，馮煜唐倒在了地上。

“是這裏？”

安圖來到了馮煜唐的身邊，抓住他的頭發，狠狠的朝地上撞去。

馮煜唐的側臉被撞破，鮮血印在了地上。

血腥味四散開來。

“就是這個，是這裏了！”

馮煜唐的臉再一次撞在了地上，流出更多的血。

“多一點，好香！”

又一次。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十幾次。

任何人看到這一幕，都會以為自己來到了人間地獄。

不停的撞擊之下，眼看馮煜唐就要有血光之災，而安圖即将陷入瘋狂之際。

忽然倉庫裏閃出了一道強光——

接着，所有的備用光源全都暗了下來。

一片黑暗之中，

一個輕柔的女聲在安圖的耳畔低語：

“別殺他，還沒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