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訓練

像無數美好溫馨的早晨一樣，她在置辦早餐，而他靜靜的坐在餐桌前等候。

“你知道嗎？沐良。”嫣止舞在廚房的案板上熟練的料理早餐，“我的母親從前是信教的，她的教會信仰很奇怪，他們認為，‘萬物進化的動力是痛苦，唯有痛苦才能激發潛藏在萬物體內的神性’，有趣吧？”她笑了笑。

沈沐良：“”

廚房裏傳來骨骼崩裂的聲音，看來嫣止舞料理的是某種動物軀體。

“從前我是不信的，不過啊，自從幾年前看到你以後，我才相信了他們的說法。因為那個時候的你啊，雖然處境很糟，整個人看上去都很落魄，但你表演的木偶戲卻是那樣完美現在的你衣食豐足，不再痛苦，卻也沒有了從前的專注和熱枕。”

沈沐良：“”

廚房裏又傳來榨汁器攪動的聲音，片刻之後，嫣止舞端着一個盛滿猩紅色液體的杯子走了出來。

嫣止舞對沈沐良甜甜的笑了笑，歉意的說：“昨天晚上弄傷了你，真是抱歉，因為我聽到你那樣軟弱的言論，實在是很失望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說完，輕輕撫摸了一下沈沐良的臉。

可沈沐良說不出話來——

他坐在椅子上，頭朝着屋頂，四肢全都被不明材質、但看起來像是生物的軀體制成的絲線牢牢綁着，絲線的另一端是黑褐色的肉塊，這些肉塊黏在牆壁上，但是看上去就像從牆壁裏生長出來的一樣，十分詭異。

沈沐良的嘴大張着，顯然想要說些什麽，但說來滑稽，他明明在很用力的吼，發出的卻是咿咿呀呀不倫不類的聲音。

因為他的嘴巴兩側和上颚裏都被類似魚鈎的物體勾住，鈎子同樣連接着絲線，固定在屋頂和兩側的牆壁上。

看着沈沐良生氣的樣子，嫣止舞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沐良，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啊，如果你繼續表演那些下三濫的喜劇，你的藝術才能就會永遠黯淡下來了，明白嗎？”

沈沐良的眼裏充滿了怒火，他怎麽可能明白？

嫣止舞看到他的眼神，知道自己說不動他了，但她依舊很堅決，“你生我的氣，我不怪你，但無論你怎麽看我，我都要不能讓你再繼續堕落下去了咦？”

嫣止舞看了眼沈沐良的手背，上面有一道血紅的傷口，“你的手？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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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沐良瞪了她一眼。

嫣止舞露出驚訝的神情，“難道是我昨天用刀刺的嗎？”

如果可以的話，沈沐良現在肯定氣笑了。

“如果是昨天的傷口，今天應該已經愈合了才對啊。”說罷，嫣止舞将自己手舉了起來，她和沈沐良一同被刺穿的部位早已愈合，看不出任何受傷的痕跡。

沈沐良眼裏閃着難以置信的光。

嫣止舞咬住自己的指甲，焦急的自言自語，“為什麽沒有愈合呢這個樣子怎麽能操作木偶呢不該是這樣的啊為什麽難道沐良這樣優秀的人也和其它人類一樣脆弱嗎”

嫣止舞不知不覺将自己的指甲咬的血肉模糊，沈沐良看在眼裏，心驚動魄。

“為什麽我就能愈合呢我和沐良的差別在哪裏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嗎還是”

嫣止舞忽然安靜下來，她的目光停留在桌面上那一杯紅色的飲料上。

嫣止舞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是‘食物’的原因！”她端起了那一杯原本打算自己喝的東西，朝沈沐良走去。

“沐良，把這個喝下去，你就會好的更快些。”

沈沐良看清了那杯飲料的樣子，渾身都在掙紮着顫抖。

那杯腥紅色粘稠的液體裏面混雜着各種類似肉絮的物質，液體的表面上漂浮着淺紅色偏白的泡沫，看上去，這簡直如同屠宰牲口的市場裏滿地流淌的血液一般，污穢不堪。

“喝吧，這是由人類的心髒榨成的飲料。”

嫣止舞說着，便把一整杯飲料朝沈沐良無法合攏的嘴巴裏面傾倒。

濃膩的血液不住的湧入沈沐良的喉嚨裏，感覺像是世界上所有腥臭的氣味——被開膛破腹的魚，被切開喉嚨的雞，被敲破腦袋的豬——全都化成了一杯液體，朝着他胃裏沖鋒。

他的腸胃翻騰不止，但嘔吐的路徑被持續不斷進入喉嚨的液體占據着，他只能痛苦的流出眼淚，不是因為悲傷、難過，只是因為單純的惡心。

沈沐良的掙紮與用力終于起到了效果，頂着嘴巴被撕爛的痛苦從鈎子上掙脫，大口的将嘴裏的東西朝着嫣止舞的身上吐了出來。

“你這個瘋子！”沈沐良因為喉嚨也受了傷，吼叫的聲音撕心裂肺。

“”嫣止舞看着自己被鮮血染紅的衣服，半晌沒有說話。

“你讓我喝了什麽東西，”沈沐良一邊嘔吐，一邊還在嘶吼，“你這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女人！”

“我是瘋子？”嫣止舞慢慢擡起頭，“瘋了的是你才對吧？為了那種爛俗的喜劇放棄了真正的藝術，現在又把我的心意全吐了出來，你你一定是退化了。”

“什麽？”沈沐良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嫣止舞的眼睛睜大到了極限，像是快要爆出來，“有必要讓你再感覺一些痛苦，你才能進化成原來的樣子！”

說罷，她氣憤的走向壁櫥，搬出了一個修理木偶的工具箱，然後從裏面拿出了一把鉗子。

“啊！”

b餐廳的地下室裏，安圖被楚孟然一拳打飛。

自從安圖從光韻大劇院遇到那個女人以來，他近些日子都在馬不停蹄的鍛煉自己的體能與實戰技巧，蘇餘念和楚孟然等人輪流協助他訓練，目前，他正在和楚孟然做實戰練習。

安圖倒在地上，汗流浃背，看起來似乎到了極限。

安圖之前已經多多少少見識過他們的身手，但直到他真正與他們交手，才感覺到自己的生澀和他們的強悍。

蘇餘念的速度和敏捷讓人刮目相看，而楚孟然的力量和耐力令人咂舌。

楚孟然對着倒地的安圖挑釁道：“雖然食屍鬼的體力普遍要比人類要高，但具體高多少，不同個體間的差距還是不小的看起來，你好像屬于比較弱的食屍鬼。”

“少說廢話。”安圖從地上一躍而起，朝着楚孟然沖過來。

“這才像樣。”楚孟然笑了笑，身為以捕食犯罪人員為主要生存手段的食屍鬼，楚孟然顯然擁有過人的實力，應對安圖這樣幾乎零經驗的新手戳戳有餘，他一邊招架安圖的攻擊，一邊還有餘力說話。

“我雖然沒有蘇餘念那樣看清人體能量場的本事，但我也能明顯的感覺到，你在進入實戰訓練時的氣場不太一樣了哩。”

楚孟然說的沒錯，在戰鬥時，安圖平時那溫和的感覺蕩然無存。上次他和青眼作戰時便是如此。

“不過，”楚孟然繼續說，“你現在的氣場只能說是‘嚴肅以待’，作為一個經常需要面對死亡的食屍鬼，搏殺時的氣場應該更兇悍才對！”說罷，楚孟然的神情果然有所轉變，那是只有在一只生物決心取走另一只生物性命時才有的氣場。

以命相搏的戾氣。

“額！”

兩人一下子拉開距離，有一個人主動退卻了。

是楚孟然。

“”楚孟然看着不遠處的安圖，眼裏盡是驚訝，因為就在剛才他打算用氣勢吓一吓安圖的時候，反而在那一瞬間在安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明的壓迫感安圖對于危險似乎有特別的反應。

“”

楚孟然呼了口氣，“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你好好歇一歇。”

“啊？”安圖擡起頭來，表情變回了平時的樣子，“我覺得體力還算充沛，還可以再練一練。”

楚孟然笑了笑，“勞逸結合吧，訓練的量和進食的量要成正比，你那扭捏的飯量根本頂不住高強度的訓練啊。”

安圖露出失望的表情。

楚孟然好奇，“看你平時的樣子不像是熱衷打打殺殺的類型啊沒想到訓練得這麽勤。”

其實安圖自己也覺得奇怪，“我的确不怎麽熱衷這種事情，但是怎麽說呢，鍛煉的越多，我越覺得有力量保護自己這種感覺很踏實。”

“原來如此，”楚孟然向安圖走來，“還以為你和阮笛子兄弟混的久了，也開始向往着當什麽‘超級英雄’哩對了，這個是蘇餘念要我交給你的。”

“嗯？”楚孟然将一柄匕首遞給了安圖，安圖認出這正是他曾經在電影院裏刺中阮子迪的匕首，這把匕首是他哥哥送他的禮物，沒想到還能失而複得。

安圖有些高興，又有些疑惑：“難不成那天你們也在場？”

楚孟然搖了搖頭，“我們只是去處理善後工作，順帶調查青眼的行為，畢竟我們那時已經打算要把青眼除掉了。”

“是嗎？”安圖看着手中的匕首，忽然想起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