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七夕番外——三生鎮

可能是種族特性,我無法抗拒任何長得圓不溜秋的東西,尤其當這東西是滾圓的,發着瑩瑩白冷光的,仿若白玉質地的。

這現象在我們族其實挺普遍,但大家的症狀并不嚴重,我就成了這個例外,一個極端。

前些日子人間遭了大災。午夜鬼門總是大開,那些游魂就招搖過市。人是看不見鬼魂的,但是鬼魂近體的感覺并不好受,好些人都大病一場。人間秩序大亂。

皇帝慌了,連忙召來國師。那半仙國師掐指一算,捋了把胡子,皺眉猛搖羽毛扇。

“啓禀陛下,這個月乃是地界王之子閻淵大人的二十五歲整生辰,是以鬼門大開,各界仙佛妖魔前來送禮賀壽。”

我早就知道這個消息,大哥二哥老早提着兩百斤重的賀禮去地界還沒有回來。

反正我也沒事幹,跟管家報備一聲去人間轉轉,得到他一連串唠叨與叮囑,最終混進了皇宮,此時此刻趴在宮殿裏的房梁上,聽這個皇帝與國師憂國憂民。

國師說人界也應該派個代表去送賀禮。

皇帝問他們該送什麽好。

國師皺着幾乎能夾死蒼蠅的眉頭,想了想,又想了想,直到胡子都快捋禿了,才雙眼閃過一道精光,告訴皇帝寶光寺有一個鎮寺之寶,堪稱國寶——天龍珠。

後來的話我就聽不進去了,我的腦子裏只有他們口中的天龍珠——聽說是銀龍阿羅漢坐化後的舍利,湯碗那麽大,滾圓的,上面盤桓着八條天龍,發着瑩瑩白冷光的,仿若白玉質地的。

國師說地獄幾乎沒有光,天龍珠可以送給他們當月亮。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啪嗒”一聲從房梁掉到了大理石地面上,揚起一片塵土,最近當值的小太監在偷懶啊,灰塵大得嗆人,咳咳,幸好他們看不見我。

我翻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宮殿。皇帝說賀壽大典在三天後的良辰吉時進行。

三天後的下午,宮城門口的廣場上便已經圍滿了人。中間是金絲楠木搭起的高臺,鋪着大紅色的地毯。

一男一女兩個不過總角的漂亮小孩此刻穿金戴銀,打扮的甚是華麗,只不過都穿着雲錦白綢,有些不符年齡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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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們表情懵懂,一起捧着那顆傳說中的天龍珠。嗯,确實有湯碗那麽大。

嗷嗷嗷嗷嗷!

我在原地奔跑轉了十幾個圈圈,終于冷靜下來。

國師在上面唠唠叨叨讀賀文,我的眼裏只有那個“月亮”。下一秒,一場大火熊熊燃起,孩子的哭喊聲在淹沒在人群裏淹沒在火焰裏,他們作為獻禮的使者去了地獄…………

…………

人間皇帝的禮已經送出去了,心意到了。然而閻淵并沒有收到禮,因為在半路我終于還是忍不住出手搶了他們的“月亮”。

當時送禮的小孩已經成為鬼魂,沒有了七情六欲,就這麽淡定地看着我逃之夭夭,但是前來護送賀禮的鬼差追了我十八條街。

可惜我是這三界裏出了名的“飛毛腿”,跑第一條街的時候他們就只能看見我的尾巴尖,後面全靠着跟着我的生氣在追。

我捧着珠子一溜煙跑出了鬼門關,一口氣跑回了家,才把大門一摔,從口裏吐出天龍珠,房間一時更亮了。

我睡了一覺,夢裏我和大哥二哥炫耀我的新寶貝,捧着珠子給他們看,嘴裏“咯咯咯咯咯咯”地笑,直接笑醒了。

床前大哥冰塊臉嚴肅地看着我,二哥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似笑非笑,依舊看着我,他甚至溫柔地掏出手帕遞給我,笑眯眯地說:“來,擦擦口水。”看這架勢是他們已經知道了我幹的好事。

我都沒來得及炫耀,被這架勢吓到,但是搶了就搶了,我朗元禮還怕他閻淵?于是把臉一板,就理不直氣也壯地瞪回去。

果然大哥一開口就問我:“笑這麽開心,是把人界皇帝獻給閻淵殿下的賀禮搶回來了?”

我昂着頭,力求表現地一點也不心虛:“昂,怎麽了?”

“很好。”大哥淡漠地語氣讓我很不安,“自己收拾收拾東西,滾去地獄當奴隸一個月吧。”

他說完就走,我沒太明白,看着二哥。

二哥笑眯眯地說:“你搶東西被抓包了,人家知道是你幹的,大哥只好跟閻淵說好話賠禮道歉。”

“哦,所以呢?”我問。

二哥說:“所以閻淵說‘那好啊,就讓朗元禮自己過來作為禮賠我吧,一個月。’”

我才不信,斜着眼睛看他:“騙人,是你想看我笑話才讓我過去的吧。”

二哥轉身往外走,一邊道:“怎麽會,真是他讓你過去的,我只是個傳話的。哦對了,今晚就得過去。”

…………

晚飯我是在地獄吃的,閻淵的茅草屋。

他住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海裏。

地獄的永夜裏,滿目火紅的花猶如最燦爛的火燒雲,罂粟的妖豔也不及它萬分之一。

我擡頭望了望天空,淺紅色的婵娟與花海交相輝映,不遠處的他衣袂翻飛,如出世的仙人伫立于花海之中。

他看着從結界門出來的我說:“小狗,你來了。”

“去你的小狗,爹是狼,嗷嗚嗷嗚——”我兇狠地沖他龇牙。

他笑笑并不理會我,轉身往花海深處的茅草屋走去。

大哥說我還小,還在長個子,所以當我變成人站在閻淵面前低上他一個腦袋加大半截脖子的時候,我的內心幾乎算得上是毫無波瀾。

盡管這麽想的時候二哥笑得像只老母雞:“咯咯咯咯,十六歲的人了,整日裏光吃肉不吃菜,再給你長個發揪那麽高就不錯了咯咯咯咯咯咯”……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長得太高了,比我大哥都還高一額頭,是地界的夥食比較好?

這麽想了一下,我不由又埋頭扒了碗飯。

“這麽一想我好像吃大虧了。”他放下碗筷,慢悠悠地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我不明所以地從碗裏擡起頭看着他。

他看着我的眼睛,笑了一下才又說:“叫你來是給我做牛做馬,結果食量比牛馬還大又不能真下地耕耘——我這還是頭一次做虧本買賣。”

那揶揄的語氣,那一唱三嘆的語調,那眯得像隔壁山頭狐貍精似的眼睛打着轉兒笑。

“嘁,那抱歉了,我不僅吃得多,喝得也多,身上身無分文,全得花你的。”我端起桌上我拿被茶不顧它會不會燙掉我的舌頭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閻淵:“牛嚼牡丹。”

我:“要你管!”

…………

飯後這位大爺說要去逛夜市,帶着個花裏胡哨的半臉面具晃晃悠悠地出了門。我跟在後面實在像個小厮。

三生鎮的入口處立着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豔紅三個大字——“三生石”。

三生鎮裏倒是沒什麽特別的,和人間的集市街道挺像,只不過這裏的都不是人,在這裏的都是鬼魂。

他們是生前心智堅定、有大成大善大惡之人妖鬼怪,死後保留七情六欲,暫不願入輪回者,便可在這裏住下,卻也僅能停留百年,多是等待活着的人共赴來生的靈魂。

最重要的是,三生鎮整個都籠罩在一層結界裏,在這裏,所有鬼魂妖魔都會失去絕對法力,極度接近真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

“這是為了防止他們為非作歹,增添地獄的工作量。”閻淵這麽說道。

鎮上挺熱鬧,大多數鬼魂生前都是凡人,現在也是凡人的模樣,間或有半人半妖、半人半魔的鬼出現,周遭大家也是一副稀疏平常的模樣。

我本來就吃得有點撐,肚子難受,再加上進結界後身上重了不少,就幹脆連半形也懶得維持,變回了原型溜溜達達地跟在閻淵身後。

“閻淵,你是怎麽知道那個珠子是我拿走的啊?”我仰着頭問他,這高度差差點讓我把脖子給撅斷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表情有點嘲弄:“鬼差說搶珠子的是只尾巴尖燃着小火苗的狼崽子,還狗膽包天敢搶我的東西,你說這是誰?”

我心虛地回頭看了看自己尾巴上的火焰,“嘻嘻嘻”地沖他笑。

街邊有買不知什麽鬼的眼珠子做成的冰糖葫蘆、指甲長長的炸手指、糖醋澆着像鮮血的心髒……

其實那都是假象,“眼珠子”是一種酸果子,味道比山楂還好,炸手指是一種長條蟲(這個我不喜歡,總讓我想到它還是蟲子的時候),“心髒”像極了紅薯,是一種蔬菜。

“我想吃糖葫蘆。”我眼巴巴地看着閻淵。

他瞄了瞄我的肚子說:“先消消食再吃。”

我連忙吸了一口氣,鼓起來的肚子收了回去,我憋着氣說:“我現在就吃的下的。”

他搖了搖頭就往糖葫蘆那邊走。人太多了,我一時沒跟上,眼前黑色秀暗色彼岸花紋的鞋子不見蹤影,我就把他跟丢了。

旁邊一個傻乎乎的小鬼頭揪着我的尾巴不肯放,哈哈哈地說尾巴着火了要給我找水澆滅。

我沖他咆哮:“有點眼力見沒有?小爺這尾巴可是天生帶神力的,生來就是火尾!”

小鬼“呀”了一聲說:“那你的尾巴疼嗎?每天着火睡覺會不會燒了床單?”

我沖天翻了個白眼,吓唬他:“你再揪着我尾巴,床單不燒,我先燒熟了你的爪子。”

他先是咯咯咯地傻笑,突然就“嗖”地收回了自己慘白的爪子,背在身後,沒血色的小臉更加慘白了,一臉做錯事的不知所措看着我的身後。

閻淵回來了,舉着兩串糖葫蘆,一臉面具都擋不住的修羅鬼煞之氣,他的唇甚至還是上勾的——

“小鬼,碰了他的尾巴可是會神魂俱滅的哦。”

小鬼吓得“哇”一聲哭出一串血淚,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他轉頭看向我,表情變得萬分不滿:“一轉眼就看不見你了,這麽多鬼你不會化半形嗎?矮得丢在人群裏就能窒息而死,好歹把尾巴翹高點我也好找你——”

“矮”這個字眼嚴重傷害了我的自尊心,盡管他是指我變成狼形。但這也讓我氣的要上天,我“哼”地一聲就跑開了。

那個鶴立雞群的“高子”氣焰頓消,傻乎乎地舉着糖葫蘆四處張望,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懊惱地叫了一聲我的名字,說自己錯了,回來吃冰糖葫蘆了。

我才不理他,嘁,要氣起碼一刻鐘才好原諒他,便徑自跑到了一個小黑巷子裏。

這裏的姑娘熱情似火,公子們倒是大多溫和腼腆。他們穿着朦胧而誘惑,嬌笑着沖路人抛着媚眼。

我偶爾去人間玩路過一些勾欄院,那些風塵男女就是這般姿态招攬生意,尤其到了夜晚,整條街最熱鬧就在那兒。

可是凡人就算非是良家子也是講究人言可畏的,他們只在大樓裏歡笑顏顏,且在一樓只能吃吃喝喝看表演。二樓是禁地。老板娘不讓我上去,說我毛還沒長齊。我當時恨不得變成原型給她看看,我渾身上下哪裏的毛沒長齊!!!

不過大哥自己不去那種地方也不讓我去,二哥自己偶爾去卻也明令禁止我進去。

有一回我偷偷溜進去在一樓點了一桌菜看臺上跳舞,吃到一半就被大哥揪着耳朵拎回去了,關了一個月禁閉——告黑狀的小人是二哥和閻淵,他們路過門口正好看見我進去。

簡直了,我這破運氣!

後來我就沒去過勾欄院。也不知道大哥他們為啥不讓我在那裏吃飯。

今日不湊巧,小黑巷子是怡紅院的後巷。我在黑暗裏的視力不錯,眼前有兩個人抱在一起。

我好奇地打量着他們,一男一女緊緊摟着,那男人埋頭在姑娘肩膀上,手在她背上撫摸,那姑娘貌似很舒服,不時發出被順毛似的哼吟聲。

男人的手順着她的背往下緩慢地滑動,慢慢到了她的腰,還在繼續往下……

突然我的眼睛被一雙大手蒙住了,黑暗中前方傳來女人難耐地叫聲,我下意識地抖了抖耳朵。

“嗷——”一只胳膊摟着我的腰把我抱了起來,眼前的手還沒放下來。衣袖在鼻子旁邊散發着淡淡青草香,我知道他是閻淵,但拒不配合。

我一邊“嗷嗚嗷嗚”地叫,一邊胡亂撲騰着四肢。

“再亂動揪你尾巴毛。”

我瞬間老實了,凡人說的對,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把我放在河邊柳樹下。我化作半形。

我的半形保留着耳朵後腿爪和尾巴。閻淵手心現出方才買來的兩串糖葫蘆,都遞到我面前。

我翻了個白眼,大人不記小人過,接了糖葫蘆勉強原諒了他。

涼風習習,垂柳紛紛,他的衣袖輕輕翻動,露出了腕間紅繩,紅繩上綴着一顆瑩白如玉的尖牙。

呃……竟然有點像是狼牙,還蠻好看的……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腮幫子。

他順着我的目光看到了手串,面具下的眉眼彎彎,像月半峨眉嵌着晶晶亮的星子,爍爍發光。

“這是我的寶貝。”他笑着說。

我“嗯”了一聲啃糖葫蘆,想着什麽時候打掉二哥的牙也做一個。

忘川流過黃泉,流過彼岸,流過三生鎮,流過奈何橋……

很多靈魂帶着迷茫和不甘來到三生鎮,很多靈魂在這裏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河畔柳樹下,一個靈魂折下一條柳枝,又将柳枝對折滌蕩過忘川流水,分別系在自己的腕子和另一個靈魂的腕子上,聽說這樣下輩子兩人就能重逢。

今晚這河邊的鬼巨多,而且還有好多一言不合就親起來的。

我一臉懵逼地問閻淵:“嘿,小情侶就算了,兄弟兩個,或者姐妹兩個親起來是什麽意思?這是地界的特殊風俗?”

閻淵随眼看了周圍的人一眼,點點頭“嗯”了一聲:“今晚特殊,用來祈禱長長久久的。”

“哦。”我有些懷疑地看着他。

天邊突然竄起一片花火,自忘川彼岸盛開,映亮了整片天空,月亮影影綽綽,卻總能吸引我的目光。

“啊——你聽過一句詩麽?”我擡頭看着天空說。

閻淵很配合地問我:“什麽詩?”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我回頭看着他。他的眼睛裏光芒閃爍,好似一汪春水,此刻閃閃爍爍,輕輕“嗯”了一聲。

我自顧自嘆了口氣:“不過挺可惜,今晚不是滿月。”

他突然雙手捧着我的臉,很認真地盯着我的眼睛,嗓音有些微暗啞:“元禮,你想告訴我什麽?”

“呃……我想說再過幾天就是月圓了,我可能撈肥家……”我回答他,說到最後臉被他的手夾的嘟了起來。

“回什麽家,在這裏待着哪裏都不許去!”他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形象全無,臉黑黑的,一副我欠他十萬冥幣的模樣。看看看看,竟然連耳朵尖都氣紅了。

他兇巴巴地說:“這個月滿月夜是……”

滿月夜是什麽閻淵沒來得及說,“撲通”一聲巨響打斷了他。

不遠處一個男鬼單手叉着腰站在河邊,另一只手指着湖面火冒三丈罵罵咧咧。

被他指着的地方浮上來一個腦袋。

忘川的水會給靈魂帶來一種灼痛感,那些用柳條滌蕩纏在手腕上的鬼總把這種感覺當成是契約烙印在靈魂上的感覺,不過沒那麽強烈,但整個鬼都泡在水裏的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水裏泡着的水鬼也是個男的,他沒有爬上岸來。扒拉開臉上糊着的頭發,他一臉慌張地看着岸上行為嚣張的男鬼,很顯然,剛剛是岸上的鬼一腳把他踹下去的。

水鬼企圖向他解釋:“思珞,你聽我解釋——”

岸上的鬼:“還有什麽好解釋的,捉奸在床還不夠證據嗎?”

水鬼說:“不是的,我只是去找個人——”

岸上的鬼:“廢話,去那裏不就是去找人尋歡作樂嗎,老子門清!”

水鬼:“不不不,我是去找一個恩人的,就是那個狐仙……”

狐仙?不就是狐貍精嗎?

我扭頭問閻淵:“他說自己去怡紅院找狐貍精不是更找打嗎?那次我去人間的勾欄院,二哥就跟大哥告狀說我去找狐貍精……”

閻淵也想起來這回事,語氣很不好地說:“你還有臉說這回事,要不是我們看見你還想做什麽?”

我簡直一臉莫名其妙:“那裏到底有什麽妖魔鬼怪啊,我就是去吃個飯看個表演,就算有狐貍精它也不敢打我啊?有什麽好怕?”

閻淵看上去要吐血了……

岸上的鬼剛開始也是一副要吐血的表情,後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立馬慌起來:“是那個曾經救過我的狐仙?”

水鬼如蒙大赦,忙不疊地點頭。

“那你還愣着幹什麽呀,還不快上來,不疼的嗎?你你你……我還以為……”他好像要哭出來。

鬧劇結束,他們又快快樂樂地在一起,攜手向怡紅院跑去。

我想起之前小黑巷子裏的事,悄悄問閻淵:“為什麽不能去勾欄院啊,剛剛巷子裏的人在幹什麽?”

閻淵看着我:“你還小。”

我不服氣:“我都十六歲了還小啊,你們都不讓我去也不告訴我為什麽,這樣我反倒更想知道那裏有什麽,特別想知道!”

我斜眼偷瞄了他一下,覺得他的表情有所松動,再接再厲道:“說不定哪天我真的太好奇了會偷偷去的。”

他緊緊抿着嘴唇盯着我不說話,終于一把拉住我走了。

我大驚,以為他要揍我一頓給我個教訓,連忙喊着:“诶诶诶,你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別拉我,我自己會走——我去,你怎麽還瞬息移動了,我在這結界裏化半形還有壓力你怎麽這麽厲害?”

轉眼我們就到了他的茅草屋,他放開我背對着我沒說話。

我也沒說話。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幸好過了一會兒他說話了:“你不是想知道他們在做什麽嗎。”

我盯着他的耳朵看,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耳朵尖尖又紅了,讓我詭異地覺得他有點可愛,我禁不住咧着嘴無聲地笑。

“那我現在就告訴你!”他突然轉過身,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

“!!!”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他緊緊地抱住了我,很熟悉的懷抱,卻又和大哥二哥抱着我的感覺不一樣,跟從前他抱我的感覺竟然也有點不一樣,可能是抱得太緊了,有點不自在。

我忍不住輕輕掙紮了一下。

“別動。”他的腦袋放在我的頸窩裏,嘴唇貼着我的耳朵,聲音暗啞地說。那熱氣吐息在我耳廓裏很癢。

我搖頭晃腦要擺脫他,哈哈哈哈地笑跟他說:“你躲開點,太癢了,嘎嘎嘎!”

閻淵還是放開了我,他看着我表情有些幽怨,長長地嘆了口氣後輕聲埋怨了一句:“算了,你還只有十六歲……”

這一晚我美美泡了個澡在閻淵反應過來前就蹿上了他的床。

“快過來先把頭發擦幹。”他皺着眉頭說。

枕頭已經濕了,我把被子蓋到只剩眼睛看着他。他拿着幹布過來揪住我的頭發,剛要動手,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然後變成狼形甩了甩頭上的水珠鑽進了被子裏。

噫,這個風俗真的奇怪,別扭死了。幸好閻淵不是個姑娘,不然他現在都懷上我的孩子了。

外面閻淵久久沒了動靜,我趴着趴着就睡了過去,恍惚間身體好像輕飄飄的被人抱住,誰在耳邊輕輕呢喃:

“七夕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個親親就會懷孕的年代,給你們一個群麽嘻嘻嘻~

無責任番外,與正文沒有任何關系,本可愛什麽都不會負責的╮( ̄▽ ̄)╭

七夕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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