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老爺，您還有事？”

城裏人真是蔫壞，還是離得遠點。馬義林剛才着了那屠夫的道，差點什麽都搭上了，這下他可變得聰明起來。擋在了馬笑笑的面前，一臉憤怒的看着婁清風。

婁清風卻是瞧了瞧馬笑笑手裏的籃子，道：

“那裏是雞蛋吧，我府上剛好要用，你賣給我吧！”

說着，就要從懷裏拿出錢給馬笑笑。馬笑笑卻是收了收手，道：

“老爺，這東西，是送人了，不賣。”

“呀，你這丫頭，居然還有不賺錢的時候？”

婁清風一聽此話，立時笑道。

“表哥，你怎麽在這啊，讓我好找！”

此時，婁清風被身後的聲音吓了一跳，不由得一轉着，但見一身粉色衣衫的良麗，還有錢家的姑娘錢陰華。再則那個杜遠，也跟着，眼神卻是在馬笑笑身上掃了掃。

“怎麽作完詩，出來逛逛？”

婁清風最是瞧不上這種整天無所事事的酸文之事，有本事你們倒是賺錢有功名啊。

當然，他的話，自也惹來良麗的不滿，頓時臉色暗了下來。一旁的錢陰華卻道：

“表哥，我們剛才瞧着你去衙門，以為你出了什麽事。結果卻是看了場好戲，案子一完事，轉身就不見你了，良姑娘也是擔心你。”

錢家與婁家上一代有點交情，錢陰華便稱婁清風為表哥。

說着，便拉着良麗上前，道：

“表哥，你的雞蛋可買好了，姑母還等着呢。”

良麗被錢陰華這麽一拉，立時轉回心神，道。

“啊，我正要買呢。”

說着，便轉身，結果發現小姑娘走了，不由得面色一緊的道：

“那丫頭哪裏去了？”

錢陰華看着婁清風轉身，瞧了瞧，道：

“你是說剛才去衙門的那個姑娘，他們剛才走了。”

“怎麽也不說一聲！”

婁清風有些懊惱的離開，良麗與錢陰華緊跟着，良麗瞧着婁清風，小聲的道：

“這個女子也真是膽大，居然還敢上官府，也不知哪家的男子敢娶她。”

前面走着的婁清風聽着此話，卻然沒有接話。而跟在他們後面的杜遠，遠遠的瞧了瞧馬笑笑他們消失的地方，默不作聲的跟着良麗。

到是杜家的門店，杜家人正在那忙裏忙外的。杜氏瞧見馬笑笑來了，立時道：

“呀，招娣，你怎麽來了？”

馬笑笑對于別人叫她招娣，已經很适應了，立時道：

“嬸子，我娘讓我給您送點雞蛋。”

說着，便高興的将藍子遞了上去。到是杜峰瞧了瞧馬笑笑，也不說話，直接進了店裏。馬笑笑也不氣，對着杜栓道：

“栓子，今天很忙啊？”

“是啊，昨天下午，前街胡老頭過世，在店裏訂了不少東西，我和娘都忙了一整晚了。”

“招娣，別愣着了，快進來。”

“這是我表哥，馬義林，我四伯父家的。”

“小夥子不錯，快進來喝口水。”

杜氏邊張羅着邊對着杜栓說：

“去錢家，把你哥叫回來！”

“叫回來做什麽，遠兒是在那做正事。再說就要成親了，總見面也不好！”

杜峰難得的搭了句話，但去沒擡頭，将新紮好的紙馬搬去了櫃臺上，一會客人要來取。

“你個老頭子，就是事多！”

杜氏邊說對招呼着馬笑笑與馬義林，便要讓杜栓去打酒，說要好好招待下她二人。

杜栓正要出門，卻見得杜遠走了進來。杜遠心情不是很好，他真沒想到，這個婁清風居然是這麽一個不解風情的人，那良麗……

正想着，突的一擡頭，但見一身土布衣服的姑娘，與一個身材壯碩的漢子。

“哥，你回來了！”

杜栓高興的道，

“遠兒回來了，快，進來！”

馬笑笑終于見到了這個“未婚夫”，高高的個子，白白淨淨，一瞧便是個書生樣子。

杜氏忙拉過馬笑笑道：

“遠兒，這個是招娣！”

“杜大哥！”

馬笑笑笑着打了招呼，杜遠瞧着她，立時想了起來，這不是剛才去衙門告狀的那個嗎。

杜遠的臉色卻然不好了起來，也不理馬笑笑，對着杜栓道：

“大熱的天，有什麽可喝酒的。”

說着，便轉身離開。

杜遠的這一波，倒是讓屋內的各位都愣住了。杜氏卻然鬧了個大紅臉，卻也沒說什麽，直直的對着馬笑笑道：

“來招娣，快坐。”

馬笑笑明顯感覺到杜遠對她的疏遠，感覺這個自己無感的婚事，怕是要有變吧。

馬笑笑在杜氏那坐了會兒，便借口回村的馬車不便，走晚了怕是要趕不上了。

杜氏想着今日兒子的表現，自也不好再留，但說了幾句客套話，又将昨日在婁家鋪子裏買的點心拿了出來，送給了馬笑笑。

路上，馬笑笑将點心分了一半給馬義林，馬義林卻是不好拿，馬笑笑卻道：

“哥，你拿着吧。這點心有四包呢，回頭被三伯母瞧見了，又得拿走了，再說奶奶也用不着這麽多。”

馬笑笑愣是将那兩包點心塞進馬義林的懷中，馬義林很是感激的道：

“笑笑，你可真好！”

“咱們是一家人嗎！”

馬笑笑接着道。

馬義林卻是感嘆着，懷裏的半兩銀子，一會兒去張大夫那抓點藥，估計也就用光了。

還好有點心，這樣爹、娘和妹妹就能改善生活了。

想着，馬義林打心眼裏感激招娣。

這邊，杜氏送走了馬笑笑他們，回了後屋，敲了幾次門，杜遠也沒開。

待得晚間吃飯的時候，杜遠陰着臉，看着杜氏将白米飯多的部分整個盛給了他，那些有高粱米的地方，則分給了另外三個人。

杜遠卻是習慣了一般，拿起筷子就着桌上的飯菜，有些嫌惡。在錢家，這些菜卻是下人才吃的。

他不由得慢慢的抿了一口，道：

“娘，那個鄉下丫頭，就是你給我找的媳婦？”

“什麽鄉下丫頭，娘也是鄉下人。這丫頭又聰明又伶俐，娘瞧着不錯。”

杜遠一聽此話，立時放好筷子，道：

“娘，你可知道，這丫頭居然敢到衙門去告狀。”

“什麽？”

一聽杜遠的話，杜氏手裏的勺子都差點掉地上。杜遠卻是将今日之事說了起來，臨了還道：

“女子本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樣的媳婦，我不要！”

杜遠放下筷子，飯也不吃了，起身就離開。到是杜氏愣了會兒，将杜遠剩下的半碗飯拿給杜栓，道：

“你吃吧。”

“我就說這丫頭不适合，你到好，第一次見面就把親事給定下來了。現在好了，遠兒不願意，你說這事怎麽辦吧。”

杜氏卻是嘆了口氣，道：

“本想着那丫頭家條件雖差點，但人不錯，幹活什麽的都是一把好手，誰能想到這丫頭連官老爺都敢頂。”

杜峰哧溜的喝了口粥，道：

“胡屠夫都敢惹，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誰不知道胡家三兄弟。這次這丫頭惹了胡家人，有了這門親，誰也別想好過。”

杜氏卻是被這句話吓了一大跳，吃驚的道：

“不會吧！”

“不會，這個胡家是賣豬肉起家的，流血的事是真不怕。現下卻又出了這事，你說會如何。”

“哎喲我的個老天爺啊，這都什麽事啊！”

因着這事，杜氏晚上都沒吃飯，到是杜栓還挂着他娘，瞧着她娘唉聲嘆氣的，道：

“娘，這親事都定了，若然退了也不好，要不我把她給娶了吧。左右她也大不了我幾歲，再說咱們家不是還沒有把我哥的庚貼送去嗎？”

杜氏瞧着懂事的兒子，長嘆了口氣，道：

“娘想過了，這丫頭把胡家給惹了，她們在鄉下，可是沒事，可咱們還在要城裏讨生活。所以這事，娘找個借口，給退了吧。”

“娘，女子名譽是很重要的事，若然她被退了親，這以後……”

這以後，可沒人敢要她啊。

“她現在這樣，咱們家也不敢要啊！”

杜氏在心裏嘆了口氣，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杜栓卻是想着那笑起來，一邊還有一個酒窩的女孩，感覺有些可惜。可是，他太小，也做不了什麽。

沒過幾日，杜家的人便到了馬家村，沒出一柱香的時間，馬家村便傳開了：馬仁壯家的姑娘被人退婚了，退婚的理由是八字不合。

馬王氏在家，什麽也不做，就坐在老太太面前哭。直說是那次招娣訂婚時，馬喚娣的事在家鬧得，害得馬笑笑失了這次婚約。

馬蔡氏雖知道馬王氏是故意的，但是她也說不出來什麽，老三家的，卻然是個挑事的。

馬蔡氏十分的不高興，心裏也有些埋怨，可是看着馬王氏的樣子，馬蔡氏卻然也說不得什麽。直道：

“我去老四家，看看老四如何了。”

而此時的馬笑笑，正跟着馬仁壯在地裏拔草。馬仁壯知道女兒被人退了婚，馬王氏在他面前狠狠的抱怨着，說若不是小馬蔡氏，招娣怎麽會這般。

“五叔，我爹說回頭讓你去我家，幫着收拾下地。”

“家裏活多，幫不了！”

站在田埂上的馬義石，聽着五叔的話，也沒說什麽，直回家說給了馬仁豐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