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3)
速向林中退去,更讓族中之人迅速向林子深處撤退。
鬼三剛好在這口腥臭的熱氣噴出之時趕到了巨蛇的嘴邊,竟被這股氣流沖得倒退八步,只覺腥臭難聞。
“呼……”巨蛇的尾巴如同坍塌了的天梁,向鬼三無情地砸下。
鬼三腳下一旋,雙手竟推出一團如同火球的氣勁,直擊向巨蛇的身子,他不僅不退,反而更向巨蛇靠去。
“轟……轟……”首先是鬼三揮出一團如火球般的氣勁重重擊在巨蛇的身上,再是巨蛇的尾巴擊在鬼三剛才的立足之處。
巨蛇碩大無比的頭顱竟翻到了一邊,當它再次擡頭之時,巨大的尾巴已在豎起的頭部周圍繞起如一座小山似的蛇餅,它似乎知道自己遇到了對手。
“畜牲,把我吃了吧!”鬼三如同餓狼般地呼嚎着沖天而起。
有虢和有僑兩族衆人哪想到這怪人竟如此厲害,連這樣的巨蛇都似乎對他有些畏懼,但更讓他們不解的是,這怪人為何要讓巨蛇吃了他呢?
/* 17 */
屠龍勇士·驚世(5)
巨蛇的蛇頭豎起猶如一坐燈塔,幾達七丈多高,而那二十餘丈的巨大身軀盤卷着,使其靈活度大增。
蛟夢和雁虎兩人大為驚駭,鬼三和歧富的武功之高就是他們也是首次見過。
“鬼三老魔,你別白費心機了,只要它永遠不開口,你就永遠沒有機會。哈哈……你還
是先與我繼續打完這一架吧!”歧富身形如雀一般,在夜空中滑過一道白影,也向巨蛇頭部攻來。
“呼……”巨蛇的頭部瘋狂地向歧富撞去,雖然它已經廢去了一只眼睛,但仍可清楚地感應到歧富飛來的氣旋。
“人祭司,快帶族人離開這裏!龍兒、木青,你們護送菲菲去休息!”蛟夢迅速吩咐道。
蛟龍自小與軒轅一起長大,頗有些瞧不起軒轅,甚至因為雁菲菲的關系有些敵視軒轅,可是此時心中竟有一股難言的滋味,所有人的心中又添了一絲蒼涼和無奈,更有着一種難言的恐懼。
“這就是神龍嗎?”雁虎也禁不住疑惑起來。
“這是他咎由自取,他放走了河神的‘祭品’,只好由他來替補這個‘祭品’了!”天祭司沒有半絲憐憫和同情地笑道,看來軒轅獵殺地祭司的整件事已然敗露。
“天祭司!”蛟夢有些生氣地沉聲道。
“族長難道認為我說錯了嗎?為什麽事情會如此湊巧?”天祭司并不懼怕蛟夢的責怪,反問道。
蛟夢心中更是沉重,卻不想與之争辯。
“我不認為祭司之言有何根據,這巨蛇顯為魔物,怎能以神論之?這只是一條成了氣候的兇物而已,以防它為禍人間,我們應該傾力将之除去才對,軒轅死得英勇!”木青也有些不滿天祭司如此幸災樂禍之态。
“是呀,怎麽說軒轅也是為了救我們才會獨對這畜牲,以弱小人力挑戰如此兇物,他才是真正的勇士,是我們大家的驕傲!”蛟龍竟也出言反對天祭司的觀點。
兩族之人都深有同感,剛才軒轅在巨蛇之口時的那種冷靜、那種勇悍和鬥志的确深深感染了在場每一個人,特別是軒轅揮劍勇刺巨蛇之目,又回頭叫族人保重之時,那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以及那清澈明亮的眼神,就像是一個無敵的鬥士,雖然沒有幾人能理解軒轅那最後一瞥的用意,但那絕對會深深烙入每個人的心中,讓人永遠也無法忘記。
歧富并不回避蛇頭的攻擊,反而主動迎上蛇頭。
鬼三根本無法掌握蛇頭的動向,更難使巨蛇開口,見巨蛇向歧富攻擊,他也落井下石,如瘋如狂般向歧富攻到。
“歧富老匹夫,你去死吧!”鬼三怒呼道。
“不見得!”歧富一聲長嘯道,而在同時,他竟抓住了巨蛇左眼之上的短劍,身子更借力騰起,離地近七丈。
巨蛇一陣扭曲,鮮血自左眼處狂噴而出,蛇尾也向天空中瘋狂猛甩而起。
鬼三見蛇口因痛張開,不由大喜,又中途變招,向蛇口中鑽去。
“你中計了!”歧富大笑着揮劍向鬼三撲到,整個身子在虛空中化成一片白霞,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罩定鬼三方圓五丈範圍。
鬼三大驚,這才想到歧富是故意設了這個局,因為歧富知道他最希望的并不是擊殺對方,而是鑽入蛇腹中取出蛇丹,因此有意為他制造了一個讓巨蛇開口的機會,其目的就是要讓他分神。
鬼三知道他必須接下歧富這一劍,否則他在鑽入蛇口之前一定會變成兩截,而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與這老頭交手,因此對歧富劍法的厲害之處太清楚了。
“好劍法,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神奇之劍法!”蛟夢禁不住贊嘆道。
“呀……”鬼三一聲暴喝,那侏儒一般的身體竟在剎那間暴漲兩三倍,一身如火的紅衣更如充滿氣的球,整個人猶如一團燃燒的火焰,向那片白霞迎去。
“嗤嗤……轟轟……噗噗……”一連串暴響,兩條人影都融入一片霞彩之中。
“呼……”巨大的蛇尾以天崩地裂之勢瘋狂地砸入那片霞彩之中。
“轟!”
強大的氣流如同海嘯一般以那團霞彩為中心,向四周的空間散射開來,方圓十丈之內飛沙走石,樹木如摧枯拉朽般盡數毀去。
蛟夢和雁虎只覺無數劍氣和一股灼熱的氣流湧向他們,若非他們功力已達到爐火純青之境,只怕已經傷在這股毀滅性的氣旋之中。
鬼三和歧富如同兩顆彈丸一般被彈出十餘丈開外,那巨蛇竟也被震得翻滾了一陣,如同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當蛟夢和雁虎駭異之時,巨蛇竟然飛速滑下神潭,潭水之上湧起一層巨大的浪花和水柱,水波四溢。
“別走!”鬼三見巨蛇竟然逸入水中,不由大急,拔腿就追。
歧富卻在另一棵古樹上一邊咳着,一邊大笑着。
鬼三沖到潭邊,竟被沖起的水柱擊倒在地,更咳出兩大口鮮血。
“哈哈……咳咳……哈哈……”歧富大笑一陣子,才幸災樂禍地道:“真有你的,竟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洗澡,不過,你倒像只落水狗。”
“歧富,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的!”鬼三以手撐地,望着歧富咬牙切齒地道,他恨不得将這個可惡的對手千刀萬剮,以洩心頭之恨。
“哼,現在你的‘神厄寡煞’魔功已破,拿什麽來殺我?”歧富咳了幾聲,得意地回應道。
/* 18 */
屠龍勇士·驚世(6)
鬼三似乎更恨,支起身子,冷冷地望着歧富,咬牙切齒地道:“希望你不要落在我手上,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歧富漫不經心地道:“我會等着的!”
蛟夢和雁虎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雙方的驚駭,他們對這兩個神秘人物的身分沒有一點
頭緒,剛才上演的一幕只讓他們變得有些糊塗了,而且這兩人的武功可以說是世所罕見,伴随着巨蛇的出現而出現,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麽?不過,很顯而易見,這兩人都已身受重傷。
“哼,你等着就是了!”鬼三冷哼一聲,身形迅速向北邊的林子中掠去,雖然已不如最初那般來去如風,但依然捷若靈貓,只是眨眼工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歧富倚在樹幹上猛咳了兩口鮮血,自語般嘀咕道:“這老魔的魔功真是厲害,只差那麽一點便将我廢了,哈哈,看來這幾年我太荒廢了,是該反省反省一下了!”
“前輩,你沒事吧?”蛟夢試探着向歧富問道。
“還死不了,多謝你關心。”歧富自嘲道。
蛟夢一呆,歧富已自樹上躍下,卻頭也不回地向東面的林子走去。
“喂,前輩,可否到我們族中休息一日,明天再走嗎?”蛟夢似乎極想挽留這個古怪的老頭。
“哈哈,老夫已習慣栖身山野,不喜歡人氣旺盛之地,更不敢有勞閣下。”說完,歧富加快腳步,很快融于黑暗之中。
惟蛟夢和雁虎相視發呆,近日來所發生的稀奇古怪之事的确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潭水血紅未褪,水潭的岸邊也是一片血紅,那是巨蛇噴出的鮮血,也有由蛇眼中湧出的血漬。
神潭邊的地面潮濕一片,也是一片淩亂,斷樹殘枝零零落落,顯示着昨晚那一場讓人此刻仍心有餘悸的戰鬥,是如何的殘酷和慘烈。
軒轅的一雙草鞋上也沾有血跡,是巨蛇的血跡,這是人們惟一還可以找到屬于軒轅的東西。
蛟夢昨晚便已發現巨蛇吐出的猩紅舌頭,幾乎長達一丈五尺,顯然是被軒轅斬斷的。
蛟夢不得不對那個平時讓他失望的軒轅再作估計,皆因軒轅的那分鎮定,居然在被卷入蛇口之中後仍能夠保持着清醒的頭腦,更趁機割斷巨蛇的舌頭,單憑這分鎮定,就足以讓人對他刮目相看了。
雁菲菲精神極為不振,很虛弱,雁虎似乎明白這些很可能與那個已死的軒轅有關。自昨晚雁菲菲對軒轅的關切之情中,他很明顯地可以看出寶貝女兒對軒轅的那絲情愫。
祭天之事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讓人心情振奮,沒有了最重要的“祭品”,人們的心中全都籠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悲哀,也許是仍未能自昨晚的驚悸之中回過神來。
蛟龍并沒有因為軒轅的死而高興,反而多了一分恨意,是因為軒轅的死,他才明白雁菲菲所愛的人竟是軒轅,他心中不明白,為什麽那該死的軒轅似乎是他宿命中的敵人,死前是這樣,死後仍是給他留下了無比恨意。不過,軒轅終還是葬身蛇腹。
軒轅葬身蛇腹,木青和黑豆都不舒服,黑豆更有些氣恨自己當初為什麽不留下陪,那樣就可以與軒轅并肩作戰了。
軒轅的死,自然也有人傷心,也有人惋惜,也有人說這是天意,甚至有人将之編成一種極為玄乎的神話。
軒轅喪身于神潭,在祭天的前兩日,姬水之神複蘇之期。于是有人便說,這個年輕人是被姬水之神召去了,他們本就是姬水之神身邊的神子。軒轅不可否認是族中極能吸引女孩子的少年,那高大而矯健的體型,那張雖然不是很帥氣,卻極具魅力的臉龐,那雙深邃而不可揣測的眼睛,而且軒轅平時的行徑與其他族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比如他總會在姬水之畔靜坐,這使得族人對他的傳說更多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對于軒轅的傳說,在有僑族中越傳越真,越傳越神,衆族人想到軒轅重創巨蛇救了兩族人性命這一舉動,使大家不再為軒轅的死感到悲哀,反而慶幸,姬水之神的神子竟生在自己的族中,這對于有僑族族人來說,是一種無可限量的鼓舞!
于是有虢和有僑兩族便在神潭不遠處建了一座神廟,裏面供奉着姬水之神與神子軒轅連那條巨蛇也成了衆人供奉的對象。不過,那巨蛇只是姬水之神的坐騎,那一丈多長的蛇信經過特殊處理,也不會腐爛,只是縮成一丈二尺長,按在泥塑的巨蛇身前。
神廟完工已是八月。
/* 19 */
龍丹蛻變(1)
“阿軒,把那些柴劈了之後,去挑幾擔水來。”一個嬌脆的聲音呼道。
“哦,我知道了。”回答的是一個身材極為高大的年輕人,頭發猶如野草之根一般短而硬,豎在頭皮上,有些亂蓬蓬之感。
那年輕人的皮膚倒極為白皙,臉上卻有一絲異樣的紅潤,也許是因為太陽光線太過強烈
的原因,但他似乎有一種悠然自得之感。
這裏是一處農家小院,四周都以五尺高的木樁并排圍攏成牆。
木樁一截釘進土裏,埋入四尺,地面五尺,惟留一道出入的大門。大門兩邊的木樁極高,地面之上高達一丈有餘,更做了一個活門,看上去一切還算考究。
院子不是很大,有一座三進的木構房子,頂棚以棕葉、茅草之類的東西蓋着,在木構房子的左邊,有一籬笆圍成的圈,裏面是幾頭養得很肥的豬,還有幾只雞在院中的草地上悠閑覓食。
被喚作阿軒的年輕人正在劈一堆粗木,并将之架成一堆一堆的,看樣子極為認真賣力。不過,看他掄動斧頭的樣子,以及劈成的一大堆柴片,就知道他的力氣極大。
“芸妹,今晚多做一些飯菜,會有十幾個客人來。”一個極為雄壯也極為英俊的小夥子推開大院的木門,快步小跑進入了院中,但沒有瞧阿軒一眼,徑直向後院行去。
那是做飯的地方,由兩個大樹杈吊着兩個大鼎罐,更有幾個蒸飯的大木桶。
這是“有邑族”族人的飲食之處,而這個進來之人,乃是“有邑族”年輕人中有些聲望的化三。
“阿三呀,是什麽客人?”一位中年婦女自木屋中探出頭來問道。
“原來花嬸也在呀,這客人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與高陽氏有關吧,反正族長說可能有大事發生,到時候就知道了。”
阿軒他本不是“有邑族”之人,他是在三個多月前被族長狩獵時撿回來的。
對于這裏的生活,阿軒其實很快就适應了,族人對他也都很友善,因為只要是長老和族長說的話以及決定的事,族人都不會反對,也就不把阿軒當外人看了,因此阿軒很快融入了族人的生活中,只是他的來歷仍是族人的一個不解之謎,而這個謎團惟有阿軒自己才清楚。
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身分和過去,但他的這種隐瞞并沒有什麽惡意。
有邑族比他過去的部落似乎先進了很多,有許多東西都值得他去學習,比如牛車之類。是以,阿軒才會隐姓埋名,留在這裏,但他沒有一刻忘記過去,沒有一刻忘記對自己一往情深的愛人。每當夜深之時,他總會對着天空,對着月亮想着那善良而美麗的愛人。
三個多月了,有僑族中究竟發生了什麽變化?那群關心他的人們又怎麽樣了呢?
阿軒正是三個月前被巨蛇吞入腹中的軒轅。
他的存活,可謂是一個奇跡,一個了不起的奇跡。可軒轅沒有絲毫的歡喜之情,因為在他恢複知覺之後,才驀然發現自己往日所修習的先天真氣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封在丹田深處,而他不管用何種方式,都無法沖開那股力量的封鎖,現在惟一能用的,只有他那天生具備的神力,雖然這力量已經足夠資格成為一個優秀的獵人,但卻無法成為一個高手,而他更不知道自己的部落在何方,不知道他思念的愛人究竟距他有多遠。
軒轅的心在痛,心痛不是因為無法動用真氣,而是心痛雁菲菲最後那句聲嘶力竭的一聲凄喊。軒轅每當憶及此處,他的心就開始痛,于是他只有忘情地投入這個陌生的族中,忘情地幹活、幹活……惟有這樣,他才會少一些時間去想那些讓他揪心的事情。
原來,軒轅那日被巨蛇吞入腹中之時,雙手握緊了含沙神劍,靈臺一直保持着一片空明,直到他的含沙神劍被巨蛇喉口的軟骨所嵌住之時,他才感到巨蛇腹中的巨大壓力,只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更有一股股異樣的液體包裹着他,使之渾身燥熱難當。
軒轅完全無法感受到巨蛇體外的劇烈震蕩,在蛇腹之中平靜如死,一共也只出現過兩次震蕩,那是他剛滑入蛇腹不久産生的。
軒轅也不知支撐了多久,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難以暢通,那怪異的粘液更使他燥熱得快要爆炸,他腦海之中浮現出許許多多的人,包括母親……
在軒轅感覺快要死去之時,竟想到了歧伯,那個暗中教他練氣和指點了他數月武功的怪老頭。雖然他沒想到歧伯的武功竟是如此之高,但卻記起了在他被巨蛇吞入口中前歧伯所講的那一段話。
“蒼天之氣,清靜則意志活,順之則陽氣固,雖有賊邪弗能害也,此因時之序,陰味出下竅,陽氣出上竅。味厚者為陰,薄者陰之陽;氣厚者為陽,薄者陽之陰。味厚則洩,薄則通,氣薄則發洩,厚則發熱。壯火之氣衰,少火之氣壯。壯火食氣,氣食少火,壯火散氣,少火生氣……”
正當軒轅身處生死關頭之時,這段話竟如一盞明燈,使他欣喜若狂。恍惚中,他記起當初歧伯教他練氣之時也曾講解過這一類型的文字,而以他對先天真氣的掌握和了解,并不難明白這一段話的意思。只是他當時在蛇口之中沒心情去思考,此刻偶然間想起,又身處這特殊的環境中,竟霍然頓悟。
“陰味出下竅,陽氣出上竅……味厚則洩,薄則通,氣薄則發洩,厚則發熱……”軒轅意念至此,體內那幾欲爆烈的氣機立刻順意而動,陰陽兩分,走上下兩竅,那種澎湃的感覺立去。
/* 20 */
龍丹蛻變(2)
至此,軒轅完全明白了歧伯的意思,更深悟那段話的精妙所在。“壯火之氣衰,少火之氣壯。壯火食氣,氣食少火,壯火散氣,少火生氣……”軒轅依據這一番道理,加之往日練氣的經驗,他很快便理順了體內的真氣,更不斷地生出一縷縷真氣,在體內進行自給自足,進入龜息之狀。體外的壓力頓減,那怪異的粘液似也無法對其造成任何損害,但軒轅的靈臺始終保持一片清明,意念未止,惟感巨蛇體內一片死寂,根本不知道巨蛇已在劇痛之下,自一條地下水道飛速遠行,通向黃河,疾行數千裏之遠。
當軒轅的靈臺達到最清明之時,腦海之中竟似乎将巨蛇體內的五髒六腑全印了進去,雖然他什麽也看不見,但那感覺告訴他,他此刻是在蛇喉之中那塊橫起的軟骨下,而蛇喉之大,足可容下他的軀體。
軒轅自是不想在蛇腹之中長呆下去,當他完全可以控制體內真氣之時,便開始試探着拔下那嵌在軟骨中的劍。後來他成功了,但一股液體将他沖入了巨蛇的食道,更有一股吸力将他拖得更深。
這是軒轅沒有想到的變故,差點使他體內真氣走岔,幸虧他定力極好,終于記起手中的含沙神劍。
神劍揮過之處,巨蛇食道盡裂,這一刻軒轅可以感到巨蛇在劇烈地翻騰。當然,他管不了這麽多,只知道破壞,将巨蛇的五髒六腑全都破壞無遺。
就在軒轅大感快意之時,他的軀體突然觸到了一團烈火一般的東西,這似乎是一個充盈着巨大能量的容器,散射着無與倫比的生機。
軒轅體內的真氣與之一觸之時,竟散得無影無蹤,他駭得肝膽俱裂,暗叫吾命休矣。黑暗之中,他根本就看不到那究竟是什麽東西。
巨蛇順着黃河一直東下,後來蹿入一條地下暗河,奔行了三天,足足行了兩千多裏,但在地下暗河之中卻被卡在狹窄的河道中間,且因巨蛇體內的五髒六腑被軒轅以含沙神劍破壞無遺,已是強弩之末,早已無力掙紮。若在平時,巨蛇肯定是無法被卡住的。
軒轅在巨蛇腹中三日有餘,卻未死去,他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總之,他心裏明白自己并沒有死。雖然他體內的真氣早就被那團如烈火般的東西激得蕩然無存,可是那烈火般的東西似乎将無限生機注入了他的體內,讓他不懼蛇腹中缺氧的威脅,以及那致命的壓力與化膚的液體,但軒轅真的感到餓了。
已數天未進粒食之人,自然是極為饑餓的,軒轅勉力移動手腳,竟觸摸到那團火熱的東西。
其物并不大,入手溫軟,但卻有一股生機和力量自手心傳入體內,四通八達,使之精神大振,軒轅心中的驚訝是無與倫比的,他無法想象這頂多只有拳頭般大小的東西,竟具有如此魔力,不僅僅激散了他體內的真氣,更支持着他的生命,心想至此,軒轅心頭一動:“若是吞掉這東西,會不會永遠支持着我的生機呢?”
在強烈的好奇心和難忍的饑餓驅使下,軒轅最終摘下了這拳頭大的東西吞進了腹中,一入喉,立即化作數股火熱的甘流直通四肢百骸,軒轅只感無數股力量向丹田彙聚,猶如百川彙入大海一般。
軒轅大喜,借着渾身充盈的無限生機和力量奮力揮劍直向蛇腹之外亂刺。
巨蛇此刻真是連半點活命的機會也沒有了,但卻拼盡餘力掙紮,最終仍然無法脫開卡住軀體的河道。
軒轅的劍刺穿了蛇身外皮,卻再也破不出去,因為劍尖已頂在石壁上,反而讓水滲入蛇腹中。
軒轅大驚,也駭異莫名,當他伸手自巨蛇腹部打開的血洞摸出時,立即明白了此刻巨蛇身陷水洞之中,他知道,要想逃生,惟有自蛇口爬出。
此刻軒轅渾身猶如置身于一個熔爐之中煎熬,雖然渾身是力,但也痛苦莫名,當他心頭仍有一絲靈志時,奮力向蛇口爬去。
也不知道費了多少時間和花了多少力氣,他終于以含沙神劍割開了已僵死的巨蛇之口,落入了地下河水中,然後只有一陣飄流碰撞的感覺和幾乎快要爆炸的熱力在沖擊着他的每一寸肌膚。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他終于失去了知覺。
軒轅再次醒來時,已經置身于有邑族中,渾身似乎沒有一點力氣,頭腦中一片混沌。
當他有了意識之時,明白這些人要将他充作奴隸,而且還拿走了他身上僅存的兩件物品--含沙神劍和血如意。同時他發現自己的頭發已經半根不剩,後來又來了一個老者,想出了一個折衷之策,讓軒轅以神劍和血如意換取自由。
軒轅當時根本沒有絲毫力氣,更遑論反抗了,只好同意,以待恢複力氣後,再将之奪回。
當有邑族中人問及軒轅的過去之時,軒轅只是說記不起過去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記得別人叫他阿軒。
後來那老者向他施展異術,其實軒轅當時一直都處于清醒狀态,所以那老者也被騙了。
這一點連軒轅都無法理解,不過他估計可能與自己在蛇腹中所吞服的東西有關吧。
的确,事實上軒轅猜得沒錯,在巨蛇腹中,他所食的正是鬼三謀求了二十年都未獲得的龍丹,而軒轅卻鬼使神差地吞服了。
龍丹乃至陽之物,一旦融入軒轅體內,立時使其萬邪不侵,那老者的異術自然無法奏效,這秘密除深知龍丹底細的人知道外,軒轅和有邑族之人當然無法明白。
/* 21 */
龍丹蛻變(3)
軒轅服食龍丹的過程只怕連鬼三和歧富也沒有料到,因為連鬼三和歧富那等級別的高手都絕不敢直接口服龍丹,因為龍丹之中所藏的巨大生機和熱力會使一個人的經脈爆裂,那種熱力會生成一股強勁無匹的氣勁由體內向外沖擊皮膚,又豈是人力所能承受的?
要知道,那巨蛇至少也有數千年的修行,方成龍身。龍丹乃是聚天地之靈氣所成,這小小的一顆龍丹可以完全支撐着那條龐大軀體的全部生機,而人的軀體卻是小得可憐,豈能容
納這般強烈的生機?所謂物極必反,正如将一水缸水裝在水缸裏則沒事,但全倒進一個小杯中,則會盡數溢出。
而軒轅所遭遇的正是這種劫難,但他卻活下來了,這可謂是天意。即使是鬼三吞服龍丹後,若無外界力量相輔也惟有死路一條。軒轅巧就巧在他落身于水道曲折無比的地下河中,自蛇腹中出來後順水流淌,在河道之中四處碰撞,每撞一次,體內的勁氣就外洩一些,又置身冰寒的水流之中,使得軒轅僥幸活了下來,但最終還是因龍丹的能量散發全身經脈,将往日所修練的先天真氣全都封鎖。
那龍丹的生機和火勁也全都鎖于丹田之中,無法運用。因為軒轅不能控制這股外來力量,所幸他天生神力,在有邑族中休息幾天後,便可以幹活了,恢複體力的速度極快。
于是,軒轅就在有邑族中做一些不重要的雜活、粗活,他在幹活的同時,又不忘學習有邑族中的先進技術,更不斷修習歧伯所傳的練氣心法,以圖一點點地激活存于丹田中的那團外來真氣。
同時,他私下打聽這裏距有僑族究竟有多遠,但是大多數人根本沒聽說過有僑族這樣一個部落,只有少數老者似乎聽說過有這麽一個部落的存在,但具體在哪裏卻一點也不知道,即使偶爾有人知道,也只說距此相隔數千裏之遙,聽得軒轅直皺眉頭,這就像是在說神話一般。
但軒轅知道,這裏離自己的家園至少有千裏之遙,雖然他懂得看星星辨路,知道有僑族所在的方位,但這麽遙遠的路程,又打消了他立刻返回家園的念頭,即使要返回家園,至少也得等功力盡複之後,因此,軒轅便安心地住在了有邑族。
軒轅正在後院用着晚餐,他雖然在族中算是自由人,屬于族中的一員,但卻只能同婦孺等級,特別是在有客人前來的時候,只有族中的勇士們才可以與長老、族長、客人們一起吃飯,是以軒轅只好留在這個院中做一些燒火打雜的事情。
客人來時,一般都在客廳中,那是一個以石頭砌成的大殿,也極為氣派,連屋頂都是以石梁搭起,然後以木板夾縫,上面再蓋一層厚達五尺的黃土,并向兩邊稍稍傾斜。
頂上的黃土在建造時以水澆濕,待幹燥時就會結成一大塊板,連雨水都無法滲入其中。
客廳的大門高有二丈有餘,寬六尺,更有幾扇一丈見方的活動窗,夏天可全都打開通風,冬日便緊緊關閉,那也是族中惟一值得人們驕傲的建築,因為它花費了五年時間才建成。
一般來說,當有重要客人前來“有邑族”時,都會在宴會之後舉行野火會,軒轅來到族中已有三個月了,卻未曾參加過一次野火會,因為在這三個月中沒有什麽重要的客人需要調動全族人的熱情。不過,今天前來“有邑族”的客人十分重要,因為族長在下午就已宣告今晚會舉行野火會,可以讓族中的男女們盡情歡舞。
這是一個激動人心的消息,特別是年輕人,因為在這個晚會上,所有的年輕人都可向自己喜歡的人示愛,可以在這一晚與相愛的人結為夫婦……總之,這是一個極為受歡迎的夜晚。
“阿軒,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為什麽不去看野火會?”
軒轅自沉思冥想之中驚醒過來,扭過頭向說話者望去,他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燕瓊,是你?”軒轅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呢,來者正是“有邑族”中那位容易害羞的美麗倩女燕瓊。
燕瓊似乎有些羞怯地避過軒轅那有些熱烈的目光,輕聲道:“清姐正到處找你呢。”
“她找我幹什麽?”軒轅并不感到意外地問道。他其實早就知道,只要他不出現在野火會上,葉清一定會四處尋找,葉清是族中的寡婦,兩年中死了七個丈夫,雖然葉清非常迷人,不過軒轅對那俏寡婦并沒有任何興趣,也不想惹上一些沒有必要的情感。
燕瓊偷偷地望了軒轅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不是關系很好嗎?”
軒轅一呆,不由大感好笑,轉過身來面對燕瓊而坐,右手将嘴中的一根草莖摘了下來,笑問道:“不知燕姑娘是指什麽關系?”
燕瓊臉上閃過一片紅雲,幾乎想轉身就走,但似乎又想起了什麽,轉過去的身子又轉了回來。
軒轅心頭一蕩,知道燕瓊的臉皮太嫩,自己剛才的問話也大有毛病,不由得幹笑道:“不好意思,阿軒太唐突了,其實我跟清姐一點關系也沒有,若硬要說有,我也只是将她當姐姐看待,我想燕姑娘可能是誤會了。”
“真的沒有嗎?”燕瓊的俏臉埋得更低,小聲問道。
若不是這個夜很寂靜,軒轅恐怕也聽不清了。但軒轅卻聽清了燕瓊所言,禁不住心中大感興奮,認真地道:“這當然是真的,我無論騙誰也不敢騙你呀,對了,你怎麽也沒有去看野火會?”
/* 22 */
龍丹蛻變(4)
“我,我……是清姐讓我來找你的。”燕瓊嗫嚅道。
“我們坐下來說,好嗎?你身邊有塊石頭,還是挺幹淨的。”軒轅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而懇切,可心裏卻湧起了絲絲縷縷、難以言喻的感覺,他可不是個傻子,燕瓊的話語之中明顯是對自己大有情意,否則怎會顯得如此拘束?不過,他可不想太操之過急,吓着了這位臉皮嫩的小美人,雖然他也極想奪得這美人的芳心,但他知道一切必須循序漸進,首先
穩住對方再說。
軒轅并不以為這是一種罪過,男歡女愛,這本是天經地義之事,愛美之心更是人人皆而有之,若誰不想将美人變為自己的女人,那才是真正的傻子,問題只是在于誰有足夠的魅力讓女人臣服于自己。當然,雖他心中仍記着雁菲菲,但在這種蠻荒時代都極為開放,他也不知何時才能回故鄉,也便不在乎這些游戲。
燕瓊似乎也感受到軒轅那種自然流露的懇切,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