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兩人被送到醫院,溫書基本都是皮外傷,只有腳崴了包成個大粽子,過個把星期就能好。顧苂火頭上胳膊上都包着紗布,他捧着臉照鏡子,悲傷的發現自己破相了,頭上被打的傷口太大,只能把周圍的頭發都剃掉再處理。

“頭發過段時間就長出來了。”溫書安慰他:“你這段時間小心點你那骨折的胳膊,回公司我幫你請幾天假,好好養養。”

“不用了,輕傷不下火線。”顧苂火放下鏡子,蹲在他旁邊看着他,滿是內疚地說:“都是我連累了你,對不起,還害你受了傷。”

“皮外傷而已,而且這只是意外,跟你沒有關系,不用自責。”

顧苂火低下頭,一臉後悔:“我不應該逞一時之快的,我如果不招惹他也就不會....”

溫書打斷他:“已經發生的事,假設如果沒有任何意義,就算你跟他服軟了他還是會借別的理由挑事,跟你沒關系。”

顧苂火抿了抿嘴,摸了摸他包紮好的腳:“你放心,你傷好之前我會照顧好你的。”

溫書看着他一身傷,衣服上還有沾上的血跡,說:“你剛剛沒照鏡子嗎?你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咱倆誰照顧誰啊?”

“那我也能照顧你,我的傷又不妨礙行動,你這腳包成這樣怎麽走路啊。”顧苂火堅持道。

“我這幾天就好了,你那胳膊沒幾個月好不了,沒準到時候你的工作完不成還得我幫你。”

顧苂火還想開口反駁他,門口就傳來敲門聲,警察進病房向他倆了解情況,簡單錄完口訊,提出送他們回酒店,于是溫書體驗了人生第一次坐警車,還挺刺激。

隔天回到公司,主管看他們倆的慘樣,等他們彙報完工作就大手一揮,各批了一個禮拜的假。

謝充林最近很煩,工作很忙私下還要騰出來不停的相親,見的人還基本都不合心意,這導致他最近經常黑着一張臉,公司所有員工的都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禍上身。

今天他難得沒有加班,去醫院去探望一個長輩,在醫院二樓碰到來換藥的溫書。

溫書臉上的痕跡還沒全部消除,腳上還包着紗布,因為最近胃口不好還瘦了一圈,坐在等候區的椅子上整個人看起來慘兮兮的。

謝充林看見他,快步走過去,打量了他一身的傷,一開口全是怒氣:“怎麽傷的?誰弄的?”

溫書看着突然沖到面前的男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怎麽在這?”

謝充林站在他身前,低頭皺着眉看他,一臉不快:“我問你怎麽受傷的?”

“啊,”溫書看了看自己腳上的紗布,腦子裏過了一圈,最後準備隐瞞去酒吧結果被揍的丢人事跡,找借口說:“就,碰上了打劫的...”

“你被打劫的揍得?什麽時候?在哪?”謝充林打斷他:“出這種事為什麽不聯系我?”

聽到一連串的質問,溫書不滿的皺皺眉:“只是小傷而已,我自己可以處理的。”

“你自己可以處理?”謝充林都被他氣笑了,嘲諷道:“你怎麽處理?你看看你自己現在是什麽樣?這就是你處理的結果?”

溫書抿住嘴不說話。

謝充林續道:“你傻嗎?碰上搶劫的你把錢全給他啊!錢能有命值錢嗎?萬一碰上個神經病你小命還要不要了!”

溫書被訓一頓,語氣也變得不好:“這又跟你有什麽關系?”

謝充林臉色徹底冷下來,陰鸷的看着他。

溫書不自在的動了動,不想徹底惹怒眼前的男人,語氣好了點:“我只是崴了腳,其他地方沒受傷,過幾天就好了。”

謝充林沒再說話,冷着臉轉身走了,溫書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張了張嘴沒有出聲,沉默的看着直到他徹底離開自己的視線。

溫書是被顧苂火拉着來醫院的,他本來覺得自己腳上的傷沒幾天就會好,也不當回事,更沒想着要去醫院換藥複查。可是顧苂火對他的傷比他上心多了,自己要來醫院複查硬是也拉着他一起來了醫院。

謝充林走了沒多久顧苂火就也複查完,在走廊掃了一圈,看見坐在椅子上的溫書眼睛一亮。

“複查結果怎麽樣?”溫書也看見了他。

顧苂火笑着說:“沒什麽問題,醫生說下次再按時來複查就行。”

溫書點點頭。

顧苂火看他臉色有點不好,問他:“你怎麽了?”

“沒什麽。”溫書沒準備告訴他剛剛發生了什麽,說:“我們回去吧?”

“剛好是飯點,我請你去吃飯吧,這旁邊有家火鍋。”

溫書沒什麽胃口,而且現在也沒心情吃東西,于是說:“我不餓,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

雖然有點可惜,但顧苂火沒有再堅持,只是提出送溫書回家,溫書沒有再拒絕。

到了小區門口後顧苂火磨磨蹭蹭的不想走,他一面想着溫書會不會請他上樓喝個茶,一面又想如果溫書今天為什麽突然不開心。

溫書沒他想得那麽多,看到小區門口就對他說:“我到了,你早點回去吧。”

顧苂火有點失望,兩只眼直勾勾的看着他,腦子裏想的什麽全明晃晃的寫在臉上。

溫書假裝看不懂,連聲催他趕快回家,顧苂火沒辦法,只能跟他道別,看着他進了單元樓,才失落的轉身回家。

隔天,秦河約了謝充林在四季軒吃飯,謝充林到的時候,秦河已經坐在包廂裏。

“最近怎麽樣?”秦河問。

謝充林沒什麽情緒地說:“什麽怎麽樣?”

秦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相親啊,不然還能是什麽?”

一提到相親謝充林就皺眉頭,語氣帶着厭煩:“不怎麽樣。”

“就你列出的一大堆要求,能相親的順利才怪。”秦河揶揄道:“聽說陸羽回國了。”

謝充林沒做聲。

“你沒跟他見面?”

“沒有。”

“他這次回國聽說就不走了,該不會是這麽多年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吧?”

謝充林皺眉:“別胡說。”

“除了性別陸羽簡直就是最适合的聯姻對象,都這麽多年了還對你癡心一片,跟他結婚你最在意的忠誠問題也不用擔心,而且以他的家世謝先生謝夫人也挑不出毛病。”

謝充林喝了口茶,沒多解釋,只說:“他跟我不合适。”

“好吧,”秦河攤攤手:“你最近都快把京城适齡的姑娘都相親個遍了,怎麽就沒有一個合你眼緣的。”

謝夫人介紹的女孩子都和謝家家世相當,出身名門,基本都明白聯姻是她們作為家族後代的責任,也恰恰因為太明白所以她們都很想的開。

有的一見面就提出婚後需要開放式婚姻,兩人互不幹涉。也有見面後被謝充林的皮相吸引,暗示就算結不了婚也不介意和他來一次。還有的是被父母逼着來的,甚至還有正在相戀的戀人,只是家裏人不同意他們,于是坐下來第一句就是我是被家裏逼來的,我們沒戲。

所以謝充林相親這麽久也沒相出個結果,氣的謝遠道三天一個電話的罵他。

吃飯中途,秦河接了個電話,表情瞬間柔和,聲音也溫柔下來,不用猜肯定是林楊的電話,等挂了電話,謝充林問他:“你家裏怎麽說?”

秦河收起手機,聳聳肩:“還能怎麽說,不同意呗。”

“林楊家呢?”

“他家最近倒是軟化了一點,重災區是我家這邊。”一提起這個秦河就有點愁:“也沒別的辦法,只能慢慢磨,總有接受的一天。”

謝充林點點頭,秦河又嘆道:“幸好我早就接手了公司,家裏就算想逼我也沒辦法,斷不了我的水也斷不了我的糧,就算老頭子想揍我,可能沒揍兩下他自己就先傷着了,所以只能沒事就叫我回去罵我一頓,我現在已經被罵的免疫了。”

“小心老頭子氣急了哪天關你禁閉。”謝充林揶揄道。

“我都三十多了,還關我禁閉?”秦河說:“我不要臉老頭子還要臉。”

沒過一會,林楊來接秦河,到了包廂剛坐下就問謝充林:“溫書呢?”

謝充林說:“我們已經分開了。”

林楊一臉詫異:“你們分了?”

“嗯。”

“怪不得我最近約他出來吃飯他都不來。”林楊說。

謝充林想起昨天見到溫書他臉上的淤青都還沒消掉,說:“他不出門應該是有別的原因。”

林楊問:“什麽?”

謝充林搖搖頭,不打算說。

林楊也不介意,靠在秦河身上,說:“我還以為你挺喜歡溫書的。”

謝充林當然很喜歡他,不喜歡也不會放在身邊六年,可深究下來也僅僅就只是喜歡。

很久以前溫書問過他,你愛我嗎?當時怎麽回答的他不記得了,只記得當時溫書哭的一臉心碎。

他讨厭愛情這種會讓人迷失自我喪失理智的東西,那些沉迷在愛情中的人總會讓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他的母親。

他不會讓自己愛上任何人,也不希望被任何人愛上。

謝充林看着秦河和林楊在他對面膩膩歪歪,實在看不下去,讓他們趕緊滾回家上床,結完賬讓司機送自己回家。

洗完澡就接到電話,秘書在電話另一頭報告了溫書受傷的前因後果。

聽完後,謝充林問:“跟他一起的男人是誰?”

“叫顧苂火,是溫先生公司新來的實習生,跟溫先生一起到S市出差。”

實習生?他回想之前在馬路邊見到的溫書和他旁邊的年輕男人。

挂了電話,他在客廳走了兩圈,最後還是平靜不了冷着臉将手機摔了個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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