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39.了解彼此,先從缺點開始

司徒明騎着一匹通身黑亮的高頭大馬,身邊侍衛環衛,鐘未央帶着恩姐兒乘馬車,整個隊伍整齊有序。

“恩姐兒不怕,咱們去收了紅包、吃了午飯,就可以回家了。”

眼看着恩姐兒膽小得像一只小兔,縮在乳娘的懷裏,鐘未央摸摸她的頭,安慰着她。就在這時,馬車突然遭遇了一個劇烈的颠簸,鐘未央眼疾手快地去護着恩姐兒,秋香等四個丫鬟連忙扶住鐘未央。

恩姐兒被這一驚吓,頓時哭了起來。“哇--”

不等鐘未央有所反應,外面突兀地響起:“把刺客送去刑部!”是司徒明的聲音,語氣冷酷。

一聽見“刺客”兩個字,馬車裏的乳娘和丫鬟們都打起了哆嗦。然而她們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剛才刺客沖出來的一霎那,除了馬車車夫驚恐地來了個緊急勒馬以外,還有一道鮮血濺落在了街頭,那個蒙面刺客被國公府的侍衛一劍斃命。送去刑部不是去審問,而是去驗明身份。

街頭的騷亂只維持了一瞬,然後路人們有的拍手贊好,有的不甚唏噓、心有戚戚焉,更多的是頭也不敢回地跑回家躲着去了。

“嘩”地一聲,前面的馬車簾子被掀開,鐘未央睜圓了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司徒明。

司徒明聲音低沉道:“已經沒事了。吓到了嗎?”

鐘未央神色和心境一齊平靜下來,道:“沒事,恩姐兒吓到了。”

司徒明不自然地轉開目光,手中的錦繡車簾随之傾瀉而下,他幹脆利落地撥轉馬頭,重新回到隊伍的前列,擡起右手做出一個手勢,示意大家繼續前行。

随着“轱辘轱辘”的馬車車輪繼續滾動起來,鐘未央注視着哭得滿臉淚花、連額發都已經濕漉漉的恩姐兒,十分地心生憐惜,卻只能束手無策。

哭泣的恩姐兒只緊緊地抓着乳母的衣襟,而乳母也跟着垂淚,還不停地嘀咕:“恩姐兒膽子小……”

鐘未央根本不敢靠近她們,因為只要她一把手放在恩姐兒身上,恩姐兒的哭聲就會變得格外尖銳,身子還會往另一個方向縮,仿佛她是壞蛋一樣。鐘未央只能對着乳娘勸告道:“你是恩姐兒的乳娘,你這樣哭會讓她害怕。”

“奴婢……奴婢不敢。”乳娘又哆哆嗦嗦起來。

鐘未央心裏窩着一團火,看着恩姐兒哭,她心急如焚,偏偏恩姐兒怕她,她接着對乳娘道:“你別哭,哄着恩姐兒,讓她別怕。很快就會到鐘府了,你也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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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乳娘哆哆嗦嗦地應着,解開衣襟,讓恩姐兒含住*,開始拍哄着恩姐兒,恩姐兒的哭聲也漸漸地小了下來。

鐘未央看着恩姐兒的乳娘,心裏思量着:這乳娘又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麽會這麽怕我?第一次見面還可以說是陌生,情有可原,可是已經相處兩天時間了,而自己對她又沒有态度嚴厲,也沒有見她這麽害怕其他的人。

鐘未央堅信,自己“很兇”的一面還只有司徒明見識過,自己長得并不兇,別人沒必要這麽害怕自己。鐘未央看着乳娘和恩姐兒,心裏埋下了疑窦。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幾個跟随的婆子從後面一輛馬車上下來,走到前面的一輛馬車跟前,恭敬道:“少夫人,到鐘府了!”

秋香等四個丫鬟先下了馬車,等鐘未央剛一露面,鐘府門口正等候着的一衆奴仆們就連忙喜笑顏開地行禮問候:“請七姑爺、七姑奶奶安!”

司徒明翻身下馬,臉上神色淡淡的,沒有笑容,只帶着他那仿佛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從內而外散發的驕傲和養尊處優的貴家公子氣。在鐘未央眼裏,這就是讓普通人想翻白眼的纨绔之氣。

鐘未央剛邁下馬車,在地上站穩,她的三個庶兄就笑着迎了過來。三人彬彬有禮而不失親切地抱拳道:“七妹妹、七妹夫,可算是回來了,祖父和祖母,還有父親和母親可都望眼欲穿了!哈哈……”

這份爽朗的笑聲讓鐘未央倍感溫暖。她和司徒明也例行公事地回了禮,然後由乳母代替恩姐兒喊了舅舅,鐘意、鐘定和鐘信就笑着引他們進了門,朝鐘老夫人所居的慈孝院走去。

路上,鐘意笑道:“咱們七妹妹最是乖巧聽話的,七妹夫可不能欺負她。”

司徒明挑挑劍眉,眼眸驟然間張大些許,染上了幽深之色,偏偏臉上神色不明,語氣随意地道:“不敢。”心中其實是另有所思。

鐘未央在一旁聽着,沒有說話,目光只關注着乳母懷裏的恩姐兒。小孩子剛才哭了挺久,這會子含着眼淚睡着了。

鐘定笑道:“七妹夫平時愛讀什麽書?”

司徒明用一種看迂腐老儒的目光看了鐘定一眼,不鹹不淡地道:“百家兵法。”

這個答案正投了鐘信的意了,鐘信連忙問道:“七妹夫除了射箭,還練過什麽功夫?”

司徒明眼簾微合,壓下心裏的厭煩,神色不變地答道:“殺敵之術。”

鐘信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敬畏了,鐘定臉上的神色黯淡了許多,而鐘意的面上依然噙着溫暖的笑意。

“殺敵之術”,聯想到剛剛路上經歷的刺客風波,鐘未央心裏陡然生出一股寒意。而恩姐兒的乳娘和丫鬟們則齊齊打了個寒顫,走路的腿都有些瑟瑟發抖。

司徒明的目光瞥了鐘未央一眼,神色淡淡的,稍有探究,他倒想看看,這個敢動手打他的女子這個時候怕不怕。

跟在最後面的迅風、迅雷和另外六個随從都在心裏嘀咕:自家少爺以前不是這麽冷冰冰的啊,自從娶了少夫人,臉上就開始冒冷氣了。

到了慈孝院,鐘未央和鐘太太忍不住互相盯着瞧,鐘太太激動得眼睛裏淚光閃閃的,只輕聲喊了一聲:“阿川。”然後帶着淚光閃閃的笑意,示意他們快點給鐘老太爺和鐘老夫人行禮。

一番例行公事的行禮問安過後,鐘家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恩姐兒,目光或是關心,或是幸災樂禍。大家下意識地都覺得,原配的孩子是繼室的克星,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

鐘未央不屑地忽視了大哥鐘痕投來的幸災樂禍目光,笑着對祖父祖母解釋道:“恩姐兒膽子很小,今天是她第一次坐馬車出門,路上哭了一會兒,現在怕是累着了。”

鐘老夫人連忙擺手道:“那就讓她睡着,別吵醒她了。”接着,她側頭吩咐王嬷嬷:“你引奶娘過去,讓孩子去暖閣裏睡,記得鋪上新的被褥。”

王嬷嬷:“是。”

鐘未央連忙吩咐秋香、如許跟着乳母一起去。

一屋人寒暄了一會兒,然後鐘老夫人特意吩咐道:“阿川随你母親去雪梨院說說話吧,祖母老了,這會子想打盹了。”老人家模樣笑眯眯的,鐘未央走過去摟了摟祖母,心裏帶着感激,親昵道:“阿川待會兒來陪祖母用午膳。”

“好、好!”鐘老夫人臉上的笑容褶皺更深了,十分心滿意足的樣子。

鐘未央和鐘太太端莊有禮地告辭離開,她沒有注意到司徒明正在看着她,以及他臉上的那一抹若有所思。

司徒明稍稍勾起嘴角,其實是苦笑,在心裏自嘲:果然人前人後是兩個模樣,如果我說她會動手打夫君,恐怕沒人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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