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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薛寧是真的發燒了,景寧的手觸摸到他的額頭時,只覺得火辣辣的燙,皺皺眉,景寧擡頭仰視他:“怎麽這麽燙,趕緊去醫院吧。”
景寧的語氣裏多少有點緊張,薛寧臉色蒼白的笑了下,緩緩眨眨眼,很知足的樣子:“景小寧,你是在擔心我吧?”
景寧看看他,沉默半晌沒說話,30秒後輕輕抽出了摸他額頭的手。
屋子裏開着窗子,有冷風襲來,薛寧在發燒,全身有點冷。冷風襲來,讓他只覺得更冷,在景寧抽回手後,薛寧不自覺的裹了裹風衣。景寧注意到他的動作,走到窗前拉上窗子。
拉窗時,景寧背對他說:“薛總,去醫院吧,我送你。”
“不想去,家裏有退燒藥,吃點就好了。”薛寧說。說話間,微微低頭看了眼景寧的行李箱,片刻後大手覆在了行李箱的手柄處,“景寧,今晚先留下,可以嗎?”
“嗯。”景寧關好窗,鼻音嗯了聲。
薛寧真的就沒去醫院,不論景寧怎麽說,他就是不去。
沒去醫院,呆在家裏,景寧是被薛寧拉進了他的卧室,而後看他從床邊櫃子的第二格裏找了一堆瓶瓶罐罐包裝着的藥片出來。找到後,放桌子上,讓她幫他看說明書,看哪個是退燒消炎的,而他則坐在卧室裏的沙發上蓋了條毛毯在身上閉着眼量體溫了。
一個在沉默的找藥,一個在閉眼靜坐,卧室裏是靜悄悄的。
靜悄悄的氛圍裏,景寧很快在一堆的白色塑料瓶中找到了退燒藥跟消炎藥。
找到,扭頭看看薛寧,看他還在閉目量着體溫。
景寧坐的地兒跟薛寧坐的地兒距離并不遠,柔和的燈光下,薛寧的臉清晰可辨。
平日裏,薛寧不怎麽愛笑,總愛擺一張撲克臉,冷冰冰的讓人看不出什麽情緒。
現在,他閉眼小憩着,依舊是撲克臉,依舊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冰冰,但也有不同于往日的地方,今天在他冷冰冰的臉上,依稀可以看出一絲絲的哀傷。
挺讓人心疼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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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寧跟梁孝瑾的身形真的是太像太像了。又看了薛寧一會兒,景寧是不自覺的想起了梁孝瑾,想起了結婚的三年裏,她沒少在梁孝瑾臉上也看到哀傷,也沒少在夜深人靜的夜晚,聽到梁孝瑾很無奈的嘆息。
梁孝瑾是個工作狂,每天晚上都是淩晨才睡。而每天晚上,他睡覺的時候,差不多都是她已經睡醒一覺的時候。
已經睡醒一覺的她能感覺到梁孝瑾上床時是輕手輕腳的,等上了床在她身邊睡下時,他往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她掖掖被子,而後輕輕的從她背後攬住她的腰抱着她睡。
想想結婚三年來,跟梁孝瑾睡在一起時,她的姿勢差不多都是背對着他。
而他,卻總是那麽愛抱着她。
如果不愛一個人,最好不要給他希望。而不給他希望,最好的辦法就是離他遠遠的,她已經傷害過一個曾經愛她如命的男人了,現在,她真的不想禍害薛寧了。抿抿唇,扭頭幫薛寧把退燒藥跟消炎藥按照說明書上的劑量從塑料盒裏取出來,景寧再倒杯水放在桌子上,輕輕叫醒了薛寧:“薛總,時間差不多了,可以拿出體溫計了。”
薛寧嗯一聲,微微睜開眼拿出體溫計,景寧接過看一眼,38°6。真的燒了,真得吃藥呢。把準備好的藥跟白開水遞過去,景寧說:“薛總,吃完藥就去床上睡覺吧。”
不知道是不是燒的太厲害了,薛寧微微睜開眼,迷迷糊糊的聽不清景寧說了什麽,昏暗的燈光下,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景寧在跟他說話,在遞給他藥片跟白開水。
身邊有個人照顧着自己真好啊,而那個人還是自己朝思暮想十年的人。
不過,也不知道她待會是不是還要離開。薛寧看看景寧,再重複一遍:“景寧,今晚千萬別走,別讓我擔心。”
“嗯,我今晚不走。”景寧說。
“好。”
看着薛寧吃了藥,景寧輕輕扶起他把他扶到了床邊讓他睡下。
在睡下前,景寧聽薛寧又問她:“今晚真不會離開是嗎?”
“嗯,不會離開的。”
在薛寧睡下後,景寧并沒有着急出去,而是在他床邊又呆了好一會兒。主要是擔心他吃了藥不退燒不管用。
屋子裏開着吸頂燈跟燈帶,也開着落地燈。又擔心開着燈薛寧睡不好,景寧只得關了吸頂燈跟落地燈,只留下了昏暗的燈帶。
昏暗的環境裏,景寧守在他的床邊差不多一整晚,看着薛寧差不多一整晚裏醒來了五六次,每次醒來都是微微睜開眼看看她還在,笑一笑:“你還在就好。”
在第六次,淩晨一點鐘,薛寧再次醒來時,景寧無奈了,只能告訴他,語氣很堅決:“薛總,您好好睡好嗎,我保證,我今晚不會走的。”
“你保證明早醒來我真的可以看到你是嗎?”薛寧問她。
“我保證。”
“嗯。不過,景小寧,我真的很喜歡你,所以,考慮一下我好嗎?你覺得我哪裏不好可以告訴我,我可以改的。嗯……梁孝瑾能給你的,我也全都能給你。甚至,我會比他對你更好,更疼你。”
她何德何能讓他對她這麽好呢?幫薛寧擦擦額頭上的虛汗,景寧告訴他:“先睡吧,有什麽事兒明天再說,好嗎?我保證,你明天醒來可以看到我,所以,安心的睡吧,好嗎?”
有了她的保證了吧,薛寧這次睡了後中途沒再醒來。景寧托腮看着他,只覺得恍惚的像是在做一場夢。
她真的從未想過,薛老板竟喜歡她,還是漫長的十年。
十年。
= = =
薛寧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看景寧趴在了他的床邊在睡覺。
他的燒已退了,身體好多了,從床上坐起身,薛寧穿好了衣服下床想要把景寧抱上他的床睡一會兒,沒想到剛剛彎腰想抱她,景寧卻揉揉眼醒了過來了。
醒來,擡頭看眼薛寧,景寧睜大眼睛很認真的問他:“薛總,你好點了嗎?”
“好多了。”薛寧說,對她笑一笑,“昨晚謝謝你。”
景寧回他淺淺一笑,笑中是滿滿的距離感跟禮貌:“您之前一直也很照顧我的。”
景寧的笑太疏離,答案太官方,薛寧再笑一下,心忽而就沉了下去。
“薛總,餓了吧,我去給您做早餐。”室內氣氛沉了會後,景寧說。薛寧點點頭,目送着景寧出去。
有些事情急不來。特別是感情的事情。
薛寧在卧室站了好一會兒後,決定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不再提及他喜歡景寧這件事兒了,他們依舊是工作上的好搭檔。這麽想着,薛寧下樓去了廚房告訴了景寧說,希望她能留下來,以後他們只是上下級關系,他不會逼她喜歡她,他會充分的尊重她。
他說完,得到的還是景寧的辭職說。
“薛總,真的對不起,謝謝你一直的照顧,謝謝你在我人生迷茫而失意的時候讓我進了公司,讓我對美好生活有了新的希望。也謝謝你在我工作期間教會了我很多,但是真的對不起,我真的不想留在公司了。”
不想留在公司,不想留在他身邊。
還是那句話,如果不愛一個人,最好不要給他希望,最好離他越遠越好。
他對她太好,而她真的無以為報,只能遠遠躲開他。
“薛總,你很好,你會遇到真心喜歡你的姑娘的。”聽着景寧在給他發好人卡了,薛寧蒼白的笑一下,眼睛有點酸澀。
愛了十年,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跟她有交集,誰知道某天她卻來到了身邊了。
他竊喜他開心他用盡力氣對她好想留她在身邊,但誰又知道,終究有一天,她還是要離開的。
前段日子,景寧看《追風筝的人》上有句話說:得到了再失去,總比從來就沒有得到更傷人。
而此時此刻,于他而言,跟她相處過了一段日子再失去,要比從來都是眼巴巴看着她,從來都沒有過交集更傷人。
好不容易曾有過希望,希望終究還是變回了絕望。
= = =
在景寧給他做了一頓早餐後,又給他倒了杯白開水,把感冒藥片放在了他的桌旁後,就拉着行李箱離開了。
在她離開後,薛寧不知道發呆多久才開始動筷子吃飯。
當他吃飯時,夾起一塊蔥油餅咬一口時,蔥油餅已經涼的不成樣了。
而放下筷子站起身時,薛寧的右手不小心碰到了桌上放着的白開水。此時此刻,盛有白開水的玻璃杯也已經是冰涼一片了。跟他的心一樣一樣的。
= = =
濱市今天的天氣并不是很好,陰沉沉的。
景寧拉着行李箱離開去火車站的途中,濱市開始下起了雨。
雨下的并不大,雨絲細密。
坐在出租車上看着窗外,景寧開始想了一堆一堆薛寧的好:提前給她轉正;給她預支薪水;她生病時,他跑去照顧她,卻還美曰其名是他生日了,他得做好事;工作上遇到了不開心的事兒了,他安慰她;有人在背後議論她,他說誰要是再亂嚼舌根就申請辭職;知道她有哮喘,所以不讓她喝酒,所以明明的爬山行動愣是被他改成了在平坦的農家樂一日游……
想着,景寧心裏是說不出的難受。
作者有話要說: 得到了再失去,總比從來就沒有得到更傷人。
很快就結局了,結局了,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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