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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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雨晨的左眼球極度萎縮凹陷已是肉眼可見，杜皓軒在治療過程中暗自嘆息。

“舒服些了嗎？”

路雨晨靜默一會兒，翻轉眼球感受，右眼勉強掀開一條縫隙，白光閃爍：

“感覺好多了。”

“我幫你膝蓋上點藥，可以嗎？”杜皓軒找來一瓶活血化瘀藥水。

“勞煩！謝謝！”

“不過，球後注射及眼內降壓藥都只能暫時解解燃眉之急，也就是治标不治本的，我收到報告後再詳細給你分析吧。”

杜皓軒邊上着藥，邊接着說。

“查房的時候，看過薇兒情況比較穩定，估計這會兒已經轉到普通病房，我們過去吧！”

杜皓軒沖陪同來的司機點點頭。

——思想工作任重而道遠啊！——

杜皓軒邊思量如何委婉告知其病況。打算先周旋着，讓他心情愉悅些再下通知書吧。

路雨晨一被帶到病床邊，便匆匆摸索找尋薇薇的手，牢牢牽住，像個走丢後終于找到媽媽的孩子，專注傾聽她的聲息。薇薇恰巧醒來，入眼即見他沉靜俊美的臉，融合進夕陽的柔豔紅光中。那一瞬間，她忽然覺得，完美人生，不過如此。她轉了轉緊攥在他手中的手，想放松一些。他卻怕寶物丢失似的攥得更緊，另一只手也摸索着附上幫忙。

“薇薇？醒了嗎？”

他來不及自己摸，只得求助有眼睛的人，讓他們幫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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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瘦了些，蒙着眼罩。未經打理的稍長劉海掃落幾縷、垂墜至高挺的鼻梁，臉頰兩側和下巴上的青須也使得他看起來更憔悴，有種頹廢的味道，一掃平日儒雅氣質，竟然讓他看上去有種狂野的美，很Man！

“......渴。”

薇薇聲音很虛弱。

“水、水、水在哪？”

路雨晨忙忙叨叨摸索着找床頭櫃，坐着的輪椅沒拉手剎，因他的動作過大而後退，帶得上身慣性前傾，差點摔趴下。好在離床不遠，手肘直接砸床欄上，身子挂着半截。

“別急！”歇在一旁、正對視着互暖的杜皓軒和文奭倆人，同時轉頭、異口同聲。杜皓軒攙路雨晨在椅上端坐好，退出輪椅。後取涼水杯，将吸管塞入薇薇口中，叮囑道：

“小口慢吸。”只讓她吸吮兩口，便收走。

“少喝點，慢慢來。”

“嗯！。。。”

路雨晨很明顯不太确定身處的位置，微仰着頭左右轉動，調整耳朵接收四周動靜的最佳頻率，手指別扭地攪在一起，不敢伸手，輕輕對擰着，像個委屈又無助的孩子。

“雨、晨。。。” 薇薇噓喘一口。

“？”

路雨晨突然挺直脊背，頭帶動上身快速轉動着。

“薇薇？你，是在叫我嗎？”

虛無飄渺的聲音讓他難以把握，無法一目了然，不得不反複确認。薇薇将手從被中伸出，觸到雨晨上臂，想抓握、無奈氣力不足、僅虛搭着，輕嘆一聲，手指即将滑落的一瞬，被路雨晨反握住。雨晨彎腰站起，沿手臂顫顫巍巍向上摸索，到鎖骨處戛然而止。

“薇薇？”

猶豫着輕喚，指尖在鎖骨上打着圈圈。薇薇精力不濟，不愛吭聲，直接拿臉蹭蹭他的手背。手像是獲得了精靈的恩賜，很快開始顫抖，帶得他呼吸也跟着紊亂。指腹輕輕摩挲着細嫩的肌膚，唯恐珍寶被自己一個不小心給戳碎。

“癢~”

臉又蹭了蹭手，以示抗議。

“對不起！”

忙縮回手指，緊緊蜷進手心。膽小的蝸牛縮進殼中，再也不敢冒出來。

“。。。你，記得，我嗎？”

“嗯？”

薇薇輕哼，嗤嘆他說的什麽傻話。

“我以為。。。。。。”

路雨晨哽咽地說不出話。在這僅可通過觸摸和聲音來分辨周遭的無際黑夜世界裏，他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夢境。如果真只是個夢，此刻，他也不願醒。

“。。。他們說你可能會失憶。。。。。。”

他立正站直、梗着脖子、使勁吸着氣，雙手緊緊攥着頂在大腿側，在忍着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嗚嗚。。。我不該誤解你不該沖你亂發脾氣你能原諒我嗎。。。嗚嗚對不起。。。求你原諒我好嗎薇薇。。。嗚嗚我看不見了我徹徹底底看不見了嗚嗚我成瞎子了。。。嗚嗚嗚嗚。。。”

終于，找到一個發洩的出口；終于，還是沒有忍住；終于，無需再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