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溫唯岸在外頭散了散臉上的熱氣才進去，付彌時讓雷斯進去店裏拿了些冰塊，嘴唇已經沒有那麽腫了，不過還是看的出來。她不喜歡讓人家等那麽久，現在都已經遲了半個小時了，便不管還腫着了，推開門便進去了。

溫西正在和玉蘭聊着天，說着溫唯岸這些年的事情。玉蘭不知道她是溫唯岸的媽媽，見是付彌時送進來的，便盡全力招待了。話題是她開的頭，問的盡是溫唯岸的事情。玉蘭便以為是付彌時的家人來探查自家老板的，便挑着好話說，但都是據實相告的。

溫唯岸進去的時候，玉蘭正說到她開這間甜品店的初衷。

“......唯岸姐是個孝女，學設計卻開了這間店，用那設計稿得來的稿費支撐着這間店。剛開始的時候，差點堅持不下去了，但是唯岸姐沒有放棄，她說要完全溫叔叔的生前的願望，便一直堅持，始終不肯放棄。好在，最困難的時候過來了。”玉蘭還想繼續說，餘光瞄到溫唯岸站在門口，目光靜靜地望着這邊，知她是不喜了，便吐了吐舌頭，跟溫西說了聲再見，悄聲隐了下去了。

溫唯岸緩步走了過去，臉上沒什麽表情。

溫西轉頭望見她走了過來，有些無措地站了起來，尴尬地笑了笑，有些讨好地道：“一......唯岸，你來了，熱不熱？”

溫唯岸在她面前停下了腳步，靜靜地望着她。那日，突地望見她，更多的是不喜，便沒有仔細瞧，如今心緒定了下來，認真地望着這個十多年沒有見的人，發現和記憶裏的那人，有些重合不上了。

“你老了很多。”見她目光露出欣喜，溫唯岸笑了笑，接着道：“付裏沒有給你錢，讓你好好保養嗎？”

語氣很平淡地問道，但是正常人都聽得到話語裏的嘲諷。

溫西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不自然地笑了笑，“我沒有和他在一起，我和他是不可能的。唯岸，我，是真的很愛你父親。”

“遲了。他已經成為一捧黃土了，還是你親手的。”

溫西聽到這話，瞬間紅了眼眶，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着，楚楚可憐。她後悔了，在這一刻，面對十幾年沒有見過的女兒，她真的後悔了。

年輕的時候，以為自己無所畏懼，便恣意地去傷害身邊的人，去傷害那些愛自己的人。如今，邁入中年了，還未到老年，便開始後悔了。

溫唯岸到底不是心狠的人，見她哭得不能自已，随手在桌上抽了幾張紙巾給她。

“擦擦吧，我去給你泡咖啡。”

說罷，轉身便往櫃臺去。她不敢待下去，向來心軟的她，很怕看到她的眼淚，便輕易地原諒了她。她不願，就這麽恩怨購銷。

Advertisement

溫唯岸端着調制的溫氏咖啡出來時，溫西已經恢複情緒了，坐在座位上，安靜地翻着溫唯岸親手制作的北岸的宣傳單。

溫西見溫唯岸端着咖啡過來，還未走近，熟悉的味道便充斥着整個呼吸。當日見面時，因為注意力都放在了溫唯岸的身上，加之十幾年沒有喝過便有些想不起這味道，如今一聞，果真是記憶裏，溫跡最愛的味道。

——西西，等到我們老了，退休了，我就去開間甜品店，我來煮咖啡，你來制作甜品，好不好？

那人的話仿佛還在耳邊，可是人已經不在了，他們的甜品店也成了遺願。其實這些年，她也嘗試過，去煮溫氏咖啡，但是始終煮不出記憶裏的那個味道。

“謝謝你。”溫西攪拌着咖啡，熱氣蔓延，對面溫唯岸的表情有些看不清。“自從他走了之後，我一直想喝，但是始終煮不出記憶裏的味道。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碰過咖啡了。”

溫唯岸笑了笑，眼皮也沒擡的道：“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懷念的話，聽多了只會讓我更不想見到你。”

溫西動作頓了頓，默默地将要說的話吞回肚子裏，琢磨了一下，道：“迩時是個好孩子，我在付家的這幾年，都是看着他長大的。十八歲那年，他忽然說要演戲，并且不顧他爸媽的反對，堅決地走上了這條路，沒有要付家的支持，憑着這股勁頭，闖下了他的舞臺。外界對他的評價，很不好，說他脾氣暴躁，說他沒禮貌。其實是他從小生長環境的原因。”

“他父親教育一向是強硬的，他母親整天圍着那些奢侈品轉，甚少管教過他。他是跟着他小叔一起長大的，他小叔比他大十歲，是個生活在生死邊沿的男人，他是警察，同時也是付家黑市場的第二把手。迩時從小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性格其實是有些極端的，喜歡一樣東西，便會不擇手段的拿到。他十一歲那年，我才回到付家，那個時候，他的性格已經定型了，更改不了了。”

“那四年你去哪兒了？”溫唯岸淡淡地開口，截住了她的話。

溫西愣了一下，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我在醫院，接受治療。其實那天，溫跡，是很突然的，原本沒想過會讓他，這樣離開，但是事發突然，我當時緩過神來時，精神已經有些恍惚了。後來，便去了國外接受治療了。”

溫唯岸靠着椅背，閉着眼，低低地笑了開來。

“你對他還真的是用情至深呢，你說事發突然，可是他，怕是早就知道了吧。事發突然，你卻帶着你的奸夫去找他，你們到底，是不是人啊。”

最後一句話，餘音寥寥，說不出的蒼涼。

溫西抿了抿嘴，剛想解釋，卻忽地發現對面那人，靜靜地流着淚，便沒再說話了。

很多時候，我們總以為是最好的結果，對每個人來說，便是接受事實，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其實不是，最好的結果，是新事覆蓋舊事，新人覆蓋舊人，新傷覆蓋舊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