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借烤肉盡顯孝心

桃林旁邊有一排竹子做成的棚子,上面用稻草蓋着頂,下邊擺放着一些桌椅,夫人們團團的坐着,看那一群少爺小姐們拿着鉗子在架子上頭撥弄着烤肉,上邊的油一滴滴的落到了火裏,火苗猛然蹿高了些,惹得一陣驚呼。

“瞧瞧,都要自己動手,怎麽不給丫鬟婆子們!”駱大奶奶皺了皺眉頭:“難道她們倒成了主子不成?”

楊二奶奶笑了笑:“這出來游玩,就是要自己動手才有意思。”

她心中有幾分得意,寶柱雖然才八歲多,可卻很懂得照顧別人,不時的在這邊幫忙撥撥炭火,又去那邊幫着刷那調料,一副主人模樣,将那些少爺小姐們照顧得十分周到。

駱相钰跟在寶柱身邊走來走去,今日她似乎下定決心要黏住寶柱了,竟然寸步也不離:“寶柱哥哥,你幫我刷油!寶柱哥哥,那肉快要掉了!”她驕傲的看了一下旁邊那幾府的少爺小姐,高高的昂起了頭,楊府裏的三少爺可是她的表兄!

相宜蹲在一團火旁邊,慢慢的烤着幾塊肉,連翹滿臉新奇,蹲在一旁跟着她一道兒翻轉着那幾條肉:“姑娘,怎麽你就跟烤過那些東西一樣?什麽時候翻面,什麽時候刷油刷調料都知道!”

“上回我來楊府拜年,表少爺告訴我烤麻雀,我想着這烤肉,也該是這樣。”相宜小心翼翼的用鉗子夾住一塊肉,輕輕将它翻了過來,那肉已經烤成了深紅顏色,再烤一次就差不多了。

“不錯,正是這樣烤,相宜真聰明。”寶柱走到了相宜身後,連連點頭:“跟那烤麻雀差不多!”

駱相珲跑了過來,看了看相宜烤的肉,伸手就去搶她的鉗子:“給我給我,我來接着烤!”

連翹趕緊站了起來擋住相宜:“二少爺,這是我們家姑娘好不容易才烤成這樣子的,你怎麽能跑過來搶?趕緊去烤自己的吧。”

“要你多嘴!”駱相珲朝連翹瞪了一眼,朝相宜那邊湊過去:“快些把你的給我,我的肉都烤糊了!”

相宜嘆了一口氣,駱相珲為什麽總是要自己的禍事?自己到底跟她是哪裏不對付?只不過這烤肉也不過就是幾塊肉罷了,他拿了去烤,自己再重新烤便是,自己總不好在這大庭廣衆下為了幾塊跟他翻臉。

“你等等。”相宜将鉗子在架子上敲了敲,正準備遞了給駱相珲,卻見寶柱已經出手。

寶柱自小便跟着楊老太爺學功夫,這可不是白學的,他把駱相珲抓到手裏,就餓如老鷹抓小雞一般,駱相珲驚駭的揮着手大叫:“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

夫人們那邊本來在說說笑笑,見着這邊吵鬧了起來,趕緊打發婆子過來瞧:“老夫人問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烤肉烤得好好得,怎麽就鬧騰了呢?”

寶柱抓着駱相珲就往一旁走:“他自己有自己的地方,幹嘛來跟相宜妹妹到一處?”他為了防止駱相钰駱相珲兩人欺負相宜,特地講他們岔開安排,可沒想到駱相珲竟然又貼了過來,真是陰魂不散。

駱相钰吓得臉上有些變色,拉了拉駱相珲的衣裳:“哥哥,咱們讓福氣她們給咱們烤,別再尋那駱相宜的晦氣了。”

“哼,你們竟然是故意去找碴子的!”寶柱将駱相珲的耳朵揪了兩下:“年紀小小就這般心思歹毒!要不是你們是我表弟表妹,我非得好好将你們揍一頓不可!”

管事婆子在一旁笑:“三少爺,人家是來做客的,你也別太兇了。”瞧着駱相钰與駱相珲,見兩人倒也生得一副好樣貌,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會這般無聊,想想那駱大奶奶的身世,倒也釋然了:“捋二少爺,駱二小姐,你們兩人跟我過來,老婆子給你們烤幾塊肉。”

寶柱一松手,駱相珲就往一旁跌了去,小厮趕緊上前扶住,帶着他往一旁去了。相宜轉過臉來,輕輕嘆了一口氣,這活着真是艱難,在家裏難,到外頭也是難,自己或許是跟他們幾個八字不合,走到哪裏讀犯沖。

“相宜,你不應該向他低頭。”寶柱蹲了下來,伸手接過相宜手中的鉗子,幫她翻過一塊肉來:“你越是退讓,他便越是得意。”

相宜笑着點了點頭:“我知道,可在外邊,總要顧及我們駱府的面子,駱家的一群少爺小姐,出來游春,竟然吵鬧了起來,哪有一點點兄友弟恭?我怕旁人說駱府的家風,怕祖母被人議論,要不是我怎麽會遷就他。”

寶柱看了一眼相宜,搖了搖頭:“這樣也不是個法子,總得好好想個主意才是。”

這樣當然不是個法子,可現在自己還暫時不能跟駱府鬧翻,至少要等她攢出一些足夠的銀兩出來,翅膀硬了以後,自己再開始來捍衛自己應該有的東西。

火光一明一滅,恰如相宜那顆起起落落的心。

她轉過臉來嘆了一口氣:“多謝寶柱哥哥,我自己會想出法子來的。”

“你不要有什麽事情就憋在心裏,應該多找幾個幫手想想主意,上回方媽媽不是這樣告誡過你?我母親說過世的大舅母是個好人,說你不該這樣被他們虐……”寶柱朝駱大奶奶那邊呶了呶嘴:“再說了,嘉懋走的時候還特地叮囑我,要我多關照你一些,你瞧瞧,這麽多人都在關心你,你又何苦總是一個人生悶氣?”

寶柱的眼睛閃閃發亮,看得相宜一陣暖心,忽然間她又不覺得自己處境可悲了,畢竟還是有這麽多人幫助她。淺淺一笑:“寶柱哥哥,多謝你,多謝大舅母,多謝嘉懋。”

“謝什麽,咱們不是親戚嗎?當然要關照!”寶柱拍了拍小胸脯,爽朗說道:“有什麽事情你一定要來告訴我!”

連翹站在旁邊聽着,心中感激,這位表少爺可真是好,只将自己姑娘當親戚呢,二少爺與二小姐,不也是他的親戚?她很是快活,也不講這話指出來,用鉗子将那肉翻了飯:“姑娘,這幾塊好了呢,你嘗嘗?”

相宜看了看夾到盤子裏的肉,又望了望那排竹棚子,端了盤子站了起來:“我去送給祖母與楊老夫人吃。”

濃郁的香味随着風刮了過來,一陣陣的往人們的鼻孔裏頭鑽,那種香味有說不出的好聞,似乎能讓人從心裏頭伸出幾只小手爪兒,撓了又撓,恨不能将那烤肉拿過來嘗嘗味道。

夫人們坐在桌子旁邊說着話,一邊往篝火那邊望了過去,就見那邊大呼小叫的,好像十分快活,衆人都笑了起來:“若不是楊老夫人相邀,也難得這般浮生一日閑呢。”

楊老夫人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每日在府裏頭坐久了,免不得會眼界都窄了,多出來走走,總是好的。外邊天寬地大,一邊走一邊欣賞風景,比總坐在家裏多了一分妙處。”

“我們若是有楊老夫人的歸真三苑,那我們也想日日出來走動呢。”有位夫人趕緊奉承着:“我們買的園子就那麽巴掌大的地方,走幾步就見了圍牆,兜兜轉轉的也怪沒意思的,還不如繼續在府裏坐着。”

“可不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楊老夫人這般活得有滋有味。”駱三奶奶在一邊得了機會,笑吟吟的開了口,臉上的肉都擠到了一處:“這人與人就是不一樣,羨慕不來的,所謂福慧雙修,也只有楊老夫人才能做得到。”

說得熱鬧處,就見一個人走了過來,手中捧着一個盤子:“祖母,楊老夫人,相宜烤了幾片肉,拿了過來請兩位長者享用,還請祖母與楊老夫人不要嫌棄相宜烤得不好。”

誰家得少爺小姐不是烤了肉就往自己嘴裏頭塞?沒想到這位駱大小姐竟然還這般有禮,将烤肉送了過來!駱二奶奶與駱三奶奶兩人瞧着相宜的身影,臉上微微變了點顏色,心中懊悔,自己怎麽就沒有交代兒子女兒要來讨好賣乖。

駱老夫人瞧着相宜托着盤子站在那裏,态度恭敬,心中歡喜,這個孫女還真是靈巧,這麽多人裏頭,就她還想到了這一出。

“相宜,你怎麽沒有自己吃,倒端過來了?”駱老夫人決定要更好的讓相宜露下頭角——駱府的大小姐,年方七歲,體貼賢淑,就懂孝敬之道了。

“祖母,我在楊氏族學也念了兩個月書了,黃娘子常常教導我們,百事孝為先,應當要孝敬長輩,相宜烤熟的肉,自然不敢擅用,先要進獻給祖母與楊老夫人。”相宜将盤子放在桌子上,用竹箸夾起一塊肉:“祖母嘗嘗。”

“哼,知道你這肉烤沒烤熟,也不知道抹了什麽髒東西沒有。”駱大奶奶沉着臉,兩條眉毛攢到了一處:“不幹不淨的,也好意思拿出來獻醜,還不快些拿着這些東西走開!”

桌子旁的夫人們都吃了一驚,擡眼往駱大奶奶臉上看了過去。

☆、37

周圍一片寧靜,雙雙眼睛都盯住了駱大奶奶。

這桌子旁邊坐着的,都是在內宅裏生活了大半輩子的,早就悟出了人前人後皆不同的一套。任憑自己心中再要記恨一個人,口裏都不用說出來,只是暗地裏借旁人的口去把她給诋毀了,根本就沒有像駱大奶奶這般直接表達出自己的厭惡與不屑來。

誰不知道廣陵駱家的這位大奶奶是續弦?大家都沉默着,眼中露出看好戲的神色來。

“母親,這肉是寶柱哥哥跟我一起烤的。”相宜垂頭低眸,回答得恭恭敬敬:“我們用小刀子切了一塊試過味道,确實已經熟了。”

“那你怎敢說先進獻給你祖母與楊老夫人來享用?你這裝模作樣得,哄誰呢?”駱大奶奶一只手放在腹部,眼睛狠狠的盯着相宜,心中憤恨不已,這小繼女,怎麽就想得出這投機取巧的法子在衆人面前露臉?現兒廣陵城裏高門大戶的夫人們都在,少不得都會記住這乖巧孝順的駱大小姐,她的名聲出去了,以後嫁人可就容易了。

自己一點也不願意她嫁個好人家,不希望看到她比自己的钰兒嫁得要好,駱大奶奶心情無比煩躁郁悶,捏着鼻子道:“你快些端着盤子走開,莫要到這裏讓人瞧着笑話了。”

駱老夫人沉了臉,心中實在不快,老大媳婦真是太不通情理了,在府裏就随她鬧騰去了,出門在外,總要顧及這駱府的名聲,難道她唯恐旁人不知她這繼母做得實在不怎麽樣?當着這麽多人得面跟自己的繼女作對,難道就會面子上有光彩?

正準備開口說話,卻聽楊老夫人先開了口:“我倒覺得這肉聞起來很香,不管是不是烤熟了,也是駱大小姐的一份心意。駱大小姐,你将竹箸給我,我來嘗嘗味道。”

相宜擡起頭來,就觸到了楊老夫人那慈祥的面容。

楊老夫人的笑,比祖母的笑要真誠了不知多少,相宜每次見着駱老夫人,總覺得她每一次笑都要斟酌許久,拿捏得恰當好處,哪時候該笑,該怎麽樣笑,該笑多長時間,好像是用秤稱過了一般,絲毫不差。瞧着她那嘴角邊的兩條皺紋,相宜一點也覺察不到駱老夫人的真心。

而每次見着楊老夫人,相宜就分外輕松,站在她面前,仿佛自己已經脫去了僞裝,能輕松面對,不管自己是一種什麽樣的狀态,都能毫無保留的表現出來。

“喲,這肉烤得可真好,恰到好處,不老也不嫩。駱老夫人,你也來嘗嘗,你可真是有個貼心的孫女,讓我瞧着都心裏頭愛呢。”楊老夫人将盤子朝駱老夫人推了推:“這手藝,差不多比得上廚娘了。”

駱老夫人這才心裏踏實了些,夾了一塊肉嘗了嘗,笑容滿臉:“果然是好吃。”

嘴裏誇贊着相宜,可心裏頭只想要餘媽媽快些遞一盞茶水過來,她瞟了瞟楊老夫人,見她似乎一點都不覺得鹹,心中驚奇,莫非楊老夫人吃得鹹些?怎麽跟沒事人一樣?這般鹹的東西,虧得她也誇好吃。

“駱老夫人,你這孫女這般乖巧,便讓她到我老婆子這裏留些日子,如何?”楊老夫人向相宜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我雖然有好幾個孫女,可像這般乖巧伶俐的,卻未得見過,鬥膽向駱老夫人借個人罷。”

“老夫人,你千萬莫要被她那模樣給騙了。”駱大奶奶又急又氣,這駱相宜有什麽好,竟然得了楊老夫人得青眼,還要将她留在楊府裏住着?怎麽可以!要留下來陪着楊老夫人的,難道不該是她的钰兒?

“怎麽了?”楊老夫人擡了擡眉毛:“駱大小姐難道不是個乖巧的?”

“她哪裏乖巧了?”駱大奶奶一只手指着相宜,怒氣沖沖道:“楊老夫人,你是不知道了,她在府裏經常跟我頂嘴,沒有半分敬重,也不友愛弟妹,我的钰兒與珲兒經常被她欺負得說不出話來。”

楊老夫人訝異道:“你是她的母親,難道就沒有好好教導她不成?”

駱大奶奶被這一句話堵着,好半天沒有回複,紅着臉憋出了一句話:“我又不是她生母,管她不住。”

旁邊楊二奶奶站起來,走到駱大奶奶身邊,伸手挽起了她:“大嫂,你又何必這般生氣?相宜即便再不乖巧,也只是個孩子,你與她計較作甚!早些日子聽寶柱回來說,你重重責罰了相宜,臉上都差點破了相,這又何苦!”

夫人們互相看了一眼,臉上都露出了微笑,駱大小姐被繼母虐待這事兒,早些日子廣陵城裏頭已經有了流言,今日楊二奶奶這般說,大家都更是心知肚明。

站在面前的駱大小姐,乖巧伶俐,哪裏又是刁鑽古怪的?都只不過是駱大奶奶嘴裏的托詞而已。旁人瞧着駱大奶奶,都有些不屑,商戶的女兒畢竟就是商戶的女兒,見識短淺又為人刻薄。

這繼女又礙着她什麽了?聽之任之随她長大,最多打發一副妝奁就将她發嫁出去便是,又何必這般斤斤計較?說來說去,還是自小便受了家風影響,锱铢必較罷了。衆位夫人一想着駱大奶奶的出身,個個擠眉弄眼的笑了起來。

“我……”駱大奶奶聽了楊二奶奶這話,有些挂不住:“誰叫她竟然不給珲兒風筝,還害得珲兒摔在泥地裏,這般不知道照顧弟弟,總要教訓她一番,讓她長點記性才是。”帶着氣兒說完這兩句話,駱大奶奶只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揉了揉胸口,悶得慌。

“大嫂,你現兒都有身孕了,還要操心兒女的事情,實在也是太為難了些。”楊二奶奶笑着将手放在駱大奶奶肩膀上:“既然相宜這般惹是生非,是該好好管束着,只是大嫂你這樣子,哪裏能分出心思來管教?倒莫要氣壞你的身子!不如讓相宜到我們楊府裏頭住一段時期,由我母親好好約束着她,等着你大安了再回駱府去。”

“哪裏好要楊老夫人操心!”駱大奶奶掙紮着說了一句,但卻被楊老夫人接過話頭:“不操心,我正好在家裏閑着也是閑着,駱大小姐過來,剛剛好可以陪我,我幾個孫女兒也多了一個玩伴了。”

“楊老夫人教出來的人肯定不會有錯。”有位夫人笑着開口了:“楊大老爺現兒都在京城做了高官,楊二老爺楊三老爺瞧着也是馬上要往京城走的了!女兒嫁到容家,也是個個褒獎誇贊,歇不了嘴的!”

“我昨日才聽我夫君說起一件奇事,江陵容家的大少爺容嘉懋,都還沒滿八歲,參加了童生試,竟然考上了秀才!”學政夫人說得眉飛色舞:“我夫君說,只怕是大周最年輕的秀才了呢!”

“容大少爺?”有人驚呼了一聲:“那不是楊老夫人的外孫?”

“楊老夫人真是教子有方教女有方,不僅僅是自己家裏興旺發達,就連女兒嫁出去,也是宜家宜室!”學政夫人瞅着駱老夫人眯眯的笑:“駱老夫人,駱大小姐要是能得楊老夫人的指點,只怕以後是進宮做娘娘都可以!”

駱老夫人笑道:“可不是這樣?只是我倒不求我們家宜丫頭有多大造化,這輩子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相宜站在那裏垂手而立,規規矩矩的聽着衆人交頭接耳,心中卻是驚愕萬分,嘉懋考上秀才了?真是不可思議!前世的嘉懋一點也不喜歡讀書,只喜歡打算盤,後來長寧侯府搬去京城,太後娘娘覺得長寧侯府不能只開着金玉坊,府裏沒有一個走仕途的,容老太爺這才逼着嘉懋去國子監念書。

嘉懋是個聰明的,他在國子監裏念了一年書便秋闱得中,第二年春闱又中了貢士,殿試以後又是金榜題名,中了進士。不少書生念了一輩子書,考個舉人都很辛苦呢。只是相宜覺得有些不解,嘉懋不該是這時候去參加童生試的,他這時候根本該是一心一意跟着容大爺與容大奶奶做生意,如何又去考中了秀才?

難道真的一切都已經變化了?相宜擡起頭來,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

即便一切都已經變化了,可她依舊還是這樣的命運,母親難産死去,繼母苦苦相逼,祖母也不見得會對自己有多好,自己面前豎立着重重院牆,将她圍在中間,找不到出去的路。

“宜丫頭,你到楊府住着可要聽話,別給楊老夫人惹麻煩,知道否?”駱老夫人笑着望向相宜,心中得意,看來自己的算盤沒有落空,宜丫頭是個值得培養的,不管是楊家的少爺還是容家的少爺,只要攀上其中的一個,駱府總是穩穩當當的不會吃虧。

“是,相宜謹遵祖母教誨。”相宜低聲應了一句,心中雀躍起來。

只要能走出駱府,總是快活的。

那邊駱大奶奶臉色越來越不好,眼睛前邊慢慢的花了一片,模糊得什麽都看不出來,到處都是黑黑的一團影子。今日她第一次在楊家的游宴上以駱家大奶奶的身份露面,本來還想風風光光将自己全身穿戴展示一番,可沒想人人都不看她的首飾,卻盯緊了她的出身。

自己與那死丫頭争辯了幾句,不僅沒有讓楊老夫人改變看法,自己反而被周圍的夫人小姐嘲笑,就是上回打相宜的那件事情都被楊二奶奶抖了出來,駱大奶奶心中好一陣焦躁,只覺得胸口氣悶發慌,都快吐不出氣來。

“老大媳婦,你是不是不舒服?趕緊回去歇着罷。”駱老夫人見着駱大奶奶坐在那邊,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倒也體貼:“你有了身子,原本不用跟着出來。”

黃媽媽與婆子趕緊扶起駱大奶奶:“奶奶咱們回去罷。”

“唉……我這媳婦……”駱老夫人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惋惜模樣:“高百萬家可真是将她慣壞了。”

在座的夫人都會心一笑,低頭議論了起來,楊老夫人不動聲色瞥了駱老夫人一眼,沒有說話,心中卻不住的琢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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