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林知府心中清明
大堂裏一片明亮,可卻瞧不見人,連打門簾的丫鬟都沒有站在門邊,只是遠遠的哩在抄手游廊下頭,不時的往大堂裏瞥了去,裏邊家什擦得蹭亮,依稀能看到那扇大屏風後邊影影綽綽的閃着兩個影子。
華陽知府林大人坐在那裏,一只手拿了幾張信箋,看得十分仔細,他的對面站着一個穿了青綢衣裳的人,臉上全是恭敬神色。
“楊老夫人實在是客氣了。”看過信箋,林知府笑着朝對面那人示意:“楊管事請坐,請坐。”
楊管事坐了下來,整了整衣袖,朝林知府拱手行禮:“都說林大人乃是青天再世,我們家老夫人這才鬥膽寫信給大人的。”
“楊老夫人客氣了。”林知府恭恭敬敬将信箋折好,正色道:“莫說這事兒本來就是本官看不過眼的,即便不是這樣,本官也當為楊老夫人盡心竭力。”
楊老夫人可是大周赫赫有名的人物,不說她那公主的身份,就是她與當今皇上的關系,楊老太爺在朝堂裏的地位,楊大老爺右督察禦史的職位,都足以讓林知府有幾分巴結讨好的心思,現在終于得了個機會,如何不想牢牢得抓住?
林知府今年剛剛好四十,曾是大周科考的探花郎,當時放的外任,他并無背景靠山,全是自己政律清明,又肯為百姓着想做些利民之事,每年課考政績為優,這才一點點爬到這正四品的知府。正四品到從三品是一道坎兒,都說朝中有人好做官,如何能巴上些人,即便是林知府這般正直的人,不免也會動了心思。
楊老夫人在信裏說,若是能秉公斷案,一定會托人替他到吏部去說幾句好話,看到這一行字,林知府笑得睜不開眼睛,這可比送他一萬兩銀子還值錢,一萬兩銀子,未必能買到楊老夫人的幾句話呢。
楊老夫人的信裏,詳細介紹了下這樁案件,她的意思是讓自己将壓箱的兩萬兩銀子與四間鋪子全部判給那駱大小姐。這沒什麽好為難的,壓箱銀子與鋪子本來就是駱大小姐母親的嫁妝,自然是要歸她,她那祖母實在是黑心,竟然想講媳婦的嫁妝給吞了。
“大人明察秋毫,小人也不多說了,我們家老夫人是個急公好義的,瞧着這樁不平事兒,決計要出手管一管。這世上只有祖母為孫女打算,哪有想着法子占孫女便宜的?聽說這些日子林知府請了有經驗的賬房查了那三間鋪子的賬目,應該是有盈餘的罷?”
“沒有盈餘,那還不如将鋪子租給旁人,自己也不必操那份心思,楊管事,你說呢?”林知府摸着胡子笑了笑,那三間鋪子,每間一年差不多有三千兩銀子的賺頭——當然,幫着駱老夫人打理的管事肯定吞了一部分,但從賬面來說,三千兩銀子一年是實打實的,三間鋪子就是九千兩,再加上另外那間只承租的鋪子,每年一千多兩銀子,總計就有一萬兩銀子一年了。
駱大小姐已經滿了七歲,實打實的算七年,怎麽着駱老夫人也吞了七萬多兩銀子了,還有那兩萬壓箱銀子,加起來有九萬了呢!那老虔婆可真是心大,竟然一點都不漏下來,聽着丫鬟婆子來回報,駱大小姐穿的衣裳也不怎麽樣,通身沒見着一樣值錢的首飾。
吞了孫女兒四間鋪子,這些年得了九萬多兩銀子,難道不該好衣好飯的養着她,竟然還這般苛待她,這位駱老夫人實在也是做得出來,林知府的心,已經自然向相宜那邊傾斜了去,他朝楊管事笑道:“楊管事明日只管來聽本官開堂審案,絕不會因着那駱慎行是廣陵府一個推官便徇私枉法。”
駱大老爺已經快馬加鞭的趕到了華陽來替駱老夫人求情,他實在也不明白,怎麽錢沐陽會忽然告她母親。那時候他收了翠玉做通房,後來提了姨娘,錢氏對自己很不滿,根本就沒跟自己說上兩句話,他也不知道她手中捏着多少嫁妝。趕到華陽拜見了林知府,這才知道原來錢氏竟然有兩萬壓箱銀子與四間鋪子的陪嫁,心中當即大恨。
母親這麽些年來,竟然只字片語都不和自己提,看來這幾間鋪子她早就有打算了,還不是想不聲不響的留了給老三?雖說錢氏的嫁妝,自己落不了什麽太多好處,可到了嫁女兒的時候,自己就不用貼補太多銀子,盡可以風風光光的将相宜嫁出去了。
駱大老爺聽着林知府将錢沐陽告狀的緣由說了一遍,當即也是啞口無言,實在說不出話來,朝林知府行了個大禮:“我母親年歲已高,只求知府大人不要用刑,至于判決,自然是知府大人說了算。”
将嫁妝判回給相宜,自己只有得好處,何樂而不為?駱大老爺已經打定了主意,等着相宜拿回四間鋪子,他非得将那幾間鋪子弄到手,派幾個人去打理,每年的收成可以吞掉一大半,足夠自己在外頭的花銷。
林知府瞧着駱大老爺的眼珠子不住的轉來轉去,知道他打了這嫁妝的主意,心中鄙視,這駱家實在沒有一個好人,一分親情全無,對于一個孤女,竟然這般打壓,也不知道那駱大小姐這些年是怎麽熬過來的。
現兒得了楊老夫人的信,将前因後果都弄了個清清楚楚,又得了仆婦們的回報,更是對相宜有了幾分同情,駱大小姐孤苦伶仃,自己一定要替她伸張正義才是!聽到楊管事嘴裏轉來楊老夫人的話,更是覺得意氣風發,無論如何,明日定要讓那駱老夫人與駱慎行空着手回去,休想再占駱大小姐的便宜。
第二日用過早膳,駱老夫人與相宜就被帶了去知府衙門的前堂,在前邊領路的仆婦笑着道:“駱大小姐請莫要驚慌,我們家大人是極為和氣的,絕不會亂用刑。”
相宜捏着衣角低聲道:“昨兒雪珠姐姐說,林大人被華陽百姓贊為青天,我想他定然不會為難我與祖母,只是不知道為何我舅舅要告我們,心裏想着就難過。”
駱老夫人走在後邊,不聲不響,昨晚她沒睡得大好,素日裏頭歇息,都是好幾個人服侍着的,昨日就只有一個丫鬟,她也不喜歡不熟悉的人近身服侍自己,全靠着相宜替她淨面洗手。她望着前邊那小小身影,心中的疑惑時而消除時而又湧現,她有些拿不定主意,這個孫女兒到底是裝出來的,還是本來就這般無辜。
相宜跟着仆婦走到了公堂,見着中間一張案幾,後邊坐了個穿着官服帶着烏紗帽兒的中年男人,臉色白淨,幾绺長須,瞧着不像是奸惡之徒的面相。公堂裏站着一個約莫四十的男人,一副神情懈憊的樣子,肩膀塌了半邊一般,整個人似乎都沒有精神。
這人難道就是自己的大舅錢沐陽?相宜站在門口,有些疑惑。這時,站在公堂門口看審案的人群裏忽然擠出幾個人,直奔着相宜跑了過來:“姑娘,你昨晚沒受苦罷?”
劉媽媽、翠芝與連翹都過來了,相宜心中一陣熱,搖了搖頭:“沒有,昨晚我睡得很好,知府大人還派了個丫鬟姐姐服侍我與祖母歇息。”
劉媽媽愣了愣,怎麽自己姑娘提起駱老夫人這般親熱?這邊翠芝卻已經會意,笑着道:“老夫人與小姐都受驚了,都怨舅老爺,好端端的告什麽狀呢。”她牽着相宜走到了那個中年男子面前,彎了彎腰:“舅老爺。”
果然是自己的大舅,相宜瞧着那雙小眼睛,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外祖家裏的人,自自己知事開始,便沒見到過一個,逢年過節也見不着一件小小的禮物。楊老夫人只拿了三千兩銀子引誘着,他便馬上奔波忙碌了起來。
什麽親情,什麽血緣,在這位大舅身上完全是看不到的,他只會考慮銀子,考慮各種利益,唯獨不會考慮自己是他的外甥女兒。不過這樣也好,正是有這種人,才能将母親嫁妝的事情擺到明面上邊來,才能不用自己開口就能将母親的嫁妝拿回來。
“大舅舅。”相宜擡頭望了望錢沐陽,輕聲喊了一句。錢沐陽有幾分尴尬,含含糊糊應了一聲,将腦袋轉到了一旁,不再看相宜,這邊林知府一拍驚堂木:“開堂!”
衙役們的威武棒點着地不住的響,公堂門口的百姓頓時停住了議論,好奇的看着站在公堂上的三個人。一個師爺從斜裏走出,拿出了一張狀紙念了起來,上邊大致是說要控訴廣陵駱辛氏,侵吞兒媳嫁妝,四間陪嫁的鋪子悉數易主,連帶控訴駱家大小姐不孝順,母親嫁妝守不住,多年不來外祖家中探望,間接幫着那駱辛氏把錢家的東西給眛下了。
“啊呀呀,還有這樣的事情?”公堂上的百姓聽完師爺念狀紙,都驚奇的望向了駱老夫人:“廣陵駱家也是昔時的大族,如何落到這般田地了?侵吞兒媳的嫁妝這事兒,竟然也能做得出來?真真是丢人!”
“你瞧瞧駱大小姐那穿戴,就知道她在駱家過的是什麽日子?錢老爺告她全沒道理,一個小孩子又如何知道嫁妝這些事?肯定也不會是故意讓母親的嫁妝被祖母拿走的。”有人連連嘆息:“瞧着駱大小姐生得真是好看,眉眼跟畫上頭的美人一般,只可惜身子太單瘦了,也不知道每日裏吃飽了沒有,那駱辛氏,可真是惡毒!”
駱老夫人站在那裏,聽着種種議論,心中實在不舒服,按着胸口揉了揉,才喘了口氣兒,就聽林知府一拍驚堂木:“駱辛氏,你可有話說?”
☆、42
大堂上瞬間靜悄悄的一片,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一雙雙眼睛望向了駱老夫人,都想聽她該如何回答。
人頭攢動裏,露出了駱大老爺的帽子。
“回禀知府大人,民婦實在委屈。”駱老夫人朝林知府微微彎腰:“這錢沐陽控訴的所謂罪過,民婦一樣都不認。”駱老夫人拿定了主意,錢沐陽應該是沒什麽真憑實據的,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沒見着嫁妝,他又如何将大帽子扣到自己身上?
公堂上一片嘩然,衆人又望向了錢沐陽:“這華陽錢家已經漸漸式微,是不是這位錢老爺想打秋風哪?”
七嘴八舌,紛紛亂亂的話飛進了錢沐陽的耳朵,他心中有些不舒服,可是想着楊老夫人答應的三千兩銀子,還是忍了下來。他冷笑一聲望了望駱老夫人:“駱家的老虔婆,我妹子當年可是一路風風光光嫁到你們駱家去的,才嫁過去一個月,你那寶貝兒子便花天酒地,只将我妹子氣得一病不起,好不容易有了身子,沒想到遇着難産,伸伸腿就去了,只留下這個孤女,你本該好好的養着她,可你自己摸着良心說說看,你究竟是怎麽樣對待她的!”
駱老夫人氣得臉色發白,抓住相宜的手,怒目而視:“我怎麽對待她的?你自己瞧瞧,她是少衣裳穿還是少飯吃?我可沒虧待她一點!”
“沒虧待她一點?”錢沐陽嘿嘿的笑了起來:“那時候你說她是掃把星,全府的人都合起來欺負她,吃的穿的,比你那二孫女不知道差了多少!我聽說去年年關,她就凍壞了,生了一場大病,差點都要死了,你還說對她好?”錢沐陽斜着眼,一副兇巴巴的模樣:“我妹子死了還只三個月,你們就急巴巴的将那高氏擡進了府,也太不給我們錢家面子了!聽說你那第二個孫子孫女,可是進門七個月不到就生了……”
人群即刻嘩然:“真是門風敗壞!哪有這樣的事情!老婆剛剛死,就跟人勾搭上有了孩子!實在也太出格了些!”
“什麽老婆死就跟人勾搭上了?我覺得該是早就勾搭上了!”有人憤憤道:“那婆娘該是老相好,要不是不至于這麽急巴巴的娶進門!廣陵駱家,我呸!”他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也不過是空殼子,好糊弄人罷了,裏邊這男盜女娼的事情,少不了!”
駱老夫人聽着那般議論,萬箭穿心,還不是老大這風流放誕的,現兒卻讓自己到公堂來聽這些閑話!她抖着手指向了錢沐陽:“當年我老大娶填房,可是送了銀子到你們家裏去把這事情認下來的,怎麽今日又拿出來說,你也好意思?臉皮實在太厚了!”
“你們送銀子去錢家,跟我有什麽一毫幹系?”一想着這事,錢沐陽心中更是惱火,父親寵着那填房生的小兒子,只将他們當成草芥一般,分家的時候很是不公平,即算他是老大,也沒落到什麽太多好處。駱家送去錢家那筆封口銀子,不消說肯定是父親拿着給那填房攢着了,自己可是一兩銀子都沒見着!
“咱們事情不扯開,就事說事!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妹子有多少嫁妝?”錢沐陽側着眼睛望向了駱老夫人,看得她一陣心驚肉跳:“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以為你做得妥當,沒想到人家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錢沐陽惡狠狠的盯着駱老夫人:“你就說說看,我妹子有四間鋪子,還有我兩萬兩的壓箱銀子,究竟去了哪裏?”
錢沐陽究竟是從哪裏知道有這麽一筆嫁妝的?駱老夫人轉了轉眼珠子,心裏忽然有些發慌,這錢沐陽知道嫁妝是多少了?怎麽就說得那般準!
只不過……駱老夫人喘了幾口氣,極力将心情平靜下來,錢沐陽想混着來告她,順便得幾兩銀子?她又不是被吓大的!洞庭湖的老麻雀,風浪見得多了去呢,駱老夫人不慌不忙的看了錢沐陽一眼,緩緩道:“我媳婦那嫁妝,自然是在我手中,可我總得要等着宜丫頭出閣得時候才給她,宜丫頭年紀這般小,不由我這個做祖母的管着,還能由誰給她照管?”
“你說得輕巧!”錢沐陽憤憤不平的叫了起來:“你說是替我外甥女保管着,那就讓相宜說說,她知不知道她母親有這樣一筆嫁妝!”
駱老夫人心中有幾分發虛,眼睛望向了相宜:“宜丫頭,你與你大舅說清楚,你早就知道有這筆嫁妝,是不是?”
公堂上看着審案的人嘩然,看了看錢沐陽,又看了看駱老夫人,最後眼睛都盯住了相宜:“對對對,讓駱大小姐自己說,若是她祖母已經告知了她有這筆嫁妝,只是幫她打理,那倒也算不上是侵吞。”
劉媽媽嗤嗤一笑,從人群裏走了出來,站到相宜身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林大人,你可要秉公斷案哪!那時候管着我們家奶奶嫁妝箱籠的周媽媽亡故以後,我也曾拿了銅鑰去尋我們家奶奶的嫁妝,可只餘得幾樣不值錢的首飾了!那時候我還告狀去了廣陵府,結果只是将我們家奶奶的陪嫁丫頭與陪房給發落,流放西北十五年,罪名便是偷盜,将我們家奶奶那些不見的嫁妝全賴在了她們身上!”劉媽媽擡起頭來,恨恨的看了駱老夫人一眼:“那時候老夫人怎麽不出來說我們家奶奶的嫁妝是你在代替保管着了?可憐我那幾個好姐妹,現在也不知道在西北被折騰成了什麽模樣!”
林知府聽了劉媽媽的話,大驚失色:“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劉媽媽含淚道:“是!那時候廣陵知府還不是現在這位,我們家大老爺還只是正八品的知事,沒混上推官,林大人可以派人去調卷宗,六年半前,是我去遞的狀紙,我姓劉,是華陽錢氏的舊仆。”
相宜轉過身來,将劉媽媽扶了起來:“媽媽,你且莫要這般激動,祖母肯定是為我好,指不定她是不想讓母親知道我有這一大宗嫁妝,到時候免得母親來算計我。”
駱老夫人聽了相宜的話,心中才寬松了幾分,這孫女兒看起來真是不知情的,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給她找臺階下。她笑着朝林知府點了點頭:“民婦正是這樣想的。我現在這老大媳婦,出身商賈之家,一點氣度全無,若是知道宜丫頭有這樣一筆錢,少不得會想盡法子下手,我全是為了宜丫頭好,才這般做的。”
聽着這話,相宜幾乎要嘔吐出來,只是她極力的忍着,不想流露出半分不贊成的神色。若今日與駱老夫人撕破臉皮,林知府判了鋪子與壓箱銀子給自己,回了駱府以後,自己的日子便難過了,還不知道她會不會向自己下黑手。
既然楊老夫人已經說好會幫她,肯定已經将一切都打點好了,她不如就裝着站在駱老夫人這邊說話便是,也能給自己賺兩年清淨日子過——前世駱老夫人在她八歲的時候就亡故了,上個月她已經滿了七歲,再熬也不過一年辛苦日子了。
林知府盯着相宜的臉,見她神色淡淡,好似又有些眼神閃爍,心中頓悟,這位駱大小姐只怕是在駱府裏過得辛苦,現在只是委曲求全而已。他那恻隐之心更是一發而泛濫,多懂事的孩子,看得他好一陣心酸,怎麽樣自己也該保她周全。
“錢沐陽,駱辛氏已經說得清楚,駱大小姐也作證她祖母并未侵吞她母親的嫁妝,你這狀紙便撤了罷。”林知府望了一眼錢沐陽:“你可還有什麽話要說?”
錢沐陽哼哼唧唧的開了口:“我這個做舅舅的,難道不該關心外甥女兒?誰又知道是不是那駱家老虔婆挾持我外甥女兒這般說的?現兒她在公堂上不向着老虔婆說話,只怕是回去以後要遭罪!”
林知府聽到這句,實在高興,這錢沐陽總算是說了句人話,可他卻不知,若錢沐陽不替相宜弄回她母親的嫁妝,那便拿不到三千兩銀子,這在錢沐陽心中可是要緊事!
“駱辛氏,你說駱大小姐年紀尚小,不會打理商鋪,駱大小姐又出來做了佐證,本官便相信你一回。”林知府笑微微的摸了摸胡須,望了駱老夫人一眼。駱老夫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謝過青天大老爺!”
“駱辛氏,你且不必如此着急,本官的話還沒說完。”林知府笑眯眯道:“你既然是在幫駱大小姐打理她的鋪子,駱大小姐總要有知情權。這樣罷,本官現在命你将駱錢氏的兩萬壓箱銀子,與這七年裏鋪子的賺頭都拿出來,以駱大小姐的名義存進那彙通錢莊,銀票就交由駱大小姐的貼身媽媽保管,沒有駱大小姐本人去錢莊,這錢便不能動。”
“什麽?”駱老夫人搖晃了一下身子,一口老血幾乎要吐了出來,要她将這七年裏吃下去的東西都吐出來?那怎麽可能?
“怎麽了?駱辛氏,你方才不是說替駱大小姐打理鋪子,這賺的銀子自然要歸駱大小姐了。還有,她母親的壓箱銀子,那是死錢,也不需要你替她拿着……”他的眉頭漸漸的皺了起來:“你莫非是拿了去放印子錢?這可是犯法的事兒!”
駱老夫人臉色一變,連連擺手:“林大人明鑒,民婦絕未做這等事情。”
“那好,你就趕緊讓人去将九萬五千六百兩銀票取過來,本官派官差與你們一道去彙通錢莊交割清楚,不過是換個人的名字存銀子罷了,彙通錢莊這邊是沒什麽問題的。”林知府笑着看了一眼桌子上擺着的幾張紙:“本官請了幾個有經驗的賬房,将三間鋪面的賬目查了下,另外一間鋪子的租金粗略算了算,一共是七萬五千六百兩,加上那兩萬壓箱銀子,便得了九萬五千六百兩,駱辛氏,你自己來瞧瞧,可是不是這麽多。”
駱老夫人氣得幾乎要發狂,她這幾年,就白白替駱相宜給做事了?可現在是站在華陽府的公堂上,不是在駱府前堂,她哪裏敢像在家中一般趾高氣揚?駱老夫人咬了咬牙:“林知府,那些賬房該是算錯了,這三間鋪子,每年不過幾百兩的盈利,哪裏就出了一萬兩一年?”
“幾百兩的盈利?你哄誰呢?”錢沐陽在一旁跳了起來,眼睛都紅了,妹子那四間鋪子都是在東大街西大街,最好的位置,哪有只賺幾百兩的?“若是三間鋪子一年只賺幾百兩,老虔婆你那般精刮,肯定會租出去弄點租金,東大街西大街,一般鋪面,一年少說也有一千二百多兩銀子,何必自己費力不讨好的派人去打理!”
“可不是?那般精明的人,又怎麽會做虧本的事!”公堂上一片竊竊私語的聲音,駱老夫人的老臉通紅,站在那裏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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