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治傷
丁普郎拿起随身攜帶的『藥』箱為我的傷口上『藥』,“夫人,在這荒野多有不便,我只能簡單的處理一下,讓傷口不再潰爛。”
我感激的望着他,“謝謝!”
他也沖着我微微一笑,“夫人客氣了!我和傅兄早就聽聞朱元帥的英明,本想投靠,卻無奈造化弄人,只好追随了徐壽輝,好在他對我們也算不錯。哪知如今趙普勝被賊子陳友諒所殺,徐壽輝又被挾持,想我二人再無出頭之日,還怎談為國為民。是以我二人将夫人救出,希望夫人能夠為我們在大帥面前美言幾句,也好為我們謀份差事!”
徐壽輝被擒,他們二人本當盡心去救,然而他們卻選擇救我以讨夫君歡心,從而為自己謀得上好前途。連國主都可以輕易放棄,更何談為民,說到底也只是為了自己。
丁普郎伸手向我介紹一旁的男子,但見他用一絲方巾包裹着發髻,面容白俊,身着一身勁裝,氣質絲毫不亞于徐壽輝。“這位便是傅有德,傅兄弟!”
傅有德沖我點點頭,淡淡的笑了笑,并沒有說話。我也沖着他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夫人,傅兄弟為人內斂,不善言語,還望夫人海涵,莫要見怪!”
“怎會!”
馬車咕嚕咕嚕又行駛了一天,來到了夫君所駐紮的營寨的山腳下,而此時,丁普郎他們便不再前行。他将車停住,掀開了轎簾,“夫人,這就要進入朱元帥軍隊的管轄範圍了,只是我們不能再前行,不然恐怕會以來路不明的敵軍所抓或殺,能不能勞煩您親自前去,我們二人在此等候。”
我欲下車,丁普郎忙過來将我扶下去。我踉跄着走了兩步,卻發現自己的身子虛弱到根本無法前行。再看自己這番模樣,只怕更會惹人懷疑。停在原地,我對丁普郎道:“我的身子恐怕不能夠支撐我前行!”
丁普郎略微猶疑,繼而道:“那夫人可有什麽信物,我可以冒險進去,将信物交與大帥!”
信物?我如今身上還有什麽信物呢?自打上次的刺客事件之後,夫君便将我随身攜帶的匕首沒收,說那樣太危險,并加強了守衛。再『摸』『摸』自己的身上,除了身上這身殘破的衣服,便什麽都沒了。這時,額邊一縷秀發落下,将我的視線擋住,有了!
我轉身對丁普郎道:“請問可有匕首?借我一用!”
丁普郎從腰間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交給我,我将匕首抽出來,“唰”一聲,一縷秀發被我割了下來。我将匕首與交還丁普郎,并在自己內衣的裏襯上撕下一塊布,将秀發捆好。“這縷頭發就是信物,你只要将它交給大帥,他自然會明白!”
丁普郎拿在手中,對此信物頗為質疑,“夫人難道就沒有別的信物了嗎?這頭發真的管用?”
“你再幫我帶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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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話?”
“你可還記得說過今生唯一愛的那個女子?”
望着我堅定的眼神,丁普郎不再懷疑,将頭發藏在自己的懷中,“好,夫人放心,丁某一定替夫人把話帶到!”
說完這句話,他轉頭對傅友德說道:“傅兄,我走了,夫人就有勞你照顧了!”
傅友德點點頭,淡淡回應道:“請放心!”
丁普郎再次向我道別,便踏上了去往軍營的路。望着他已經看不到的背影,我轉身向馬車走去。這時,一向沉默的傅友德走了過來,将我扶住,并說,“夫人小心!”
我回過頭望着他,只見他神『色』淡淡,波瀾不驚,“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
“我對他有信心!”
他扶我坐上馬車,便再無話。等了約『摸』半天的光景,仍不見丁普郎的身影,我便對傅友德說道:“你看,都已經過了半天,而丁普郎還沒有回來,你難道不擔心他嗎?”
“在下說過,對他有信心!”
“那你可對我有信心?”我挑眉問他,“你難道不曾質疑僅僅一縷頭發就能夠讓元帥認出我?”
他迎上我的眸子,淡淡一笑,“如果信不過,也不會冒險救夫人!”
我一聲冷笑,略帶鄙夷的望着他,“你們二人口口聲聲說為國為民,見到自己的主子被挾持,不僅不去救,反而逃跑,另投他人麾下。沒有國哪有家,沒有家何來民?說到底不過是想為自己謀得一份上好的前程!”
對于我的諷刺傅友德并不在意,他依舊淡淡的笑着,回答我,“夫人或許對我們二人的做法頗為不齒,然而我們卻不會怨怼夫人。所謂良禽擇木而息,更何況良将!是不是真的為國為民,我們說了不算,日後自見分曉!也請夫人放心,既然決定投靠大帥,我二人定當盡心盡力!”
面對他的回答,我也再無刺可挑刺,他的話也有幾分道理,不管怎麽說,只要是對夫君有利,對天下的蒼生有利,即便道德上說不過去,那又如何!
我們又等了半日,在這段時間裏,傅友德盡心盡力的照顧我,渴了有水喝,餓了有幹糧,如若我想下地走動,他也會扶着我上下馬車。對于他的竭力行為,我對他的偏見又少了幾分,能冒險将一縷頭發作為信物去見敵軍将領的,定然也不是什麽貪生怕死的人!
天『色』已近黃昏,晚霞将天邊映紅,煞是美麗,忽然想起了那日與藍玉一起只是,也是對着這晚霞。我被擄也有一段日子,不知道藍玉他可好!還有湯大哥,只怕這次回去又得勞煩他為我治傷了!
正在遐想間,就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得得得,向我這邊傳來。我大喜,一定是夫君,一定是他,只有他才會如此急切的策馬奔騰!我從馬車上站起,向遠處眺望!而傅友德卻緊繃着神經,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望去,手裏緊緊握着武器,蓄勢待發!
随着馬蹄聲由遠及近,我看到一匹黑『色』駿馬向我這個方向奔來,但是卻看不清來人的面容。等到再近一些之時,我看到騎着馬的人身穿一件藍『色』勁裝。我不記得夫君有這種衣服,而且看身形也不像,那會是誰呢?看到不是夫君,我的心裏不免有些失落。
不大一會,騎馬之人已經離我們很近,就聽到騎馬之人大聲喊着,“姐,姐,姐姐……”
這聲音怎麽會這麽熟悉?姐姐,是在叫我嗎?灰暗的眸子立刻泛出了光芒,是藍玉,只有他才會這樣叫我!我興奮地走下馬車,傅友德卻将我攔住,“夫人,前方來人身份未明,切不可過去!有我在,定不會讓人欺身上前!”
“沒關系的,他是藍玉,是大帥手下的一名将領。不用緊張!”
說話間,藍玉已經來到我面前,他翻身下馬,在看到我之後,欣喜若狂,“姐,真的是你!”
我微笑着點頭,“沒錯,是我!”
他再沒說話,只是一把将我拉入他的懷中,緊緊地抱着我,似乎要将我嵌入他的胸膛,他的聲音因為興奮而顯得有些語無倫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一定不會有錯!我的計劃太好了,你第一個見到的人是我!”
對于他的舉動,我并沒有在意,只是拍拍他的後背,并說道:“傻孩子,你都在說些什麽呀!”
他依舊抱着我不松開,只是一直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我又叫他,“藍玉,藍玉!”然而他只是抱着我,卻不說話,我只得再次拍了拍他的後背,“你怎麽了?”
他轉過頭,沖着我憨厚的一笑,“沒什麽姐,我就是看到你忽然失蹤了這麽久,如今見到你平安歸來,太開心了!”
我也淡淡一笑,“是呀,我能再次看到你也很開心!對了,夫君……他怎麽沒來!”
聽我提到夫君,他的面『色』稍微一變,但轉瞬即逝,“大帥他軍務繁忙,走不開身,所以我就替他來接你。”
“哦,這樣呀!”我心中不免隐隐作痛,失蹤了這麽久,本以為回來的時候第一眼可以看到的是夫君,卻怎料……也許他是真的分不開身吧!我這樣安慰着自己。
這時,藍玉看到了在一旁的傅友德,拱手向他示意,“想必這位就是傅友德将軍!”
傅友德也拱手回禮,“将軍不敢稱,請問這位小兄弟怎麽稱呼?”
“藍玉!”
“敢問我那位丁普郎兄弟怎樣了?”
“他很好,正在軍中做客!請将軍随我一同前去吧!”
“好的!夫人傷勢很嚴重,還是讓她先上馬車吧!”
“受傷?”藍玉聽傅友德一說,才看到我破爛的衣衫,當下急切地問道:“姐,你哪裏受傷了?”
我搖搖頭,“不礙事的!你還是帶我走吧!”
藍玉卻倔強道:“姐,你不給我看傷,我就不帶你回去!”
我愠怒,“你這孩子,都說了沒事!”
“不行,我一定要看!”說罷,他拉着我的手,觸及到疼痛的手指,我哎呀一聲,皺了皺眉。
藍玉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手中,待看到我的手指又腫又爛時,狂怒道:“這是誰幹的?姐,你快告訴我,這是誰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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