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回到皇宮

王敏聽到他的話，不由得咬了咬嘴唇，正要說話的時候，我對着藍玉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對王敏說道：“可以！不就是兩個人嗎？即便你說要将整個王府搬到宮中，我都會答應你！”

“夫人……”藍玉顯然對我如此應承王敏頗為不解，便開口道。

我回過頭淡淡的看了藍玉一眼，示意他不要說話，藍玉知曉了我的意思，便不再說話，坐了回去。

“王小姐，你可還有什麽要求？如果沒有其他的要求了，我們何時出發？”

王敏凝着眉，還未回答，白伯已經先開了口，他說道：“小姐，謝謝您的好意，小的在這王府中當了一輩子的管家，臨到老了，就只剩了這把老骨頭，不願意再奔波了，小姐只要帶上王嬷嬷就可以了！”

這時，一向不開口的王嬷嬷也說話了，她說道：“小姐，嬷嬷年紀大了，有些戀舊，就不和你一起去了！”

“你，你們……”王敏咬着嘴唇，一揮手中的帕子，又急又氣的跺了跺腳，“你們都不陪着我，那我一個人去了有什麽意思？無親無故的，就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嗎？”說着，兩行清淚已經從眼角滑落。

見她哭了，白伯和王嬷嬷連忙上前哄她。見到這一幕，藍玉忍不住又開口了，他的語氣頗為不悅，“哭哭啼啼的像個什麽樣子？你們莫要在這裏拖延時間了，既然決定了要去皇宮，就一起走，商量過來商量過去的，做什麽？”

藍玉久經沙場，是何等人，一眼就看出了他們之間打得什麽主意。看他們的樣子，哭的哭，勸的勸，若是再不阻止，怕是又得耽擱幾天了，想到這裏，我便對王敏說道：“王小姐，我再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讓你去收拾東西，并和你的家人商量。誰去誰留，或者是都去，你們自己決定。一炷香之後，不管你們結果如何，你是必須得走！”

“一炷香？一炷香怎麽夠？”王敏小聲咕囔着，卻還是随着白伯與王嬷嬷一同進了後堂。

一炷香之後，我對藍玉說道：“你去将王小姐給請出來，我們這就上路！”

藍玉回道：“是！夫人！”接着便要去後堂。恰在這時，王敏随着白伯還有王嬷嬷出來了。看她的眼睛有些紅，眼眶還濕潤着，想必是才哭過。

待她走到我面前之後，我問道：“你們決定了誰去誰留？還是一起去？”

王敏回答道：“白伯留下來，我與王嬷嬷一起随你們回宮！”聽她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對于離別的痛苦與不舍我能夠深深體會到，只是有些事情該面對的時候必須面對，正如此刻，白伯與王敏的分離。

即便她的身份再特殊，她也只是一個小姑娘，看到她這個樣子，我的心也不由得一軟，對她說道：“你可還有什麽東西要拿？我可以安排人替你搬上馬車！”

王敏垂下頭，掂了掂自己手中的包袱，說道：“也沒什麽，全部的家當也就在這裏了！”她的聲音中飽含無限哀愁，眼中似乎又要掉下淚來，她走到大廳之中，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繼而，她又問道：“以後我是不是都不能夠再回來了？”

“這……我也不能保證，但是你要做好以後都不會回來的準備！”

話音一落，她極力隐藏在眼中的淚水就那樣滑落，她身旁的白伯與王嬷嬷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淚。藍玉見狀，頗為不耐煩，他說道：“走就走了，哭個什麽勁？”

王敏聽後，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我走到王敏面前，拉起了她的手，她沒有反駁，也許在這一刻，她知道了我的身份，或許是她不知道，但是她沒有拒絕我。我拉着她，她将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喃喃道：“容我再多看一眼好嗎？”

“好！”

王敏從我的肩膀上将頭擡起，在大廳中來回踱步，她的手緩緩地摸過每一件家具，似乎想要在臨走的最後一刻将這個屋子中的擺設全部記在腦海中，似乎是在生離死別。

本以為藍玉會在此刻再多說一些什麽話，然而他卻沒有，這屋子中的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看着她将家具摸了一遍又一遍。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王敏停止了她的動作，然後她将眼角的淚水擦幹，對我說道：“我們走！”

聽了她這句話，屋內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氣，我便讓藍玉在前面帶路。出了大門，馬車早已等候在那裏，王嬷嬷将東西放到馬車上之後，再來扶王敏上車。王敏的腳才踏到馬車的第一個臺階時，身後傳來了白伯的聲音：“小姐！”

衆人随着白伯的聲音向後看去，卻見他已然跪在了地上，老淚縱橫。他對着王敏說道：“讓老奴再為小姐磕個頭！”接着，也不管王敏同意不同意，就那樣磕了個頭，他的聲音悲戚：“小姐，你一定要一世平安！”

王敏什麽話都沒有說，也沒有過去扶他，而是翻身上了馬車，對車夫說道：“走！”聽着她的聲音那麽決絕，然而我卻看到了她眼角流出的淚水。她是怕白伯擔心她，所以才刻意如此。

駕車的車夫是侍衛之一，他望着我問道：“夫人，可否上來？我們好啓程！”

我擡頭望了望天空，早晨還豔陽高照，此刻雲朵卻将陽光遮住了大半個，慘淡的陽光照射在白伯花白的頭頂上，為他徒添了一抹凄涼之色。

“畢大人！”我對着身旁送行的畢然說道。

“夫人！”畢然躬身前來行禮回道。

“在我們走後，無論發生什麽樣的狀況，一定要護白伯周全，你可明白？”

畢然颔首，回道：“下官明白！”

該交代的事情交代完了，該辦的事情也辦完了，我不再停留，在春兒的扶持下，進了馬車。馬車內，王嬷嬷端坐着，而王敏則埋首在她的懷中。見我們進來之後，王嬷嬷明顯的吃了一驚，卻并沒有說話。

我與春兒坐好之後，對王嬷嬷說道：“王嬷嬷是？”

王嬷嬷對着我點了點頭，說道：“是的！請問貴人有何吩咐？”

我淺笑道：“吩咐不敢當，只是想解釋一下你的疑慮。”

王嬷嬷聽完，面上一紅，低聲道：“小人不敢！”

春兒見狀，忙過來打圓場，她說道：“王嬷嬷你不必如此驚慌，夫人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這一路上路途遙遠，若是半道上生出個什麽是非，那可如何是好？我們共同坐在一起，即便遇上突發狀況了，也不至于手忙腳亂，顧了這個顧不了那個！”

春兒這些年一直跟在我身邊，着實長進了不少，聽到她一番言語，我也不由得對她投去贊賞的目光。她說完之後，我也說道：“王嬷嬷即便再不習慣，也還是忍一忍，等回了宮，一切就都好了！”

王嬷嬷聽後，颔首道：“不會的夫人！我本就是一個下人，何來那麽多的規矩呢！”

整個過程中王敏都一言不發，始終躲在王嬷嬷的懷中，看不到她的表情。然而我卻可以猜到這次的離別對她來說很受傷，也許她是在哭，只是不想被我們看到而已！

馬車咕嚕咕嚕行了兩日，這一路上，氣氛很是凝重，除了吃飯之外，王敏一直就那樣埋首在王嬷嬷的懷中，不曾變過。只是在她離開王嬷嬷懷中的片刻中，我看到王嬷嬷的胸前早已被打濕了一大片，還未來得及幹的時候，又被打濕了，如此周而複始，她胸前的那片布料已經變得十分髒亂了。

看她那樣也定然不好受，便從自己随身攜帶的包裹中找了一身自己的衣服讓王嬷嬷将她已經髒了的那件換了下來，王嬷嬷對此很是感激。

或許是因為一路上警惕的原因，也或者是此行的消息被保護的特別好的緣故，這回往皇宮的一路上并無半點意外，很順利的回到了皇宮。

紅牆黃瓦，那個熟悉的标志，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對于我來說，這是回到了家，回到了我的夫君孩子們的身旁，卻不知道對于王敏來說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也許她畢竟還是年紀尚小的原因，一路上的奔波，再加上來到這陌生的環境，多少對她的心境有些影響。這時再看到她，已經沒了先前離開時的那種悲痛，反而對這紅牆黃瓦中多了一份新奇，亦或者是一份期待！

望着她清澈的眼神，再想到王保保對我說的那些話，我在心底暗暗發誓，只要有我一天，我定然會保她周全！

正這樣想着，馬車已經駛入了皇宮。再回來之前我已經先行命人快馬加鞭趕回宮來給夫君送信，也不知道當他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會是怎樣的感覺，會是激動，是興奮嗎？

當馬車停下來的時候，我與春兒先行下了車，而王敏與王嬷嬷随我們之後才下了車。王敏雖說也是一個大家閨秀，卻不像王保保那樣，一生戎馬，見識甚廣，想必她長這麽大都未曾出過沈丘！我能看到在她下了馬車之後，初次見到巍峨皇宮時候的震撼感。

我走到王敏與王嬷嬷面前，淺笑着對她們說道：“王小姐，王嬷嬷，我會先安排你們住下來，之後你們可以先洗澡，洗去身上的塵埃，之後我會命人将飯菜準備好，待你們洗澡過後就可以享用了。在這宮裏千萬不要亂跑，以免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