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至第25章為校園章節，不喜歡的可以直接跳過，蟹蟹~ (12)

這麽吵，誰喜歡呢？對不對？”

胸腔泛起的惡心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現在又被自己激起。韓行之點點頭，模樣……可愛。電光火石間，他的唇卻湊近我的臉，不偏不倚落在右側臉頰，只有一厘米的距離，這個輕柔的吻可能牽起大火。

“我走了。”某人逃跑一般慌慌張張跑到門口。

“我送你。”

他的座駕無所顧忌停在樓下，夜晚的天際泛着朦胧的月光，一片清輝。

“進去吧。”紅色的車門被拉開，韓行之含笑做出“請”的姿勢。

街道兩旁行人很少，我搖下車船看着外面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呼啦啦”的聲音傳進耳膜，頭發被風吹得淩亂，胡亂蓋在臉上。

韓行之的聲音不太清晰，他說了什麽？

“啊？”我轉過頭望着他的側臉，昏暗中有幾分好看。很久了，我也沒想過要去觀察眼前這個人。

“還記得我教你騎自行車的事嗎？”

“怎麽不記得，你自認為技術好，一定要帶我上坡，結果把我摔了。”

韓行之從來都是自信過頭的人，也是因為當時的我們目光短淺。看到一汪清泉，以為遇到了整個大海。

“不對，是你的指揮有問題。我都說了要山坡，你還喊着要停，稍不留神就摔了。”

“後來，你背我上了一個星期的課。楚瑜說你是好男人，因為你每天帶的早餐是四人份，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賴床了。”

“她也罵我臭男人。”

楚瑜大概說過這些話，少女間的情誼就是一如既往的毫無保留。她可以為我說盡韓行之的好，也能為我罵盡韓行之的壞。這些都不是自我懷舊的念念不忘，是親人般的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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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再也不想騎自行車。”

“嗯，至今沒學會。”

“你知道我每天背你的時候都在想什麽嗎？”

“隆晨，你怎麽會這麽重！”我學着他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口氣，韓行之“噗嗤”笑出聲。

“我想，既然隆晨不能騎車，那我就載她一輩子。我們不用自行車，我要買最舒适的座駕，副座的位置只留給她。

這麽多年，我終于做到了。你坐的位置從來沒有別人的痕跡，記住了嗎？”

誰會想到年少的糗事會有如此催淚的結局，雖然，我只是動容了幾秒。

我離開的時候，他的身子靠在門邊，用力地揮手。

“啊！”驟然亮起的自控燈下站着一個男人，他聞聲轉過背來，面無表情。

“回來了？”

章磊的右手指間夾着一根香煙，半醒半滅間露出微弱的火星。我慌忙從包裏掏出鑰匙，胡亂往鎖孔插去。

“你怎麽來了？也沒打招呼。”

“你的東西落在我的車上。”他從西裝口袋掏出一個藍色的絲絨盒子，拉過我的手放在掌心，“服從制片方的工作安排，是一個合格藝人該做的事。你和林舫，人言可畏。”

章磊最終沒有進屋，就像這幾個小時的等待真的只是為了眼前的盒子。我對着燈光緩緩打開，鑲鑽的戒指格外閃亮，沒有繁複的紋路和刻飾，它緩緩穿過我的右手無名指。仿佛有千金力量，讓人喘不過氣。

人言可畏，多麽強大的理由。

我和韓行之的一舉一動，被他看在眼裏。不動聲色的窺探比歇斯底裏的指責來得猛烈，他給我足夠的自主，又用信任的線時刻提醒我，這些不是你該做的事。

風筝飛遠了，也有回到主人手中的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除了高二熬夜看劇！再也沒有試過通宵，我們學校竟然把我逼到這種地步，嘤嘤嘤~~四點多的時候基友給我發消息，我們兩個望着電腦屏幕各自傻笑。。。呵呵，你這個傻逼也沒睡。。。

☆、Chapter 38

韓行之

“我……我看見楚瑜了，對不起，我真的……”十分鐘前，隆晨摁響了我家的門鈴。

現在，我正用紙巾胡亂地擦着她的臉，早說過不能輕舉妄動，這就是後果。她的鼻子一抽一抽，聲音哽咽。

“我站在樓梯拐角的地方不敢多看，只能偷偷瞄幾眼。”隆晨用力抽過我手中的紙巾，往旁邊空處挪動，忽然仰頭停止抽泣。我知道這些屬于女人的怪癖，再慌再亂妝容不能亂。

她自顧調整好表情，拉拉裙子上的褶皺，甕聲甕氣地說：“楚瑜怎麽會變成這樣？她有困難為什麽不來找我？我可以幫她啊！”

“她怎麽找你？她知道你在上海嗎？三年了，誰知道你在哪個角落縮着不去見人。如果不是陳墨，如果不是那場攝影，我估計也找不到你，更別說像現在這樣坐着談話。”

我從心底認為隆晨逃避的行為屬于不負責任，她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完全忘了身後一票“不相幹”的人。

“所以，你覺得都是我的錯？”她側過頭，略微猶豫地望向我。

我一貫受不了隆晨注視的目光，像刀片，像透視儀，更像麻醉藥。槍林彈雨下，只剩體無完膚。

“反正，你也沒做對。”這應該是最保守的答案。

隆晨思索了幾秒鐘，說出了讓我無地自容的答案：“我倒是很好奇，這些都是因為誰？”

好吧，我做錯了。隆晨的情緒很快平複，一股腦兒吐露心事：“現在怎麽辦？我要去找楚瑜嗎？她不想見我怎麽辦？”

我看着她急切的小動作，緩緩開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先回答，我再告訴你答案。”

她點頭答應，我清清嗓子，一場對峙即将開始。

“你什麽時候去看的楚瑜？”

“上午。”

“多久離開的？”

“一個小時後。”

“你的心情？”

“難過、傷心，總之很複雜。”

“和別人提過嗎？”

“沒有。”隆晨的确一五一十回答了我的問題，但又怕自己的答案引起誤會，連忙補充，“別多想，我從酒店出來直接到這兒了，不是不想說，是沒機會。”

我的心裏雖然偷笑，表面還是裝作不動聲色，并給出合适的建議：“首先，只要楚瑜不離開上海，其他的都不是問題。其次，她肯定願意見你，只是時間問題。最後……”

“最後什麽？”

“臨走之前，我往楚瑜手裏塞了我的名片。她雖然不願意，但也收下了。等等吧，有消息我馬上通知你。”

隆晨長籲一口氣，手機随之響了起來。她從包裏掏出手機，猶豫地看了兩眼屏幕，眼神猶疑閃躲。我見機湊上前，果然，是章磊。

我猜測她正在想如何巧妙地避開我又不讓章磊發現異常，好吧，我成全你。秒然之間，我的右手迅速伸出搶過隆晨握在左手邊的手機，她被我猝不及防的動作吓得不輕，語氣帶着惱怒與焦急。

“你幹嘛，還給我。”

我劃過屏幕上紅色的拒聽鍵，低頭開口：“現在是分心的時候嗎？楚瑜的事不想了？”

“不是你叫我等嗎？把手機還給我。”

突然，隆晨撲過身子拽住我的胳膊，湊着要去搶回手機。我把右手高高舉起，另一只手做出擋的姿勢。她卻不管不顧，欺身越過我的半邊身體，我稍稍用力，她便掉落在地。

意大利進口的高檔地毯對得起它的價位，我不擔心隆晨有何受傷的地方，但還是下意識去伸手拉她。她卻用力扯住我的襯衫，身體突然失去中心，兩人瞬間滾落在地毯上。

隆晨不依不饒，雙腿壓在我的腹部就去搶，我終于繳械投降，喪氣地垂下手臂。

“哐啷”，我和隆晨相視過後往聲音來源望去，站立在門口的兩人露出驚悚的表情。我媽張大嘴巴用力扯過我爸的衣袖，我爸扶扶眼睛尴尬地轉過身去。

隆晨正以親密的姿勢趴在我的身上，她的臉離我只有微毫的距離，我能聽見她急促的呼吸聲和看見眼前瞬間漲紅的臉頰。她的頭發散在肩側，刷過我脖子上的皮膚，癢癢地叫人難受。我伸手撥弄了一下她的頭發，她卻用力用膝蓋頂住我的小腹，忽然用力翻過身，從地毯上爬起來。

五分鐘後，我們衣衫整齊、并肩而坐。而對面的我的父母，一口一口啜着杯中的茶水。

“我看你周末不回家，想和你爸來找你吃頓飯。小晨呢？什麽時候來了。”

我媽還是親切地稱呼隆晨為“小晨”，我爸筆直地坐在一旁一言不發，我猜他其實也是不知道要說什麽。畢竟這麽尴尬的場景，哎。

“找韓行之有點事，那個……阿姨，剛剛你們誤會了，我和他………”

“年輕人嘛，很正常。沒有提前打聲招呼，是我們考慮不周。”

隆晨該死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我再沒有理由去搶這個麻煩的機器。

“是，我在外面有點事。好，知道了。你叫阿凡直接去機場，我稍後到。”隆晨挂斷電話，站起身向我爸媽解釋：“伯父伯母，我一會兒要趕去機場，抱歉沒法請你們吃飯，下次可以嗎？”

我爸放下手中的杯子，揮手笑答：“沒關系，工作要緊，工作要緊。趕緊，你送送人家。”老人家嚴肅的面龐突然變得柔和，情商急劇飙升。

“不用了，我打車走，韓行之你好好陪陪伯父伯母吧。”隆晨三兩步走到門口，我媽沖我使使眼色，随即跟了出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

緊接着，一頓臭罵。

“你說說你，你到底做了什麽不可原諒的事？”她指着我鼻子的行為顯得特別生氣。

“我也不知道，您幫我問了嗎？”

我媽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開始還原剛剛的場景，并不忘控訴我的行為。

話說兩人并排走進電梯，隆晨的神色還有些不自在。我媽抓住機會，先發制人。

“小晨，你和行之到底怎麽回事。阿姨不相信你們就這麽散了，是，我當年不該自作主張建議你去北京，可行之也被蒙在鼓裏。”

“阿姨，都是過去的事了，您真的沒有做錯。”

隆晨越是否認，老人家的心裏越是自責。

“有些話，我不該現在說。可是現在不說，以後恐怕再沒機會說了。行之考研成功，收到了複旦的錄取通知。”隆晨臉色大變，難以置信地望向身邊的人。

“我那時還不知道你們分手的消息，畢業後，他對我和你伯父說‘爸、媽，我不去上海了。’聽到他的話，我的心莫名一沉。果然，他最終說出你們分手的消息。”

電梯此時恰巧停下，隆晨拖着步子從裏面走出。

“韓行之報了複旦？”

“是，當初去找你，事後就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對。我以為你們的感情足夠堅定，畢竟……你是行之第一個帶回家的女孩。”

我媽看見隆晨失落的表情，繼續下猛料：“這幾年，他常常在北京、上海兩地奔波，就是為了打聽你的消息。雖然希望渺茫，也堅持着過來了。他說不會放棄攝影的事業，因為這是你們共同的認知基礎。”

畫面戛然而止。

“媽，你說的都沒錯，可是，你為什麽罵我？”我對于這個問題近乎執着。

“她，隆晨，一個女孩子，在知道你做了這麽多後還不願意原諒你，你不想想自己對她的傷害有多深？”

我媽的話讓我無言以對，年少時候誰沒有過胡言亂語。總不能因為這些可以被洗白的錯誤而否定我的後半生，冤，真冤。

這頓晚飯吃得格外沉重，全程下來，他倆都沒給我好臉色。

“你的新一輪投資計劃書我已經看了，問題不小。年輕人有沖勁、有幹勁是好事，但是需要腳踏實地。明天股東大會，做好準備。”

“什麽準備？”我擡頭茫然地看向我爸，他慢條斯理地嚼着食物，淡淡把我望了一眼，中氣十足地說：

“公司會新來一位同事，從旁協助你的工作。”

我轉念一想，總覺得不太對勁：“我不懂，我的工作有什麽需要協助的地方嗎？副總、秘書、助理，都是我的得力助手。”

我爸再沒說話，轉頭對我媽說：“有點鹹，還好，可以接受。”

呵呵，我可能真的不是他們親生的。對着醜态百出處在失戀邊緣的他們親愛的兒子，依然能夠鎮定自若眉目傳情秀一臉恩愛。我爸之所以能夠白手起家，事業做得風風火火，我媽之所以能夠不遠千裏，忍受霧霾的威脅追随我爸，原因在于——他們都是有深厚功力的人。

第二天，我才明白我爸話語中的意思。

“你好，Chris，新來的總經理。”

“你好，韓行之，曾經的總經理。”

“韓總……不，小韓，你的東西我都已經收好了，需要馬上搬過去嗎？有同事可以幫你。”秘書輕輕掩住嘴巴，怯怯地問。

我把眼前的人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終于帥氣地轉過身去，大聲說：“不用，我自己來。”

Chris，哈佛商學院MBA畢業，七年的高層管理經驗。公司費勁心力請回國的職業經理人，後來我才知道，人家其實根本不在意這個職位，也不是因為總經理頭銜的誘惑而榮歸故裏。只是因為，他要結婚了，未婚妻想回國發展。

我漫不經心做的工作，被人漫不經心接手。其實還好，也不算難過。

只是我爸，真的是老狐貍！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 39

隆晨

從市區到機場的路異常擁堵，如潮的車流、此起彼伏的喇叭聲間或司機暴躁的碎罵，太陽緩緩降落，忽而全部光源被高聳林立的大廈遮掩。

上海，是個步履匆匆的城市。

一路停停走走，出租車終于平穩停在機場外的廣場上。阿凡戴着黑色的鴨舌帽，腳邊立着行李箱，沖我揮揮手。我能很快從人群中認出他，就像他總能很快找到我一樣。

他拉着行李箱和我來到大廳，米璐和林舫正在等着，身邊還有不少工作人員。

“不好意思，中途出了點意外。”林舫順手從阿凡手裏接過我的行李箱，笑着回答：“沒有，我們也是剛到不久。”

商務艙的座位很舒适，不知是有意安排還是随機分配，林舫大大方方地在我身邊坐下，雖然這一路我們沒有太多交流。

時隔三年，再次回到這個城市。熟悉的路邊小販，熟悉的口音，每一處都是過往的痕跡。

“對不起，我們會馬上處理。”

“對不起？對不起有用還要警察幹嘛，去，把你們經理叫來。”

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聽起來像在争吵，又好像是米璐的聲音。我放下手中的衣服，幾步走去拉開門，果不其然，米璐正氣勢洶洶地指着一旁的工作人員大罵。小姑娘眼圈通紅，樣子很是害怕，但是嘴裏還在不停道歉。

“對不起，這次真的是我們的疏忽，我們馬上給您換房，可以嗎？”她怯生生地擡起眼睑，米璐滿是怒氣的臉上瞬間扯出一抹冷笑，這與她一貫的形象太相符。

林舫這時也拉開房門，米璐回頭看了一眼，神色如常。居高臨下的壓迫感讓小姑娘的頭垂得更低，肩膀不斷抖動。圍觀的幾個人都沒有勸阻的意思，只是把這當成一出好戲，也許，明天又能爬上新聞的頭條。

我緊緊貼身的衣服，迅速把頭發撩起綁在腦後，英勇就義般走近姑娘身邊，遞了一張紙巾。實在是因為對手殺傷力太強，和稀泥的人必須全副武裝。

“嘶……”米璐手中的動作急切而又迅猛，本就脆弱的紙巾此時被硬生生扯成兩半，這種行為有些過分了。

我把小姑娘拉到一旁，語氣淩厲：“你這個擺臉給誰看？有意思嗎？就怕整棟樓有你這尊大佛的存在，成，我現在就給你拍下來發微博。”我作勢從口袋裏掏手機，米璐一個反手把我推到牆壁，堅固的鋼筋混泥土磕在腰間，疼得龇牙咧嘴。

林舫大約感覺我們的狀态不對，迅速拉過米璐，語氣溫和：“別說隆晨和你是同公司的藝人，就算不是，你也不能動手。”他轉身扶過我，在米璐耳邊停頓片刻，想說什麽又終于沒有說出口。

“噔噔”的高跟鞋聲從走廊的拐角處出來，随之漸漸靠近，慢慢沒了聲音。步履匆忙但身形挺立的女人朝我們走來，黑色的職業套裝看上去分外嚴肅。環視一周後，她的腳步徑直在米璐眼前挺住。

“您好，我是客房部經理林可可。房間出現的問題是我們的疏忽，我們已經對相關工作人員進行了批評教育。恰巧今晚有位客人退房，是樓上的總統套間。作為道歉，我們願意為您提供免費食宿服務，您看這種方式可以接受嗎？”

客房部經理親自上門賠禮道歉，态度誠懇，補救措施及時，待遇優厚，我想米璐沒有拒絕的理由。她所有的怒氣不外乎于被人忽視，所有人的房間都沒有問題，偏偏只有她的房間出現差錯。盡管這種差錯是無意識的疏忽行為，也難免讓她覺得地位受到質疑。

內心害怕，才會懷疑更多。

最終，米璐勉強答應了調解的條件，橫着脖子回房間收東西。各位圍觀的群衆也盡數散場，在外人一貫的認知裏，女人的冷嘲熱諷比男人的真刀實槍兇猛得多，這是為什麽這麽多人圍觀卻只有林舫出面阻攔的原因。

可怕的男性世界，可怕的女性心理。

“你是……隆晨？”

。

“是，我是隆晨。你好，林可可。”

林可可的腳步邁出幾步，忽然停了下來，猶豫地轉頭看我，語氣探量。她不知道此時我臉上的燦然笑意的确忍了很久，迎面走來的那一刻，我便認出了這是林可可。

雖然她的形象和從前大相徑庭，但是也不妨礙我還算過得去的記憶力。

“剛才還在納悶，原來真的是你，太好了。”她高興地抓着我的手，神采飛揚。這更加讓我确定，眼前的人就是當年的林可可。

當年的大學校園，除了我和韓行之，林可可和餘遇算是身邊最讓人羨慕的一對。她們的戀愛模式總是讓人覺得好奇而又帶着滿滿的愛意，因為關系親密所以大家也都聚在一起吃過飯。還記得當年小鳥依人的林可可拉着我的手說：

“隆晨，真羨慕你。”

“羨慕我什麽？”

“你看啊，你對韓行之忽冷忽熱，他反倒一點也不在乎。那個餘遇，一天沒有主動聯系，就開始對我擺臭臉。”

林可可的不知讓我哭還是讓我笑，在他看來韓行之的做法算是大方得體，餘遇的變現算是小家子氣。她不知道，這是某人愛護她的方式。自由和感情從來不能劃等號，餘遇深切懂得這個道理。

只是大一結束前的醉酒的一夜，餘遇哭喊着“從此和林可可一刀兩斷”，事後表現也很頹廢。中間的插曲和一系列你來我往的死纏爛打，我們不得而知。

“林經理，大廳有人吵吵嚷嚷，說是要見您。”

“行了，馬上到。”她大大地嘆一口氣，無奈地說：“現在的客人......哎，我先下去，一會兒過來找你。”

我應聲點頭，她這才轉身離開。

她口中一會兒的功夫，讓我很是等了好長時間。陽臺外夜幕籠罩，萬家燈火遂然點亮整個城市的夜空，微涼的風卷動絲質窗簾，吹在皮膚上有癢癢的感覺。直到門外傳來“砰砰”的敲門聲，我才下意識回過神，此刻站在我眼前的，正是林舫。他的手上拿着一些點心，語氣溫溫和和：“我看你晚上沒怎麽吃東西，還在為剛剛的事生氣？”

“沒有，只是有些感觸。”我退過步子邀請林舫進來，他卻徑直走到陽臺邊，低頭俯視。

我接過他手上的小餐盤放回沙發前的小桌上，和他并肩站立。談心的話只有寥寥幾句，相處的感覺過于微妙。林舫總是給人難以名狀的安全感，在他面前，哭和鬧都是一種正常的情緒表現，不會因為藝人的身份而得到所謂的指責。

他說：“藝人也是人，也會有喜怒哀樂。”

然而，林舫教會我的不只是在演戲中該做的事情，更是我們身份背後“不該做的事情”。

我剛準備說些什麽，房間的電話走然響起。我以為會是制片方的工作人員，商量明天宣傳的事宜，沒想到竟是林可可，她的語氣充滿抱歉：“隆晨，非常抱歉，那位客人剛剛出了些麻煩，我現在得趕去醫院處理。今晚可能沒法找你了，你先休息，等我電話好嗎？”

我也知道客房經理的工作不好做，任何客人只要遇上住宿方面的問題，第一句話便是“把你們的客房經理叫來。”

“好，沒關系，我這幾天都再H市，暫時不會回上海。”

電話那邊的聲音停了一下，像是很吃驚地開口：“你也在上海？”他只留下這句疑問，便匆匆忙忙挂上電話。

林舫怕我第一次參加宣傳活動，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一連串給我講了好幾個冷笑話，雖然這些在我聽來并不好笑。為人着想的心意總是令人感動，有些笨拙又可愛的話語落在外人心上，總會産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偌大的會場擠滿密密麻麻的人群，現場保安早已全副武裝拿出最淩厲的氣勢——雙手交叉垂放在胸前，臉上佩戴巨幅黑色墨鏡。鎂光燈、攝像機、話筒無一不為我們的到來做好迎接準備，現場觀衆齊聲吶喊、加油助威，我看着她們手中晃動着關于隆晨的紙板、卡片，胸中竟然有股想哭的沖動。

那些盯着烈日拍着、一遍遍被導演否定的鏡頭一一從腦海中的掠過，我從未想過什麽才是我熱愛的事業，只是沿着“這樣做也還不錯”的道路走到現在。而眼前的一切，只是對我曾經表現肯定的最好證明。

“歡迎我們的《初見》劇組，有請著名導演宋升、知名男演員林舫，以及本片的女主角隆晨和新晉藝人米璐小姐。”

主持人聲音熱情洋溢，我緊握話筒的右手手心微微冒出汗意。所幸一衆媒體和記者朋友沒有提出什麽刁鑽的問題，只是慣常打聽我們在片場發生的趣事。

“有觀衆朋友想問啊，在拍戲的過程中，大家的相處情況怎麽樣呢？中間有沒有發生比較有趣的事情呢，可以稍微和我們在場的觀衆和電視機前的觀衆分享一下嗎？好，就請我們的米璐小姐回答吧。”

米璐清清嗓子，把話筒遞進嘴邊，聲音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雖然這是大家的第一次合作，但是劇組的演員都很好相處，你看林舫和隆晨的關系就很好嘛。隆晨生病的時候，還是林舫在房間發現然後把她送進醫院，至于外界的緋聞八卦大家就別胡亂猜疑了。另外，要說拍攝中有什麽有趣的事情，我暫時真的想不起來诶，畢竟我們導演的要求可是非常嚴格。不過試鏡的時候，倒是發生過一件有意思的事。我和隆晨恰巧被安排在同一段戲份中，因為是一段互相厮打大罵的戲，隆晨的表現過于冷淡，為此還被導演罵了一頓。沒想到後來，我們竟然在劇組相遇。”

臺下觀衆的起哄聲更大，主持也唆使要我和林舫講幾句。米璐不動聲色的話語全然把我送上輿論頂峰，林舫倒是很有耐心地接受媒體的采訪，我算是害怕着黑壓壓的人群，躲着鏡頭逃了出去。任何一段随意的話，都能被解讀為別有用心，這是我血的經驗和教訓。

因為事先和導演說過，也和林可可在會場外打好交接暗號，我的退場沒有引起很大的喧嘩。這也是米璐所想的，他很享受鎂光燈下被衆人包圍的感覺。

“這裏，這裏。”林可可揮揮手，我瞄準視線朝她奔去。

作者有話要說： 前段時間沒有在家呆着，所以沒有及時更新，但是每天都有在寫，這篇文會盡早寫完的，各位麽麽噠~

☆、Chapter 40

韓行之

“韓......小韓，麻煩你跑一趟市場部，把這些資料交給小劉。還有這些賬單，拿到財務處核實，申請審批報銷。”小助理紅着臉把東西遞到我手上，舌頭也開始打結。韓經理？小韓？唯一變化的只是稱呼。

女人多的地方就有八卦，例如我此時所站在的男廁門口。在和女廁相隔的洗手池邊，兩個打扮分外妖嬈的女人正對着鏡子塗塗抹抹，一層層白粉用力往臉上推，絲毫不覺得有違和感。而我不幸又站在尴尬地位置，恰巧兩人的聲音悠悠傳來。穿着恨天高鞋子的女員工率先開口：

“剛剛看到韓經理了嗎？真是想不到，堂堂董事長的兒子會變成這樣。”

旁邊的矮個子女生調笑似地撞撞她的胳膊，悄聲笑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不過我猜你應該沒有機會，總辦處的一群餓狼正狠狠盯着呢，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機會誰會放過。”

一旁的女生聽了她的話，大約有些不高興，随即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而望向同伴開口：“那也不一定，要能發生什麽早就發生了，還會等到現在？況且......”她擡手托托自己不算豐滿的胸脯，眼睛橫斜，“說不定人家就好我這口呢。”

“啧啧啧”，兩人笑着打鬧起來，直到定眼看見我負立着雙手，緩緩走近水池邊上。

“說實在的，我還真不好你這口。”

我的話讓眼前的高個女生立即石化，同時另一位女員工自覺低下頭去，一副聆聽教訓的姿勢。

“當然了”我擡起濕漉漉的右手，指向垂頭喪氣的那位，“你也沒戲。”

聽牆角原來是一件這麽有意思的事，我十分惡趣味地享受被腹诽的感覺。話說，市場部的男員工也不少，怎麽就沒降住這些愛說三道四的長舌婦？

這是我回歸基層的第三天，用老頭子的話說“你就老老實實呆在本位好好學習吧”。學習談不上，端茶送水和道聽途說的功夫倒是長進不少。我也沒覺得自己有端得起來的架子，說實話，沒有我爸我什麽都不是吧，多麽痛的領悟。

所有和金錢發生關系的話題我都可以昧着良心呼應，唯一一點，自從Chris到來，那些四處打聽我消息的人似乎不見了，那些起哄者喊八卦的人也不見了。大家的眼光以極其自覺而又赤裸裸的方式挂在Chris身上，雖然他即将成為已婚男人，這也不能抵擋雌性動物在特殊時刻發出的特殊暗號。

正低頭玩着俄羅斯方塊，辦公桌前的巨大黑影遮住我的整個光線。默默擡頭，老頭子正橫眉倒挂怒不可遏地指向我的鼻子，話語裏也帶着一絲顫抖：“你，跟我過來。”

“快點。”

“你說說你，怎麽就不知道吸取教訓。我把你安排到基層不是讓你自甘堕落，而是要讓你奮起直追。我說你進公司時的鬥志昂揚都被狗吃了？當初喊着叫着要進行項目改革，好，你改，結果呢？”

這是我站在董事長辦公室的第三十分鐘，怒罵聲依然沒有停止。那架勢恨不得在我飽受折磨的心靈上再狠狠插上幾刀，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人真正覺悟過來。

“我也沒說不認真工作，你把我趕到現在的位置根本沒讓我好好工作啊。”

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咚”一口咽下去。

“是我趕你嗎，現在是我趕你嗎？你進公司那點心別以為我不知道，既然決心要做就拿出成績。就你現在吊兒郎當的模樣，我看你也幹脆別來了，直接去找隆晨，看人家會不會正臉看你一眼。”

最溫和的人總能說出最傷人的話語。旁人總能很輕易抓住我的短板，就像隆晨，就像我爸。

下午的高層會議直接變成韓行之批鬥大會，我的本意是死也不會參加這種喪權辱國的會議，更別說把自己的合約書拱手相讓。沒辦法，當你的老子提着你的耳朵就差喊出要讓你斷腿的話語，逼迫你去做曾經誇下海口的事業，你......無計可施。

Chris謙和而又溫遜，話語裏沒有帶任何優越感，但又能讓人精準地接收他新奇的觀念和想法。不是被動的強迫灌輸，卻像和風細雨般讓人連連稱贊。相比之下，我畏縮的态度反而給了自己很好的下臺階。

所有人陸續離開會議室，Chris低頭收拾桌面散落的文件，忽然敲敲桌沿，擡頭朝我望來。我只是動作稍慢了一步，就因此遭受對方注目般的審視。

他率先開口：“很高興和你成為同事。”

Chris的話的确讓人驚掉下巴，你能體會當站在眼前的上司說出這句話，而你卻莫名其妙的心情嗎？

“我也是。”我兀自回過神來，面含微笑伸過手去，這是成熟男人行為處事的标志，再次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我和Chris一前一後走出會議室，門外聚集的群衆立即散開，找洗手間的找洗手間，路過的路過，他們跟我打着哈哈，我當然回之以哈哈。

“小韓，Chris找你。”

“小韓，Chris的文件。”

“小韓......”來人的話還沒說完，當下被我硬聲打斷：“有事不能一次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