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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的事情差不多就告一段落了,現在正是紙價飛漲的時候,只要注意防火安全,就沒有別的風險了。

“時尉,今天的紙價又往上漲了,一噸又漲了二十呢!”林峰興奮得臉都紅了。這紙雖然跟他沒什麽關系,但他受雇在這裏看倉庫,每天錢領到手裏,但他自覺自己沒做什麽,只覺得這錢燒手的慌,只能盼着這紙的價格賣高一點,再賣高一點了。

“那可真是不錯啊。”時尉笑着将記錄價格漲幅的本子拿出來往格子上又加了一個小黑點。別小看一噸多二十這一點點價格,一噸多二十塊錢,一千噸可就多了兩萬。時尉手裏有六噸的紙,除去一開始的那些成本,這些天,只要紙的價格在漲,時尉就完全是在躺着賺錢,多的時候一天躺賺幾萬,少的也有個幾千。

兩萬的華夏幣現在是真真的有購買力,都夠在燕京買個小房子了,多少人攢幾年都攢不了一萬的。不說現在,就算是幾十年後,一萬塊也是大多數人一個月掙不到的錢。

但錢變現不了,就真的只是數字。

時尉心裏清楚,漲價只是一時的,情況随時會有所變化,如果國家機器介入,紙就真的只是一堆紙。

時尉盯着本子上的黑點看了好半天,然後做了一個決定。

現在的紙價已經很高了,一噸紙三千兩百塊,而他之前的進價基本在兩千一左右,加上運輸、租金、雇人的成本,平均掉也就兩千二多一點點,如果現在倒手賣出去的,一噸可以淨賺一千,這就是五十多萬啊。

紙價的漲勢很好,而且有繼續上漲的巨大可能,要說現在賣出去,說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但時尉更清楚,想要有所回報,一定要懂得狠心。把心狠下來,不去想可能有的五十萬,專注于眼前的五十萬就好。

時尉做了好決定,等路遠之晚上回來的時候,時尉就将這個想法和他說了一聲。

雖然路遠之說的是這錢就當借給時尉,讓他自己看着就可以了,但不管是從尊重還是從別的角度來說,總是要和他通個氣的。

錢和管理的事情他倆分得很清,但是在外人眼裏卻不是這樣。也算是為了避免麻煩吧,路遠之是一力扛下了所有的非議。

時尉租倉庫雇同學沒有刻意的隐瞞,或者說,想要瞞也瞞不住,盯着路遠之的人太多了,所有時尉一開始也就沒瞞,只不過他和路遠之之間的交易外人是不知道的。

在別人看來,時尉也就只是幫路遠之跑跑腿的小弟。

時尉沒去解釋,或者說,這正是他樂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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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本來就不是絕對公平的,路遠之有錢,有的還是外彙,有很大一筆錢,所有人都羨慕甚至是嫉妒他,但他和絕大部分人的差距太大了,即便有人羨慕嫉妒,也都是停留在心裏階段。

但路遠之不同。路遠之就是一個泥腿子,家裏那麽窮,比很多人過得還要不好。但如果突然有一天,一大筆錢讓他超越了百分之九十的人呢?那這就不只是羨慕和嫉妒那麽簡單了。

大學校園裏的學生們心思還比較單純,但再單純,冷言冷語也是絕對少不了的。時尉不在乎那些,但那會很麻煩。

所以他沒有去對那些流言進行解釋,也沒有人敢去詢問路遠之。

給人當小弟,甚至有人很難聽的将他定義為路遠之的狗腿子,時尉也不在意。

面子不值幾個錢,只要自己有自尊就可以了,別人怎麽說,那都是他們的事情。

經歷過斷腿,經歷過冷眼、侮辱,甚至自己将自己的尊嚴放在地上踩,這些傷害不到他對他起不到什麽阻礙的流言蜚語又算是什麽呢。

弱小的人說再多,也只是白費力氣,只有等他真正強大了,才有資格去破解流言。不,到了那個時候,根本不需要他出面解釋,自然有無數的人将他美化将他誇耀。

“現在就要賣嗎?可以啊,你決定就好了。”路遠之對此并不在意。即便時尉将他們兩個的關系從借貸關系變到了合作夥伴,但路遠之的态度還是和之前一樣,決定時尉來做就好了,他不會反對,需要他幫忙的說一聲,他會盡力。

“賣吧,價格是價格,錢是錢,錢可能是價格,但價格卻不一定是錢。”時尉說的輕描淡寫,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樣的輕描淡寫背後,卻是無數次的親身經歷。

路遠之看了時尉一眼,低頭勾了勾嘴角。大膽的人很容易讓人欣賞,但懂得适可而止在最恰當的時間退出來,卻比大膽更難得。

一天躺着就能掙幾千上萬的誘惑,不是那麽容易抵禦的,更不是嘴上說說口嗨的假想。

敢大膽假設做好破釜沉舟,還敢在最瘋狂的時候冷靜下來,這樣的本領,不是誰都可以有的。

路遠之不在意錢,那是因為有底氣,還有家裏的那群吸血鬼。他有錢,不在乎是損失幾萬還是幾十萬又或是幾百萬。生物學上的父親又是個實實在在的渣滓,與其把錢給他,路遠之更願意把錢燒了。

投資時尉,那是他的一個不成熟的沖動,與其說是想投資他幫他一把,不如說是想要找個借口整治路振寧和他一家。

不過現在看來,他的随意讓他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路遠之低低的笑了一下:“那我明天就放出口風去,現在紙價正是瘋漲的時候,有的是人願意接手。”

看什麽東西賣得好,就要看什麽的價格漲得高,越是漲得快,越是有人着急着想要買。

一天比一天高的價格,說白了就是給人一種暗示——快來買我!快來買我!再不買我的價格又要高了,現在買就是賺到!買到就是賺到!買到就是賺到。

有一部分人是不得不買的剛需,但還有更多的人,是從重心裏。

啊,東西又漲價了,快點買啊,萬一價格更高了就不好了,昨天沒買已經是虧了,今天可不能不買了!

剛需的人雷打不動的購買,從衆的人跟風而上,另外還有看中了其中商機的人想要賺上一筆。

還有一種人,就是看着大家都買,身邊又眼見着別人看這賺了錢,沖動之下也沒考慮地就跑去購買了。

之前的本子是這樣的,現在的紙還是這樣。

只不過和本子不同的是,紙張市場雖大可客戶群不大。但這不代表跟風情況會有所改善,越是圈小,妖風就越大,正是因為紙張市場基本上是剛需市場,所以再高的價格也得捏着鼻子認,反而是容易出現圈外人一湧而上,将整個市場價格搞得一團亂。

路遠之手裏五百多噸的紙是個香饽饽,沒幾個人是不想啃上幾口的,所以他剛透露出那麽點意思,時尉的飯局立刻就多了起來。

“不是說讓你好好養着嗎!”路遠之黑着一張臉,看着捂着肚子縮成一團的時尉臉色難看的像是從煤礦挖完煤回來。

“有的有的。”以前窮的時候飽一頓餓一頓的習慣了,他沒什麽胃病,但胃不是城裏孩子的的細糧胃,以前肚子裏沒油水,光吃粗糧了,乍一下頓頓細糧天天大魚大肉,胃就受不住了。

時尉雖然也有意思的在養胃,但這些天着實一天幾頓的“請客”給吃難受了。酒這東西還能擋一擋,但每次人家請客都不吃東西,這未免太不給面子了。

在現在的這個風氣下,不喝酒已經是挺沒規矩的做法了,再“矯情”點,很多生意都沒辦法談了。

時尉現在借的是路遠之的勢,但聰明人就不能太“傲”,太“傲”就會把人給得罪了。

“你要是能把身體站直了再說這話,我還能勉強假裝信一下!”路遠之語氣不好,只差給時尉翻個白眼,但他一邊黑着臉,卻又一邊給時尉倒了杯熱水。

“喝不下了喝不下了。”時尉連忙擺手,他今天上午上完課後就被人熱情地給拉走了,吃完第一家剛出來又被人熱情地拉到了第二家,被人熱情地灌了兩次,又馬上被守着的第三波人拉回了第一家。

吃了三桌的時尉好不容易擺脫“熱情”的“兄弟”們,趕回學校上完課,肚子裏的東西還沒消化掉多少,又馬上被人拉走請吃晚飯。

天知道他最後是靠着跳窗逃回來的!

肚子撐得厲害,時尉摳着嗓子眼吐了兩回,肚子不漲了,但胃酸返上來的感覺真的是太糟糕了,今天又是吃又是吐,不僅是胃,他難受得腿肚子都使不上勁兒了。

時尉不喝水,路遠之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我帶你上醫院看看去吧。”

路遠之是典型的你踢我一腳,我一定要給你踹回去,你對我好一分,我得想辦法還你十分的性格。雖然在極端的家庭環境下,他後面的那部分性格沒機會展現出來,但又是确确實實存在的。

時尉之前幫過他,那麽在時尉有困難的時候,他也不能光看着什麽也不幹。他倒不是聖父心發作,而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有點尴尬,不管什麽也好,別人難受有事的時候,讓他什麽也不幹站在一邊怪不自在的。哪怕是瞎忙活着陪着走兩步都讓他自在一些。

“不用了,我睡一覺就好了,真的。”

“睡一覺什麽病都好了”是窮人能頑強活下來的萬金油良方,不管是頭疼、腳疼、手疼,還是肚子疼,這個都是管用的。

“快一點下來。”路遠之卻不給拒絕的機會,“什麽‘睡一覺就好了’,別把硬抗說得這麽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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