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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遠之晚上回來的時候挺晚,但還給帶了慰問的宵夜。幾個人和路遠之的關系不再像是上輩子那樣形同陌路甚至有些相看兩相厭,對路遠之偶爾請的夜宵也能不再是覺得侮辱,而是很愉快地吃下去。
“你吃過了嗎?”時尉啃着大肉包,一邊收拾一邊拿了一個素餡兒的報紙往路遠之的嘴裏塞去。
路遠之雖然什麽都能吃下去,但他還是比較比較挑嘴的類型,買的東西雖然不貴,但是味道不錯,随着光滑包子皮慢悠悠飄上白蒙蒙的水霧,濃郁的麥香和肉香一起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蔓延開。
包子皮有些微微泛黃,不像是平常的包子沒有褶,反而像是個大饅頭似的光溜溜,一口咬下去,滿滿的全是面皮,只有咬上狠狠的一大口才能吃到裏面的餡兒。
很香。面皮很厚,但卻香氣撲鼻,并不是多軟的面皮讓人越吃越有滿足感,很有嚼勁兒,很有饅頭的感覺,但是當把核心區域的封印咬開後,豐沛的汁水随着咬開的面皮口子流到舌上。很燙,但是很香。
時尉是第一次吃這樣的饅頭,說實話,他吃過不少皮厚餡兒少的包子,又幹又柴,面皮也沒發好,像死面。但這個包子完全不一樣。很蓬松,雖然很硬挺,但吃過來确實很蓬松,口感帶着嚼勁兒,但又像是在吃棉花糖,蓬松有彈性。
路遠之晚上确實沒吃多少,下了課他就出去談生意了,人與人之間虛僞的交情讓他沒什麽胃口。但是總是要去适應的。不管他喜不喜歡,不管他願不願意,都是要适應的。
生活,說白了就是和各種各樣的人之間各種各樣的關系罷了。
路遠之咬了一口,然後将未咬過的那一邊掰了下來給時尉:“我吃這麽多就夠了,不是多餓。”這自然也是實話。
晚飯雖然沒吃幾口,但路遠之也不需要太多的食物。
習慣了。
他的胃早就習慣了他時不時沒有胃口,只能吃幾口的事實了。所以即便不吃多少東西,他也感覺不多有多餓。
“倉庫的事情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嗎?”路遠之不想吃,時尉也從來不逼他,結果他遞來的大半包子三兩下就啃完了。
大半小子餓死老子,時尉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上輩子這時候有多高,他已經忘記了,但現在看着自己還有再長高的趨勢,怎麽也不能放過啊。那個男人不想自己個子高一些的?而且過去十多年他已經把身體搞虧空了,趁着現在要好好的把以前虧掉的補回來才是。
“沒什麽問題,放心好了。”當時時尉他們租倉庫的時候,因為不知道要什麽時候賣,但考慮到這是短期生意,就只租了三個月。雖然租了三個月,但實際上他們只用了一個半月,剩下還有一個半月的使用時間。
路遠之對租倉庫這點錢并不放在心上,但正好有人找上來,說要轉租,路遠之想着也是順便的事情,于是和時尉商量了兩句就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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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租合同簽了,錢也付了,只是沒想到接手的那人是個無賴,借着這個倉庫三天兩頭地要找路遠之幫忙。第一次的時候路遠之不知道情況,以為是轉租的時候出了點問題,本着負責的态度就去看了一看,結果就給那人纏上了。
路遠之不勝其煩。
今天,他就是去解決這件事情的。
“是轉租的那人比較麻煩嗎?”時尉雖然沒有聽路遠之說起過這件事情,但倉庫的事情沒幾件,一想大概就能猜出來了。
“嗯,是個無賴,不過已經解決了。”路遠之反問他:“最近有時間嗎?如果有的話,幫我整理一下賬目吧,這種事情交給專業的來操作我比較放心。”
因為宿舍裏都不知道時尉在這筆生意裏還有分紅的事情,所以路遠之說得就比較隐晦。
“那就明天吧,正好明天上午我沒課。”
“終于舍得給我點時間了?”路遠之打趣道,“我還以為連錢都不要了呢。”
“這不是忙嘛。”時尉倒是不擔心錢的事情。幾百萬對他的家庭來說是一個怎麽都想象不到的數字,但是對路遠之來說卻不是什麽誘惑,最重要的是,路遠之對錢財并不是多在意。
穿得衣服十幾塊一套,吃的東西幾毛幾塊一頓,草席一鋪硬邦邦潮濕濕的地板也能睡。錢不錢的對他來說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要真說有區別的話,就是怼人的時候更有底氣罷了。
路遠之在結算後就把錢放到爺爺家。他在路家有自己的房間,而且是兩間卧室打通在一起的大房間。因為他脾氣比較差,加上個人習慣,家裏沒人敢随便進出他的房間,打掃房間就更不用說了,路遠之從來都是自己打掃房間的。
路家住的地方到外面時刻有人站崗,都是目光堅毅警惕好身手的軍人,這裏要是還能被人偷了錢,那真的不知道還有哪裏能安心住着了。
結束了瘋狂啃書的日子後,時尉就要開始恢複鍛煉了。只有殘疾過一次的人才懂得,一個健康完整的身體是有多麽的珍貴。所以即便在最忙的時候,時尉都會保證每天八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路遠之的基礎很好,這時候可沒什麽素質教育減負之類的說法,會說話的時候,他姥爺就開始給他啓蒙了。小的時候先從藝術類的開始,西方的油畫、華國的水墨、工筆一樣一樣的來。稍微大一點,一天就要認幾個字,等常用字認得差不多了,就開始把他扔在書房裏随他找書看。
除了姥爺一家出事、母親去世那段混亂的時候,路遠之從來沒落下看書。他什麽書都看,什麽類型也都能看懂一些。
所以他不需要像時尉這樣辛苦地抓緊每一秒看書的時間,對他來說,看書本身就是一件像是吃飯喝水鍛煉一樣的日常。
他只要按着自己原有的步調繼續就可以了。
路遠之比平時早睡了半小時,因為路遠之早起的鍛煉時間在五點半,時尉讓他喊自己起來,好兩人一起。
“不行不行,你這樣不行的,動作幅度再大一點,太小了韌帶拉不開,熱不熱身的效果都是一樣的。”
久病成良醫,時尉殘疾了大半輩子,腦子裏的養生知識存了不少,但也都僅限于理論,除了基礎的按摩外,他都沒能實踐過。畢竟少了兩條腿。
路遠之從小就到軍營裏去鍛煉了,怎麽熱身不會傷到自己,怎麽鍛煉對身體好,怎麽鍛煉更有針對性,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所以兩人各自熱身的時候,他看着時尉那亂七八糟的姿勢就忍不住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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