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結發為夫婦(一)
自那以後,白允每日都會教香兒習字,而香兒在別的方面不甚聰敏,在習字一事上倒還不錯,不多日下來已經識得許多字來。
她尤其寫得順手的則是白允兩個字。
每日裏白允在涼亭中撫琴的時候,她便坐在一旁寫字,待到白允彈完數曲喚她将寫完的那些字拿來與他看,卻總是發現除了開頭的幾張,其他的全都密密麻麻寫着他的名。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随着婚禮吉日的接近,花娘整天裏忙得腳不沾地,偶爾露個面,招呼香兒一道布置新房。
直到婚禮的數日前,花娘将最後一仗大紅的羅紗懸上房梁,香兒看着眼前煥然一新的庭院和喜房,禁不住驚嘆出聲。
雖然參與其中,她卻也難以相信過去只是清雅的庭院和屋子,在一番裝點之下,變得如此漂亮又熱鬧。
以後她和白允就要在這裏生活,這樣想着心裏就跟籠上了紅紗仗一般,暖得很。
花娘拍了拍手,也十分滿意的欣賞着自己的作品,由衷的贊嘆道:“瞧瞧這窗花、這燈籠,為了你們這場婚禮,奴家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香兒姑娘可瞧見了,為了追求細致,奴家從頭到尾都沒有用法術,這每一樣東西都是奴家到山下城中最好的鋪子裏挑出來的,姑娘看着可喜歡。”
香兒連連點頭:“喜歡喜歡……”
她還想再贊嘆幾分,卻聽到一個略顯清寒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念你如此費心,待婚禮順利完成,那一半妖元便還與你。”
香兒回頭,見一襲白衣翩跹的身影自馥郁的陽光中向自己的行來。
他行得甚是閑庭信步,一旁的花娘卻是激動不已:“白公子所言當真?”
“當真。”白允攬上香兒的肩頭,閑閑的應着。
花娘已然激動到擡袖拭淚:“太好了……奴家這失散了百年的妖元……總算可以團聚了……”
見花娘這幅模樣,香兒忍不住偷笑,卻見花娘忽然止住眼淚,好似想起什麽,連忙自袖子裏掏出一張紙,迅速挪至他們二人跟前道:“對了,二位可有要宴請的賓客?奴家好一一記下了,提前發帖子給大家。”
香兒低頭想了想,如今她娘親只剩一個軀殼,以前生活的村子也在天災中被毀,她是再無親人了,至于白允聽說在這世間孤寂的生活了數千年,好似也沒有親人,于是看着眼前熱鬧的庭院和屋子,她卻禁不住有些失落。
這時候白允的手臂卻将她攬住,将她往他的跟前帶了帶,接着聽到他的聲音自上方響起:“不必了。”
聽到白允這樣說,花娘卻露出一臉驚詫的表情,接着便轉為泫然欲泣。
她抖着雙手猶如哭訴般道:“你們不邀請賓客倒是說一聲啊,虧得我做出這麽大的場面,竟然沒有人欣賞,這簡直太悲哀了!”
說罷她卻又忽然擡起頭來:“對了,白公子不想邀請凡人,但可以邀請這昆侖山間的精靈和妖啊,大家多少年共修于此,也是個緣分不是,更何況方圓百裏的妖對白公子都是滿心的敬仰,若能參加白公子的婚禮,想必都求之不得呢。”
花娘說完,一臉期待的看着白允,然而等了許久白允卻沒有答話。
她倒也變得快,方才還恨不得哭天搶地,眼下就一拍大腿道:“哎喲喂,瞧奴家這腦子,白公子何等尊貴,怎能和那些精靈妖物為伍。”
說完她竟沒事人似的将那張紙收回袖子裏準備告辭。
這時候香兒卻拉了拉白允的袖擺,小聲問他:“這裏除了我們和……黑玉,還有別的妖嗎?”
她知道白允不待見黑玉,于是提到他的名字也是小心翼翼。
白允垂眸看向她,微點了點頭。
香兒卻在心裏打着算盤,那日一別後便再沒有見着黑玉,也不知他怎麽樣了,如今若是廣發喜帖,說不定黑玉見着了就會來參加婚禮呢?
她于是又扯了扯白允的袖角道:“我還沒見過那些妖,況且我們大家都是鄰居,要不就請他們來喝酒吧。”
白允素來不喜歡喧鬧,那時候在南都那麽繁華又吸引人的地方他都未曾多看一眼,現下恐怕不會應允。
香兒并未抱有希望,卻沒有想到白允竟道:“既然你喜歡,便請吧。”
香兒不可思議的擡起頭,還在怔愣之際,倒是花娘先反應過來,連忙興高采烈的應了:“好咧!奴家這就去準備喜帖!”
說完又是一陣風不見了影。
婚禮前的最後幾日,香兒卻沒有再忙其他的事情,而後每日守在娘親身邊和她說話。
雖然明知道這只是一個軀殼,可她還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告訴娘親。
她還将白允領到了娘親的面前,告訴她以後這位神仙一樣的公子就是他的夫君了。
“娘,香兒現在覺得很幸福,每一天都很開心,娘可以放心了。”香兒跪在娘親的面前磕頭,而後留着淚說了這些話。
然而他意想不到的是,白允竟也陪着他做了這些事情。
他竟對着這樣一具凡人的軀殼磕了頭,而後也喚了一聲“娘”。
香兒側頭,看着和自己并肩的白允,忽然留着眼淚笑了起來。
白允感覺到她的注視,亦側過頭來,微蹙眉宇道:“瞧你,也不知是哭是笑,真難看。”
他雖這樣說着,卻擡起纖塵不染的袖擺一點一點為她擦拭臉上的淚珠。
香兒忽然沒有征兆的撲進了他的懷裏,蹭着他的雪白衣襟道:“我想明白了,等成婚過後,就讓娘親入土為安,你道可好?”
白允擡手輕揉了揉她頭頂的軟發,柔聲道:“好。”
轉眼已至成婚前夕,照規矩,新人直到拜堂前都是不可相見的,唯有這樣成婚後的恩愛才會長久。
白允于是吩咐了花娘好生看顧香兒,而後便至屋中閉關打坐,一日都不曾露面。
不僅如此,白允又為了方便衆妖來參加婚禮,撤了結界。
好不容易得了這麽個機會,香兒于是百般央求花娘帶她下山去玩,花娘哪裏磨得過她,只得應了。
意想不到的是,待到她們下了山,卻發現昆侖山幾條下山的出路竟都被凡人的軍隊給堵了。
花娘瞧了一眼道:“唉,看這架勢,說不準人間又要改朝換代了,咱們別湊這個熱鬧。”
說完她便攜了香兒準備騰雲駕霧,改走上頭的路,可香兒卻發現那些士兵铠甲上的圖騰好像在哪裏見到過。
待到她們二人自那些人上方飛過時,香兒一眼自那群人中認出了某個熟悉的身影。
“等等,快放我下去!”她說着忽然掙紮起來,吓得花娘連忙收了法術。
才一落地,她便朝着那位騎着駿馬、頭戴金冠的錦衣男子那邊跑去。
身後花娘卻一把将她拉住,緊張道:“那人身上有龍氣,并非普通的凡人,我們招惹不起。”
“來着何人!”于此同時,一聲厲喝也自不遠處傳來,顯然她們已經被那些人發現。
花娘連忙斂起妖氣,滿臉堆笑的與那名士兵周旋:“回軍爺的話,奴家是……”
“殿下!”在花娘忙着解釋的這段時間,香兒卻越過人群朝着為首的那名錦衣男子揮手。
男子覺察到動靜,朝她這邊看來,仿佛怔忡了許久,眉心的朱砂在陽光下格外的耀目。
見他許久沒有回答,香兒還以為他沒有認出自己,于是朝他那邊跑去,同時呼道:“殿下,我是香兒啊!”
到了男子跟前,她卻被兩名持劍的士兵擋住。
男子身後則有一氣度不凡的帶甲之人對他道:“陛下小心,恐是刺客!”
怎的又不叫殿下,叫陛下了?
香兒正思忖着,卻見一直怔至此刻的楚朝臨擡手阻住欲繼續相勸的甲衣人,翻身自馬背上下來,行至香兒面前道:“你真的是香兒?”
香兒覺得他這話問的莫名,笑道:“當然是真的,你怎麽來了。”
“你果真住在昆侖山中。”楚朝臨微微一笑,清俊的面容忽然變得溫暖。
他握起香兒的手道:“我是來找你的。”
“哎喲喂,這叫白公子看到可怎麽了得,姑娘唉,你是要嫁人的了,可要守婦道!”楚朝臨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突然沖上來的花娘給打斷。
花娘一把将香兒拉開,護至身後一個勁兒的數落。
“嫁人?”楚朝臨面上笑容頓消,眸子裏浮現出失落的神色。
除了對白允,香兒還是不大會察言觀色,笑着點了點頭。
花娘則斬釘截鐵道:“正是!”
“看來,是我來晚了。”楚朝臨垂眸嘆息,下一刻卻忽然握住香兒腕子,将她自花娘身拉了出來。
花娘大驚,正要上前阻攔,卻被身後上來的數名士兵糾纏住。
香兒還在回頭關注事态的發展,卻被楚朝臨以雙手握住她的雙肩道:“我不遠千裏,到這裏尋了你月餘,只想問你一句話。”
“啊?”香兒凝視着他的雙眸,被他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楚朝臨則繼續說道:“如今我若帶你走,你可願同我回去?”
“去南都嗎?”香兒怔怔的問。
“是,回南都。”楚朝臨鎖着她的雙眸,語調甚是篤定。
香兒似思忖了片刻,卻道:“我是很喜歡南都,可是白允不喜歡。白允喜歡昆侖,我也喜歡昆侖,所以還是待在我和白允都喜歡的地方比較好。”
楚朝臨面上拂過一絲苦笑,松開了雙手,對香兒道:“你可知你口中的白允是什麽?你當真要困在他的身邊過完這一輩子?”
香兒仔細想了想,确實不知道白允到底是什麽,但對于後面一個問題卻沒有什麽疑問,于是望着楚朝臨點了點頭。
楚朝臨嘆了嘆,又與她相視許久才道:“我原以為等我有足夠的權力選擇想要的一切時,就可以迎你入宮,卻不曾想……香兒,如果有來世,你一定要先遇上我好不好?”
他說的這段話,香兒實則聽得糊裏糊塗,但見他那雙眼中透露出的情緒甚是真摯,便點了點頭。
望着楚朝臨遠去的背影,香兒忽然響起什麽,扯住花娘的袖擺道:“哎呀,忘記把喜帖給他的,他老遠的過來,不請他喝杯酒多不好,我還想帶他去見白允,花娘你快……”
“我的姑奶奶,你快別說了!”香兒還未說完就被花娘捂了嘴:“幸而白公子未同他碰上,也不知方才你們說的話白公子在山中聽到沒有……”
花娘又數落了她半天,順帶着連下山去玩耍的事情也泡了湯,香兒甚是沮喪,但聽說白允知道這件事一定會生氣,便只得答應花娘不告訴白允,一臉怨念的回山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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