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2)
段日子再去,你和威兒可以随政兒一起去,看看我的外孫,你們的外甥!”杜刺欣慰地道。
“不錯,鳳仙想念得緊,常常在叨念着三妹和四弟,的确想早日見到你們!”那青年歡暢地道。
“是嗎?那我們什麽時候動身呢?”杜威興奮得小臉通紅,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道。
青年不由得笑了一笑轉頭向杜刺與中年美婦恭敬地道:“岳父,岳母,我想明早便回漢源,否則鳳仙恐怕會擔心得緊!”
杜刺不由得歡笑道:“本想留你在這裏多呆幾日,但你這樣說,便不勉強你了,明日就讓娟兒與威兒與你同去吧!”
“謝岳父!”青年人恭敬地道。
“姐夫,二姐和二姐夫會去嗎?”杜威接着青年的話急切地道。
“會的,我已經派人去請了!”青年人笑道。
“漢源可好玩?”杜威纏着青年毫不放松地問道。
“漢源雖然比江南要差一些,但談到玩的地方,也不少,到了,定會讓你玩個夠!”青年笑道。
“姐夫,姐姐她身體還好嗎?”杜娟也忍不住問道。
“瞧你們兩個,這去漢源的一段路不夠你們問嗎?這樣纏着政兒不放,人家可是趕了這麽遠路呀,明天又要趕路,就不能讓他休息休息嗎?”杜刺見二人亂成這樣子,不由得笑道。
“哈哈,三妹、四弟是太心急了,我明白,我也高興得忘了累!”青年豪放地笑道。
“哈哈!”杜刺不由得一陣開懷大笑。
中年美婦不由得接口道:“娟兒、威兒,讓姐夫去休息休息,別把他累壞了,到了大理,若被大姐罵了,我可不管哦!”
“嘻嘻!女兒遵命就是,看來還是母親心痛姐夫!”杜娟嬌笑道。
“嘿嘿,看姐夫這麽壯,就是說上十天十夜也不會累對嗎?姐夫,走,我們去抓野狼!”杜威撒嬌地道。
青年不由得一陣暖心地笑,毫不在乎地與杜威攜手而出。
杜刺等人望着杜威那充滿活力而已經變得壯實的身影不由得一陣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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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費青天已泊船于龍口,雲大夫提議在龍口休息一晚,在夜裏,行路對刁夢珠的傷勢會有很大的壞處,而且夜風又大,天幕又黑,一時也難以找到付春雷隐居的路徑。
根據岳陽門的弟子報告,得知岳陽門總管朱古尾便在龍口附近,因為林峰的蹤跡便是在龍口附近消失,而朱古尾便是奉命迎接林峰之人。
費青天并沒有離船住店,那也并不是安全的途徑,所以便與衆人聚于大船之上,只是派出四名弟子與朱古尾聯系。
十六人分兩班守衛,每班四人守在岸上近十丈內,四人看守在快船之上,輪換值班,這些人都是岳陽門訓練有素的好手,絕不可以輕視。
在夜間,有神秘人物靠近三次,使費青天屬下衆人的神經都繃得異常緊,但這一夜并沒有事情發生,不過十六名弟子卻是有些疲憊,雖然是分兩班。
天色漸亮,卻依然未曾見到朱古尾的來臨,也未見到四名弟子回報,費青天不由得一陣心驚,但并未停留,将船寄存于龍口船行,這是一種專門幫人看護東西的行業,可以寄存行李、馬匹、船只等,但這些人都是按所寄物件貴賤按天計費,其實,這行業在各地都有,大都是些稍有後臺的土霸、地痞來做,但卻比較講原則,
費青天付了五兩銀子做定金後,租了一頂卧榻式的大轎子,便在一行人的護送下向付春雷的隐居地進發。
風依然很大,似乎今年的春天來得比較遲,山野裏依然很荒涼,那禿禿的樹幹并未能多長出一個個小綠芽,地上的草依然是青黃色,幹枯得有些焦味,昨日的天氣似乎變好了些,今日的陽光并未能早早撫摸已經冷縮得硬梆梆的土地。
費青天等人是不怕風雪的,他們分立在大轎的左右和前後。
這是費青天養成小心的習慣,雖然他對岳陽門的事管得并不多,但對于江湖的行走,卻有他獨自的一套經驗,何況昨晚,有可疑人物三探快船。
轎前走着六位弟子,轎後走着六位弟子,而左右除雲大夫與費青天外,各有兩名弟子,這些人不僅會水戰,在陸戰之上也并不遜色,每人的動作都呈小心戒備的警覺狀态,大弓已經握在手上,勁箭背在背上最順手的位置,每人都備有兩筒勁箭,武裝可以說是非常強大的,腰刀在腰間斜挂,這所挂的位置都是經過精心計算的,棄弓後能以最快的速度拔出腰刀,卧轎的四邊還插着四支長槍。
據費青天的估計,在這一路之上,定有一番險阻,根據他的一貫經驗來看。
這一段山路很荒涼,茅草很長,為了安全起見,費青天讓兩位弟子背弓持槍,遠遠在十丈外先行,然後再吩咐擡轎之人跟上,這是八名不會武功的壯漢,乃費青天一位朋友家的莊丁,這是位絕對信得過的朋友,費青天曾救過他的命,所以這八個人絕對沒有問題,甚至會對他們起到相助之作用。
“這裏是付先生當初帶我走過的,那時候正是秋天,這裏的景色還是比較宜人,不過這裏的路的确很難走。”雲大夫深有感嘆地道。
“一歲一輪回,一世一輪回,唉,人生之中又有幾個秋天,幾個冬天,幾個春呀!”費青天深有感觸地道。
“大輪回,小輪回,輪回套輪回,輪回中的輪回,何為輪回?世人多愛自圈輪回,卻不知春又如何?秋又如何?冬又如何?人生自是人生,我心悠悠,我身又如何?”雲大夫慨然高吟道。
“雲大夫所說也是道理,深得佛心,我落俗了!”費青天悵然笑道。
“人生的确是苦短,有些人一直在考慮,這麽短的時間該如何用才能用得合理?卻不知這一想已經有多少光陰若水般流去,一切應自然而生,一切順自然而作,心還是心,何有春秋之別,有別之處只是世俗在變而已,人随世俗變,則心便會有春秋之別,皆不知世俗本如夢,是瘴,不過卻沒有幾人能夠看破這世情的庸俗和苦悶,才會使煩惱徒生而已。”雲大夫娓娓地道。
“我現在才真的明白為何雲老弟甘願一世為一個郎中,卻不願做門中長老,更不願意接受任何聯合的原因了。”費青天恍然道。
“哈哈,我又算得了什麽?當世還有太多太多的人淡薄功名,付先生便是我的楷模,以他的醫術,以他的武功,都甘于隐居山野,這是何等潇灑!”雲大夫笑道。
“想是雲大夫難得見到付醫生,才會這麽高興吧!”費青天笑問道。
“或許吧,我是行醫之人,能夠再得名醫指點,當然高興!”雲大夫歡聲道。
“停轎!”費青天一聲低喝,手中立刻多了一杆長槍。
衆弟子立刻停轎戒備,但也顯得有些不解,因為前面探路的兩名弟子雖然已經沒在那叢很長的茅草下,但那兩杆長槍依然還露在視線之內。
“費長老,有問題嗎?要不要把兩名兄弟喊回來?”一名弟子奇問道。
“喊不回來了,弓拿給我!”費青天吸了口氣道。
衆人更是有些愕然,對費青天的話有些不明所以,但既然他這樣說,也不便多問。
費青天飛速地彎弓射出兩箭,目标是兩叢深深的茅草。
“叮叮!”竟從茅草中傳來兩聲金鐵之聲,霎時,衆人的弓立刻上滿了弦,只要對方一出現,便立刻展開無情的射殺。
草叢中立刻傳來一陣“桀桀”怪笑,聲音尖利刺耳之極,像是一枚小小的針從空氣中射入衆人的耳朵。
“黑白無常,不要裝神弄鬼,有本領就出來讓費某領教領教!”費青天揚聲遠遠送出,手中的長槍上竟散發了一陣陣殺氣。
“哈哈!費青天果然不同凡響,連這樣都騙不了你上當,真是太出我意料了!”從草叢之後立刻走出一黑一白兩個怪人。
“哼,你們殺了我的兩個弟子?”費青天冷哼道。
“還沒有,不過待會兒就清楚了。”黑無常對那些箭矢有些漠然地道。
費青天壓了壓手掌,那準備射出的箭矢立刻放下了,并沉聲道:“你想怎麽樣?”
“我并不想怎麽樣,只是想請費長老到我教去做客而已。”白無常不疾不徐地道。
“哦,你們從長江一路追來,昨晚又三探我船就是為了這個嗎?”費青天平靜地道。
“不錯,可惜還是被你給逼出來了,你是怎麽看出來有詐呢?”黑無常有些不服氣地道。
“很簡單,雖然我對本門的內務很少插手管,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大豬走路,我們岳陽門對刀槍都有一套特殊的手法,豈是別人倉促間能夠模仿的,對于我身邊的這些弟子,他們的功力如何我更是清楚,不信叫他們任何兩人握槍走兩段你看一下!”費青天毫不隐諱地道。
“哦,有這回事,我怎麽就沒看見到他們握槍的特別之處呢?”黑無常驚異地道。
“你們兩人握槍走幾步給他們看一下!”費青天溫和地對身邊的兩人道。
“是!”兩人同時應了一聲,迅速從轎身抽出兩杆長槍,很自然地向黑白無常走去,走出兩丈又轉身走回來。
“怎麽樣?相信二位魔君的眼力不會太低吧!”費青天依然很平靜地道。
“還是不很明顯,但功力方面的确可以有些差別!”白無常有些不解地問道。
“哈哈,連兩位魔君都看不出來嗎?還是由我說好了,我們和你那兩位握槍的高手相比較,有三條不同!”費青天高聲笑道,這下子連岳陽門的弟子也有些愕然,他們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的握槍方式與對方有什麽差別。
“願聞其詳!”黑無常驚異地道,并伸手把走過去的兩位握槍之人招了回來。
“第一,我們握槍的方位,對槍杆的尺寸比例的要求都很高,每一個人所握在槍杆上的尺寸都是經過了千萬次訓練得來的,每一個手法,都會自然而然地用上了訓練時的動作,因此槍杆挺出的高度,槍尖所指的角度都是有一個固定的模式,對于在行的人來說,很輕易地便可以看出差別。”費青天淡淡地道。
“那第二呢?”黑無常不由得不信服地問道,而那些岳陽門的弟子也不由得颔首,佩服起費青天觀察的細致。
“第二就是,我們用的紅纓槍,別看這槍與別的槍無什麽分別,但卻多了一簇紅纓,在設計的過程中,每一部分都有其重要的作用,單就是紅纓而言,其結法,與槍尖槍面都有一定的配合,它的作用是擾亂別人的視線,配合槍尖進攻,這之中也有幾個重要的地方,那就是紅纓的結頭亦即是穗比較少的那一頭是向着背後,雖在風吹之時,依然清晰可辨,而你們兩人的紅纓槍卻并非如此而擺,顯然與我們平日訓練不合,甚至根本就不懂得用紅纓槍,豈能和我們的槍手相比!”費青天有些自豪地道。
“哦!”黑白無常不由得回頭望了望峰後漸近的兩杆長槍,不由得恍然。
“第三,你那兩名槍手的功力至少要比我們的兄弟要高上一倍,人說槍是長兵之王,劍是短兵之後,一分功力一分王氣,雖然你們的兩位槍手并不是握槍的好手,但卻定是位高手,一個高手無論是用什麽兵器,都會有一種很自然的氣勢,這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而我們的兩位弟子的功力如何我自然知道,不可能在剎那間使自己的功力增加一倍,生出如此的氣勢來,一切問題就這麽簡單,這就是這個陷阱的破綻所在。”費青天傲然地道。
“好,好,就算這個陷阱失敗了,我黑無常也不後悔,今日能聽到費長老如此一番高見也不虛此行了!”黑白無常大笑道。
“不知那兩位握槍的高手,能否出來一見呢?”費青天平靜地道。
“有何不可!”白無常低應道,立刻從草叢之後又走出兩人,而兩名握槍的人也走了出來,四人的裝束一模一樣,四張冷冰冰的臉。
“連心四劍!”費青天心中一驚道。
“不錯,我們便是連心四劍!”那握槍的冷冰冰地應道。
“看來為了請我,勞動了你們很多人喲,似乎太看重我了!”費青天淡然道。
“不,這是我教的習慣,絕對只會将對手看重而不會看輕,所以便有連心四劍相伴,相信費長老會買賬,對嗎?”黑無常軟硬兼施道。
“只怕我老頭子有些受不起這麽隆重的歡迎儀式!”費青天依然淡淡地答道。
“江湖中,誰不知道你‘岳陽門’中的潘陽新與費青天大名,誰不知你們的斤兩,怎會受不起。不過,今日我既然已經來請了,自然不會管你是否受得起,那是一定要去的!”黑無常毫不讓步地強硬道。
“你請了我一個人又何用,岳陽門中還有那麽多人,何況你們又沒有掌門令牌,什麽時候掌門之位都輪不到你們,這又是何必呢?”費青天苦笑道。
“這個不是你着急的事,也無須你擔心!”白無常不耐煩地道。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這次出來的目的?”費青天又轉換話題道。
“哦?你願意告訴我們嗎?”黑無常愣了一愣道。
“但你們得答應這次除了我,不能傷害別的人!”費青天似乎有些委曲求全地道,連在轎子另一頭的雲大夫也不由得皺眉頭。
“你還有談判的條件嗎?”
“哎,費長老畢竟是個英雄,就依你,我們這次不會傷害別人。”黑無常打斷白無常的話題。
“那費某就先謝過黑無常老弟了。”費青天一副很謙卑的樣子道。
“哈哈!”黑無常不由得一陣得意地笑道:“好說,好說,請費兄快說吧!”
費青天掃了身後衆弟子一眼,又看了看轎子一眼,沉聲道:“其實我今次出來是為了接一個人,那個人便是你們說死在你們手中的那有掌門令牌的小子,其實他并沒有死,只是受了重傷,剛才我們找了一頂卧式大轎來把他擡到本門去!”說到這裏,費青天向轎那邊一指道:“這一位便是本門的國手聖醫雲大夫!”
“啊,那小子還沒死?在哪裏?”黑無常與白無常立刻驚道。
“你說過不傷他人的!”費青天一副軟弱的樣子驚道。
黑白無常不由得露出一絲鄙夷的神色,但還是耐着性子道:“我是說過不傷你這一隊中的其他人,但你這一隊之外的人,我卻沒有這個保證!”
“那掌門令牌可否給我們?”費青天的樣子更顯得卑下之狀。
黑白無常與連心四劍都露出不屑之色,連雲大夫都摸不清楚他的意思,心中有氣。
黑白無常一陣冷笑,突然一聲驚喝道:“老狐貍,原來,你竟用緩兵之計。”
“哈哈!”費青天這才仰天一陣長笑,手中的鐵胎弓一張,連珠似地向左邊草叢中射出四箭。
“殺!一個不留!”一聲低喝從不遠處的草叢中傳出。
黑白無常臉色大變,雲大夫與岳陽門衆弟子這才恍然,大弓齊發。
“嗖嗖!”草叢中的“天妖教”弟子剛立起身來,便遭到前後無情的夾攻,未曾立起身的也沒有幾人能夠幸免。
一陣陣慘叫轉瞬變成一連串怒喝,黑白無常的臉色更是怪異,兩根哭喪棒不住地轉動,棒上所纏的麻繩就若一條條活蛇在不住地翻騰。
連心四劍的四柄劍立刻張開了一幕網。
費青天和雲大夫一人一杆長槍,以巨木擂鐘之勢向六人疾沖,口中低喝:“大家跟上!”
“啊!”黑白無常兩人同時發出一陣長嘯,聲音尖厲高昂,若深山晨鐘,如海嘯山崩。
費青天臉色一變,沖勢更急。
連心四劍的劍式一展,正要迎住費青天與雲大夫,突然兩名剛才握槍的卻在此時萎頓了下去,不要說刺出手中的劍,就連站立都沒有這個能力。
費青天一陣冷笑,黑白無常與剩下的兩人大驚,嘯然戛然而止,兩根哭喪棒,推出兩道若山洪般的勁氣,黑白兩色雖然結為一團,但依然法度分明,絲毫不亂。
“好!”費青天的長槍就在黑白兩色幻影交擊之時,吞吐成了千萬條狂蛇,槍上的紅纓正像他所說的一樣,幻成一片紅雲,使連心四劍、黑白無常根本就看不到槍杆的抖動。
“啊!啊!”連心四劍所剩的二人,心中恨火沖天,根本顧不得問這一切是怎麽回事,因為來的人不僅有雲大夫的一杆槍,還有五支箭。
光看這五支箭的氣勢,便沒有任何人敢小觑,竟是兩人所發,不僅發出了五支箭,而且還追在五支箭後射向連心四劍與黑白無常。
連心四劍雖不認識那兩個人,但卻知道對方的厲害之處,絕不在雲大夫的槍之下,這些人當中,自然是費青天的武功最高,可以他一人之力,卻不是黑白無常兩人之敵。
“當當!”五支箭擋下了,但兩杆長槍在棒影與劍影上爆開了,化成無數道亂蹿的毒蛇,以一種扭曲得讓人心寒的方式從四周向中間亂蹿。
四周的箭手解決得很快,卧轎之上也插了數支勁箭,雙方各有損失,但“天妖教”這一次箭手幾乎全軍覆沒。
“快走,這老鬼正在招人,範正忠這老魔頭在附近出現過,所以我才來得這麽遲!”兩中年漢子已與連心四劍所剩的兩人對上了手道。
“啊,四大聖者之一,朱總管速戰速決。”費青天心中一驚立刻道。
黑白無常乘對方心神一松的當兒,兩支哭喪棒一撞,勁力似乎猛地增長一倍,如潮水般向費青天湧來。
“殺!”雲大夫大喝一聲,手中的長槍立刻擠入黑白兩棒影之間,解開費青天這一斷槍之危。
雲大夫本是以醫為名,其武功并不在刁漠然、仇恨這些人之下,只是生性淡薄,不願去理一些事務,也便多次推托“岳陽門”的長老之位,且總是掩去其武功,除了幾個很親近的人,其他的人只不過以為他是一個比較特別的郎中而已,只是近幾日連遭劇變,使他再也不能無動于衷,這一加入戰團,殺氣立刻更濃,攻勢猛烈無比,兩條長槍占盡長兵刃的優勢,單打獨鬥,兩人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會比黑白無常差,只殺得黑白無常節節敗退。
連心四劍本是靠劍陣連手對敵,才可以使威力倍增,單論獨鬥,任何一人只能算是好手,如何是朱古尾的對手,而另一人正是去迎回刁龍屍首的“岳陽門”高手,屬舵主級的人物,再加上連心四劍已去其二,“天妖教”弟子又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全部清理,在心理上就未戰先敗了,才挨得兩三招便已衣破血濺。
在此時遠處也傳來了一陣若萬馬齊鳴的狂嘯,有一種直入雲霄、金戈鐵馬的韻味,有萬雷奔走的氣勢,越傳越近。
費青天等人臉色一變,手法更快,三十名弟子也刀槍齊出,都明白這一戰的重要,根本就不顧死活。
黑白無常雖氣勢一振,加上配合聯擊勉強能夠扭回一點劣勢,但那還有一二十名岳陽門的弟子,無一不是勇悍異常之人,長槍短刀,人數又多,防不勝防,也只幾個照面身負五六處傷,傷口卻有一種麻癢的感覺向身體四處擴散,便知道,這些長槍都被毒藥浸過,也明白了為何兩名劍手軟倒的原因。
岳陽門的弟子在平時練槍時有嚴格要求,并不要求有多大攻擊力,而講究練好手感、尺寸,練槍第一件事當然是如何握槍,每人在入門之時,便練站姿、步法,後才練習槍法,那是一種非常嚴格而精确的抓握,每次抓槍握槍之時,都有幾個固定的位置,也是幾個最有利攻、最有利守的位置,當然真的成為槍法高手之後,便無須注意這些,但這些弟子卻不同,他們并不能充分運用槍身的每一部分,便在這幾處塗上一種比較緩慢的麻藥,在槍尖塗上劇毒之藥,不明就裏的人,就算是高手,想奪他們的兵刃,也會中暗算。費青天一通亂扯的話,一個是想吸引衆人的注意力,讓朱古尾順利地從後方包圍天妖教衆人,另一個也是等待兩名劍手藥性發作,卻未想到竟被黑白無常發現埋伏,這才提前發動攻襲,而兩名劍手本可支持一會兒不暈,卻無巧不巧地被黑白無常那一陣鬼叫激得血流加速,一運力竟使藥性迅速發作,以至此時成了岳陽門弟子亂刀下的厲鬼。
剩下的兩名劍手情況也好不了多少,慘叫連連,若不是聽到那狂嘯漸近,舍命苦撐,早已倒地步入了另兩名劍手的後塵,不過,二人整個身子幾乎很少有幾塊好肉。
嘯聲越來越近,費青天臉上見了汗珠,可見對這趕至之人是如何緊張。
“啊!呀!”兩聲慘叫,兩名劍手終于無助地倒了下去。
“哈哈!”朱古尾兩人再也顧不了身分,挺劍便向疲乏若死的黑白無常撲去,他們是殺害刁龍的兇手,只要是岳陽門之人,定不會顧什麽身分,更何況在這要命的時刻。
“嘿嘿……”一陣厲笑自三十丈外響起,剛才的長嘯猶從九霄雲外悠然返回地面。
“好快!”費青天心中暗道,但手中的長槍絲毫不留情。
黑白無常此時狀若瘋虎,心中的怒火,幾乎快要将自己爆炸,他們本以為這事十拿九穩,卻沒想到“岳陽門”早有人在這一帶回應,以至損失了連心四劍,怎叫他們不怒、不氣、不恨?想到費青天的狡猾,他們恨得牙癢,殊不知每一位岳陽門的弟子對“天妖教”之人也恨得牙癢,只恨沒有機會出氣,而此時有如此的機會,焉有不痛下殺手的。
費青天本想痛下殺手,對“天妖教”之人一個不留,否則若有人将他們一行人的行蹤洩露,将會引來“天妖教”無情的阻殺,那将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卻不想竟引來了範正忠這老魔頭,現在只好先将“黑白無常”斬殺,這才會有機會纏鬥這魔頭,以四人之力,或許可以不懼這魔頭,但範正忠身邊那一直跟着的兩名仆人,江湖中雖然排不上號,但要對付三十幾名弟子也是不懼。
當朱古尾加入戰團之後,黑白無常果然已經不支,身上連中數劍,更中了數槍,一時鮮血狂湧,黑白無常變成血無常,形象更是異常恐怖。
範正忠剛剛趕到,立刻有弟子張弓猛射,人人都聽說過範正忠的厲害,所以并不敢讓他近身。
一時箭雨紛飛,向三十丈外的範正忠罩去,而範正忠身後緊跟着兩名厲鬼一般的大漢,對于射到的箭根本就不放在眼裏。
範正忠的腳下不停,大袖飄飄,雖然箭雨異常密集,卻被他一氣亂揮将勁箭盡數擊下,範正忠身後的二仆,雙手一抓一揮,那些勁箭竟又向岳陽門衆弟子射到,勁力之強,竟不低于強弓所發,立時射得幾十名箭手狼狽異常。
範正忠看了看費青天與黑白無常等人一眼,一陣“桀桀”怪笑,從長袖中露出兩只鳥爪一般的手,在身前一陣亂抓,那射來的箭竟像是被這雙鳥爪般的手吸了過去一般,沒有半支漏網,同時又一抖,手中的箭又若疾電般倒射而回,竟比射出時快上幾倍,立刻有數名弟子因躲避不及被射殺或射傷。
朱古尾與雲大夫正準備下殺手,但卻在同時受到巨力一震,槍竟被箭擊歪,但卻也不壞,在黑白無常兩人身上再拉下塊肉。
黑白無常痛得一聲慘呼,兩只哭喪棒卻被費青天與長江分舵舵主李鐵男纏住,同時又有兩支長槍從側旁刺到,雖然只是兩名岳陽門的弟子,但勁力也不容小看,若是被刺中,定也是難以活命。
岳陽門的弟子運槍不但練握式,還練刺式,這刺式主要是講求一擊致命的刺式,專有人為他們講解人身的哪些要害等,使所有的弟子雖然普普通通的一刺,殺傷力卻大得很,這一路槍法本是由潘陽新所創,這人本是個武學奇材,自創槍法實為武林一絕,而且實用,這潘氏槍法本分四式,站勢、握勢、守勢、刺勢,這四勢互相附和,前兩式是基本功練習,但卻也是使人能不能成為一名好槍手的基礎,後兩勢對門下弟子來說,更是簡單化,但若是費青天這等高手使出來,守勢與刺勢已經水乳交融,那便會變成一項絕學,當年連杜刺都不得不稱贊潘陽新的槍法,還說當世之中槍法能到他這種境界已屬大乘,實乃一代巨匠,可惜潘陽新不久便去世,否則,“天妖教”絕不會最先找“岳陽門”開刀。
黑白無常連遭重創,只憑一股狠勁強行支撐到範正忠的趕到,實是已到強弩之末之境,這一刻再也顧不得兵刃失不失去,翻身倒滾出去。
“哧哧!”兩杆槍又在黑白無常身上刺下一塊肉。
範正忠一聲怒吼,兩只手掌就像是巨熊之掌,從數丈外便疾撲而至。
強烈的勁風只壓得岳陽門衆弟子喘不過氣來,手中的長槍竟刺不出去,像是在虛空中被一團強膠粘住了一般。
費青天、朱古尾等四人知道再難以對黑白無常下毒手,但相信只要纏住範正忠時間一長,二人不失血而死,也會毒氣攻心而亡。
“兄弟們,去把那胖鬼與瘦鬼宰了!”朱古尾口中大喝,手中的劍卻挑起千萬朵梅花,向範正忠的巨靈掌上刺去。
費青天絕不是好惹的,他的長槍竟以一個非常奇怪的姿勢刺出,上身後仰,長槍從胯下标出,在朱古尾的劍前與巨靈掌相觸。
範正忠“嘿”地一聲怪叫,巨靈掌剎那間竟內陷近寸。
費青天心中大駭,只覺得一股非常陰柔之勁從長槍上傳到,槍尖似插入一團厚厚的棉花之中,毫無着力之處,“這是什麽功夫?”費青天心中暗道,但卻無暇細想,只得強運功力,向那道陰柔的勁氣撞去。
範正忠眼中露出一絲殘酷的冷笑。
費青天立刻知道不妙,只覺得槍中所攻出的力道竟變得虛無飄渺,那陰柔之勁蕩然無存,自己的勁力也似乎完全不知去向。
“轟!”雲大夫的槍已經夠快的了,勁道也十足,但他并沒有擊到範正忠的巨靈掌上,而是被費青天的長槍砸了一下。
費青天一震,雲大夫也同時一震,幾欲坐倒,雖然未曾坐倒,也非常狼狽,費青天歪歪斜斜地滾退三步,而雲大夫卻連翻三個筋鬥才站住身子,心中不由得一陣駭然,真氣竟有一些不暢,費青天稍好一點,全因他所選擇刺出去的姿勢很好,非常容易卸力,并無不适之感。
“叮叮!”兩聲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朱古尾的長劍被範正忠以掌化指點中,一股很奇怪的力道将劍式一引,竟與李鐵男的長劍相擊,兩人也全駭然倒翻而回。
範正忠“嘿嘿”一聲怪笑,很潇灑地落在黑白無常的身邊,迅速點住黑白無常心脈附近的要穴,冷冷地望着費青天等人。
費青天不由得打心底冒出一陣寒氣,他也清楚地感應到其他三人心中的驚異,衆岳陽門的弟子也全都呆住了,他們想不到己方武功最高也是在“岳陽門”身分最為尊崇的四人,居然被這怪老人一招擊退,叫他們如何不驚?
胖瘦二仆迅疾飛落在範正忠的身邊,從懷中掏出兩顆雞子般大的藥丸,強行按入黑白無常的口中,并疾點數處流血最多的地方。
“想不到岳陽門還有這如此好手。”範正忠不含感情“嘿嘿”地笑道。
雲大夫生性淡薄,灑脫,聽了不由也淡淡一笑道:“想不到聖者不僅未‘壽終正寝’,反而功力精進如斯,真是叫人好生難過。”
費青天不由得也淡淡一笑,那種緊張戒備的肅殺氛圍不由得被沖淡了一些。
“哼哼,你也好過不了多久!”範正忠眼中露出一絲殘酷的厲芒道。
“哦,是嗎?我可比聖者你小了幾十歲,除非你現在患了什麽絕症,否則我怎會好過不了多久呢?”雲大夫裝一次糊塗笑道。
“牙尖嘴利的本領在‘岳陽門’中你數第一!”範正忠冷冷地道。
“那個倒是不見得,遇到你們這些奸邪惡毒之徒,就算是老綿羊也不得不變得牙尖嘴利,不然一些貪吃狗總以為人家好欺負!”費青天神色一冷道,手中的長槍一擺,以防範正忠突然的襲擊,反正這事已經不能夠善罷甘休,不如罵就罵到底。
《魔鷹記》卷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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