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下午穆溪還是上樓回自己的房間。
按理說沈銘一行人也該告辭了,但李景盛好不容易來一次,外公對這個孝順會說話的大侄子印象挺好,加上李景盛對書法國畫什麽的都感興趣,從退休後就有些落寞的外公就和他們讨論了許多,就連旁聽的陸政昊都被吸引住了。
沈銘期間去了一次二樓。
穆溪還在自己的房間裏待着,房間電腦打開着,草稿本上擱着一支鋼筆,一列列數字符號整齊俊逸。
他房門沒有關,方便外婆或者保姆送一些瓜果進來。沈銘站在門口,手指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穆溪聽到敲門聲驀然擡眸。
沈銘聲音似乎帶着些許笑意:“我可以進來嗎?”
穆溪走過去往門外探頭,外面并沒有什麽人,外婆這個時候應該回房間午睡了,保姆和錢叔他們都沒有在這裏。
房間的門反鎖之後,穆溪按在他的手臂上,微微擡頭讓他親吻自己的眉心鼻梁。
其實兩人并沒有什麽共同語言,穆溪本來就不是話很多,沈銘平時更是沉默寡言,但他們新婚燕爾,在肢體接觸上沒有任何限制,做起親密的事情來理所應當。
沈銘把穆溪壓到了床上,單手撫摸少年雪白細膩的側臉,他能察覺出對方是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有些很天真的依戀。
“在這裏不能做那個。”穆溪在他懷裏動了動,“保姆每天都給我更換被褥,會被發現的。”
照顧外公和外婆的兩個保姆年齡都五六十歲,看着穆溪長大的,把穆溪當成小孩子,她們都有她們那個年代長輩的通病,不是特別尊重小孩隐私,發現什麽動靜就要在外婆面前嚷嚷。
沈銘摟着他的腰:“好,不做。我有點困,抱着你睡一會兒。”
沈銘确實有點困。
他來這裏出差,晚上睡眠質量并不好,一直都有些失眠,今天淩晨四點鐘清醒之後,就沒有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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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溪雖然沒有多動症,但是,就這樣把他束縛在床上,他免不了想離開去看看手機或者做做題什麽的。
沈銘按着他的腦袋把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穆溪隔着薄薄的衣物能夠感覺到男人身上強健結實的肌肉。他無聊的睜着眼睛去數沈銘的眼睫毛有多少根,不一會兒穆溪眼皮有點支撐不住,埋在沈銘的肩膀上睡着了。
陸政昊和李景盛喝着季老先生珍藏的普洱茶,聽着季老講解他珍藏的一幅畫,季老先生當年大學教書時就很受學生們的喜歡,發音純正抑揚頓挫,兩人聽得有些入神。
半天後陸政昊胳膊捅了捅李景盛:“沈銘呢?他去哪兒了?”
李景盛毫不在意的左右一看:“可能去洗手間了吧。”
“會去這麽長時間?起碼一個小時沒有見到他了。”陸政昊和季家老爺子無親無故,不好在人家家裏找沈銘的下落,他恰恰好還有一堆稀奇古怪的問題想問季老先生,“李總,你去找找看。”
李景盛看陸政昊湊到了老先生跟前說話去了,實在沒辦法,他出去找了找沈銘。
客廳沒有,洗手間沒有,院子裏也沒有,他問了一下保姆,保姆各個空房都看了遍——也沒有躲在哪個空房間休息。
李景盛覺得稀罕。
——難道提前回去了?
也就只有這一個可能了。
他站在二樓一個門口,給沈銘打了個電話過去。
穆溪在半睡半醒中被手機振動的聲音吵醒了,沈銘同樣睜開眼睛,把穆溪往自己懷裏帶了帶。
他看了一下來電信息:“李景盛打來的。”
穆溪一只手揉着自己的眼睛:“你要回去了嗎?”
“嗯。”沈銘單手将穆溪摟得更緊了些,“快要傍晚了。”
穆溪眸中染了些許笑意:“你是不是太忙了?怎麽一和我在一起就想睡覺?”
并不是做什麽事情的睡,就是單純的睡覺。
上次沈銘把穆溪從學校接回家,晚上兩人是在一起的。沈銘的住處沒有長輩,不用擔心隔音什麽的,但他洗過澡把穆溪抱在懷裏,什麽都沒有做的情況下,不到五分鐘就睡着了。
就和今天下午一樣。
“可能是吧。”沈銘鼻梁蹭着穆溪的額頭,“你就像安眠藥。”
穆溪相對沈銘而言還是太病弱,身形過分清瘦,被他有力的手臂緊緊箍着,就連呼吸都不太舒服。他按着沈銘的手腕咳嗽了兩聲:“有點不舒服,沈先生,你松開一點點。”
沈銘松開他:“哪裏不舒服?”
“胸口很悶,心髒有點疼痛。”穆溪手心按在了自己心口處,“不是太嚴重。”
沈銘見他身上起了冷汗,墨色的頭發被汗水打濕,白皙的膚色被浸得冰雪般透明,伸手給他擦了擦汗:“怎麽體弱成這樣?”
“從小就是這樣。”
沈銘的手機不停的振動,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來。
美色惑人,沈銘眼下只想陪着自己新婚的小太太,但又不得不離開。
穆溪身上還套着一件薄外套,室內溫度有點低,他習慣穿長袖。但冷汗浸在衣物上,不透氣的外套讓他肌膚水淋淋的難受。
他把外套脫了下來。
裏面是件背心,他從脖頸到手臂都浸着一層薄汗,摸一下無比沁涼。
沈銘的眼神瞬間變了。
穆溪還在胸悶之中沒有緩過來,輕輕推了下沈銘:“現在不是要離開麽?”
沈銘把穆溪再度拉過來,從脖頸到鎖骨再到肩膀和手臂,都留下了極為明顯的吻痕。
他的手往下游移,剛剛隔着衣服覆上穆溪的大腿內側,手背突然被按住,耳畔傳來帶着很輕的聲音:“沈先生,今天先饒了我吧,心髒真受不了了。”
等沈銘從自己房間離開,穆溪把被汗水打濕的薄外套扔在了一邊,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穿在身上。
外婆看着穆溪從廚房出來,她“哎”的一聲拉長了語調。
穆溪回頭:“外婆。”
外婆記性一直都很好,還記得穆溪上午穿了什麽衣服,她随口道:“沐沐,你怎麽突然換了件外套?剛剛那件吃東西時蹭髒了?等下讓她們洗一洗。”
穆溪從小就愛幹淨,吃飯蹭到衣服上倒是少見。
“身上出了一點汗。”
外婆眉頭頓時皺起來了:“家裏溫度不舒服嗎?我讓保姆調一調,你不能再感冒了。”
“不用了,外婆,現在就還好。”
外婆上前整理了一下穆溪的衣服拉鏈:“你從小就愛生病,冷了熱了都會身體不舒服,都這麽大了,自己要照顧好自己。”
穆溪知道外婆唠叨下去會很長時間,他無奈的笑了笑:“外婆,我要給客人送茶,晚了茶水就變涼了。”
“平時家裏來了客人見你外公,你總是不理會的,今天是怎麽了?主動給送茶,還拿了你外公最好的大紅袍?”外婆覺得稀罕,忍不住多問了幾句,“裏面姓沈的那個叔叔雖然冷情冷性,長得倒是挺帥的,你喜歡人家?吃飯的時候你就看他好幾次。”
穆溪微微一怔。
外婆看着穆溪長大的,穆溪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孩子不愛說話,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平時也不愛交際,對身邊的一切都淡淡的。今天一頓飯的功夫,卻看了那個姓沈的好幾眼。
外婆倒不覺得穆溪對人家一見鐘情了。沈銘是個男人,歲數比穆溪大不少,産生感情的可能不大。
不過,男孩子都慕強,沈銘長得帥,事業有成,穆溪這種還在讀書的學生敬仰成功的前輩再正常不過。
穆溪道:“上午和您說過,家裏公司和沈家公司有合作,我認識沈先生。”
“難怪這樣,我說你平時都不理會生人,今天怎麽轉性了。”外婆還是忍不住叮囑,“公司的事你讓父母和他們接觸就好了,別跟在他們後頭一起玩。沈家這樣的人家培養出來的孩子都飛揚跋扈,聽說他有個哥哥還是弟弟來着,三天兩頭惹事生非,私生活亂得不行。”
“他私生活很正常。”
外婆知道穆溪私下裏不喜歡講別人壞話,她擺擺手,不想和穆溪争辯:“好好好,你說不是就不是,外婆都聽你的,去送茶吧。”
穆溪敲了敲書房的門。
陸政昊見沈銘回來,他們三個打擾了季老先生一天,這個時候也該告辭離開。
這時穆溪進來送茶。
外公心髒不好,穆溪給他泡的是比較淡的綠茶,其他人是青茶。
喝完茶衆人告辭,李景盛有事回市裏,陸政昊和沈銘回住處。
回去之後,陸政昊終于琢磨出一點不對勁來。
但是,他首要說的還是工作上的事情:“李景盛陪着我們耽擱大半天,陪着去見了季老先生,項目的事情,沈總考慮得怎麽樣?”
“晚些再談細節。”沈銘道,“我回房間換身衣服洗個澡,你不要叫亂七八糟的人來這裏玩,想玩自己出去。”
“我自己玩我自己的,又不帶你房間,沈總,你厚道點行不?怎麽就這麽霸道?”
“影響我的名譽。”
“名譽,”陸政昊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還要什麽名譽?你的名譽早沒了,這兩年和你競争而破産的公司有多少你知道嗎?你以為外界都把你當道德标兵?”
陸家雖和沈家關系不錯,陸政昊與沈銘多是因為一些合作而往來,或者和彼此的父母見面,私下裏一起玩的時候并不多。沈銘都這麽說了,陸政昊只能嘴上回敬幾句,晚上不敢再亂來。
沈銘不想理會他,進門摘了自己的領帶。
陸政昊跟在他的身後,還在回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吃飯的時候,季老先生那個叫做沐沐的小外孫頻頻看我們,離開的時候還給我們送茶,他是不是——”
“沐沐是我太太的小名,你不能這樣稱呼他,以後叫他沈太太。”沈銘面無表情的打斷了陸政昊的話,“他看的人是我。我們剛剛結婚,傳出亂七八糟的緋聞對他不好,我的名譽對他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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