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掉馬了

“我一直知道你不是于醉,但沒有關系。”

他暗了眼神,心仿佛沉入了海底。

于醉經歷了驚訝、荒謬、可笑的心理變化,現在已經能穩住慌亂,冷靜面對掉馬了。

于醉幹脆承認,“沒錯,我确實不是以前那個于醉。”

他的性格跟原主不同,要說他變了也說得過去。

謝扶玉取下鏡框,捏了捏額角,再擡頭時,表情帶着幾分割裂的平靜。

他好像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又好像沒有。

“我知道小于之前不喜歡我,之後也永遠不會不喜歡,沒錯,我就是這樣一個爛人,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會接受我。”

說到最後,他抖着聲音停下,低落得像是被主人抛棄的流浪狗。

謝扶玉今天帶了金邊眼眶,只要謝浮雲不在,他就會穿風格迥異的衣服。

他一直在擺脫名為謝浮雲的陰影,不想做那個可憐的影子替身。

謝扶玉擡眸看向于醉,深情又專注,好像在用目光描摹着他精致的輪廓。

“不,”于醉搖頭,“你根本不喜歡于醉。”

“如果你的喜歡是把他關在地下室,像寵物一樣養着,高興了就逗一逗,不高興就随意玩弄。這樣的喜歡,我寧願丢掉也不要。”

“可我們那次很愉快,小于還接受了我的玉,他說他喜歡那種沒人在意的感覺。”

謝扶玉惑然,眼裏帶着孩童天性中的天真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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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醉冷靜道,“你這種喜歡,就應該被槍斃。”

“之前沒覺得奇怪,那是于醉當時太小了不懂事……你們明明都鬧翻過一次,你忘了你的承諾嗎?”

謝扶玉:“如果再幹涉你的生活和交友,一定跟我絕交,老死不相往來。”

他聳了聳肩,“這個社會太壞了,就會欺負老實人,我不放心你跟別人相處。”

于醉:“雖然我不喜歡社交,但是沒有誰能完全脫離自己的親人朋友。”

枯寂太久,那會讓他很難受。

他眼神認真,對自己一字一句說道,

“人生只有一次,如果因為怕被身邊人傷害,就不去愛和付出,那太可惜了。”

謝扶玉愣愣地看着他,幾秒鐘後,他輕笑,眼裏流露出一絲柔軟。

“我相信了,你真的很愛于醉。”所以不惜編借口也要逃離他。

于醉:?

無語,“我不愛我自己,難道愛你嗎?”

謝扶玉摸了摸唇角,眼神幽暗,

“你跟我不一樣,我只想要于醉的人,只要你是我的,心給誰都可以。”

“……我可以當做你在恐吓我。”然後讓你進去蹲大牢。

謝扶玉卻一臉輕松,啪嗒分開兩雙筷子,一雙放在于醉的手邊。

“我們找個時間去看一下醫生吧,雖然你看起來沒什麽攻擊性,但還是要好好保護好這具身體。”

“你懷疑我神經病?”

他擡手伸向于醉的碗,将鋪滿蔥花的面條拌勻,熱氣上騰漸漸模糊了他的眼神。

迎着他憤怒的眼神,他緩緩道,“不然你怎麽向謝浮雲解釋,自己的小妻子一掃憂郁,樣子沒變,口口聲聲說不是以前的自己?”

于醉對上他的眼睛,猛然一驚,這種犀利又冷嘲的眼神。

暗暗咬緊牙關,這是在審視他麽。

“先吃飯吧,”謝扶玉掰開筷子給了他一雙,忽然粲然一笑。

“再不吃面都坨了。”

“……”

于醉低下頭,掩飾自己深深的震撼。

這一笑一哭的,不愧是原著大反派,差點把他騙過去。

看樣子,謝扶玉自我解釋過了頭,覺得他被謝浮雲打擊太大改了性子。

剛才的頹廢只不過是在套他的話,他毫不懷疑,要是剛才自己說一句假話,就會被他當場拆穿。

說真話,有時才是最好的騙人方法。

吃完後,于醉終于打開手帕,露出兩截白玉。

謝扶玉疑惑地拿起來,認出上面的裝飾後愕然,“它明明被我弄丢了,怎麽在你這兒。”

“這是琥珀給我的。”

謝扶玉一愣,随即嘴角揚起苦澀的笑,“看來你都知道了。”

如同反派說出全部真相一樣的語氣,于醉不知道他瞞了什麽,假裝一臉高深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他進你家的時候,”謝扶玉振振有詞,“我只是讓他告訴我有關你的一些情況,你也知道你的身體,三天昏倒兩天發燒,萬一出事在家沒人知道怎麽辦?”

“什麽情況?”于醉頭頂雷達滴滴作響。

他可沒忘,謝扶玉幫原主搬家的時候,在他卧室廁所都裝了監控。

最後被管家發現,立馬報了警,險些讓謝二少上社會新聞。

“很普通的日常情況啦,什麽時候出門和回家而已。”

“你這樣并不顯得你很體貼,反而像個占有欲爆表的變态。”于醉一針見血。

謝扶玉低低一笑,也不否認,

“這個琥珀可不是什麽好人,小時候打傷雄蟲進了少管所,雖說看人不能一棒子打死,可總歸我不放心。”

于醉想,确實如此。

不僅是空巢老人容易被壞人盯上,社會關系簡單到無的于醉,也處在很危險的位置。有時懸案不是那些血淋淋的殺人案,而是發生在陰暗巷口的罪惡。

一次善意的伸手,一次惡意的蓄謀已久。

保持社交不一定是壞事,至少在自己消失的時候,別人的牽挂在意,就是一次救命的機會。

于醉認真道,“謝謝你。”雖然你的擔憂沒什麽用,要不是他,原主早被抽幹了。

“你調查過琥珀,沒有發現什麽其他案底嗎?”

“為什麽怎麽突然問這個?”

于醉冷笑,那就是有了。

雖然他不介意做誘餌,引小魚背後的大魚,但是不代表他會傻兮兮地将自己送出去。

謝扶玉慌亂道,“小于你別生氣,這次軍方請求,希望通過琥珀找到他背後的老板,我沒有告訴你,是怕你受到傷害。”

“不告訴我,就不會有傷害了麽?”

謝扶玉咬牙,“讓琥珀在你家,都是謝浮雲的主意。”

謝浮雲?

昨天卧室他跟琥珀說了幾句話,第二天琥珀就辭職了。

于醉不知道這前後有什麽關系,他還沒自戀到謝浮雲為他醋勁大發,不惜破壞計劃趕走琥珀。

于醉有點煩躁,謝扶玉的解釋他一個字也不想聽。

他不喜歡事情脫離掌控。

他已經确定琥珀有一部外用終端,用它來跟老板交流,如果不是這群老坑,琥珀怎麽會一周後就要走?

“我想看一下琥珀的資料,方便嗎?”

謝扶玉一愣,愁眉瞬間舒展,“方便方便,随便看。”

他幾下就把資料發給于醉。

于醉點開文件,一排碩大的新聞截圖映入眼簾。

“#重金懸賞 20名重點涉恐人員白色沉默事件在逃殘黨#”

發表時間是十年前。

看來,琥珀這次上的賊船還真不小。

平時他就喜歡小偷小摸,廁所裏偶爾少幾卷紙,于醉也沒怎麽在意,他還以為孩子節約,連紙都要從打工的地方帶回去。

莫以惡小而為之。

果然做壞事,有的時候是從偷一卷紙,一次車站逃票開始的。

後面的于醉沒再看,畢竟查了十年的案子,現在最大的進展就是在他家。

“告訴他們,我知道琥珀跟他老板的交易地點,在琥珀離開我家之前,讓他們別動手。”

“不行!小于這樣太危險了,這件事情根本不是雄子該操心的,我不能答應你。”

“我不會傻到一個人莽上去,現在最大的突破點就是琥珀,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找軍方。”

對上他不容置喙的眼神,謝扶玉只能妥協。

“好,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于醉笑了笑,傷害他的不就是你們這些人嗎?

“你不相信?要不我明天就搬來你家隔壁吧,或者給你請個保镖。”

“請相信我能應對這些,實在不行會找你幫忙的,少做多餘的事情好嗎?”

“我保證不壞你的事,”謝扶玉眼神祈饒,“那我們還是好朋友嗎?”

于醉嘆了口氣,“我們做回普通朋友吧,你不需要對我太好,我也不用拒絕你傷你面子,對我們都好。”

“……好。”

見他不生氣了,謝扶玉弱弱道,

“小于,下次我發消息的時候,能不能理理我。”

他今天一直忙着做實驗,都忘了這茬。

于醉作為技術宅,上輩子給他發消息的只有10086。

“可以。”

當着他的面,于醉将消息提醒打開。

沒有找到解除系統默認的密碼,于醉只能每天手動打開通知。

原主之前屏蔽了所有社交軟件的消息通知,仿佛一座孤島,将所有船只拒之門外。

“滴滴——”

管家發來一條通訊。

【管家:少爺,星網的熱搜已經撤下。】

時間是昨晚十一點。

想起銀玥那道甜膩到骨子裏的聲音,于醉腦殼隐隐作痛。

【于醉:好的,謝謝。】

【管家:您最近還好嗎?您的第二次發育将至,如果身體有任何異常,請及時到醫院檢查,晚上早點休息避免熬夜。】

【于醉:身體已經好多了,謝謝你的提醒。】

調出消息頁面,對謝扶玉展示,“這下行了吧?”

謝扶玉知道于醉不會再提絕交了,眼睛亮晶晶的。

“小于那我們什麽時候去看醫生?”

于醉立起眼睛惡狠狠道,“閉嘴,再說話就把你拉黑!”

“那三人行呢?我剛剛是認真的,說不定謝浮雲那個悶騷也很喜歡。”

“滾。”

下午四點,于醉家。

窗外和陽臺種滿了銀蘭草,布偶在陽臺抓着蜜蜂玩。

于醉從浴室裏出來,手裏拿着毛巾擦頭發。微開的領口露出鎖骨,臉上帶着澡後的慵懶放松。

他靠近布偶,伸手作勢要抓它,“小貓乖,客廳去玩,別把我的草弄壞了。”

布偶扭身跑開,到欄杆旁對他歪着腦袋,寶石般的貓眼波光粼粼,仿佛一眼望進了水中的藍天。

于醉莫名覺得熟悉,一雙寶石藍的眼睛在他腦海閃過。

見他過來,布偶瞬間高冷,搖着尾巴進了卧室,啪嗒一聲房門緊閉。

琥珀去給布偶買糧去了,這時候只有他一人在家。

趁着鮮魚店離家遠,琥珀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

于醉拿出備用鑰匙,打開了琥珀的房間。

房間不算亂,畢竟琥珀是個專業的整理師。

桌面擺着零食,抽屜裏都是雜物,于醉連垃圾桶裏的咬了一口的蘋果都翻出來了,完全找不到任何可疑的證據。

這是他搜尋的第三次,前兩次琥珀都不在家,這次他突然回家,沒有任何征兆,琥珀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按理說最容易露出馬腳。

難道今晚只被他紮一針?

這個想法很快被他pass,這具身體他珍惜還來不及,絕對不能拿來利用。

“噠噠——”

指尖有規律地敲擊着桌面,于醉電光火石間想到以前看的一部電影。

他目光停滞桌子下面,那裏的空間很小,只适合小孩子抱着膝蓋窩進去。

于醉彎下腰,将手探進桌面底下,臉幾乎貼在桌上,手指往前摸索着,果然摸到一個突兀的硬物!

作者有話要說:

小謝:小于不是小于,是鈕钴祿·小于。

于醉:拉黑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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