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記憶

貝克街220號。

威廉和德拉科從壁爐中走出, 迎面就是映紅整個倫敦的壯美夕陽。一天時間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四場連續的重審極為耗費體力和腦力，德拉科挪到沙發邊，以自由落體的方式摔進柔軟中。家的溫暖安全讓他長時間沒有進食的胃終于感覺到饑餓，開始咕嚕嚕抗議。

他撇了撇嘴，條件反射的尋找威廉，對方剛剛将兩個人的衣服挂進衣帽間, 看到他委委屈屈的眼神，只能乖乖進入廚房，去給辛苦一天的馬爾福少爺做吃的。

在魔法部經歷了一天緊張之後, 家的寧靜讓德拉科放松下來，慢慢陷入半夢半醒的狀态。他聽見窗外麻雀聲聲，汽車緩慢駛過居民區，孩子們的笑就在220號的窗戶下面。

平和、安寧的普通人生活啊,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似乎也不錯……德拉科不由笑了笑，沒幾秒鐘就自己否定了這種假設。

馬爾福永遠也不可能滿足于寧靜, 只有野心才是鉑金家族追求的。

有人正在看着他，德拉科勾着嘴角，睜開眼，果然看到威廉抱着雙臂斜靠在起居室門口, 靜靜凝視着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在夕陽下成了深紅色，像是一個漩渦，要将一切，包括德拉科, 全都吸入深邃。

說實話，威廉半吸血鬼黑巫師的身份加上此時的樣子真有點吓人，德拉科卻一點不在乎，依舊笑眯眯的向他伸出雙手，讨要一個擁抱。

威廉聽話的走過來，夕陽餘晖從他眼中一點點褪去，還給他溫和的琥珀色。德拉科等着他靠近後坐起身，一把摟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起來吃晚餐。”威廉無奈的摟着他，免得他繼續亂蹭，掉下去。

“不想動了，抱我過去。”德拉科打定主意賴在他身上，就是不松手。威廉搖了搖頭，将他橫抱起來，走進餐廳。

“霍普呢？”德拉科被威廉抱小孩兒一樣抱在腿上，左右看了一圈，沒見到家裏另一個真寶寶。

重審開始之前，誰都不确定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兩人早上一起将小寶寶送去哈德森太太那兒，不到12小時之後，德拉科就已經不記得了。

威廉就像是完全沒發現德拉科的不正常，淡然的解釋：“我早上把她送去隔壁了，沒告訴你。”他舀了一勺奶油蘑菇湯送到德拉科嘴邊，生硬的轉移話題：“餓一天了，先喝點湯墊墊胃。”

他的語氣太平板，根本達不到了身為席勒該有的演技水平；手很穩，卻過于用力，以至于捏着湯匙的手指都被壓的泛白。德拉科注意到這些，卻只是笑了笑，什麽都沒說，依舊靠在威廉懷裏，等着他喂自己。兩個人之間彌漫着肉麻兮兮的粉紅色，卻莫名其妙維持着令人不安的沉默。

“怎麽了？”威廉疑惑的低頭，看着挑起這場沉默游戲的男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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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也擡頭盯着威廉的眼睛，終于願意開口，說的卻不是威廉想聽到的內容：“你在說謊。”

威廉拿着湯匙的手僵在半空，又裝作自然的慢慢放下，笑着辯解：“我可要冤死了，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想騙的人就是你。”

德拉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堅持道：“如果你把霍普送走，絕對不可能不告訴我一聲。”

“今天要重審，我只是不想讓你分心。”

“如果這也能算是理由，那只能說明我也太容易分心了。”德拉科平靜的反駁，一邊将幾乎要被威廉捏碎的湯匙從他手裏解救出來，輕輕放回碟子裏。

“我猜你告訴過我，但是我忘記了，是不是？”

這回輪到威廉沉默了，他側過臉，居然第一次避開了德拉科的目光。

“這是後遺症嗎？我的記憶被修改過，是不是？”德拉科又問：“我雖然不記得自己是食死徒，但是我了解馬爾福，英國的戰争根本就沒有給我們選擇。”

“凡事有例外。”威廉幹巴巴的說。

德拉科笑了笑：“可惜，馬爾福沒趕上例外。今天指控我的人是格蘭傑，她不是一個會陷害敵人的陰謀家，如果她堅持我的罪行，那麽很可能這就是事實。”

威廉嘆了口氣，已經不想繼續找理由解釋：“你什麽時候想到這些的？”

“回家之後。在魔法部我不敢多想，就怕腦子裏裝太多想法會毀了自己的計劃。”他說着摟住威廉，在他脖子上輕輕啄吻着：“謝謝你幫我。”

“別客氣，我一點都不想配合你。”威廉立即說，同時非常有原則的将德拉科推開些，認真警告道：“這是最後一次。”

“好的。”德拉科乖乖答應，繼續湊過去吻他。

威廉皺起眉，再次将他推開點，嚴肅道：“現在不是玩笑的時候，既然你自己猜到了，那麽你就應該知道自己需要治療。”

“你會幫我的對吧？”德拉科問。

威廉諷刺的幹笑兩聲：“哈哈？下次再幹這種事情之前，你最好想清楚黑巫師是不是擅長治愈系魔法。”

德拉科挑起眉，絲毫不在意威廉的态度，繼續兩次被打斷的動作，然後意料之中的遇到了第三次拒絕。

他嘆了口氣，捏着威廉的下巴認真開口：“我猜得出自己的狀況不怎麽好，但是耽誤一天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吧。今天就別拒絕我了，好嗎？”

男孩兒藍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用請求的語氣發出邀請，威廉再多的原則也在這誘惑裏漸漸坍塌。

他放棄的嘆息一聲，直接将德拉科抱進卧室，趁着最後一點理智提醒：“明天你得聽我的！”

……

剛剛贏了重審的幾個斯萊特林正在開始一段暫時可以放松的假期，享受英國自由的空氣，圍觀報紙上的唇槍舌戰。

連續四場重審的逆轉性結果讓整個英國魔法界都開鍋了，先是小報評論員們争先恐後的加入筆頭戰争，生怕自己的觀點不能搞個大新聞。

接着，曾經被魔法部打過招呼的幾大報社也加入戰局，絕不能讓末流小報占領市場。

早餐時分，魔法部長金斯萊在桌子旁邊嘩啦啦翻着報紙，沒幾下就看完了厚厚一打內容，煩躁的情緒顯而易見。

“還在為重審的事情生氣？”暫時住在他家裏的麻瓜男人問道。

金斯萊沒有說話，默認了這個答案。男人笑了笑：“我說的合作，你考慮過了嗎？”

金斯萊将報紙遠遠扔到一邊，點點頭：“我和魔法部的人提過了，他們對你很感興趣，希望能當面詳談。”

男人的表情依舊，并沒有表現出有多高興，好像對這個回答早有預料。

“最近因為重審的事情，大部分人都在忙着處理輿論。”金斯萊繼續說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帶你去魔法部看看。”

“我的榮幸。”男人說道。

“對了吉姆，”金斯萊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還不知道你的全名呢。”

男人笑了下，從上衣口袋拿出張名片遞給他。純白的背景上只有一行花體的名字——吉姆·莫裏亞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