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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天剛亮徐楠就爬起來收拾東西,幾個人聽見動靜,紛紛撩開簾子的一角,用力睜開寫滿睡意的眼睛。
“南瓜,你幹嘛去?圖書館嗎?”
“吵到你們了?不好意思,我輕一點。”
“沒有,你要是去圖書館的話,幫我們占個位置。”
正在收拾東西的徐楠停下來,轉頭看着上鋪的仨人,“我不去圖書館啊,你們什麽時候見我期末去過圖書館,今天回家一趟,可能明天才回來。”
話音未落只見三個人齊刷刷收回手,看着還在晃動卻見不到人的床簾,徐楠搖搖頭在心裏嘆了口氣,轉身繼續收拾東西,輕手輕腳的走出宿舍後就給謝弈明打電話。
“你起床了沒?我在停車場等你,快點啊。對了,你路過食堂的時候,給我買杯豆漿和倆素包子。”
在車裏等了十多分鐘,才看見謝弈明飛奔的身影,上車後他把燙手的豆漿塞到徐楠手裏。
“快燙死我了,剛出鍋的,沒加糖。”
“你怎麽不要個袋子,直接用手端着能不燙嗎?吃了沒?”
說着她把豆漿放在置物架上,一擡頭就看見謝弈明從兜裏掏出一罐紅牛。
“大清早喝紅牛?”
“沒事,你開車吧。”
他昨晚玩到十二點才睡覺,現在還沒到七點,如果不喝紅牛,他怕還沒到別墅就睡着了,到時候一定會被她掐死。
“我舅舅明天去看房,你為啥不提前請人去收拾?”
“沒錢!”
房子沒賣出去,她現在真沒錢,再說交給別人打掃她也不放心,剛好謝弈明一直對之前的事心懷愧疚,正好被拉來當壯丁。
“你這個理由倒是簡單粗暴,如果我幫你把別墅打掃幹淨,之前的事咱們就算過去了吧?”
“如果今天你好好表現,之前的事咱們既往不咎。”
聽到這話,他面上一松笑着點頭,一副中頭彩的樣子。
徐楠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搖頭嘆氣,心想:明天還是不叫他來,不然她的房子會被這二貨直接送給程禮。
在市區買東西,倆人直奔別墅而去,謝弈明知道她家不差房子,但他親眼看見別墅的時候,還是有些懵逼。
“你确定…這麽大面積,就靠咱們倆,能搞得定?”
“這有什麽不能,裏面不髒就是太久沒住人,咱們把灰擦掉進行,”
兩個人花了幾個小時,才把屋裏打掃幹淨,謝弈明在家連碗都不洗,來了這兒還得拖地,最後累得倒在沙發上直喘氣。
“你信不信,我媽要是看見我這樣,将來我們家的家務就都歸我了。”
“怎麽可能,你們家又不是請不起鐘點工。你去把泳池裏的樹葉全掃出來,用水沖幹淨,吃完飯可以在裏面乘涼。”
不想動彈的謝弈明,聽到泳池兩個字,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爬起來往外走。吃完簡單的午餐,倆人坐在泳池裏長嘆了口氣。
“今天快累死我了,明天要不要我幫你推銷?”
“我怕你胳膊肘向內拐,他可是你親舅舅。”
“你這話就不對了,我什麽時候向着他過?話說,我怎麽感覺你對我舅舅有敵意?他也沒做什麽壞事吧,就小時候教訓了你幾次,你還能記到現在?”
比起徐楠受的教訓,謝弈明覺得自己才是真慘,程禮就是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孩子”,他幾乎是在舅舅的陰影下長大的。
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爸媽就會說:你看你舅舅……,完全不考慮他脆弱的自尊心,能不能承受這樣的對比。
“他做的壞事還少嗎?”
“比如說?”
聞言,徐楠抿着唇角皺着鼻子往天上看,卻發現回憶不起來程禮到底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只能說。
“他做的事太多了,我一時半會兒抓不到典型,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嚴格說起來,程禮真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小時候的徐楠不僅熊、還愛記仇,故意把他的暑假作業扔進水裏,被他拎起來打屁股,那天她的哭聲差點驚動警察。
爸媽來了之後,發現是自家孩子不懂事,不僅沒辦法怪程禮,還得笑着賠罪。從那之後徐楠就開始怕他,從小到大沒人敢打她,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偶然間,徐媽媽發現無法無天的閨女,見到程禮的時候會往自己身後躲,頓時計上心頭。
別人家孩子不聽話,爸媽可能會說:你再不好好吃東西,就派大灰狼來抓你。
然鵝,徐家是醬紫:你不乖乖睡午覺,媽媽就讓程禮來打你屁股哦……可以說,徐楠這麽害怕程禮,機敏過人的徐媽媽可以記頭等功N次。
下午,辛苦一天的謝弈明站都站不穩,靠在車上對不着急的徐楠說。
“走吧,回學校了。”
“你開我車回去吧,我明天再回。”
“你今晚要住在這兒?”
徐楠搖頭,墊着腳指了指隔壁的院子,“我今晚住那。”
“卧槽,隔壁的別墅也是你家的?”
她繼續搖頭,漫不經心的說,“那是我的,十八歲生日那天我爸送我的生日禮物。”
話音未落,他丢下徐楠跑到隔壁的院子門前,“我去,真沒看出來,你…你這麽有錢!”
說着,他又一陣風似的跑回來,“為什麽…為什麽,突然間我覺得自己一貧如洗。”
“你沒房子嗎?”
“你看我像是有房的人?” 他連車都沒有……
對話一度陷入尴尬的氛圍,徐楠聳聳肩把車鑰匙給他。
“你要是個女生,我就留你一晚,可你畢竟是個男生,不太方便。路上小心點,明天我回學校請你吃大餐。”
“我看,你是怕我明天給你幫倒忙。”
心思被他拆穿後,徐楠也沒有半點不自在,笑着說。
“看破不說破才是好兄弟!你回去吧,明天好好看書,如果房子賣出去了,我再給你買一套手辦。”
看在手辦的面子上,謝弈明開車走了,徐楠也是為他好,周六耽誤一天,如果周天再陪她耗在這裏,難保期末不挂科。
周天,程禮摁門鈴的時候,徐楠還在床上,接到電話後又和上周末一樣,咚的一聲摔到地毯上,一瘸一拐跑下來開門。
大門開了後,他把車開進去,推開虛掩的門就聽見從樓上傳來的聲音。
“你先坐一下,我洗漱完就下去,鞋櫃裏有拖鞋,冰箱裏有礦泉水。”
他關上門、換了鞋走進去,昨晚謝弈明一直在電話裏唠叨別墅的事,主要是想感嘆命運的不公平,卻意外的暴露了她的住址。
沒過多久,徐楠穿着牛仔裙跑下來,頭發上還有沒擦幹的水,一張充滿活力的臉直接竄到程禮面前。
“你怎麽來這麽早?”
“十點了!”
她撇撇嘴心想:十點還不算早嗎?她昨晚挑燈複習睡得晚,加上周末沒鬧鐘,就一覺睡到現在。
“那…咱們去看房吧,就在隔壁,院子和屋子都比這邊大一些。”
倆人一前一後來到隔壁的院子,泳池裏還有及腰深的水,在晨曦中碧波蕩漾,徐楠帶他參觀了前後院子才進屋,又帶着他把每個屋子都看了一遍,回到客廳後卻聽見他問。
“我一個人住,需要這麽大的房子?”
“當然需要!你這些年在為謝家鞠躬盡瘁,來了這邊總得對自己好一點。而且你現在身份不一般,要是擠在小公寓裏,手下的人會以為你是被發配邊疆,私底下大家會傳……”
這些話都說媽媽教的,徐楠都不知道自己記性這麽好,竟能一字不差的念出來,不過程禮卻沒想聽她的長篇大論。
“你爸媽是不是許了你什麽好處,能讓你這麽賣力的吆喝。”
聞言,徐楠面上一怔,随即堅定的搖頭否認。
“沒有,我是怕你在這邊住的不舒服,你說要是住在樓房,平時樓上、樓下的鄰居吵個架都能影響你休息。人嘛,要對自己好一點……”
“徐楠,你當我是第一天認識你?你爸媽給了你多少提成。”
“沒有提成,一毛錢都沒有!”
提成這事,她連謝弈明都沒說,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發現的,但直覺告訴她,死也不能承認。
“你這話騙騙謝弈明還行,你從小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小時候讓你喊我舅舅,跟你了你的命似的,但一到過年,你就整天笑嘻嘻的追在我身後叫舅舅,不就是圖那幾個紅包?”
對上他揶揄的眼神,徐楠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說。
“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你還提這事做什麽?我這回真沒提成,你考慮一下嘛。”
“要不是你來,我爸媽還舍不得把這麽好的房子出手,前院有花園、後院有泳池、地下室還能随意改造、陽臺上還有個小花房,這個配置……”
“我還是覺得這房子太大了,一個人住根本用不上這麽大的屋子。”
見他老是在房子大小的問題上糾結,徐楠急的差點跺腳。
“你将來要結婚生子,這個房子就很好啊!你不是不想回去幫謝弈明掌管公司嗎?抓緊時間在這邊定下來,你要是在這邊有了着落,謝家就不好逼你回去,你說對不對?至于你原來的公司,完全可以遷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多年後,徐楠在日記裏寫到: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為了拿百分之二的提成,勸某個臭不要臉的男人在這定居。
而程禮也經常拿她做反面例子教育兩個孩子:
“你媽媽喜歡占小便宜,所以把她自己套進去了,你們千萬不能向她學,人啊,得往長遠的看,就比如像爸爸這樣的……”
謝弈明也老是和表弟妹說:“曾經,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有錢人,直到遇見了你媽媽。記住你媽媽的經驗,千萬不能炫富,炫富的後果是很嚴重的,所以…她生了你們兩個熊孩子”
倆孩子:……你才熊,你全家都熊孩子!!!媽,表哥罵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