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謝曉雯和谷思第六次問寧嘉:“要不讓他進來吧,一個人過周六,怪可憐的。”
“就是就是。”
一人提議,一人附和。
搭配得還挺好。
兩個人狀似站在郁江的立場上思考問題,可言語裏的興奮與眼眸裏的激動都在告訴寧嘉:
我們想吃瓜,讓我們恰恰吧!!
知道無法逆天改命,拯救被改回自己家的郁江,谷思換了個問題:“郁江住在這?不是說你對面的這戶不租嗎。”
谷思一年前房租到期要搬家,聽說寧嘉對面沒人住,問過對面這套房能不能租,租金多少。
她從寧嘉這明确得到過答案。
這套房不租,沒機會。
寧嘉想到這事就頭疼。
前天她下班回來,在樓下遇到過房東阿姨。
她在小區裏還有一套房,是她自己住,當時正跟保安樂呵呵地讨論着房的事,提到剛賣出去的這套,阿姨喜笑顏開。
“那年輕人大方的很,不賣不行。”
簡單來說就是——
郁江給得實在太多。
誘惑力太大,無法抵抗。
眼前,兩個人還在等她的答案。
“不知道。”
谷思不糾結這點,權當郁江恰好碰到租房機會。她更關心的還是兩人現在的關系,在走廊裏的一幕,誰看了不興奮激動。
“郁江跟你都是S市本地人,那他在這應該有房吧?”谷思展顏一笑:“有房不住,特意在你家對面租套房,留學碩士,那麽多好offer不接,跟你在商務部混,這心思,昭然若揭。”
谷思說着說着,頓了頓,一本正經地問:“怎麽有點戀愛腦的意思。”
“什麽戀愛腦,他是對美好愛情還心存向往。”謝曉雯笑道。
兩人一唱一和,其樂無窮。
寧嘉拒絕摻和到她們的打趣裏,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對人家好點吧,剛才還把人踹回家,也就你舍得這麽做。”
臨末,谷思又叭叭了一句,說完立馬轉頭看電視,一副“我在看電視,你不能指責”的“無賴”樣。
寧嘉:.....
兩個看電競比賽的人看得很激動,寧嘉恍惚出神。
見到郁江的時候腦神經高度緊繃,以至于她忘了還有件事沒有問他——關于前幾天她回家時看到的禮物。
一整個下午,寧嘉明顯心不在焉。
谷思和謝曉雯相視一笑,等到六點主隊比賽剛一結束,說臨時有點事,走到玄關處換鞋。
寧嘉回過神,等到她們快換完鞋才反應過來,“第二場比賽不看了?”
“沒時間,很忙,真的很忙。”谷思說得認真,又強調了兩遍,讓人完全沒有辦法質疑她的真實性。
寧嘉靠在牆上,愣愣看着她們倆換鞋,記憶中,好像沒有聽到手機鈴聲響起。她們兩個看比賽看得認真,中途明明連手機都沒碰過,哪來的“臨時有點事”?
谷思換好鞋,打開防盜門時狀似才想到一件事,回頭着急說:“對了,我們帶來的東西你記得吃完,浪費食物可恥,千萬不能浪費,千萬千萬不要浪費喔。”
還沒等寧嘉反應過來,谷思嗖一下抓着謝曉雯的手肘,急忙溜走,瞬間消失在視野裏,門口空空蕩蕩,留下寧嘉一個人原地滿臉不解。
她們倆,好奇怪。
至于谷思說的食物。
寧嘉回頭時,隐約感受到健身房在召喚。
茶幾上零食滿滿,小吃、甜點、水果擠了一整張茶幾。
就算她能在健身房裏待上一整天,她的胃也沒辦法消化這麽多東西。
谷思和謝曉雯走得急,連門都沒關。
寧嘉嘆氣,邁着沉重步伐走到門口去關門。
手搭在門把手上,慢慢往裏帶。
門口視野縫隙越來越小,即将關上時,狹小的縫隙裏忽地鑽進一道淺淺呼喊。
“寧嘉。”
寧嘉身形微頓,探出腦袋往外看,神情很是謹慎。
“幹什麽。”
郁江老實巴巴地說:“谷思讓我過來幫你。”
模樣老實巴交的,說得很認真,沒有露出那種讓她不自覺心裏發甜的幹淨笑容。
寧嘉松懈了點,狐疑問:“我沒什麽需要幫忙的。”
郁江:“有。”
“幫你吃東西。”
嘴角勾了勾,又立馬隐了下去。
寧嘉:...
原來是在這裏等着她呢。
她就知道,那兩個人偷偷溜走沒什麽好事。
寧嘉糾結了會,最後還是讓他進來了。
她确實有事要跟郁江說。
原本郁江在這裏住沒什麽問題,只不過現在被兩個同事看到了。如果以後上下班不小心碰見,被她們倆看到,勢必又要打趣一番。
最好的結果就是:
“要不,你搬出去?”
寧嘉試探性地問。
郁江放下小塊菠蘿蜜,皺眉:“我喜歡住在這裏。”
對上寧嘉小心翼翼的眼神,郁江語氣輕了兩分:“我只能住在這裏,沒有別的地方去。”
“騙人。”寧嘉把茶幾下面的卡套放到他面前:“這是什麽?”
郁江說有禮物要送她的那天,她回家後從地毯下面發現了一個卡套和一張小字條。
[我在公司對面有一套公寓,午睡時可以去那休息,走路六分鐘,房卡只有這一張。]
言外之意是他沒留,不會來那裏。
她可以放心午休。
寧嘉第二天去看過。
那是一套兩居室公寓,裏面家具齊全,都是那天郁江說要買家具時,她勾選出來的。
大床軟得讓人三分鐘就能睡過去。
房間整體風格清新溫暖,都是些軟裝修,看得出來有些匆忙,不過很适合午休。
午休确實是寧嘉對上班第二不滿的地方。
長時間久坐會腰痛;午休倒在椅子上睡,醒來後脖頸痛,長久下來,病症滿滿。
不僅如此,有時候還睡不着。
但她沒跟郁江提過這些。
寧嘉很少吐槽工作上的事,特別是對郁江。
郁江臉不紅心不跳:“讓你午休的地方。”
寧嘉争不過他,加重語氣硬邦邦地說:“不去這裏,還有那麽多地方可以去,你随便選個地方,總之不能跟我做鄰居。”
态度裏有點耍賴的意味。
像道理講不過開始發脾氣的可愛小貓咪。
是她,又不像她在別人面前想呈現的她。
即将被趕出家門的郁江一點都不生氣,依舊乖順地認真瞎編:“我沒有地方可以去,買這套房花光了我的所有積蓄,我沒有錢。”
“伯父把你銀行卡凍了?什麽時候?”
郁江安靜吃着菠蘿蜜。
沒聽到回答,寧嘉輕哼:“假話?”
郁江頓了頓,起身。
“你去哪?”
“我讓他們把我銀行卡凍了。”
第一次聽到有人主動想被凍結銀行卡的。
笨得可愛。
最後,郁江沒有凍結銀行卡,還是被寧嘉強制趕出去了。
至于為什麽寧嘉可以霸占他的房子趕他出去,都是郁江慣的。
寧嘉堵在他家門口,雙手環胸一臉認真:“不行,你就是不能住在這裏。”
纏繞在寧嘉腦海裏的理由虛無缥缈,不敢碰,也碰不到。她只能抓住她覺得最合理、最能讓自己信服的理由。
萬一下次同事過來她家,其他人看到他,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郁江低頭,嘴角微揚。
寧嘉倚在黑古銅色的防盜門上,如墨的長發披散着,額間飽滿白皙,桃花眼倔強又帶着不為人知的慌亂,雙頰染上兩抹緋紅,卻又強裝鎮定地站定瞪着他,催促他趕緊離開。
寧嘉知道自己沒什麽道理,沒底氣地小聲嘟囔:“那麽多房,随便選一套嘛。”
郁江勾唇。
大多數時候,寧嘉都是冷靜的。
現在的她,不冷靜。
郁江正了正臉色,藏下眼底的笑意,輕聲說:
“讓我進去。”
寧嘉抵在門口,不肯。
微微擡眸能看到郁江的臉,她沒有。
也不敢。
眼眸咕嚕咕嚕轉了兩圈,最後定格在前方。
郁江大概因為剛出差回來,穿得比平常正式些。
黑色襯衣工整一絲不茍,領口處的紐扣解了一顆,喉結凸起,鎖骨若隐若現,隐隐窺見骨節,有力,線條流暢。
“寧嘉。”郁江忽地出聲。
寧嘉後知後覺發現她盯着郁江的鎖骨看了這麽久,慌忙回過神,佯裝鎮定地問:“什麽事。”
郁江微微昂起脖頸,喉結滾了兩圈,慢條斯理地解開第二顆紐扣:“如果你想看,我可以脫了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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