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年輕就是好,裝着裝着方澤還真睡着了,他不起來顏铮那懶蟲更不可能起床,兩人又一起睡了個回籠覺。
一個小時後顏铮神清氣爽地睜開眼,見方澤蜷縮在一旁便賤兮兮地伸手去呵他癢,從脖子到腰再到腳,哪裏癢癢肉多撓哪裏。方澤被煩到不行,只好跳下床去衛生間洗漱,而顏铮還像只大哈巴狗粘着他寸步不離。
套房的衛生間裝修得質樸大氣,處處滲透着度假村原生态的生活理念,提供的洗漱用品不是一次性的,像牙刷、梳子、漱口杯那些全由匠人手工制作,刻有酒店專屬LOGO,既環保又是無形的廣告。
方澤懶洋洋地站到臺盆前照鏡子,睡前果汁喝多了眼睛有點腫,發型比鳥窩好不了多少,乍一看顏值下降不止一星半點。幸好只有顏铮在,自己什麽鬼樣子他都見過倒也無需遮掩。方澤伸手想取牙刷,顏铮眼疾手快搶走擠好牙膏才遞回來,又細心地接杯溫水放臺盆邊:“天涼別用冷水刷牙,對牙齒和牙龈都不好。”
呵呵噠,什麽時候只知玩樂的顏少爺也懂得養生了?方澤接過來邊刷牙邊恨恨地想:老子這輩子一定好好保養身體,要比你活得久,等你老到不能動牙齒掉光的時候,我天天在你面前蹦跶,拿根大甘蔗坐你面前啃,看氣不死你!
顏铮哪曉得方澤心裏怎麽編排他,他刷着牙也不老實,一個勁兒往方澤跟前湊,越躲他就越來勁。好容易刷完牙該漱口了吧,這傻缺含一大口水把腮幫子撐得鼓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裝刺豚,把方澤煩得,恨不得把他摁馬桶裏淹死算了。
上輩子是有多瞎才會跟這種二貨結婚?!
易皓淩跑夠五公裏才回來,他是校足球隊的主力隊員,每天雷打不動地堅持鍛煉。今早去晨跑還有發洩情緒的意思,果然出一身汗心裏就不那麽憋悶,但覺天高雲淡,暢快至極。
他擔心方澤還在睡,輕手輕腳地關門換好拖鞋準備去沖個澡,結果發現衛生間裏有人,方澤和顏铮正在洗臉池旁接吻。盡管看起來是顏铮主動的,可方澤老老實實地站着沒有拒絕。
聯想到昨晚方澤面對他時的逃避,強烈的對比讓易皓淩意識到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不管方澤說什麽他都傻傻的相信,太過喜歡令他喪失理智,而今現實擺在面前,沒法再去自欺欺人。
他滿心期待和方澤交往後的第一次旅行,體驗感卻像坐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最終一個猛子紮進深海裏,整顆心涼得透透的。易皓淩抓起背包轉身離開,如果他們是真心相愛的,我還留下來幹嘛?當他們感情的催化劑被耍得團團轉嗎?易皓淩自問沒有那麽偉大,他妒忌顏铮妒忌得要死。
衛生間裏的兩人根本沒察覺到有人來過又憤然離去,顏铮把沾着根長睫毛的棉簽遞給方澤看:“終于弄出來了,現在眼睛不疼了吧?你一男的沒事長這麽長眼睫毛幹嘛,洗個臉都能戳眼睛裏。”
方澤試着眨眨眼,果然沒有之前刺撓的感覺。已經是早上八點多,顏铮去吩咐管家準備早飯,方澤見易皓淩還沒回來就坐沙發上給他打電話。
連撥三遍都無人接聽,方澤不由得有些擔心。琵琶島很大,度假村只開發了三分之一不到的面積,其餘都維持原本的面貌。深秋早間霧氣重,要是易皓淩一個人往樹林深處走很容易迷路。
顏铮嘲笑方澤想太多,易皓淩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還能跑丢了不成?方澤仍然不放心,就在臨時組建的旅游群裏問了一句,有同學說幾分鐘前看到易皓淩一個人開車出了度假村大門。
就算有急事要離開,不可能連打聲招呼的時間都沒有,方澤推斷易皓淩是生他的氣才不聲不響地走掉。是不是我昨晚睡着後又對顏铮動手動腳被他看見了?方澤想不起來也沒法開口問顏铮,只能獨自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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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铮以為方澤是舍不得易皓淩,假情假意地問:“要不我開車帶你去追他?現在出發應該能追得上。”
“走吧,行李就別收拾了,等追上他你再掉頭回來拿。”方澤起身去找外套,顏铮站在他背後暗自咬牙:“你真去?就這麽關心他舍不得他走?”
方澤想,以易皓淩溫潤的性格,不是氣到極致絕不可能中途扔下他不管。他們目前還是情侶關系,兩人之間有矛盾逃避不是辦法,盡快解決才是正道。再說男朋友都跑了他還能留下來和顏铮住情侶房開開心心地度假嗎?又不是豬。
思及此方澤又改變主意:“把車鑰匙給我,我開你車去追他。你不就想住皇家套房嗎?等我們都走了你一個人好好享受。明天随便搭誰車回校,順便把我行李拎回宿舍。”
聽完這番話顏铮真的變成一只氣鼓鼓的刺豚:“方澤,你想氣死我是不是?我為什麽要住這你不知道?還有我腦子不好把車借給你去追男人?”
“你氣不死的,你比他沒心沒肺得多。車鑰匙在你包裏吧?我自己拿了。”方澤輕車熟路地從顏铮背包裏摸走車鑰匙,只帶上錢包手機就往停車場飛奔而去。
顏铮對天起誓,他要把方澤的行李全扔島上,捎一件回去他就是小狗!
從琵琶島往市裏去只有一條路,方澤邊開車追人邊戴上藍牙耳機繼續打易皓淩的電話。到第三次終于不是忙音,方澤急吼吼地問:“皓淩你在哪?靠邊停車等等我,我在你後面馬上就到。”
易皓淩沒料到方澤會開車追來,平時方澤車開得少,易皓淩怕他開快車會出事趕緊停到路邊候着。很快顏铮那輛騷包的紅色轎跑就出現在眼前,明知方澤是情急之下借顏铮的車開,易皓淩仍然有些不快活,他就是不願見到任何與顏铮有關的物品。
“是不是我做錯事惹你生氣了?”方澤火都沒熄直接跳下車,“對不起,如果是因為我和顏铮,能不能給點時間我們好好聊聊?”
易皓淩願意停車等方澤,就已做好再上一次當的心理準備。兩人在路邊席地而坐,方澤撿起片枯葉用手一點一點慢慢撕碎,将自己離奇重生的詭異事件對易皓淩和盤托出。
“有時我也分不清,所謂前世是不是我發高燒時做的一場夢,夢不可能那麽細致對不對?發生那種事我不可能再跟顏铮在一起,我想重新開始過不一樣的人生,但前世的記憶無時無刻不在影響我,我可能還需要時間……”
震驚之餘易皓淩明白他是敗了,方澤會恨,恰恰是因為對顏铮有感情。方澤不顧一切的坦白本出于好意,卻在無形中斬斷他最後一絲希望。
旁觀者清,易皓淩瞧得通透,五年的婚姻生活在方澤身上打下怎樣的烙印,他根本擺脫不了和顏铮之間的種種羁絆。至于自己,沒有人故意捉弄他,恨誰怨誰都談不上,就當作老天給他個機會,讓他把方澤徹底放下。
易皓淩側過身在方澤額前輕輕一吻,說:“謝謝你信任我,把這麽重要的秘密告訴我。還有,你來追我也讓我很感動,但我大概永遠代替不了顏铮,所以只能出爾反爾了。昨天還說要好好待你的,現在看來還是做朋友更合适,以後,只要是朋友能做的事,我依然願意為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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