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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铮怪心疼自己的, 想使點小壞都不成功，運氣忒差。那照片拍得規規矩矩, 頂多角度問題看起來有些暧昧, 沒露臉也沒露肉的, 至于删圖還封他號嗎？

比賽視頻挂到網站上沒幾天，游戲玩家數大幅增加。核算完年度盈虧後, 方澤決定提前把年終獎發掉，鄰近春節大家得預備年貨或計劃出游, 正是花錢如流水的時候。

天天聽同事們讨論冬天去哪裏最好玩，方澤一心動也瞞着爺爺奶奶幫他們安排好年後的出國游, 特意選擇物價不太高又暖和的地方。

老人家節儉一輩子, 即使方齊韞事業有成負擔得起他們也舍不得花錢出去玩，方澤索性先斬後奏，把機票酒店預定好, 行程安排得妥妥的, 再請位金牌導游全程陪同, 錢都花出去了二老也沒法找借口推脫。

忙完這些便沒什麽好操心的，能夠抽出更多的時間在家陪女兒。若是天氣好就趁午後推她出去遛彎, 漸漸結識一批同齡的小寶寶；若是天氣不好就窩家裏玩，把小家夥放在嬰兒搖椅上給她讀繪本故事，或者一起躺在地板上聽音樂。

誰知就趕在大年前一天, 顏小雙生病了。

盡管沒有母乳喂養，小姑娘長得白白胖胖看着就挺結實，第一次發燒來得猝不及防。那天早上醒來看她蔫蔫的沒平時精神, 方澤以為是沒睡飽，照常給換尿布喂奶，剛喝沒幾口小家夥頭一擰全吐出來，吓得方澤忙喊薛阿姨過來看看是怎麽回事。

感染到爸爸的緊張情緒，顏小雙張開嘴嚎啕大哭。薛阿姨摸摸小手是涼的額頭卻滾燙，拿額溫槍一測三十八度二，手腳涼說明體溫還要上升，忙建議送寶貝到醫院看看。

小家夥出生的那家私立醫院兒科非常有名，顏小雙出院前在那建過新生兒檔案。換上幹淨衣服後方澤開車送閨女去醫院，一路上揪着一顆心，算是切身體會到為人父後牽挂兒女的那種心情，用“病在兒身痛在娘心”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到醫院采指血顏小雙倒是挺乖，只窩在爸爸懷裏小聲抽泣，方澤見這情形愈發心疼，擔心女兒是燒得沒力氣哭，而且那麽小那麽嫩的手指頭，護士怎麽狠得下心紮呢？他可是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的。

半小時後檢查結果出來，是病毒性感冒。醫生見慣新手爸媽們遇到寶寶生病就手足無措的樣子，笑着安慰方澤：“其實病一次就長大懂事一些，孩子都是這樣磕磕絆絆成長起來的。”

道理都懂，輪到自家寶寶依舊沒法淡定。方澤把女兒交給薛阿姨抱着，他去劃價取藥，拿完藥才給顏铮打電話：“雙兒發燒了，是病毒性感冒引起的，醫生估計要反複燒幾天，今天起床到現在都沒喝奶。”

隔天就是新年，公司裏沒什麽具體活兒要忙，顏铮正跟着老爸給員工們發利是和新年大禮包。接完電話他滿臉愁容，正準備跟老爸告假，顏晟先一步問道：“小澤打來的嗎，家裏出了什麽事？”

“雙兒感冒發燒，現在在醫院呢。”

顏晟聽罷也跟着着急：“那你還傻愣着幹什麽，趕緊回去看看。給你媽打電話讓她也過去。”

顏铮說：“我媽又不會照顧孩子，大冷天別讓她折騰。爺爺奶奶那您也先別說，省得大過年還讓他們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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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晟怔怔望着兒子，突然間感受到他長大了成熟了，不再是那個只曉得伸手向家裏要錢的壞小子。顏晟倍感欣慰，笑道：“行，我不說。要是晚上雙兒鬧得厲害再讓你媽媽過去，多個人搭把手總沒壞處。”

方澤說他們拿完藥就回家，顏铮直接開車回春江花苑，進門連外套都沒來得及脫先到兒童房看閨女。小家夥吃完藥燒退了些，都有精神玩搖鈴了。

饒是如此顏铮也覺得心疼，摸摸顏小雙的小胖臉問：“爸爸回來陪雙兒喽，寶寶還難不難受啦？”

孩子不會裝腔作勢，發燒就蔫巴，燒剛退就精神得很，拿小搖鈴往铮爸爸手臂上敲，咿咿呀呀地說個不停。方澤問：“不告訴你就是病毒性感冒嗎？明天就放假了幹嘛急吼吼地趕回來？”

顏铮轉身把方澤摟進懷裏：“女兒生病我好心疼，将心比心你肯定也一樣。我不單單是回來看她，也為陪你啊，怕你一個人在家憂心忡忡。”

這倒是真的，薛阿姨在也沒有自家老公陪着心裏踏實。方澤在心裏感謝上天恩賜他一個顏小雙，有女兒後顏铮的直男癌被治愈大半，都快變成暖男了呢。

“剛把藥攙奶裏給她喝了，估計一會能睡個安穩覺。不過醫生也提醒說會反複幾天，明天的年夜飯怎麽辦？”

幾周前顏權江就通知今年的年夜飯要搞個大團圓，和方澤爺爺奶奶父母一起過，酒店當晚只接待他們一大家子。如今整個家族最最重要的小成員病倒了，方澤擔心會影響大家過年的心情。

“看情況吧，明天要是不嚴重就帶她去，燒得厲害就在家養病。”

也只有先這麽打算着。中午阿姨燒的菜夫夫倆都沒心情品，胡亂扒幾口飯仍回屋守着女兒。小家夥發燒貪睡，白天只玩顏铮剛回家那一小會，其餘時間都在睡，時深時淺。

顏铮恨不得隔幾分鐘就測□□溫看看燒不燒，方澤瞧着無奈，便要他陪自己閑聊分散注意力。兒童房裏沒有大沙發，兩人分別盤腿坐在大飄窗的蒲團上，東拉西扯，從學生時代追溯回各自的小時候。

方澤說，他上學前就經常跟媽媽到學校去，媽媽在臺上講課，他搬個小板凳坐最後一排旁聽。那時候他的人生目标很簡單，和外公、媽媽一樣，當人民教師教書育人。

顏铮說，他小時候想當海軍司令，曾經對深海沉船裏能打撈到寶藏的事深信不疑。小學四年級暑假他還煽動一幫小夥伴陪他離家出走，準備去海邊買艘船出海，結果小區大門都沒出就被保安攔下來。

“年少時的夢想就是用來打碎的。”方澤扭頭眯着眼睛望向顏铮。

顏铮微笑着和他對視，“但我有個夢想實現了，和你結婚，還有個可愛的女兒，人生圓滿。”

傍晚時顏小雙又燒起來，因為沒超過三十八度五，方澤便沒給她喂退燒藥。醫生說扛過一次寶寶抵抗力就會增強，但這太考驗大人的忍耐力了，當小屁孩不舒服哼哼唧唧的鬧騰時，真希望喂個立竿見影的藥讓她馬上好起來。

夜裏兩位奶爸輪班守護顏小雙，都沒怎麽合眼。起燒要及時給她物理降溫和喂水，難受得睡不着得抱起來哄，在家裏四處溜達。到年三十上午薛阿姨也得回家過年，夫夫倆只有趁顏小雙睡着時才敢偷偷眯一會。

到底還是叫顏權江知道曾孫女病了。老爺子先打電話把顏铮炮轟一頓，又回憶說他小時候也是這樣，逢年過節必生病。算命的大師說這是天生好命卻無福消受，建議他們行善事多幫幫生活困難的孩子，算是把福氣散點給他人。

依大師所言，顏權江資助幾批貧困山區的兒童，後頭那個節日顏铮當真就躲過一劫。“以雙兒的名義設立個助學基金試試，年後一上班就跟財務部說。”

顏铮認為那都是封建迷信，小孩兒生病還會挑日子不成？但以雙兒的名義做好事他沒啥好反對的，只要低調點就成。

“您說的大師不會是賜信堂那位吧？”

“是他。可惜他數年前就退隐江湖，不曉得求他替雙兒算一卦他能不能再破例開個金口。”

顏铮皺着眉勸道：“沒那個必要吧爺爺？感冒發燒而已，網上說小孩子正常情況下一年都要感冒十次左右，這世上哪有人沒病沒災就長大的？”

顏權江不置可否。

到晚上顏小雙沒有再發燒，瞧着精神頭也不錯，夫夫倆小心翼翼地給她蓋上擋風被驅車去酒店吃年夜飯。和長輩們打完招呼後，顏權江把孫子叫到隔壁無人的包廂。

“下午我和你奶奶去賜信堂拜見大師。”

“您真去啦！他怎麽說？還是老辦法？”

顏權江瞪顏铮一眼，道：“他若是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別人都傻麽全上他當？人家是有真本事才被尊為大師！”

“所以呢，他到底說了什麽？您幹嘛把我叫過來單聊？”

“我是怕小澤聽到不高興。大師算過雙兒的生辰八字，說咱家是富貴之家，她獨享寵愛難免承受不住，得給她生個弟弟妹妹，兩個孩子一起才好養活。”

顏铮撲哧笑出聲來，質疑道：“是您的想法還是大師的想法？我怎麽覺得您是找借口催生來了？”

顏老氣得想揍人，顏铮還不識相地瞎叨叨：“您是想要個曾孫子吧？這我真做不了主，阿澤要不想生，我也不能逼他。再說他願意也不能保證就生個男孩。”

顏權江啐道：“我當然知道你不當家！什麽曾孫子曾孫女的，說不定沒等他們長大我就不在了，至于拿這個诓你？不信你去問你奶奶是不是大師這麽說的，從小到大她沒騙過你吧？”

爺孫倆聊天老不回來，徐珺等得比誰都着急。這一年地産和酒店整體業績都不出彩，勉強與去年持平而已。而顏铮似乎表現得比預期要好，徐珺擔心老爺子會把顏汐手裏的業務逐漸往顏铮那轉移。

顏汐再能幹也是孫女，嫁人後就是夫家的人，給她些産業傍身可以，再多老爺子肯定要在心裏掂量掂量。

顏權江和顏铮聊完放他回去，讓他順道把老爸和大伯叫過來。徐珺心裏咯噔一下，暗自下定決心，若是老爺子偏心她絕不輕易就範，豁出去鬧也要鬧他一場。

結果顏周兄弟倆進去沒幾分鐘就出來，二人神色如常，徐珺這才稍稍安下心。顏老回到主位坐下，對衆人宣布：“雙兒今天不舒服，咱們年夜飯早吃早結束，守歲就各自回家守吧。”

顏葶笑嘻嘻地問：“爺爺我能喝點酒嗎？我滿十八歲是成年人咯。”

“喝吧，難得聚一快熱鬧熱鬧，爺爺不拘着你。”

顏權江轉過臉問老方：“您也說兩句？”

老方謙虛道：“我沒啥好說的，就希望咱們老的身體健康，小輩們事業有成，還有小小輩們，沒結婚的可以抓點緊……”

方齊韞忍不住插嘴：“爸，您都退休了還改不掉職業病，現在孩子們可不喜歡被長輩催婚。”

“沒事。”顏汐還在隔壁房間看小侄女，顏周嘆道：“小汐比焱焱大好幾歲，至今也沒個男朋友，我和她媽媽也着急。”

顏葶心說有什麽好急的，我姐明明正在戀愛中。她向顏汐保證過不把她戀愛的事說出去，這會兒只能揣着明白裝糊塗。

酒菜剛上齊顏小雙就醒了，顏汐把她抱過來，笑着說：“爺爺您看，雙兒真是個小饞蟲！一說開席她立馬精神了。”

顏權江拍拍手要抱曾孫女，一樣一樣把菜指給顏小雙看：“這個蒸魚，這是大螃蟹，咱過過眼瘾得了，哪樣你也不能吃。”

範如璟說：“雙兒給我，你先和大家夥兒喝幾杯。平時都管着不讓你放開喝，今天随便你，喝多了讓兒子攙你回去。”

顏铮要抱顏小雙範如璟也不給，說她反正年紀大吃不下這些大魚大肉，不如陪曾孫女玩兒。從顏汐開始幾個小輩輪番給長輩們敬酒，顏铮這邊就是一家子齊上場，杯酒入肚氛圍熱烈起來，顏權江興致高昂地同衆人說笑，大有不醉不歸的架勢。

顏小雙抱着奶瓶喝奶，眼珠子卻滴溜溜轉望着桌上的菜，聞着香吃不着，這滋味可不好受。範如璟算算日子，說：“正月初十雙兒滿百天，其實今天可以提前讓她開個葷。”

“開什麽葷？啃個大雞腿嗎？”顏葶傻乎乎地問。

“都沒牙啃什麽雞腿！小寶寶滿百日可以嘗下鹽味，焱焱你拿新筷子沾下雞湯給雙兒舔舔。”

升級為奶爸後顏铮也會抽空看育兒書，書上都說小寶貝們不要過早接觸調味品，他怕給女兒開葷回家會挨方澤罵，靠過去小聲請示領導意見。方澤笑道：“給她嘗嘗吧，過大年什麽都不能吃太可憐了。”

顏铮把筷子伸進湯碗裏沾上湯汁，然後遞給顏小雙，小家夥像吃奶嘴那樣嗦得津津有味。顏铮起了壞心，把筷子往檸檬裏一戳再次遞到顏小雙嘴邊，顏葶看着不忍心，嚷道：“哥你要不要連自己女兒都坑啊？”

單純的顏小雙哪知道是陷阱，毫不猶豫地把筷子含進嘴裏，懵逼三秒後吐出，小表情別提有多可樂。

衆人哄堂大笑，顏小雙長記性了，乖乖吃奶再也不惦記桌上的食物。

不到十點酒足飯飽各自散去，一上車徐珺忙跟顏周打聽：“老爺子找你們兄弟倆去說什麽了？該不會讓老二家把手往咱們這邊伸吧？”

兩姐妹在另外一輛車上，顏周斜一眼老婆，說：“就你一天到晚沉不住氣，擔心這擔心那。焱焱生個女兒你就吓成這樣，要再有個兒子你還不活了？”

“你說的倒輕巧，他要再生個兒子，咱家徹底沒戲，怎麽拼也拼不過。”

顏周冷哼：“老爺子沒你想的那麽重男輕女。今天叫我和老二過去，說他年紀大了想慢慢退下來，手裏的股份先轉些給小汐和葶葶，他們四個晚輩老爺子要一碗水端平。”

徐珺聞言一喜：“真的？這是好事你為什麽不早說？我這一晚上看他們家兒孫滿堂夠嘔心的，要早知道這好消息也不用裝笑裝得這麽辛苦。”

“所以說你沒腦子，表面看是好事，可實際上老爺子是把咱們的後路封死了。”

徐珺想不明白，他們争來争去不就為了多拿點股份在集團享有話語權，姐妹倆和顏铮夫夫倆持一樣的股有什麽不好？

”老爺子是在敲打咱們，對他來說孫女孫子一個樣兒，到曾孫那輩也是這個理。就算你想給小汐招個上門女婿，生個兒子姓顏，那也不可能比顏小雙更得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