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

◎揭穿◎

待知虞再度醒來之後, 身上不僅所有不适的症狀都消失了,反而舒服地恍若脫胎換骨一般。

可見那老大夫手藝很是了得。

絮絮為她擔憂多時, 直到親眼看見她醒來後, 心口才稍稍松了口氣。

“夫人身子也太弱了,可把奴婢給吓壞……”

細細數來知虞昏沉這些天發生的事情,絮絮嘴皮子又停不住般, 将事情挨件挨件都說個仔細。

提到柳嬷嬷時, 知虞手指尖都止不住微微一顫,眼神也仍驚悸着。

沈欲的手段實在是過于讓人記憶深刻。

只要一想起來,心頭仍舊會止不住陣陣心悸。

別說知虞病了一遭,便是那滿屋的奴仆, 怕也都得做上十天半個月的噩夢才行。

“夫人怕還不知道吧,那讨人厭的柳嬷嬷說是去養病了,奴婢看她也是活該……”

絮絮只當柳嬷嬷真是如此,話裏還止不住肆意嘲諷。

知虞見她面上得意,想要說出否認的話, 想說對方根本沒有去養病,對方明明……

腦海中再度浮現出修羅般的畫面, 喉頭立馬就微微的哽塞, 讓她霎時有些說不出口。

與書中不謀而合的下場, 原書裏的柳嬷嬷結局的确也是被清算後送去養病了。

現下想來,只要不詳細敘述,誰又知曉這養病背後是怎樣的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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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似知虞的所作所為,只要不說出來,一部分劇情所呈現出的效果何嘗不與原書保持得幾乎一致?

如此, 知虞便又感到了自己背負劇情的重重困難。

到了晌午, 頭發花白的老大夫才過來給知虞進行一次複診, 看她氣色紅潤,撫着胡須連連點頭。

“那藥丸的藥力只散出來一半,餘下的被夫人身子吸納,因而先前身體的折損也并不妨事。”

“待幾貼湯劑下肚,夫人的身子底只怕也會比從前要好上許多。”

那老大夫交代清楚後,便提着藥箱離開。

至于他口中說的什麽藥丸,莫說是知虞,便是絮絮也不清楚怎麽一回事。

主仆倆都只當是生病時,那大夫不知什麽時候塞給夫人吃過的東西,便也沒再細致追問。

不過絮絮發覺确實如那大夫所說的那樣,夫人身子骨可比從前要好上太多。

譬如晌午後小憩的光景,夫人便貪着春涼,在窗下的榻上卧了半晌。

往日吹風都要咳嗽,現下也只是睡得眼角泛起些紅,酣然入睡的嬌态映着窗外的風景還頗有些養眼。

一覺睡醒來後,知虞慣是要喝口熱茶。

不待絮絮轉身去張羅,便瞧見一個青衣婢子自覺端着一盞熱茶進來。

伸手去接時瞧見對方擡起的臉龐,知虞這才瞧見竟是芸蘇,眼底微微訝然。

絮絮詫異地替自家夫人接住那盞茶,“芸蘇,你先前不是被柳嬷嬷給帶走了嗎?”

芸蘇本就 屬于沈府的下人,柳嬷嬷掌管後院,加上夫人這邊犯下的錯事太多。

不僅有下藥陷害郎君的嫌疑尚未洗清,再加上遇到危險時将沈蓁推到土匪刀下的惡行。

府裏人早就将夫人看成十惡不赦的罪人。

所以被帶走調丨教的婢子們也包括芸蘇。

現下香殊苑裏又換了撥人做事,不曾想,回來的竟還能有她。

絮絮生氣地将那茶碗往旁邊桌上重重擱下,“我記得,你當時走的時候可沒帶猶豫……”

芸蘇立馬跪在地上,“夫人,奴婢……奴婢只是一個下人,當時柳嬷嬷那樣要求,奴婢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的……”

“奴婢只是聽說沈姑娘最近因為柳嬷嬷的事情,似乎和郎君也生出了嫌隙來。”

絮絮語氣冷嘲,“那又如何?”

芸蘇遲疑,“奴婢聽聞夫人生病時吃了個藥丸,身體即刻便能痊愈,不知夫人能不能大發慈悲,将這藥丸也給沈姑娘一粒?”

“畢竟……若不是夫人去潑了柳嬷嬷一身水,也不會鬧出來後面許多事情,無辜牽連到了姑娘……”

知虞剛一睡醒來就聽到她這些話,思緒都還覺糊塗。

絮絮攔着她道:“你口中說的藥丸我們夫人沒有,你最好快些出去。”

芸蘇急道:“夫人,你難道不覺得姑娘很可憐嗎?夫人畢竟搶了她的東西……”

“只要夫人肯幫幫姑娘,奴婢會用餘生都好好報答服侍夫人的,還求夫人對姑娘高擡貴手!”

知虞将她的話在腹裏頭消化了一頓,随即緩緩同她解釋,“絮絮說的沒錯,我的确沒有你口中說的什麽藥丸,若是沈姑娘受了涼,方才那大夫也說過,不可輕易服用大補的藥物,那樣反而會虛不受補。”

芸蘇卻好似認定了她藏着不給,語氣頗有些堅持,“夫人不答應,那奴婢就一直跪着不起。”

說着便又開始砰砰磕頭,讓人聽得很是膽戰心驚。

不等知虞說話,外頭便有仆人通傳沈蓁過來。

對方也是來的湊巧。

絮絮眼珠子提溜一轉,便冷哼道:“夫人将她交由奴婢處置。”

不等知虞發話,絮絮便氣惱地連拖帶拽才把這纏人的婢子給拖到了院裏頭。

那芸蘇便展露出方才磕得紅腫的額頭,肩背筆直地跪在庭院裏頭。

“沈姑娘如此心地善良,一定見不得你這樣跪着吧?”

絮絮語氣頗有些不懷好意,讓芸蘇臉色才微微一變。

待外頭的沈蓁進來經過庭院時,自是瞧見了跪在地上的芸蘇。

“姑娘來得可真是巧了。”

絮絮道:“這婢子一直心裏向着姑娘,我們夫人實在是受用不起,姑娘既然過來,還勞煩将她給一并帶走吧。”

沈蓁掃了芸蘇一眼,瞥見她額角的慘狀,只忍耐着心頭不适道:“我不喜歡搶別人的東西。”

芸蘇仿佛生怕連累到沈蓁,也立馬跟着一臉誠懇,“奴婢願意永遠都伺候夫人。”

可絮絮只是一聲冷笑,拍了拍手裏的藤鞭便反手一下抽在對方身上。

做好事若對她來說有難度,那做起欺負人的事情那可真是信手拈來。

尤其是這些個虛僞東西在她眼皮底下演什麽隐忍情深,真是令人作嘔。

每每鞭撻一下,将這婢子抽得渾身發顫無處可躲不說,嘴裏還要捎帶上幾句唾罵。

“可是我家夫人沒有給你吃?沒有給你喝?”

“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真是下作……”

沈蓁到底看不下去,忙開口呵止。

“夠了……”

絮絮:“姑娘若可憐她,将她帶走就是。”

“留在這裏,我便将她打死。”

阿冉怒道:“她是個奴婢,可也是一條命,難道你是忘了你自己也是個奴婢不成?”

絮絮冷笑:“那是因為我拿主子錢,吃用主子的時候,可不會跑去幫別人反咬自家主子。”

“這種奴婢……呸,連狗不如!”

沈蓁見這婢子實在可憐,耳邊即便聽出了絮絮的陰陽怪氣,到底還是心軟地讓阿冉将人扶起帶走。

“姑娘要見我們夫人,只怕也要等改日了,我們夫人正在睡覺,沒空見你。”

沈蓁知曉這婢子分明是在當日阿冉拒絕她求見自己暗暗記恨。

她緩緩道:“我并無冒犯夫人的意思,若夫人願意代柳嬷嬷求情,沈蓁一定會銘記在心。”

說罷,這才攜帶着傷仆轉身離去。

等絮絮再進來同知虞說起外頭發生的一切,難免有些揚眉吐氣,“終于也有她們求夫人的時候了。”

能打發掉那芸蘇,知虞心裏自也是暢意些。

可轉念一想,這幾日沈欲和沈蓁本就莫名生出了矛盾。

若他們還繼續這樣生疏下去,豈不是得要生分了?

明面上,知虞自然不可能應下沈蓁任何要求的。

可私底下,她還是得想法子主動消弭了男女主之間突然産生的嫌隙。

到了下午,知虞特意備下一些湯水去外院看望沈欲。

只是要進去時,守在門外的白寂僅是掃了她一眼,既不替她進去通報,也不理睬。

只雙眼一閉,便抱臂倚在一旁開始閉目養神。

知虞見他并不阻攔,便只好自己接過絮絮手裏的食盒,兀自跨過門檻。

大抵也是午睡才醒來的光景。

她恰好撞見那位老大夫替沈欲撕開後背的舊痂。

乍一眼看去,猩紅的裂口看上去令人心生懼怖,心跳加劇。

新鮮溫熱的血液攀爬至蒼白寬大的脊背,順着肌理向下溢流。

從旁人角度來看,頗有種觸目驚心的殘忍美感。

毫不設防地誤入這樣的畫面,就連知虞心跳都仿佛莫名快了一拍。

老大夫私底下對待沈欲的态度可沒有對知虞那樣好氣兒,嘴裏只嘟囔道:“這是最後一次。”

“你若是再不能好好用藥,可別指望我替你治傷了……”

說完便丢下了藥瓶直接氣沖沖地背起藥箱離開。

一旁知虞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邁進來的腳步有些猶豫,想要後退時,坐在榻上的男人卻微微側眸,仿佛早就料到了她會過來。

對方語氣懶散地開口,“不過來幫幫我嗎?”

知虞企圖後退的舉止霎時微微僵住。

被他察覺,也只好上前将手裏的食盒放在桌面。

待走到沈欲身後,近距離看到他傷口時,腦袋裏也止不住想到他被自己牽連的場景。

他向來都不是那麽粗心的人,那日卻無端地生出了失誤……

“這都是我不好,當時在秦嫂嫂家裏時,我便該給你看看的……”

因為心下的愧疚,知虞反倒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麽。

沈欲卻緩緩道:“現在看也一樣都來得及。”

将美人唇畔還要道歉的話也瞬間給堵了回去。

知虞只好轉身取來一塊幹淨的巾帕,替他一點一點将方才流淌的血漬擦拭幹淨。

接着便拿起老大夫丢下的藥瓶,将那藥粉灑在傷口上頭。

藥粉止血效果好的出奇,可那滋味恐怕也是極其痛苦。

即便沈欲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可後背肌肉止不住抽搐的情形仍顯出身體所承受的巨大痛苦。

知虞愈發無措,只覺自己下手重了,上完藥後便生怕他受涼,替他将貼身的裏衣給披上。

因他背朝着自己,坐在榻上的姿勢又不便繞到正面,知虞本能地雙手繞過他窄腰,自身後替他系好系帶。

偏偏他光是坐在這裏,便也高大得遮擋人視線。

手指摸瞎般系了幾次,好幾次撓在對方腹上,惹得男人沉聲發笑,一把按住她的手。

柔嫩的手指被他攥在掌心,被粗粝的指腹磨得有些發癢,彼此體溫有所差異,肌膚相貼之處便更是敏丨感得厲害。

知虞怔了瞬,正要抽丨出自己手時,對方自然無比的舉動卻比她更快,繞過她的手指奪走她掌心下的系帶,三兩下便将帶子扣好。

她發覺自己似乎是想多了,難免感到臉熱。

“将桌上的藥也一并端來給我。”

沈欲語氣如常地吩咐。

知虞自榻前稍稍後退,忙又轉身去桌旁端來。

心裏到底記得他當日照顧自己時的情分,也不忘捎帶上一份蜜餞,等他喝完藥後,便下意識要效仿他照顧自己時的情形,喂他吃下。

可偏偏腦袋裏在這時候想起了當日他和沈蓁在涼亭裏的那一幕。

彼時沈蓁也是要喂他的蜜餞卻被知虞的到來生生打斷……

不妥的念頭浮上心頭,捉住蜜餞的手指又驀地縮了回來。

偏偏沈欲已經啓唇要含住,被她這麽一退縮,倒仿佛在逗他玩似的。

沈欲不由朝她看去,知虞亦是察覺出自己的突兀。

她捏着蜜餞愈發讪然,只當自己方才拿起蜜餞是想給自己吃的,放到自己嘴裏不說,還甚為尴尬地找補起來。

“這蜜餞還挺甜的……”

可她越是這麽說,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反而越是怪異。

稍稍反應了一下,知虞才恍然想起來,剛才那蜜餞已經進了一半到他口中,是被她生生地給扯出來的。

上面也許不僅有甜的滋味,還有他唇舌觸碰過的痕跡。

沈欲只随手撿起另一塊蜜 餞,目光掠過她的唇畔,“蜜餞還有許多,倒也不至于從我嘴裏搶食兒。”

話裏若隐若現的暧昧,讓知虞臉頰驀地一燙。

目光慌亂地掃見外面廊下的婢子都不自覺低下頭去,仿佛也聽到了這暧昧的話語。

光是聽着,不知道的只怕都要生出天大的誤會,當她故意用唇舌去勾他舌尖的食物似的。

知虞擰了擰帕子,只作出無知模樣硬着頭皮接住他朝自己遞來的蜜餞,好似僅僅因為貪吃才繼續咬入口中。

原是想鋪墊一下再讨論正經事情。

可越是鋪墊就越是混亂,知虞索性就直接生硬地切換了另個話題。

“沈姑娘因為柳嬷嬷的事情一直都很憂心,甚至都病了。”

她忍着心頭對當日事情的一些陰影,軟聲道:“薄然,柳嬷嬷她……”

沈欲淡淡打斷,“不是告訴過她了,柳嬷嬷是去養病了。”

知虞知道這是謊言。

說不通這件事情,又還想同他提提休書的問題。

可又怕自己心急地一口氣吃不成胖子,只好先專注沈蓁這處。

“先前答應要同沈姑娘賠不是,薄然覺得今晚如何?”

“是今晚麽……”

沈欲若有所思地啓唇答她,“自然可以。”

……

黃昏時,沈蓁昏沉地睡了一場,醒來後讓阿冉拿來鏡子,發覺自己面容仍然憔悴。

蒼白沒有血色,阿冉嘴裏說是什麽冷清動人氣質,可卻也失了一分活氣。

可巧,白日裏拒絕見她的夫人竟主動過來看她。

不僅沒有惡語相待,反而還提到了沈欲。

“郎君說,晚上會過來一起用膳。”

到底和沈欲置氣太久,對方又從不是個會給別人臺階下的人。

沈蓁遲疑了一瞬,不由問道:“可是夫人從中為我說和?”

知虞拿捏不準她的心思,怕她會生出反感。

可沈蓁像是看出了什麽,只是有些意外,語氣複雜道:“多謝夫人……”

知虞一番心思轉過,心道還是罷了。

她固然要逮住機會給沈蓁使絆子,可也不能一口氣都不讓對方消歇。

對方身子不好,總歸不好在這時候給她心裏添堵。

可別扭的話知虞還是說了兩句,“我也只是不希望薄然這幾日心情總低沉罷了。”

沈蓁破天荒地留下知虞一起。

又想到晚上可以和郎君和解,她便也不再躺着,起身開始收拾。

等晚膳用完後,幾人喝着茶消食的時候,沈蓁又開口道:“郎君,我想等柳嬷嬷病好了再去看望她。”

沈欲道:“随你。”

沈蓁見他語氣仍舊柔和,心下微微松了口氣,心情也一下子開朗了不少。

甚至也很是客氣地替知虞斟了茶水。

見着眼下氣氛正是和諧,竟也是少見的光景。

知虞只似模似樣地說道:“這茶水味道極好,正好今日讓人買了天香閣的糕點來,配這好茶才更有滋味。”

說着便讓婢子端了上來,一盤分為六扇,每一扇裏都有口味不同的糕點,或是晶瑩剔透或是作成了憨态可掬的形狀,色香味都極其出衆。

沈蓁自有禮數地品嘗了一小塊,贊了句“好”。

知虞暗暗掃了沈欲一眼,心道今日總算可以當着對方的面将這事情給了結。

她沖着沈蓁将賠不是的話說出口,“說來先前是我吓糊塗了,還望在菩提庵的事情,沈姑娘可別介懷。”

沈蓁有些意外,亦是答了句“無妨”。

下一刻,知虞便用公筷夾了栗子糕放在對方盤中。

“想來這是你喜歡的栗子糕,你也嘗嘗。”

知虞做完最後一個步驟,正要松懈下來,可周圍一些人的面色反而一下變得怪異。

阿冉見狀,忍不住道:“我們姑娘從來都不吃栗子糕的。”

知虞以為她又在和自己故意擡杠。

可今日着實和諧,她也不願在這樣的氛圍下與對方計較。

只笑着緩解漸漸僵凝的氣氛,“這怎麽可能,沈姑娘最喜歡吃的不就是栗子糕嗎?”

沈蓁面露遲疑,繼而竟也順着阿冉的話道:“夫人恐怕是弄錯了,我并不喜歡吃栗子糕。”

“而且……”

“我自幼一吃栗子糕就會渾身長滿紅疹,有次不留神誤食之後,險些喘不上氣。”

她放下手中的竹箸,語氣并沒有糊弄的意思,“夫人若不信,也可以問問郎君。”

知虞見她面上認真,不似作僞,思緒也漸漸有些凝住。

“可薄然分明說……”

在梅花巷時,沈欲分明和自己說過,沈蓁最喜歡吃栗子糕。

單單是想到這處,知虞的腦袋裏瞬間懵住。

沈蓁說沈欲也知道。

那麽他當時竟還親手喂她吃了許多個……

那時候,沈欲雙眼不能視物,可心性卻仍舊和善恬淡,待知虞的态度也極是溫柔。

她以為,那就是他私底下對待沈蓁的态度。

後來也是用那樣溫柔親昵的皮囊,唇角含着一抹笑意,喂着她一口一口吃下可以讓“沈蓁”足以致死的劑量後,甚至還能做出寵溺模樣……

若這些都是真的。

那是不是說明……

那樣溫情的畫面也許都極有可能只是他從頭到尾一手營造出來的假象。

跌入谷底後的沈欲不僅并沒有分毫的和善可言,千瘡百孔的內心也只會充斥着惡念與邪佞。

他防備所有人,就像那個恰好觸碰到他底限,被他冷漠割開喉嚨的婆子。

縱使眼睛看不見,也一樣不妨礙他那深沉的心機,将一顆破綻的種子不動聲色地種下。

他日,這人終究還是會栽倒在他手裏。

好叫他知道,昔日趁他眼盲時算計他的是哪個。

仔細想想,書裏的沈欲也的确向來都是這樣的人,他走一步時,便已經将日後的十步都給算好。

城府之深,令人毛骨悚然——

餘光瞥見那抹玄色袖擺,知虞的呼吸霎時間都微微窒住。

沈欲卻只是若無其事地拈起一塊糕點,挾在玉白指尖遞到唇畔咬了一口。

“還是那家店鋪啊。”

“看樣子,你是真的很喜歡了……”

語氣莫測的話音落下,身畔冷汗涔涔的美人似乎都再隐忍不得,驀地起身碰翻了凳子,腳下急急地要退後。

卻在後背靠近門簾前被人一把捉住了腕。

鐵鉗般的禁锢攥得細腕幾欲折斷。

沈欲緩緩垂下眼睑,語氣恍若關懷,“夫人累了嗎?”

知虞腦袋一陣陣空白,半截小臂甚至都被他捏得發麻,在沈蓁眼皮底下更不敢有更大的動作。

“不……不累。”

沈欲輕笑了笑,柔和的嗓音卻好似摻入些許幽沉。

“不累就好。”

“否則今晚去你房裏,只怕體力消耗良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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