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二合一 ◇

◎燙到舌頭◎

卷入了這樁複雜的落水事件當中, 又見到了那位沈大人冷臉發怒的模樣,太醫愈發不敢粗心大意, 替沈蓁檢查得極盡周詳。

太醫說:“沈姑娘以往似乎也總郁結在心, 且她先天體虛,應當溫補,最近這段時日卻突然用了大量的熱補之物……”

方才被氣得悶在胸口的一口淤血吐出, 于身體的損耗自然也是有的, 但也變相地疏通了她體內的淤滞之氣。

總得來說,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妨礙。

在沈蓁虛弱昏闕後,沈欲便叫人将她直接送回府去安置。

知虞見狀心下也不由微微松了口氣,還好沈蓁沒有什麽大礙, 不然接下來她是真的沒法對劇情做出交代。

這廂沈欲派人去請的老大夫也被請進了宮來。

按理說老大夫是個民間大夫,不應如此輕易進出皇宮。

可懷德年間,太醫院裏曾經出現過一個年紀輕輕的神醫,那神醫行事作風不似常人,即便在後宮也從不愛遵守宮規。

偏偏一路憑本事坐到了太醫院院史的位置。

他醫術奇絕卻不甘心困頓在後宮與後宮妃嫔婦人看病, 便又與當時的懷德帝自請出宮去民間救濟蒼生。

懷德帝仁慈,自是放他離開, 卻也準許他可以随意進出皇宮, 以備不時之需。

這老大夫便正是曾經一路官至太醫院院史的神醫本人了。

給知虞看過手腕上的傷勢後, 老大夫臉上的神色便愈發不滿。

“你小子,太醫院裏那麽多藥不用?總不至于是怕太醫的藥會留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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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虞眼睫一顫,繼而便想到沈欲方才說過的話。

可這老大夫仍兀自嘀嘀咕咕,滿腹牢騷。

“就算用了我的藥可以更好,但想要完全地不留疤, 後頭還是要配藥天天擦的。”

“我又不是什麽神仙, 別什麽都指望我, 煩死個人了……”

只是撒完藥粉,将血止住,胡亂包裹了兩層紗布便要收工,手藝簡直粗糙至極。

識貨的人都知道那藥粉才是金貴物件,不識貨的也只當對方是民間來的尋常庸醫。

可知虞當前心思複雜無比,根本無暇顧及眼前的大夫究竟是庸醫還是旁的。

哪怕對方往她腕子上撒一捧灰她都不會在意,只是滿腦子都在想要如何解決當下這個局面。

尤其是犯下了這樣嚴重事情的絮絮……

宮裏鬧了不大不小的事情,沈欲尚且要留下來善後,給新君幾句交代。

知虞在他要離開前,忍不住道:“薄然,大夫也說了擦藥不會留疤,能不能讓絮絮先同我回去……”

沈欲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是嘛。”

他似乎壓根就不打算放過絮絮,沒有一絲一毫地松動念頭。

期間知虞被送回香殊苑裏變相的軟禁起來,可絮絮卻半個人影都不曾見到過。

仆婢們亦是發覺了絮絮不在,得了些吩咐見夫人郁郁寡歡,盡管照顧的十分細致,可仍不能使得夫人松開颦起的眉心。

隔了一夜過後,三兩個婢子在廊下難免就議論起這件事情。

“聽聞絮絮姐姐是犯了事兒才被抓起來的,就連夫人求情也都不好使,郎君為了沈姑娘心狠着呢。”

旁邊的人聽了就更是好奇,不由追問:“杏兒姐姐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內情,快些說與我們聽聽罷。”

“這哪裏還需要知道什麽內情,絮絮犯了那麽大事情,氣得沈姑娘都吐血了,你想想,她能會有什麽好下場……”

這杏兒還要再說的時候,肩膀便驀地被撞了一下,她一擡頭,就瞧見了扶着門框的夫人。

這幾個婢子霎時臉色微變,立馬低頭匆匆行了個禮,便退了下去。

知虞望着她們的背影,想到她們說過的那些話,人都不由微微怔住。

大概是受了那些婢子的影響,接下來再有仆婢想要過來給這位夫人換藥時,夫人甚至也故意将藥甩開,根本不許人替她解開腕上的紗布。

夜裏就開始沒什麽胃口,到了第二日晌午對那些膳食更是看都不看一眼,更別說去吃。

直到沈欲忙完了手頭的事情過來,知虞也不管是不是有人與他說了什麽,只伏在躺椅上完全地不肯理睬。

沈欲面上猶是冷着。

朝那躺椅上瞥去一眼,便吩咐婢子去準備一些清淡的粥來。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叫她将手伸出來。

美人恍若沒有聽見,沈欲垂眸掃過她,待要動手将她腕子從她懷裏抽出來時,她卻驀地躲開。

知虞坐起身,垂着眼睫低聲道:“我困了,不想和旁人說話。”

他的秉性惡劣之處她是清楚的……

多半是怕她就這麽痛快地死了,不好叫他慢慢折磨出氣才是。

她避開對方伸來的手,便兀自起身朝寝屋裏去。

沈欲坐在原處眼神略為陰沉地落在她的背影上。

待知虞快要走到寝屋門口時,便發覺後頭也有腳步亦步亦趨。

她眼皮驀地一跳,腳下更快地走到寝屋裏,想要反手将門重重阖上,卻被一只手掌直接擋在了門縫處。

她心口狂跳着,雙手仍用力将門阖上,可對方的手指卻好似沒痛覺般,不僅不肯退出去,反而掌心用力一轉便将那門輕而易舉地給推開。

連帶着知虞也跟着連連後退。

沈欲的臉色瞬間便陰沉了下來。

他瞥了眼手背上深深的壓痕,驀地冷笑,“你膽量确實是見長了——”

如今不僅敢割自己的手腕了,還敢給他臉色看,是覺得他會在意不成?

見她眼神微微驚懼着,還想擰身往裏頭躲,男人直接大步上前,将人一把攥到跟前。

知虞驟然被他捏在懷裏,一手又傷殘着自是無力掙紮。

想到那些婢子們私底下揣測絮絮已經沒了的話,她眼圈瞬間就紅了些,更是止不住擡手捶打起他,嗓音微微顫道:“你放開我……”

她忽然會打人了,卻又因為好幾頓飯沒吃,捶打起來沒什麽力氣不說,反倒是她自己牽扯着傷口漸漸滲透出了血痕。

沈欲倒沒見過她這樣傷敵沒什麽作用,卻自損八千的做派。

他随她捶打,只愈發冷了臉色,口吻陰翳,“看樣子,你的确不希望你那婢子能在府裏繼續活着了——”

一句話便陡然地令懷裏惱羞成怒的美人忽然愣住。

知虞怔怔地有些遲疑。

絮絮……竟還在府裏頭沒被懲戒?

她神色間分明有些不信他會這樣仁慈,可卻又由不得她完全不信。

萬一呢?

萬一他這幾日因為太忙還沒來得及動絮絮也說不定……

屋裏頭似乎有過一陣響動,可接着又突然死寂下來,外頭哪個仆婢都不敢去冒頭打聽。

直到郎君再度吩咐人将紗布與藥送進屋來,那些仆婢才重新忙活起來。

這次再次給夫人換藥,夫人卻終于老老實實沒有再做出動彈。

一碗鮮香嫩滑的魚片粥送了上來。

看着知虞急切想要詢問出什麽的模樣,沈欲只将指節在桌上輕微叩了叩,“現在可還有胃口?”

知虞明白了他的意思後,掐了掐指尖,自是小聲答了句“有胃口”,便主動将盛好的一碗粥端在手裏。

可偏偏她傷就傷在右腕,方才打他時牽扯到了不少,立馬要用到手時難免會有些不太靈活。

哆哆嗦嗦地從碗中舀起些許,可手背上卻忽然被只滾熱的手掌觸到,惹得她微微一顫。

膩白的指尖想從對方手底下快速抽丨出,卻被沈欲直接納入掌心,然後将她的手從瓷勺上拿開。

他攪拌着那碗粥,接着便直接替代了她的手,喂到她唇畔。

知虞微微僵住,沈欲卻道:“過段時日也許還要陪我出入一些地方,可別丢了我的臉面。”

知虞卻分明記得書裏的男主從不會帶原身外出的。

他這樣說……分明是想叫她當下不敢反抗。

念及絮絮仍扣在他手底下,她只得配合着微微張嘴抿了一口。

只是那一口都還沒怎麽細品,便叫她臉色微微一變,面上一副想吐又不敢吐的模樣。

沈欲見狀問她:“你怎麽了?”

知虞勉強咽了下去,眼角亦是被那一口燙出了些許的淚光。

“燙……燙到了……”

對方眸色微沉,語氣好似嫌棄,“真是嬌氣……”

知虞聞言心裏便更是不高興了。

她又沒有叫他來喂,還說她嬌氣實在是好沒道理……

見她這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沈欲也只是啧了一聲,放下手裏的瓷勺,随即将她下巴微微擡起,令她張開嘴巴。

知虞舌尖還覺得燙着,也生怕會燙出泡來,便也讓他瞧瞧。

在這裏到底還是看過了幾次病,頭兩次大夫叫她張嘴看她都忸怩,也是後面才漸漸地習慣。

哪裏 不舒服時,就連絮絮也會讓她張嘴看她舌苔是不是火氣旺盛。

男人複又低聲讓她将舌頭伸出來些,她便也乖乖地将粉舌伸出一些。

原本粉嫩濕濡的小舌并沒有被燙出什麽泡,只是的确有些微微的紅。

看上去亦像是被人重重吮過的豔麗色澤,半點都承受不起蹂丨躏。

沈欲見狀不知是想到什麽,眸色愈暗。

知虞含着舌尖,漸漸發覺他查看時似乎離得有些近了。

她自不敢直視他在自己面前陡然放大的臉。

只垂着眼睫哪裏都不敢胡亂去看。

可對方拂在面頰上的氣息卻是真真的,讓她覺得,距離幾乎近到下一刻他就可以碰到……

她霎時擡手抵在他胸膛上,人也微微朝後。

下巴掙脫了他托捧着的指腹,随即側過臉去才微微地呼吸。

“我好多了……”

沈欲瞥見她耳根處的一抹粉意,只摩挲着指腹,嗓音微喑了些。

“過來,将粥用完。”

這次,他倒是知曉舀起一勺後提前吹涼了再喂到她的嘴裏。

他刻意留心後喂給知虞的幾乎都是适中的溫度,再沒叫她被燙到過。

偏偏每一口,他的目光或是不經意間掠過她的唇舌,或是掠過她咽動的脖頸。

每每不經意間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都讓她很不自在。

只覺喝粥都要成了上刑一般的事情,在椅子上如坐針氈。

好不容易喂完了最後一口,知虞舔了舔唇瓣,迫切地想要繼續詢問出絮絮的情況。

沈欲身子微微靠向椅背,将碗放在紫檀木幾上,頗為漫不經心地答她。

“四肢尚在,能吵能鬧。”

知虞稍稍領會了他的意思,這時候心口一塊大石才猛然落地。

外頭有人催促,說是沈欲的兩個同僚入府來與他議事,已經等了他一刻。

沈欲起身要離開,知虞急急道:“上回薄然說過我可以提出一個要求……”

沈欲似乎猜到她要說什麽。

他微微側眸,“是啊,不過……你可別将這件事情同一個婢子給牽扯到了一起。”

言下之意暗含了幾分隐晦地警告。

若真敢拿絮絮來換,她必然又會惹惱了他。

知虞見狀只好将話收回,只默不作聲地紅了眼圈,站在門簾旁眼神幽怨又不敢言說。

沈欲掃了她一眼,卻因仆人的疊聲催促毫不猶豫地擡腳離開。

只待他人消失在屋子裏,知虞才立馬收斂了淚意,一門心思要想辦法出去。

他既然要去見客,那麽其他地方定然顧及不到。

待她将絮絮找到,想法子送出府去再說……

心裏一番籌劃,只是剛一打開窗戶就猶如被當頭潑了冷水般,與窗下的兩個仆婦大眼瞪小眼。

仆婦疑惑,“夫人可是嫌屋子悶了?”

知虞僵了僵,問:“何故守在這裏?”

仆婦道:“郎君說夫人最近傷了手,若要做出什麽翻窗戶的事情來,加重手上的傷,他就要追究我們的責任呢……”

知虞立馬偃旗息鼓,再沒了和她們說話的心情。

可意外的是,在天黑前,無需她再多費心神,絮絮竟就被人給送了回來。

絮絮見到自家夫人後,自有一籮筐的話要交代。

“因為在宮裏鬧的事情,雖說沒鬧出什麽太大風浪,可我和芸蘇還是被留下來問了些話,後來才送回府來。”

知曉夫人擔憂自己,絮絮亦是有些動容道:“夫人放心吧,奴婢可是管事親自送回來的,管事那人向來極好相處,他沒有責罰奴婢。”

知虞細細檢查她的身子情況,見她無礙才終于松了口氣。

可絮絮雖然沒有受傷,卻害得夫人腕子上多了個口子。

“這也都怪奴婢不好,奴婢原本想着最後就算要追究奴婢,奴婢只管受着就是了,也不想叫他們那樣說三道四。”

知虞輕聲道:“罷了,只要人不打緊就好。”

“而且她們要說什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從原身還是知家千金的時候,就一直嚣張跋扈,招搖過市。

車馬撞翻貧苦小販的攤子,亦或是踩踏菜農擺在地上的新鮮菜瓜。

一些惡名昭彰的事情壓根也沒少做。

後來為了嫁給沈欲不折手段,在婚前便鬧得名聲更壞。

成親後不曾洞房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在原身的身上因為她做過的一些惡事,永遠都有人指指點點,風言風語不斷。

在宮裏時那些婦人出于自身的修養都算是收斂着了。

可這些都是原身身上一直都有的事情,從前都不覺有什麽,現在反倒激動起來,豈不怪異?

絮絮甚至都說不清楚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再也無法容忍。

“夫人從前的确也都習慣這些,可……可現在就是不一樣了。”

“夫人沒做過這些事情,奴婢便不準任何人說。”

知虞見她維護自己,自然不好反駁什麽。

擔憂的事情得到了疏解,她便低聲道:“我又餓了,你這幾日也一定還沒好好吃過飯吧,我們一起吃點東西……”

絮絮道了句“好”,“那奴婢去準備夫人最喜歡的鹵肉片來。”

知虞微微颔首,便瞧她去了。

過會兒外面的管事又送來一劑藥,知虞心情好轉起來,自也不會故意冷落旁人。

她不由從屋裏出來,上前去同對方道過了謝,緩緩道:“我也是聽絮絮說,是管事将她送回來的……”

那管事卻只是笑了笑,“是奴才送得不假,但夫人該謝的人卻不是奴才了。”

說完人就退下。

知虞立在門畔處愣了愣,漸漸猜想到了對方的言下之意。

他是在暗示她該謝沈欲不成?

……

芸蘇一回來府裏後,便立馬跪在了沈蓁榻前與她聲淚俱下的認錯。

口中一句句都是“為了姑娘”。

沈蓁如何不知,她千錯萬錯都是為了自己。

所以在芸蘇被帶走時,也曾試圖求情。

可芸蘇哭得那樣慘,那些人都好似沒有感情的木頭般,将人直接帶走。

一整日,芸蘇的哭聲仿佛都萦繞在沈蓁的耳畔。

阿冉從外面端藥進來,口中卻愈發不甘。

“郎君為什麽就這麽輕易将絮絮放回去……”

“若是那位夫人犯事,郎君也許會衡量對方身後的娘家也就罷了,可絮絮一個下人,害得姑娘吐血,就算不要了她的命,憑什麽還能叫她全須全尾一根頭發不少地待在府裏……”

阿冉向來都不是忍氣吞聲的人。

以往都是她們占理,她的聲音自然也不無道理。

可如今卻全然不是這麽一回事。

沈蓁聽罷也只是讓她暫時不必再提及這件事情,先緊着芸蘇的事情再說。

只等着天晚下來,沈欲從宮裏出來時,領着太醫再度查看沈蓁身體無恙。

待要離開時,沈蓁卻忽然将他單獨叫住。

“郎君為何總對我如此周到,竟也不責怪我……”

落水的事情他必然已經知道了全貌。

可從始至終,沈欲仍是讓人用好藥好湯供養着,并無任何指責意思。

不止是這一次,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是這樣。

甚至是沈蓁失蹤那日,他也是心平氣和地接受她失蹤這個事實,然後心平氣和地看着她回府。

看似是寬容善意,可卻從來沒有過尋常人之間該有的那種關心則亂亦或是遷怒。

如今,哪怕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看似關心她,給她各種補品藥膳,甚至不惜請宮裏的太醫專程照顧。

可他卻始終沒有分毫的情緒波瀾。

沈蓁回想種種,心思頗為酸澀,“說起來,我也到了該尋夫家的年歲,再不能耽擱了。”

沈欲聞言,只不徐不疾地對她道:“宮宴上若有看中的人家,你只管與我說……”

沈蓁攥緊手指,“話雖如此,可我覺得郎君最不該說出這樣的話……”

“也許是因為……”

“有件事情郎君怕還不知道吧?”

“我一直都很心悅郎君。”

即便說出了她準備已久的話,可男人也仍舊神色如常地望着她。

“我現在知道了……”

他忽而作出詢問,“可是,這與我又有什麽幹系?”

沈蓁聞言,臉上的神情像是怔住,又像是不可置信。

她不是沒想過自己的心意也許會遭到拒絕,可從未想過……

自己的心意在對方的心裏竟無所謂到……好似一文不值的分量。

畢竟沈欲的溫潤如玉,性情良善,在所有人眼中幾乎都有目共睹。

一旁的阿冉更為不可置信地喃喃相問:“郎君……這是什麽意思?”

沈欲面色不變,仍是柔聲回答:“意思就是,蓁蓁喜歡花,喜歡草,都跟我沒有分毫關系……”

“明白嗎?”

只要不拿到他眼皮底下來妨礙到他,她喜歡什麽都是她的自由。

難不成她們是覺得他竟會是那種對每一個喜歡他的人都負責不成?

沈欲說完便要擡腳離開。

沈蓁猛地攥住阿冉阻止對方仍要說出口的話。

她阖了阖眼,耗費了極大的心神才強忍下那種難以言說的心情。

随即卻強撐作無事模樣,将沈欲再度叫住。

“是了……既然絮絮已經回了香殊苑,郎君不如将芸蘇 也放回來吧。”

“芸蘇畢竟是我的婢子,她做了什麽到底也是無心之失。”

“芸蘇?”

沈欲腳下微微一頓,似乎将這名字重複了一遍才想起來這人是誰。

“蓁蓁實在想要見她的話,也許可以讓白寂将她一截手指送來。”

“其餘的地方,興許都找不全了……”

他唇角挑起着,像是在笑,可面上幾乎沒有分毫喜怒流露。

從始至終,沈欲都不會是個對誰有感情的人。

他可以對任何人好,但別與他談感情。

更別自不量力地以為自己能改變什麽。

否則換成誰,都會是一樣的下場。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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