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端王府地牢,一個囚犯滿身血污被綁在木樁上,已然昏死了過去。
他面前站着個男人,手裏捏着一條血跡斑斑的長鞭。
在男人身後,立着一個墨色衣衫的男子,嘴角噙着冷酷的笑,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正是來審刺殺案的楚槐卿。
“公子,要不要把他弄醒?”男人問。
楚槐卿上前幾步,借着地地牢昏暗的光線打量着允白。氣息微弱,滿身傷痕,若不救治,怕是撐不到明日。
這家夥倒是個硬骨頭,如此酷刑,竟還是咬死不說實話。
“不必,找大夫來,給他看看,不能讓他死了。”
男人應聲退下。
地牢陰暗,混雜着血腥味還有老鼠齧齒的吱吱聲。
這些都讓楚槐卿忍不住微蹙眉頭。刑訊逼供不是他的長項。很快,他便撤了出來。
清新的空氣、明媚的陽光掃除了地牢的陰霾。
身後忽的響起腳步聲,他一轉頭,便對上端王幽深的眸子。
“見過殿下。”
端王在庭閣的石凳上坐下,“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審訊犯人?今日怎的主動去了地牢?”
“抓住刺客這些天,一直沒能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我便來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端王看他一眼,嘴角噙着似是而非的笑,擡手示意他坐下:“那可有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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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頗為剛強,若一味用刑,恐難撼其意。唯攻其心,方才可能撬開他的嘴。”
端王頓了頓,低下頭,端起面前的青瓷茶盞,細細品鑒。
楚槐卿亦不急着他回答,緩緩在端王面前坐下,撫着手中的折扇若有所思。
半響,端王擡起頭,問道:“那如何攻心?槐卿可有計策?”
“他之前藏身于山寨,說明他與寨中之人必有關系,從這條路去查,該有收獲。是人總會有軟肋,只要找到他的軟肋,不怕他不說真話。”
可惜,當初為了減少傷亡沒能生擒胡老大,他無疑是與允白關系最近之人。
端王點頭,吩咐道:“饒山,你速速去刑部,提審那日抓來的山賊。”
話音未落,饒山便從角落裏冒出來。待饒山領命離去,端王複又看向楚槐卿,似笑非笑。
“槐卿,今日找我怕是還有別的事情?”
楚槐卿默了默,神色流露出幾分為難,“槐卿,确是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端王心下了然,乜斜他一眼,眼角眉梢都挂着些許看戲的勁頭,“可是為了酒稅延遲一事?”
楚槐卿一愣,沒想到宣和竟然知曉他所求何事。不過細細一想,倒也不值得驚訝。
他為了酒稅一事與父親大吵一架,此事稍加打聽便知。
父親不但沒有延遲繳稅日期,反倒将最後期限提前了一日,這一決定足以讓部下了解他對于此事的态度。
他雖理解父親明哲保身的态度,卻無法認同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行為。
畢竟官商本是一體,大宋如今更是重視商業的發展。交易所創造的價值不遜于農桑。
況酒稅占國庫收入的四分之一,是衆人皆知的暴利行業。
坊間流傳這樣一句俗語:欲得官,殺人放火受招安;欲得富,趕着行在賣酒醋。
而如今整個酒業都面臨着倒閉的危機,朝廷此時若是仍舊步步緊逼,那明年,存活酒家的數量必然驟減。
不說市面上酒種會大大減少,就說酒稅,也必然不及過往。
“宣和果真知我心,我卻是為了酒稅一事而來。家父并不支持商會提出的推遲酒稅之策,我如今無權無職,無法改變他的決定,故而只能來求助宣和了。”
說罷,楚槐卿站起,向端王深深鞠了一躬。
“你怎的突然關心起商會的事情?”
楚槐卿怔了怔,面不改色道:“身為臣子,自當關心民生,時刻準備為國谏言。”
端王忍不住輕笑出聲,感嘆道:“若不是了解你,我差點就給你剛剛那番慷慨陳詞給騙了。在我這,還藏着掖着?你不就是想幫松釀姑娘嗎?何必拐彎抹角?”
被揭穿了謊言,楚槐卿依舊淡定:“她對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當砥砺相報。”
端王看着他這幅口是心非的模樣,嘴角的笑又深了幾分。
槐卿難得求人,前些日子還剛救過他一命,無論他到底出自什麽目的,只要他提了,他自然要幫他實現。
“好,她對你有救命之恩,你對我有救命之恩,如此看來,她也是我的恩人,我自然要幫個忙。”
見端王答應地如此迅速,楚槐卿懸着的心終于塵埃落地。
這下,總算沒有辜負她的信任。
當老松頂着一張喪臉回來時,松釀便知事情八成是黃了。
她暗地裏不知道罵了楚槐卿多少次,甚至想直接沖去尚書府找楚某人算賬。
但被老松攔住,勸她既然事已至此,就不必再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松釀啞然,心中不忿,将自己關在房間裏瘋狂畫楚槐卿的畫像。
這些畫像不是被揉成了團,便是被撕成了碎片,甚至還有進了廚房火竈和下人茅廁的。
看着各種死狀凄慘的楚某人,她方才纾解了心中的怒氣。
松老爺則十分理智,已經開始搬着鋤頭開始挖女兒的嫁妝。
他望了眼明月,眼角泛起點點淚花,嘀嘀咕咕說着什麽對不起夫人之類的忏悔之詞。
忏悔完,他掄起鋤頭,就要揮下去。
鋤頭剛要落地,小厮着急忙慌地跑了過來,結結巴巴地道:“老......老爺,戶部剛剛有人來報,說上頭同意了。”
松老板以為自己耳花了,又問了一遍,“同意了什麽?”
小厮笑着道:“上頭同意了寬限三個月,再征稅。”
松老爺手一抖,鋤頭便砸落在地。
小厮看着鋤頭,迷惑地看向老淚縱橫的松老板,“老爺,這麽晚你拿鋤頭幹嘛?”
松老爺一囧,怕被小厮看出來,一本正經地胡謅。
“睡不着,起來活動一下筋骨。”
“.......”
時間一晃便到了盛夏,酒樓營收不錯。松老板順利地繳納了酒稅,這才将心中的大石頭放下。
通過此事,他在商會的地位大有提升。
且不明真相的人們也不知從哪裏道聽途說,竟以為遇仙樓背後的靠山是戶部尚書大人。
松老板聽聞只覺悚然,但謠言止于智者,他也懶得解釋。
松釀則把大部分時間都投入到了磨煉畫技上,畢竟距離明年的畫院考試只剩下半年多的時間。
三年前,她初次來到汴京,便以花久的身份參加了畫院考試。
但當時的主考官認為,她年紀過小,筆力過淺,便讓她回去再磨練磨練,三年後再來參加擢選。
這一等,便是三年。
起初,她因為落選頹唐了好一陣。整日裏與鹿叔吃喝玩樂,四處閑逛。
彼時他還未繼承家族酒樓,只是鹿家的一個庶子。雖然他很少言及鹿家,她卻也從別處得知,他在家中并不受待見。
楚家大郎與二郎對他甚是不滿,曾多次當着衆人的面羞辱、迫害他。松釀便遇到過幾次。
記得有一次,她與鹿叔騎馬去郊外放風筝。
可不知怎的,馬跑到一半卻突然發了瘋,不受控制地直直往前沖。
鹿叔意料不及,沒勒緊缰繩,重重地從馬上摔了下來,愣生生摔斷了一條腿。
好在醫治的及時,才沒有留下後遺症。
她本以為這只是一次意外,卻在馬鞍處發現了尖針,後來才知,竟是他的兄長怕他争奪家産故意謀害他。
彼時,松釀才知道原來整日裏嘻嘻哈哈、看似什麽都不在意的鹿叔竟過的這般艱難。
當時的兩人,一個失意,對自己陷入深深的懷疑,自暴自棄,逃避現實;
一個失望,對自己的骨肉至親深惡痛絕,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
兩人一拍即合,成為了汴京最為出名的狐朋狗友。
兩人在一處談天說地,卻都不去觸及對方的傷疤。
直到那日,她被花魁灌了酒,醉了整整一天一夜。
當他把昏迷不醒的自己送回松家時,老松震怒,差點将他掃地出門,還下令關了自己半個月的禁閉,甚至削減了零用錢。
在屋內面壁思過的半個月,她無事可做,閑得發慌,只得再次拿起畫筆打發時間。
骨子裏對繪畫的熱愛重新竄了出來,宛如星星之火,卻可燎原。
冷靜之後,她決定繼續進畫院、當畫師的夢想。
而鹿叔苦盡甘來,當上了樊樓的掌櫃,便也沒有時間在與她成天胡鬧。
二人渾渾噩噩的日子便就這般草草結束了。
思及往日恥辱,松釀更是對明年的畫士名額志在必得。
過去三個月,她只見過楚槐卿一次。那日清明節,她與老松一同前往山中木屋祭奠母親。
途中遇到了陪楚柔母子前去寺院上香祈福的楚槐卿。
他看上去還是那般驕傲,像極了打鳴的公雞。松釀本想向他道謝,他卻對她視若無睹。
大概是不想被楚柔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松釀也不想與他多接觸,生怕老松又拉着他問東問西,大獻殷勤。
兩人便就這般擦身而過,似從未認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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