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闖禍背鍋

肖雪張了張嘴說不出話，臉色格外難看，現在的她好像不是原本的她了！

她也叫肖雪，生于1970年，今年十五歲剛好上初三，她父親是下鄉插隊的知青大概在她六歲左右時病逝，她母親改嫁後丢下她不管不問，她是姥姥照看着長大的！

至于為什麽跳河？肖雪看着腳上的花布鞋說不出話，記得是同學罵她是沒爹沒媽的孩子，她就跟人打了一架，還用板凳把人的頭打破了，本來學校裏打架是大錯還打破人家的頭，她不敢回家，想起死去的父親悲苦自傷就從橋上跳了下去！

這些的記憶在肖雪的腦袋中清晰的回放，她呆呆坐着，喃喃道，“我回到了八零年代了？”

葉殊站起來向她身後望去，提醒道，“你姥姥來了！”

“小雪，哎吆！我的小雪啊！你怎麽敢做這種傻事啊！嗚嗚！”

遠處一個老婆婆跑過來，穿着藏青斜襟的褂子，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媳婦，她沖到肖雪跟前一把将她抱進懷裏，哭得涕不成聲！

“傻孩子，哎吆，我的傻孩子啊！怎麽敢跳河，你怎麽敢去跳河啊！”

肖雪聽她哭的傷心，後面跟來的王家媳婦也跟着勸，“還好被徐老外孫給救上來了，要不然可怎麽好？我都吓的腿軟了，還好還好人沒事了！”

“大奶奶，人已經沒事了，先回家吧！”葉殊打了個噴嚏，初秋時河水很涼，這一頓泡少不了要感冒。

“對對對，先回家，什麽事先回家再說。”

肖雪也跟着他打個噴嚏被姥姥拉起來，護在懷裏往家走。

葉殊穿着濕衣服貼身上不舒服就把襯衫脫下來擰了一把再穿上。

他們這村叫魯莊，也是鄉鎮，公社和糧站都在建在村頭，還有一所中學和派出所，村裏還有大隊部村委會和幾人組的治安小隊，省裏今年春天才修過來一條柏油路，村外河上還建起一座跨河橋，交通便利了，就是這個時候物資匮乏村裏家家都挺窮的，大部分孩子都沒錢上學，像肖雪這樣一路上到初中的不多，一般孩子也就上完小學就務農了。

莊說大不大，有點事不用半頓飯功夫就能傳開了，王家媳婦喊人時一着急跟路上納鞋底的婆娘們說了一嘴，四周鄰裏都聽說了，在莊裏跳河可是大事。

肖雪被她姥姥蕭悠然護着，路過人家門口少不了伸頭看情況瞎嘀咕的，倒是沒來人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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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雪一路上打了三四個噴嚏，本來她這身體營養不良缺油水虛得很，估計少不了要受寒發燒。

這會兒村西口一個矮墩墩的婦人抓着一根火棍正怒氣沖沖的向前走，一路還罵罵咧咧的不住嘴，“有娘生沒爹教的賤丫頭，竟然把我家小旭的頭都打破了，我非要找陸家老太婆讨個說法不行，她家外孫女金貴，我家娃就活該被她打死不成！”

這一路上聽她罵的人出了家門跟看看啥情況，誰知走到半道被李家媳婦拉住，“我說她大嬸子，你幹嘛去？”

“幹嘛去？肖雪把我家小旭的頭打破了，我去找她算賬去！”她揮舞着火棍跟人一說，膽子更壯火氣也大了，反正是她陸家沒理。

“哎吆我的大妹子，你省省吧！小雪跳河了，你去了陸家大娘能跟你拼老命。”李家媳婦也是為了她好，她這要是一去鬧，逼着人家跳河這帳就落她頭上了，管你孩子頭破沒破，人家外孫女可差點沒了！

“啥？你說跳河？”張家媳婦傻眼了，不相信地問了句，“你沒哄我？”

“我哄你幹嘛？這一路上人都看見了，剛從河裏把人撈出來，要是徐老外孫再晚點去救，人就沒了！”李家媳婦聽到這個消息就在路邊等着，就怕她往槍口上撞。

“那……那這人，不是沒事了嗎？”張家的心裏一慌，那可是一條人命，真要沒了陸家老太太非鬧的他們張家賠命不可。

“就是沒事了你也得躲着點，你又不是不知道陸家大娘疼小雪比親孫子都疼，她這一跳不要緊，你關緊門，別讓她去你家鬧就算好的了！”李家媳婦直嘆氣，說到這還怕她不明白。

張家媳婦調頭就往家裏跑，陸家老太太真能豁得出去，她家小子肯定罵肖雪什麽了，不然鬧不成這樣，她回去趕緊審審孩子找當家的想個法子。

要說這陸家老太太為何這麽疼肖雪這個外孫女，還得從她爹肖文謙說起，陸家老太太就喜歡文化人，這肖文謙本是下鄉知青裏最有學問的，當了她女婿後又格外孝順，什麽都幫着老太太做，長得人物心又好。

文化大革命那個時候有文化不如有力氣，至少能掙公分填飽肚子，肖文謙一肚子學問沒處用，體力又不行，一家人過的不如意，肖雪娘就整天找事折騰他，後來竟被大舅子舉報家庭成分不好挨了批鬥，批鬥那日天冷又下着雨加雪，肖文謙淋了一天關了牛棚一病不起，沒過幾天人就沒了！

陸老太太疼女婿病了一大場，兒子也不要了足足哭了好幾天，肖雪娘也被她罵得不敢進門偷偷改嫁跑得遠遠的，之後她就一個人帶着肖雪，一直養到現在，不管家裏有錢沒錢砸鍋賣鐵也要供着肖雪上學，說是欠孩子爹的，兒女不是東西她得來贖罪。

村裏人都知道這事，肖雪就是陸老太太的逆鱗，誰都不能碰，私下裏說閑話的不少，可小孩子吵嘴打架沒想惹出這麽大的事。

肖雪跟着姥姥回家換下濕衣服，恹恹地裹着毯子在床上坐着，她是身體真的不太舒服，也沒緩過勁來，心裏不踏實又不敢照鏡子看看是不是自己原本的模樣。

小草屋低矮陳舊，屋頂都被煙熏的黑漆漆的，肖雪看着床頭灰乎乎的蚊帳，四方的木頭小窗臺貼着窗戶紙不怎麽透光，一旁木頭桌上放着她的書還有一盞煤油燈，門口挂着布簾子，除了閑置的舊缸瓦盆罐，窮得沒其他啥東西了！

蕭悠然在外面竈臺上煮了姜湯端進來，“先喝點姜茶，發發汗不容易感冒。”

“姥姥，我錯了，我不該去跳河，以後我再也不幹這樣的傻事了！”肖雪接過姜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她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這個姥姥是最疼她對她好，原主怎麽舍得丢下這位年近花甲的至親去死，反正她不會這麽做。

蕭悠然抹了把眼淚，哽咽着說道，“姥姥不嫌，你心裏苦，想你爹，姥姥知道。”

“姥姥，我今天還闖禍了，我把張旭的頭給打破了！”肖雪得給原主善後，這事學校裏老師都知道了，上學後肯定要挨批找家長。

“你先給姥姥說，你怎麽想不開去跳河的，明明早上上學時還是好好的。”蕭悠然了解這個外孫女，一般的事怎麽讓她跟人家打架，肯定是其他孩子欺負她欺負得狠了！

肖雪張了張嘴，說不出口。

蕭悠然接過她手裏的空碗，“不想說就躺着歇會兒，我去給你請兩天假。”

肖雪的臉一紅，她都十好幾了，什麽事都讓姥姥給張羅，真是太沒用了，“姥姥，我自己去給老師說就行！”

“你老實呆家裏，姥姥出去一趟，回來給你做晚飯。”蕭悠然将她摁倒在床上，“秋天水涼，喝了姜湯躺着發發汗，聽姥姥的話！”

“好！”肖雪拗不過她只得點點頭乖乖躺着。